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醫王谷向前,不到裏許路就是藥王谷,可是風小癲只看到一個老大的石碑,立在一片光禿禿的平地上,上面刻着“藥王谷”三字。
他念念有詞道:“藥王谷,要亡谷,難道這谷死了不成!”
在周圍轉了幾圈,不得要領,氣得他大罵藥王,聲音越來越大。
忽然,有一個發悶的聲音道:“是誰在詛咒藥王?”
風小癲高興得大叫道:“奶奶的,總算有人出來了!”循聲望去,差點連眼珠都凸出來。
一個黑乎乎、氣鼓鼓的布袋站在他面前,隨着微風一蕩一蕩的。
風小癲驚奇道:“是你在説話?”
“這裏難道還有別人不成?”聲音如從喇叭筒發出來,既沉悶又震耳。
風小癲頓感好笑,道:“你難道鑽到布袋裏去了?”
“布袋?呸,這是老君氙氣袋,太上老君用來裝氙氣的!”
風小癲笑得打跌,好久才道:“老兄好像和太上老君很熟?”
“説起來你不信,你瞧見我現在一晃一晃醉醉倒倒的樣子嗎?”
“老兄莫非剛剛和太上老君喝得酩酊大醉?”
“哎喲,小兄弟如何知道?”
風小癲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吹牛皮吹得如此嚴肅的人,他可是第一遭碰到!
布袋突然旋轉起來,還一跳一跳的,隨着節奏,袋中人突然唱起來:
天廷之上酒家眠,
大上老君同桌歡;
借我一具氙氣袋,
同生共死結金蘭;
兄弟要問我是誰,
人人稱我袋中仙。
風小癲突然一拳重重地搗在布袋上,大聲道:“太上老君與天長壽,閣下恐怕今天就要嗝屁了!”
他似乎存心想將這吹牛吹上天的傢伙一拳打死,所以幾乎出盡全力。
布袋如流星一般飛了出去。
風小癲見布袋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先是驚奇後是害怕,最後連眼球也快瞪出來了。
那布袋竟在空中緩緩飄蕩,袋中仙仍在吹喇叭般大聲唱着:
兄弟要問我是誰,
人人稱我袋中仙。
風小癲大聲道:“袋中仙,你下來,我相信你是太上老君的朋友了!”
袋中仙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仍自顧唱着,連喉嚨也啞了。
風小癲又一次叫道:“求求你,袋中仙,別太驚世駭俗,當心把我這個小男孩嚇壞!”
袋中仙突然悲聲道:“我要是能下來,早就下來了!”
風小癲驚愕道:“難道你下不來?”
“今天氣充得大多了,現在我比空氣還輕,哎喲,這怎麼辦?”
風小癲有些不解,道:“你袋子裏到底充了什麼氣?”
“老君的氙氣啊,不,不,反正比空氣輕就是哪。小兄弟,你快幫忙呀!”
“我覺得你這樣悠哉悠哉挺不錯嘛!”。
“不錯個屁。啊,不好,它又上升了!”只見布袋果然又在向上飄。
風小癲幸災樂禍道:“你不是要和太上老君喝酒嗎?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袋中仙着急不已,叫道:“好好的,為什麼偏偏要放個屁,真是作孽啊!”
風小癲笑得捂住肚子,道:“原來如此,老兄,我對你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時,東南方突然飛來一羣小鳥,見到空中悠悠盪盪浮着一個布袋,都好奇地飛去。
袋中仙突然學起小鳥叫來,唯妙唯肖,眾鳥嘰嘰喳喳,陸續落到袋上。
袋中仙開始下降,風小癲唯恐天下不亂,突然吼叫了一聲,將小鳥紛紛驚飛。
可是布袋仍呈下落之勢,袋中仙得意地道:“沒用的,只要藉一點力道就夠了!”
風小癲心中發狠:“別得意大早,馬上叫你哭爹喊娘!”
