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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聾啞老人和白頭翁

    葉白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唐思倩和四把刀流了滿臉的汗,但還是顯得很吃力。葉白的輕功之主高絕非常人所能想像得到的。唐思倩揉着腰,大聲道:“你到底要去哪,為什麼走得這麼急,我都快跟不上你了。”葉白回頭笑道:“那你就不要跟着我好了。”唐思倩跺了跺腳,狠狠道:“我遲早要讓你受些同樣的苦,而且比這厲害一百倍。”四把刀望着葉白道:“他媽的,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明堂,我都被你弄糊塗了。”葉白道:“我有事先走了,照顧好思債……”話音未落,葉白已在十丈開外。唐思倩抓起把碎石子便向葉白的背影擲了過去,嘶聲道:“葉白,我恨你……”四把刀笑道:“好了,丫頭,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甩過,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唐思倩揚起腳,朝着四把刀的小腿就是狠狠的一下,她的氣已經全部發泄在這一腳上。四把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殺豬般嚎叫起來。唐思倩卻連頭也不回,疾步向前走去。她當然不是去追葉白,她知道就算想去追他,憑自己也是萬萬追不上的。過了老半天,四把刀才趕了過來,笑嘻嘻道:“丫頭,現在你出氣了吧!”唐思倩氣沖沖道:“我定要讓他後悔。”四把刀道:“別耍小性子了,葉白要不是有急事,也不會丟下我們……”唐思倩道:“他跟我説一聲又不會死,他……他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他。”四把刀道:“你當他真的不知道嗎?他只是不願意説罷了。好了,現在你就跟我到神風鏢局去一趟。”唐思倩道:“神風鏢局?”四把刀道:“我好歹也要向王神風交待一下才對。”鐵疤頭和所有的刀手都已經死了,而四把刀卻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少,這讓四把刀怎麼向王神風説!四把刀想了整整一路,卻還是想不出一點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原尾都對王總鏢頭講清楚。他只希望王神風能痛痛快快的臭罵自己一頓。四把刀本來已經夠窩火,葉白卻在這個時候撒手就走,而且還把唐思倩這個要命的燙山竽拋給了自己!四把刀暗暗告誡自己,若是再有第二個葉白這樣的朋友,自己寧可找塊豆腐一頭撞死。葉白現在並沒有擺脱煩惱的輕鬆感,相反他的心情卻沉重得要命。如果自己告訴他們此行的目的,四把刀第一個就會吵着要跟來。葉白不想自己的朋友有半點麻煩。再入白虎堂這算不算是危險的事?他前面大約五里的地方就是那個小鎮,葉白在這個小鎮的地下,差點成了老虎嘴裏的美食……想想這些,葉白突然又覺得這實在是很驚險,很刺激的經歷。別人就算想求也求不來,但卻偏偏都讓自己遇上了!葉白總是一個極為樂觀的人,但現在他雖然極力的讓自己再保持以往的樂觀,卻沒有成功。白虎鎮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鎮子裏一定暗藏着各種危機和致命的陷阱,也許一旦步入,就再也沒機會出來……葉白又笑了笑,不知什麼時候,他也學會了自己嚇唬自己,反正是去取一樣東西,憑自己的機智和武功總可以全身而退,為什麼總要往壞的方面想呢!是不是因為唐思倩?葉白又喃喃道:“我的命比天都大,有時候想死都死不了,我窮擔的什麼心。”過了半響,葉白又喃喃道:“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拿回它,但願它還沒有被人發覺。”他説的東西,就是他去千柳莊之前,藏在那店中的黃色包裹。葉白正自走着,忽然路邊閃出一條人影,徑自掠到葉白身前,看那人的身法竟也是個輕功十分了得的人。葉白停下腳步,臉上還是帶着他獨有的微笑,望着前面。那人是個錦衣大漢,大漢瞧了瞧葉白,然後試探着問道:“閣下可是葉白葉少俠?”葉白笑道:“正是。你們門主呢?”