眼看袋中仙就要落下來,他突然竄過去,“呼”又是一拳,擊在布袋上。
布袋如沖天炮一般向上直飛,風小癲正得意忘形,忽聞“咻咻”之聲不絕,布袋像蛇一樣四處亂竄,直飛而下。
“噗嗵”一聲,袋中仙撞到地上,布袋擱在一旁·。
原來他臨危解開布袋,由於布袋解得太大,所以下降之勢太快。
風小癲見他好久起不來,小心翼翼地道:“老兄,太上老君來了!”
“在哪?”沒想到他一報太上老君之名,袋中仙立即爬了起來。
風小癲見他五旬左右,無眉無毛,頭上光光得發亮,差點又笑出來,勉強嚴肅道:“就在你眼前!”
袋中仙不屑地道:“你和他長得差遠了!”
風小癲辯道:“你怎知他長得啥樣,胡吹牛皮!”
袋中仙滿臉不服氣道:“我當然知道,不信我帶你去看他!”
風小癲對這吹牛不着邊際的人頓感厭煩,不再理他,獨自走到“藥王谷”石碑旁。
袋中仙緊追不捨,道:“我真的見過太上老君,我們還是金蘭之交、呢!”
“恐怕又在吹牛皮吧!”
“不是,不是,我袋中仙從不吹牛皮!”
他圍着風小癲直轉,彷彿受了莫大的冤枉,忽然心中一動,道:“小兄弟不是要找藥王嗎?”一
風小癲似笑非笑地道:“莫非他是你朋友不成?”
袋中仙以為他信了,興奮得直點頭,道:“小兄弟是來求醫的吧,我的藥兄醫術高超,包治百病!”
“哈哈,只怕是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吧!”
“不不,前天藥兄還治好了一個受重傷的駝背乞丐,我親眼看見的!”
風小癲心中一動,道:“他是誰?”
袋中仙道:“那乞丐沒外號,不過他兩個師弟若沒死,就並稱中原三乞!”
鳳小癲驚道:“是那個老乞丐,他沒死?”
袋中仙呵呵直笑,道:“有我藥兄在,死了的人也能活過來!
鳳小癲喜道:“快帶我去見他!”
袋中仙撿起布袋,道:“跟我來!”
風小癲和他越走越遠,最後再也看不見“藥王谷”石碑了。
他直覺有種被人拐賣的感覺,可是勢成騎虎,他總不能逃跑。
又過一會,忽見前面一塊奇特的巨石,猶如從空中倒栽而下,呈不規則的錐形,小癲驚懵道:“這是什麼石頭,只怕上萬噸吧!”
袋中仙身子一顫,半晌才道:“這是靈山有名的飛來石,想當年……”突然住口不語。
風小癲很不痛快地道:“要説就説,搞什麼欲語還休嘛!”
袋中仙苦笑着搖頭,繞過飛來石,只見一片修篡林立,袋中仙喜道:“過了竹林就到了!”
剛過竹林,袋中仙就以高八度的喇叭喉嚨叫道:“太上老君、藥王兄弟、劍博士,我又帶一個人回來了!”
風小癲瞠目結舌,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奇蹟。
面前座落着一個草屋,可是門匾上卻寫着兩個字:天廷。
屋主人似乎唯恐這兩個字別人看不見,所以門匾幾乎高高地翹上半邊天。
本來這兩個字已夠驚世駭俗,如此一來,更讓風小癲目瞪口呆。
從裏面突然飛出三人,高呼“袋中仙”的名字,居中一個更是誇張得伸出雙臂,抱住了袋中仙。
風小癲見三人一個白髮白鬍,手握拂塵,一個背系葫蘆,腰上還束着藥草,一個背插長劍,古色斑斕,似是名劍。
袋中仙指着自發老人道:“小兄弟,他就是太上老君,我沒騙你吧!”
風小癲一看到“天廷”兩個字時,已知他所言非“虛”了。
袋中仙又指着擁抱着他的大漢道:“他是藥王孫思邈!”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孫思邈是唐初時偉大的藥王,風小癲能在八百年之後的今天見到,實在是三生有幸。
風小癲輕聲道:“你真的是藥王?”
孫思邈正正經經地道:“正是!”