那大漢一怔,但馬上抱拳笑道:“葉少俠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在下的身份。”葉白道:“形意門的武功順暢自然,似流水般富有柔性,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會這種武功的門派了。”那大漢道:“葉少俠年輕有為,今日一見,當真是三生有幸。”他頓了頓道:“這幾天門主與我們一直在監視着白虎鎮的動靜,今天他有些事才剛剛離開。”葉白道:“我只是想問一問白虎堂有什麼情況?”大漢道:“簡直就像是一座死城,鎮上偶爾有人走動,但也都是些打扮一般卻身懷絕技的高手,也許他們有地下暗道。”葉白道:“哦!”大漢道:“我們行動一直都很小心,相信他們還未發現我們。”葉白笑道:“真是麻煩你們了。”大漢道:“哪裏話,能為本門盡力,能為葉少俠效勞,正是小的們求之不得的。”葉白道:“你們共有多少兄弟在這裏?”大漢道:“本門一半的弟兄都被門主調到了這裏,我們日夜輪流監視,這裏若是有事我們定能馬上知曉。”大漢突然似是記起什麼,道:“對了,剛才有一個老人進了鎮子,還打傷了我們的一個弟兄。”葉白皺眉道:“一個老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大漢道:“什麼樣子倒沒有看得太清,只是……只是他的頭髮已經全都白了。”葉白道:“他進去了多久?”大漢道:“不到盞茶的功夫。而且他一進鎮這和另一個掃地的老人打了起來。”葉白道:“你不會看錯?”大漢道:“一定不會錯。”掃地的老人莫非是那個聾啞老人?可那白髮老人又為何和聾啞老人交起手來?“你們自己小心了。”話猶未了,葉白的身影已遠在四五十丈開外。那大漢似是看得呆了,過了良久,才喃喃道:“他究竟在走路還是在飛?”這個鎮子果然形同一座死鎮,看不到半條人影。到處都瀰漫着濃重的殺機,灰濛濛的天,冰冷而潮濕的大地……這裏的一切彷彿都能讓人聯想到死亡。葉白並沒有偷偷的溜進鎮子,他既然白天敢來這,便不怕被人發現。葉白甚至連路都沒看,便朝一個方向飛奔過去,因為他已經聽見了隱隱的打鬥之聲正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等葉白到了那裏,卻突然釘子般怔在了原地。這裏正是他要找的那家店棧,他們怎麼會在這裏交手?葉白也不管那麼多了推門而入。在院子的後面原本有一片空場,種着一些花草,金黃色的殘菊帶着淡淡的幽香……可是現在,這些花草凌落滿地,似是被罡氣所摧落,又像是被殺氣所逼落,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功力?葉白抬頭,便看見了兩個正不住的上下翻飛人影,葉白的目力是何等敏鋭,但他一時間竟分不清兩人的面目!世上每個人都有吃驚的時候,葉白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吃驚的時候。那兩人的輕功,那兩個人的招式,那兩人的出手的速度、方位、準確性……每一處都是罕世的,葉白雖然只是遠遠的站在一旁,但也被兩人的掌風逼得透不過氣來。場中的兩人早已知道旁邊多了一個人,但他們誰也無暇他顧,高手之爭,稍有閃失便足以至命。葉白從踏入江湖第一天起,就一直以為自己的護體功和斬水十三式已經練到了十層火候,卻未曾想到山外有山,世上會有如此的高人。這個白髮老人是誰?他怎麼會有如此高強的武功,怎麼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他會不會是青龍教的人?這聾啞老人又怎麼會有如此高的武功?白虎堂其他的人呢?這些問題葉白一時間也想不通,但他卻相信一點:這聾啞老人絕不是惡人。葉白自從見過這聾啞老人之後,不但開始同情這個可憐的老人,同時也對這老人頗有好感。葉白一直都在猜想,送自己從密道逃出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聾啞老人?他的武功既然可以深藏不露,當然也可以裝聾作啞,但他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葉白靈機一動,自己還是應該趁機取出包裹。看他們一時間還分不上下,聾啞老人一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想到這裏,葉白提氣一縱,從兩人身旁躍過,推門而入,這正是青虎堂的入口,葉白抬頭看了看,飛身掠上房梁。包裹依舊放在原來的地方,上面已經積了層薄薄的灰塵,葉白吹落灰塵,望着黃綾包裹,眼中突又閃過一絲憂傷。葉白匆匆把包裹放入懷中,又躍出了窗子。外面兩人激戰正酣,葉白狠了狠心,忽然飛身向兩人撲去,他只想幫聾啞老人一把,這次他相信自己的感覺。葉白以掌化刀,借這一躍之勢,揚手便是一掌。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掌卻正是葉白用十幾年才悟出的刀法“斬水十三式”中的第一式“飛天斬水”,招式簡練快捷,其間變化萬端。“斬水十三式”是葉白每日在密泉瀑布下,以刀斬水所練而成。水力至陰至柔,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想像,這一擊的力量也非比尋常。葉白還是第一次以這套刀法禦敵,是以不敢太用全力。白髮老人突感眼前人影一晃,緊接着便有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洶湧而至,白髮老人馬上覺得呼吸困難。那聾啞老人的內力雖然深厚,但畢竟可以貫力與其相抵,但現在白髮老人只覺得自己彷彿成了波浪滔天海面上的一葉孤舟,他一時把持不住身體,被逼得連連後退。葉白也不知那白髮老人為何只後退而不還手。就在葉白微怔之際,那白髮老人長唏一聲,人已沖天而起,躍上屋脊,再一閃,不見了蹤影。葉白心中暗喜,他實未想到,自己一掌便逼退了白髮老人……突然,葉白只覺腦後寒風乍起,立感不好,在這電光石火之際,葉白翻身抽掌向後迎去,只聞“蓬”的一聲悶響,兩雙手掌對到了一起,葉白喉嚨一鹹,“哇”的一下,一口血箭激射而出。這一掌雖然兇狠,但葉白全然未覺,他似已變得麻木,只是滿面驚懼的望着身後的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偷襲自己的竟會是那聾啞老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已不認識自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幫他?聾啞老人一掌打傷葉白,他自己也被震得連退三步,他滿面的驚疑之色,葉白竟能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硬接了他一掌,而且撐着沒有倒下去!這真是奇蹟中的奇蹟!葉白突然發現,自己懷中的黃綾包裹此時已到了聾啞老人的手中,葉白嘴角流着血,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嘶聲道:“你……你……”黃綾包裹已有些散開,一隻刀柄露了出來。那聾啞老人眼睛一亮,立刻打開黃綾。裏面是一把不到二尺長的短刀,刀鞘,刀身通體湛藍,藍得像天,藍得像海。望着這把顏色奇怪的刀,聾啞老人的臉上突然起了一陣奇怪的變化,先是驚疑,驚喜,最後竟熱淚盈眶,抱着這把刀,聾啞老人忽然縱聲大笑,道:“我找到了,我終於得到藍刀了……”這“聾啞老人”竟一點也不啞。葉白捂着胸口,蹌踉後退,眼中滿是痛苦之色,更痛的是他的心。他一直把這“可憐”的老人當作可以信賴的人,可是……葉白只覺心在收縮。這難道是噩夢?鮮血順着嘴角不住的流下來……聾啞老人眼中精光暴射,正一步步的向葉白靠近。葉白的頭越來越重,眼前越來越黑,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在等死,他只能等待死亡。用生命去換取一次教訓,是不是太過慘痛?葉白的意識模糊間,似是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個人攔腰抱住,然後耳邊風聲四起,晃晃惚惚仙飄般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葉白終於昏了過去。葉白悠悠醒來的時候,胸口還是痛得要命,他掙扎着爬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洞中。山洞陰冷潮濕,但在他的身下卻鋪着一層厚厚的乾草,在旁邊還燃着一堆火,火光正旺,火星不住的跳動着……顯然這個救自己的人是個極為細心的人。葉白茫然的注視着閃動的火焰,突然揚起手,重重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以前葉白一直以為,一個人捱打是沒有辦法的事,若是自己打自己實在是件愚蠢而可悲的事情。現在才發覺,有時候最該打的人的確就是自己。葉白一動,立刻牽動內臟,一陣悶痛,他馬上又倒在了草地上,雙目失神的望着洞頂,也不知在想着些什麼。