風小癲歪着腦袋道:“怎麼你不住在藥王谷?”
孫思邈笑道:“此藥王非彼藥王也!”
風小癲點點頭,頓時一股受騙的感覺湧上心頭。
袋中仙乾咳道:“小兄弟別難過,那老乞丐開始也像你這樣,後來病治好了,一樣高興得不得了。孫思邈名揚天下,其醫術你大可放心!”
風小癲瞪着他,道:“可我不是來治病的,我是求藥來的!”
孫思邈巴結道:“一樣,一樣,只要有銀子,什麼藥都有!”
風小癲更加憤怒,罵道:“只要·為了銀子,你們什麼事都幹得出,奶奶的,你們簡直就是強盜,真可惡!”話一出口,才警覺自己原本也是強盜。一直沒説話的負劍大漢突然抽出長劍,只見驚鴻一閃,長劍又人鞘了。
袋中仙笑道:“我忘了介紹,他就是我們幾人中最了不起的一個——劍博士!”
他語氣突然變得莊重無比,道:“他雖不愛説話,但卻備受我們兄弟景仰!”
大上老君指着眾人前面一株大樹道:“這棵樹攔住去路,就像強盜,所以四弟一劍銘志,砍斷大樹,意思是説咱們和強盜勢不兩立!”
袋中仙感嘆不已道:“四弟劍法之高,實已是出神人化,古往今來無人可比!”
風小癲狐疑地道:“你們是説剛才他已一劍砍斷了這棵大樹!”
大上老君莊重地道:“正是!”
風小癲見這大樹分明好好的,不由哈哈大笑道:“吹牛也吹得太離譜了吧!”
袋中仙道:“小兄弟推推看!”
風小癲用手一推,大樹突然從中斷成兩截,上面部分“轟”地一聲倒了下去。
這一下嚇得風小癲魂不附體,如見魔鬼般瞪着那個劍博士。
劍博士臉上不見一絲表情,頗有劍客風範。
風小癲仔細地看了一下斷面,見上面毛毛糙糙,懷疑道:“好像是鋸子鋸的?”
眾人齊聲辯解道:“不是,不是……”
袋中仙道:“其實四弟劍法通神還在其次,可貴的是那把寶劍!”
風小癲又望了望那柄古色斑讕的長劍,笑道:“莫非這是柄削金切玉的室劍?”
劍博士突然開口道:“名劍干將,一百兩銀子。”
一説到銀子,他語氣明顯變得有些異樣,彷彿酒鬼説到好酒一樣。
鳳小癲心中笑道:“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他口中假裝正經道:“太貴了,我不要!”
劍博士道:“八十兩!”一直不説話的他談到銀子毫不吝惜口舌。
風小癲還是搖頭。
劍博士一直降到十兩銀子,已是滿頭大汗,道:“小兄弟,幫幫忙,買下吧,干將寶劍哪!”
風小癲突然覺得這羣“強盜”實在可愛得要死,心中一高興,就答應下來。
他掏出憐姑給的碎銀,分出十兩給他,劍博士高興得眉飛色舞。
孫思邈趁機道:“小兄弟,你説要買藥草,我有的是,很便宜的!”
風小癲似笑非笑地道:“催情草和無情藤你有沒有?”
孫思邈臉色大變,喃喃地道:“一個催情,一個無情,合起來則變本加厲!”
大上老君道:“藥兄是説,兩者合起來就更無情?”
孫思邈一臉鄭重地道:“不是無情,而是絕情。你們見過絕情谷的人嗎?”
袋中仙臉色驚懼道:“絕情絕義,六親不認,生為人僕,死為人鬼!”
孫思邈道:“只要將這兩種藥物經過煉製,給人服下,任何人都會變得與絕情穀人一模一樣!”
太上老君朝風小癲道:“小娃兒,你幹嘛要買這兩種藥物?”
風小癲聽他們嘰嘰咕咕,早已不耐煩,斥道:“到底有沒有,沒有我走路!”
孫恩逸訕笑道:“這兩種藥草稀奇得很,我暫時還沒準備好!”