一個人若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會是什麼感覺?葉白只覺得世上所有的笨蛋加起來也沒有自己一半蠢。那聾啞老人算是什麼東西,自己與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救他,若是被他一掌打死還好些,免得痛苦,可是現在……葉白又是一陣苦笑。不管怎麼樣,現在總是還活着,只要還活着別的事已經都不重要。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葉白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到這個人時,他又驚得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了。進來的人,正是與聾啞老人交手的白髮老人。自己想救的人,要來害自己,自己想害的人,卻又來救了自己,這是不是老天在有意的捉弄人?這老人頭髮比雪更潔白,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幾條皺紋,滿面紅光,雙目炯炯有神。他手裏正拿着幾株新採來的草藥。葉白望着白髮老人,嘴裏一陣發苦,這第一句話叫他怎麼開口!過了片刻,白髮老人才笑道:“你醒了。”葉白垂着頭道:“嗯。”白髮老人道:“醒了就好,我也總算是沒有白忙一場。”葉白緩緩抬起頭,望着白髮老人道:“你……是你救了我?”白髮老人低頭弄着草藥,道:“其實我本不想救你的,但又不忍看你死在那老鬼的手上,好在他沒有追過來,否則就算我想救你,也辦不到了。”葉白道:“你是誰?”白髮老人道:“這很重要嗎?”葉白道:“是。”白髮老人笑道:“你很坦誠,那我就告訴你。”葉白道:“我一定會記住的。”白髮老人道:“你這麼一説,我又不想講了,不過我卻知道你的名字。”葉白道:“哦。”白髮老人道:“你叫葉白,樹葉的葉,清白的白。”葉白道:“你早已經知道了?”白髮老人突然緊緊的盯着葉白,道:“不過這個名字是假的,正如你“沈天風”,“蕭蕭刀”,“謝玉亭”這些曾用過的名字一樣,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名。”葉白的臉色已經鐵青,眼睛的光芒也變得刀鋒般的鋭利,懾嚅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説什麼!”白髮老人手裏拿着幾根柴,看也不看葉白一眼,只是淡淡的道:“你的真名叫藍龍,藍天的藍,龍鳳的龍,我説的沒有錯吧!”葉白聞言一驚,他的渾身都在顫抖。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四把刀,唐思倩,沈如意這些葉白最好的朋友也只是知道葉白是個很神秘的人物,但卻從來沒有問過他的來歷,葉白更是從未對任何人説起過。他死也不明白這老人怎麼會知道。葉白很快的又恢復了鎮定。這老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自己至今還活着,這隻能説明一個問題,就是他對自己沒有惡意。葉白突然笑了笑道:“我是藍龍,你猜得沒錯。但你又……”白髮老人道:“我又怎麼會知道這些,是嗎?”葉白道:“不錯。”白髮老人道:“很簡單,因為我恰巧看見了你被人搶走的藍刀,擁有藍刀的人當然就是魯邊藍門的人,聽説當年只有一個叫藍龍的小孩子和藍刀一起神秘失蹤,現在藍刀又出現了,你自然就是那個藍龍了。”葉白道:“江湖中人早已忘了我這個人。”白髮老人道:“但卻沒有人能忘記藍刀。”葉白道:“不錯。”白髮老人道:“其實我早就聽説你這個人,也早就懷疑葉白就是藍龍,藍龍就是葉白。”葉白道:“但我卻不認識你。”白髮老人淡淡的道:“我叫白頭翁。”世上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個比這更生動,更形象,更準確,也更奇怪的名字了——白頭翁。葉白笑道:“很好聽的名字。”白頭翁道:“你一定在想,我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是不是為了藍刀,是嗎?”葉白道:“你也很坦誠。”白頭翁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對藍刀沒有半點的興趣。”葉白皺眉道:“哦,為什麼?”白頭翁的回答的確讓他大吃一驚。