風小癲瞪了一眼,道:“死要面子!”就要朝竹林走去。
這時,林中忽然迎面走來一個乞丐,揹負着一個大酒罈,高聲道:
“三位前輩,我回來了!”
風小癲突然驚叫起來,這老乞丐正是中原三乞中的老乞。
老乞也看見了他,四目相對,老乞目中煞光一閃而逝。
袋中仙已笑着迎來,道:“老傢伙,弄了多少酒口來?”
老乞道:“百年碧玉青,雖只有一罈,卻是地道的好酒!”
袋中仙喉結哽了一下,讒誕不已,道:“好傢伙,哪來這麼大的壇老乞興高采烈地道:“幾位前輩,今天就來個不醉不休!”
風小癲突然將臉湊到他鼻前,納悶道:“怎麼我站到現在,你好像沒看見?”
老乞一怔,道:“你好,咱們好像沒見過!”
袋中仙介紹道:“老花子賈不偽,小兄弟是新來的顧客,叫什麼來着?”
“風小癲!”
賈不偽盯着鳳小癲,笑道:“風兄弟所為何來?”
風小癲指指背上寶劍道:“到這裏來照顧生意!”
賈不偽道:“劍博士有名劍無數,小兄弟何不多買幾把?”
風小癲笑眯眯地道:“你説得對,我正有此意!”
劍博士趕緊湊上來,道:“小兄弟説的是真的?”
風小癲瞄着賈不偽背上的酒罈,不消他説,劍博士已明瞭道:“小兄弟有此雅興,再好不過,請!”眾人向屋中走去。
一進屋,風小癲又是一驚,只見滿屋都是酒罈,不由敬佩地望向袋中仙。
袋中仙得意地道:“日飲美酒三百壇,不辭長作天廷人,哈哈,小兄弟,你看我們過得有多痛快!”
賈不偽剛剛放下酒罈,眾人已一窩蜂地衝上去,爭着要拍泥封。
劍博士念念不忘風小癲買劍的事,大聲喝道:“別急,等我生意做好再喝不遲P
太上老君摸摸白鬍子道:“四弟,來不及了,老道我酒蟲已發作!”
“藥王乾脆一拳拍開泥封,劍博士無奈,只得讓風小癲先來喝酒。
風小癲見酒主人賈不偽反倒站在一邊,不由大為驚訝,道:“這老傢伙……”
劍博士笑道:“他的命是藥兄救的,藥兄要他怎樣,他就怎樣,哪敢和我們平起平坐。是不是,老乞丐?”
賈不偽直點頭,道:“是,是,晚輩怎配和前輩平起平坐!”
風小癲大樂,道:“老乞丐,你這麼一大把年紀,怎做了人家晚輩?”
賈不偽道:“風兄弟這就不懂了,武林無輩,江湖無歲,豈以年紀論高低!”
劍博士喝得興起,附和道:“譬如這位小兄弟,雖然年少,可照樣能做你前輩,對不對?…
風小癲大笑不止,打趣道:“聽到了嗎?老乞丐,快叫我前輩啊!”
賈不偽一張臉憋得像豬肝似的,期期艾艾説不出話。
劍博士瞪眼道:“你敢不叫?”
賈不偽百般不願地叫着:“小前輩!”目光中隱隱閃爍着惡毒的光芒。
風小癲受用無窮,笑道:“前輩就是前輩,幹嘛帶個小字,不過也好,我叫你小晚輩,扯清!”
賈不偽聽他親親熱熱叫了聲“小晚輩”,真有些哭笑不得。
孫思邈似乎過意不去,遞給他一粒丹丸,道:“服下這粒藥,你身上的毒素就完全清除了,以後不用在這裏服待了!”
賈不偽大喜,接過丹藥,一口吞下。
劍博士直叫道:“這怎麼可以,難道他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孫思邈道:“劍兄還想難為他!”
劍博士道:“你救他命,他理當報答。報答得越多,表示他的命越值錢!”
賈不偽聲音有些異樣道:“你放心,我第一個報答的一定是你!”
劍博士呵呵笑道:“知道就好,以後多介紹生意上門!”
風小癲初嘗酒味,覺得其樂無窮,竟一連喝了三四大盞。
劍博士甚為心疼,道:“小兄弟,差不多了,瞧你已經醉了!”
風小癲瞪眼道:“我像喝醉的樣子嗎?吝嗇鬼!”
劍博士還要辯解,太上老君附耳道:“讓他喝吧,算銀子的!”
劍博士立即笑呵呵地勸酒,眾人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喝得酩酊大醉。
鳳小癲正喝得興起,忽覺身子被人挾着,回頭一看,正是賈不偽。
賈不偽一臉怪笑道:“小兄弟要到茅房?好,我領你去!”
風小癲還沒發表意見,已被他連拖帶拉着走了。
賈不偽將他帶到屋角,放下他,惡狠狠地道:“臭小子,冷倩雲呢?”
風小癲醉眼迷離地道:“你……説什麼?”
賈不偽緊勒着他脖子道:“別裝蒜,那天在窮絕山,是你駕走那輛馬車的。快説,冷倩雲在哪?”
風小癲酒意全醒,顫聲道:“她……在……醫王谷?”
賈不偽一驚,不信地問道:“她怎會在醫王谷?”
“她到醫王谷治病嘛!”
“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奉醫王的命令,到藥王谷求藥,想不到卻被騙到這兒了l”
賈不偽一沉吟,突然抓着他衣領道:“跟我走!”
風小癲趕緊道:“不行不行,藥未求得,我哪敢回去!”
他壓低聲音道:“何況你帶着我,若去遲了一步,説不定碎玉令已被醫玉所得!”
賈不偽一聽也是,這小子不像會武功的樣子,帶着確是一個負擔。
他目中突現煞光,揚起右掌,冷聲道:“我若不殺你,你一定會泄漏我自殘手足的秘密!”
風小癲慌道:“不可不可,留着我還有用處!”
“什麼用處?”
“要知道冷倩雲剛烈無比,硬逼絕不能奏效,我和她關係很好,説不定可以幫你騙得碎玉令。更何況,我區區一個小孩,説你殘害手足,有誰會相信?”
賈不偽怔了怔,點頭道:“説的也是!”
他鬆開風小癲衣領,惡狠狠地道:“如果你敢説謊,我一定割了你的腦袋!”
風小癲拱手道:“前輩武功絕頂,割我一個小孩腦袋,還不是手到擒來!”
賈不偽獰笑道:“現在叫我前輩了,剛才你不是很威風嗎?”
風小癲汕笑道:“剛才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從現在開始,輪到前輩威風了!”
賈不偽不和他多説,正要離開,風小癲忽道:“慢着,你有沒有瀉藥!”
賈不偽皺皺眉,道:“你要那幹什麼?”
“那些騙子騙得我好苦,我要他們嚐嚐苦頭!”
賈不偽遲疑了一下,掏出一包藥,道:“別太大意!”
風小癲忍不住笑道:“他們只是一夥騙子嘛!”
賈不偽已邁步而去,聞言頭也不回道:“白痴,騙子能解得了瑤琴宮的毒嗎?”
風小癲待他走遠,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喃喃地道:“你才是白痴呢!”
茅屋中,三人早已喝得天昏地暗,根本沒在意風小癲進來。
風小癲悄俏地將藥放人酒罈中,舉盞邀道:“喝!”
太上老君道:“小兄弟,你喝第幾碗了,算銀子的,呵……”
風小癲故作驚懵道:“奶奶的,你有沒有良心,喝幾碗酒也算錢?”
太上老君晃頭晃腦道:“怎能不算,你進酒家,不算錢人家讓你喝酒嗎?”
劍博士指着門道:“在天廷酒家,和仙人喝酒,就更要算錢了!”
風小癲只得點頭道:“好,好,算錢,算錢!”當先喝了三大碗。
酒罈實在夠大,四人喝了個把時辰,還剩三分之一。
袋中仙喝得興起,站起身來唱道:
天廷之上酒家眠,
太上老君同桌歡;
語聲低徊,充滿不勝眷戀的情思。
袋中仙還要再唱,忽然“噗”的一聲,放了個臭屁,舉座皆聞。
劍博士道:“奶奶的,你唱就唱,放什麼屁嘛!”