白頭翁道:“因為藍刀是不祥之物,誰佔有它便會災禍不斷,甚至……”他沒有再説下去,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葉白黯然道:“你説的很對,但我卻還是不想讓它落入惡人之手,這把刀對我的關係實在是太重大。”白頭翁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葉白道:“我在等待機會,等機會復仇。”白頭翁嘆口氣道:“談何容易,我等了二十年卻還是沒有機會。”葉白吃驚的望着白頭翁,道:“你……”白頭翁道:“我也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我也在等復仇。”葉白道:“你難道也像我一樣……”白頭翁搖了搖頭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本來就姓白,你有沒有聽説過當年的三大豪門?”葉白聽過。當時江湖中名聲鼎盛的三大豪門,哪一個沒有聽説過,除了魯邊藍門,蜀中唐門……葉白突然聳然動容道:“你……你莫非的湘境白門的人?”白頭翁道:“我為什麼不能是白門的人,藍門有你,唐門倖存下唐思倩,我自然也可以活下來。”他竟然連唐思倩都清楚得很!白頭翁又長嘆一聲道:“我本是白門中的總管,恰巧那一次被門主派出去辦事……才……”葉白道:“這麼説,我們有着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了?”白頭翁點了點頭。葉白道:“你一定也在追查當年血案的兇手,可有什麼線索?”白頭翁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事情很複雜,我至今也是毫無頭緒。”葉白失望的垂下頭,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白頭翁道:“這二十年來我一直被人追殺……”葉白道:“為……”話到一半,他才發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愚蠢,自己為查當年的事,現在又何嘗不是被人到處追殺!白頭翁苦笑道:“最要命的是我的頭髮,無論走到哪裏,總會很快被人認出來!”“的確是件要命的事”,葉白雖然也在笑,但笑容中卻滿是無奈!過了半晌,白頭翁道:“你可知道把你打傷的人是誰嗎?”葉白冷笑道:“我就算少活二十年也定要知道他是誰,而且終生都要記住他。”白頭翁道:“你當然不會知道他是誰了,天下知道的人,恐怕連十個都找不出來。”葉白道:“哦!”白頭翁道:“他的身份一直很隱蔽,連他的手下都很少知道。”葉白道:“他還有手下?”白頭翁道:“你説白虎堂的堂主會不會有手下?”葉白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道:“他是白虎堂的堂主?他就是那個幕後的主腦人物?”白頭翁道:“你不相信我的話?”葉白道:“若是以前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但是現在我卻非信不可。”白頭翁道:“只可惜你知道也沒有用了,一切都太晚了,藍刀既已落在了他的手中,再想奪回,恐怕……就不易了。”葉白突然詭秘的一笑,道:“誰説沒有用,刀既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以後他就一定會自動找上門來,這豈不省了我們不少事。”白頭翁怔怔的看着葉白,道:“你……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了。”葉白笑道:“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他將來要找我們,只因為那把藍刀是假的。”白頭翁吃驚的望着葉白,然後突然放聲大笑,道:“都説葉白是個極為難纏的人物,精明刁鑽,誰要惹上你至少會掉層皮,今日看來,果真沒有説錯,你倒説來聽聽,你怎麼會想以假亂真來了。”葉白道:“我小時候雖然還不懂事,但也知道藍刀很重要,這次出來,我總不能帶着件很重要的東西到處亂跑吧!”白頭翁笑道:“有道理。現在白虎堂想必熱鬧得很。”葉白道:“至少他們已笑不出來了。”白頭翁道:“他們若是再相互打一架,那就更有趣了……”過了半晌,葉白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白頭翁道:“是關於藍刀?”