話音剛落,他也放了個臭屁,並且肚中“咕咕咕”亂叫起來。
袋中仙剛有些惱怒,聞聲呵呵笑起來。
孫思邈大叫道:“不好,咱們中了毒藥!”
風小癲正準備往茅房裏跑,聞言心一跳,暗道:“怎會是毒藥!”
劍博士也道:“藥兄,你槁清楚,這分明是泄藥嘛!”
孫思邈手忙腳亂地從兜中翻出一大堆藥瓶來,邊找邊道:“泄你媽的頭,是泄藥你怎麼不往廁所裏跑!”
風小癲有些後悔了,那該死的臭乞丐給他的竟是毒藥。
孫思邈翻出四個藥瓶來,道:“吞下去!”
風小癲望着藥瓶,遲疑道:“整罐?”
孫思邈白了他一眼,道:“當然,記着,一瓶二十兩!”
風小癲道:“這分明是敲詐嘛!”
孫思邈一下子將它搶回來,道:“不吃拉倒,死蹺蹺的可是你!”
風小癲見眾人已吞下去,只得接過喂下。
好一會兒,眾人才籲口氣,孫思邈道:“好厲害的毒藥,誰下的?”
劍博士突然驚叫道:“臭花子不見了!”
太上老君臉色沉重地道:“是他!”
孫思邈嘆了口氣,道:“誰叫你們兩個捉弄他,惹火上身了吧!”
劍博士恨恨地道:“非宰了他不可!”
風小癲趁他們商討如何捉賈不偽的時候,悄悄地溜出竹林,來到“藥王谷”石碑下。
就在這時,遠方忽地奔來一道黑衣人影。
風小癲一驚,趕緊藏到一土丘後,靜觀其變。
那道黑影來勢奇快,轉眼已到了近前,風小癲一見,不由大吃一驚。
來人是一名蒙面女子,懷中竟抱着猶在冰中的冷霜兒。
蒙面女子來到石碑旁,正待有所行動時,石碑突然緩緩扭了一個角度,漸漸現出一個四方的暗口來。
暗口下,隱約有人在輕聲喊道:“下來,下來……”
蒙面女子一怔,終於還是跳進暗口。
下面忽然傳來一個童子驚叫聲,道:“別跑啊!”
另一個童子聲音道:“快追!”
隔了好一會,那暗口尚未關閉,小癲不由納悶道:“難道底下人忘了關閉機關?”
風小癲小心翼翼地從暗口跳下,下面漆黑一片,似乎是一條隧道,風小癲穿行好一會,才重見光明。
原來這藥王谷四周全是絕崖,若非那條暗道,根本無法出入。
除了一片奇麗花草,谷中死寂沉沉,不見一個人影。
風小癲在花叢中轉悠,見到小草還摸一下,看是否是催情草。
這樣一直聞一直摸,忽見前方有一水池,煙霧鐐繞。
風小癲心中好奇,沿水池方向走去,見到地上小草,猶不忘摸上幾下。
忽聽得一個稚嫩的聲音道:“不要亂摸,那草有毒!”
風小癲嚇得一縮手,望向水池,煙霧鐐繞中,看不清誰在説話。
他走近幾步,嗅到煙霧中有股極濃的藥味,不禁奇道:“這是什麼水池!”
那稚嫩的聲音又道:“咦,我怎沒見過你?”
風小癲這才看清水池中央有一名少年,整個人泡在水中,只露出一個頭,留着很長的頭髮。
他朝天鼻,臉方方的,一臉憨拙相。
風小癲納悶道:“你在這裏洗澡?”
少年卻盯着他,道:“我怎沒見過你?”
風小癲沒好氣地道:“我是谷外人,你當然沒見過了!”
少年更加驚奇道:“你説這藥王谷還有外邊?”
風小癲睜大眼,驚訝地道:“原來你是個白痴?”
少年疑惑地道:“我沒聽過這個詞,什麼叫白痴呀?”
風小癲好笑地指着他道:“你就是呀!”
他望望池水,只見池水碧綠,上面浮着不計其數的藥草花瓣。
少年一臉興奮地看着風小癲,他每一個動作都令少年驚奇。
風小癲被他盯得不自在,撿起地上的碎石,不由分説砸去。
奇怪的事情出現了,不管風小癲怎麼砸,少年都咧着大嘴,朝他呵呵直笑。
風小癲氣得戟指罵道:“有種你上來,咱們好好打一場!”
少年臉色突然黯淡了下去,身子一晃,只聽“嗆啷嗆啷”聲響。
風小癲仔細一看,才發現有兩逼鐵索將他固定在中央,不由錯愕道:“你這是幹什麼,洗澡帶上鐵索,莫非你有被虐狂?”
一想起剛才喂他石子他反而呵呵直笑,鳳小癲更加確認無疑。
這時身後忽然有腳步聲傳來,風小癲一驚,迅速藏人花叢中。
很快,一胖一瘦兩個藥童分從兩邊奔來,手裏各拿着一枚藥杆。
只聽較瘦的藥童道:“師兄,你發現那人蹤跡沒有?”
胖藥童搖搖頭,一臉驚懼道:“那人輕功好高,比師父也差不了多少!”
瘦藥童道:“奇怪,師父教我們報上‘白日活見鬼’之名,可是那人好像聽不懂似的!”
“莫非她不是我們要迎接的人?”
“不可能,她手中抱的正是師父交待的冰凍人!”
風小癲暗中直納悶,白日活見鬼怎會和這兩人扯上關係?
瘦藥童沉吟一陣,道:“師兄,你看這事要不要稟告師父?”
胖藥童直搖頭道:“師父在坐關!”
瘦藥童望着水池,嘆息道:“説老實話,明天就要將他……唉……
我實在不忍心!”
胖藥童道:“去看看吧,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都有一份感情!”
兩人來到池旁,那少年叫道:“衝舟,沖霄,你們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
兩藥童互視一眼,較瘦的衝舟道:“藥罐子,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風小癲納悶:“他怎會有這樣奇怪的名字,藥罐子,嘿嘿,念得也蠻順口!”
藥罐子興奮地道:“今天我見到一個奇怪的人,他説是谷外來的!”
沖霄一聽大驚,道:“他到哪兒去了?”
藥罐子憨憨地追問道:“衝舟大哥,你先告訴我,這藥王谷外,真的還有別的地方嗎?”
沖霄勉強敷衍道:“大哥也和你一樣不知道,你快告訴我他去哪了?”
藥罐子用手一指風小癲藏身處,傻傻地道:“谷外人,你出來!”
衝舟、沖霄大驚失色,連忙拿起藥杆,正待有所行動,眼前一花,已被一張透明的網罩住。
風小癲扯動網索,將兩個藥童拖了好長一截,才鬆開手,朝藥池戟指罵道:“奶奶的,呆小子,敢泄漏你爺爺行蹤、我叫你好看!”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跳人池中與藥罐子較量一番,忽見兩藥童的頭部已鑽出網袋,不由大驚失色,又向前拖了一截,將兩人兜到網底,這才籲口氣,卻再也不敢放手了。
原來情網情結,只有蘭美人才會打,風小癲弄來寶貝,卻不會打結,實在是美中不足。
沖霄破口大罵:“臭小子,你不想活了,跑到藥王谷來撒野!”
風小癲走近道:“兩位要搞清楚,不想活的是你們,而不是我!”
兩藥童還要掙扎,卻被風小癲左一腳右一腳踢得哎哎直叫。
他踢得滿頭大汗,方才止歇,道:“小混蛋,誰在撒野?”
兩藥重哪敢頂撞,都説是自己在撤野。
誰知風小癲又是一人一腳,罵道:“胡説八道,撤野的明明是我,你們敢攬到自己頭上!”