葉白抬頭望着這神秘的老人,他竟似葉白肚中的蛔蟲,葉白心中所想的事情,他竟然一猜便中,葉白已經越來越佩服白頭翁了。葉白道:“我正是想問這件事,藍刀中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江湖中所有的人都想要得到它?”白頭翁目光停留在遠方,道:“刀中到底有什麼秘密,也許沒有人説得清,有些人喜歡混水摸魚,看見別人奪藍刀,他們便也要來插一手,所以……”葉白斷然道:“我相信刀中一定有着驚天動地的秘密,至少會有一個人知道,我遲早要找出這個人來問個清楚。”白頭翁道:“我雖然不知道刀中的秘密,但卻可以告訴你一個故事。”葉白道:“一個故事?”白頭翁道:“八十多年前,曾有三位開國大將軍主動交出兵權,告老還鄉,這正合皇帝的心意,於是皇帝便賞賜了兩把寶刀給這三個將軍。”葉白奇怪的道:“這三個將軍便是後來的三大豪門是嗎?但兩把刀怎麼能分給三個人呢?”白頭翁道:“其中的一把藍刀賞給了將軍吳可明,於是後來吳家便改為御姓‘藍’便是你們藍門。”葉白吃驚的道:“我的本姓難道是姓吳?”白頭翁點了點頭道:“不錯,吳可明正是你的曾祖父。”葉白道:“那另外的一把刀呢,給了誰,我怎麼從來也沒有聽人説起過?”白頭翁道:“刀本是一對,一把藍刀,一把紅刀,但紅刀究竟是在唐門中還是在白門卻沒有人知道了。”葉白道:“連你也不知道?”白頭翁道:“我也不知道,但知不知道已經沒有什麼分別,兇手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會放過一個……”他的語氣中滿是淒涼,那痛苦的回憶早已成了他內心中最難忘的一幕。葉白也黯然道:“紅刀一定早已落入了他們之手。”白頭翁突然笑道:“不提這些傷心的事了,我倒也有個問題想問一問你。”葉白道:“請講。”白頭翁道:“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葉白笑道:“沒有人,是我自己所練的。”白頭翁道:“我早該想到,像你這樣的人,誰也不配做你的師父,果然被我猜中。”葉白道:“讓前輩見笑了。”白頭翁道:“我若是像你一樣,硬接他一掌,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條命了,可你剛才居然能夠跳起來!”葉白道:“這也算我命大。”白頭翁道:“我再問你,你的功力是誰傳授給你的。”葉白道:“沒有人,我出道江湖以來,前輩是我僅遇高人。”白頭翁皺眉道:“這怎麼可能!你最多隻有二十幾歲,但你的功力……你的功力卻比我這六十多的老頭子還要深厚得多……難道你有什麼奇遇?”葉白笑道:“我長年坐在瀑布下,受飛瀉而下的激流侵襲,可能會有些影響。”白頭翁道:“怪不得我剛見你時,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逼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葉白愣道:“我怎麼全無感覺?”白頭翁笑道:“你這種情況倒與傳説中的‘斥影神功’極為相似。”葉白道:“斥影神功?好奇怪的名字。”白頭翁道:“傳聞只有當年練武至狂的邪神古木天練成過這種神功,練成後,一旦受到外界的攻襲,體內便會產生一股奇異的力量與之相抵,縱是睡覺時也沒有人能傷得了你。”葉白笑道:“聽起來倒像是神話故事,否則,世上又怎麼會有如此離奇,如此荒唐的傳説,世上絕不會有這樣的神功。”白頭翁道:“我也不太相信,若不是我遇見你,我也只把它當成故事而已,但現在麼……”葉白道:“斥影神功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武功?”白頭翁道:“練成後,不但功力可以收發自如,而且連陽光都無法照到你的身上,沒有光,自然就不會有影子的產生,所以這種武功叫作斥影神功,練成這神功後,暗器刀劍之類的東西了根本無法傷你。”葉白笑了笑。本來,白頭翁説的每一句話他都置信不疑的,但這又怎麼能讓他相信呢!連光都照不到身上?笑話,真是笑話。但葉白並未將這心思説出口。白頭翁也知道葉白不相信,便轉變話題,道:“不管怎樣,你傷好得如此之快,總是件可喜之事,也許……也許天緣巧合,你真能練成那傳説中的神功。”葉白也道:“但願如此。”——網絡圖書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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