兩藥童何曾受過如此虐待,早已嚇得手腳痠軟。
欺負沒有反抗力的人是風小癲的拿手絕活,見他們乖成如此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
風小癲道:“現在咱們談條件,如果表現可以的話,馬上就放你們!”
衝舟直點頭道:“我們表現一定很棒!”
風小癲道:“你還真識時務!其實這對你們説是小菜一碟,我只想討兩種藥用用!”
沖霄道:“哪兩種藥?”
風小癲道:“催情草、無情藤,每樣弄上幾十斤!”
衝舟、沖霄“啊”了一聲,模樣顯得説不出的吃驚。
風小癲一看惱火了,道:“怎麼了,剛才不是吹詡表現一定很棒,要變卦是不是?”
衝舟道:“公子,谷中只有無情藤,沒有催情草啊!”
風小癲怒道:“放屁,敢騙大爺!我看是欠揍!”
藥罐子突然笑呵呵道:“你扁我好了,我最喜歡別人扁我!”
風小癲瞪了他一眼,憤憤地道:“對付你這種被虐狂,最好的法子不是扁,是殺!”
他摸摸背上的“干將”寶劍,準備待會刺個痛快,看這傻子還狂不狂。
衝舟顫聲道:“公子,我們説的是實話,三年之前,催情草就已波一名神秘人全部拔走了,無情藤也被取走不少!”
風小癲皺了皺眉,道:“他奶奶的,怎會如此不巧!”
沖霄道!”藥王谷現在只有無情藤,而且被千年蟒蛇所護,一般人根本無法近前,而且這無情藤和蟒蛇一樣有纏人的特性,只要被纏住,就會被活活絞死!”
鳳小癲不禁生了退卻之心。
沖霄道:“既然無情藤如此兇險,我看公子犯不着冒這個險!”
風小癲本有此意,被他這麼一説,虛榮心大起,叱道:“我天生不怕天不怕地,小小無情藤,千年大蛔蟲,我還不放在眼裏!”
衝舟遲疑地道:“公子,你為何要這兩種藥,要知合在一起……”
風小癲順口接道:“一個催情,一個無情,兩者合在一起,就會絕情,對不對?”
他隨口將“天廷”茅屋中孫思邈的話説出,聽得兩藥童臉色大變。
衝舟道:“普天之下,只有三人知道這個秘密,公子如何知曉?”
鳳小癲哈哈笑道:“你們兩個加上我,不正好是三人嗎?”
沖霄道:“我們也是無意之中從師父口中得知,你……你是不是師母的人!”
風小癲知道他們説的是自命“醫王”的醫王谷主,他可不願承認是那瘋子的人,於是搖頭。
衝舟、沖霄還要再問,風小癲已不耐煩道:“你們想不想出來!”
兩人求之不得,點頭不止。
風小癲笑道:“出來可以,不過為防意外,你們還是自封武功的好,快!”
衝舟、沖霄生怕再挨他腳踢,都各自封住武功。
風小癲收起情網,朝藥罐子道:“現在輪到修理你了。衝舟、沖霄,快解開他的鐵索!”
衝舟、沖霄大驚道:“不可不可……”
風小癲道:“才放出來,你們就嘴硬了。我照樣揍你們!”
衝舟顫聲道:“公子,這是烏龍索,我們是解不開的,鑰匙在師父那裏!”
風小癲揮手道:“那你就去找師父拿好了。”
衝舟苦着臉道:“師父正在坐關,我們根本無法見他!”
風小癲一臉無奈道:“那沒辦法了,你們滾吧!”
衝舟、沖霄早在等這句話,忙不迭地跑遠
藥罐子傻傻地道:“谷外人,你揍我好了!”
風小癲抽出“干將”寶劍,咬牙切齒道:“我一劍刺死你,你豈不是更滿足!”
藥罐子笑嘻嘻道:“太好了,我有的玩了!”
鳳小癲原想要跳下去,忽然心中一動道:“你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
藥罐子道:“我從小就在這!”
風小癲嚇得一跳老高,道:“那你吃喝拉撒豈不全在這裏?”
藥罐子點頭道:“是呀!”
風小癲一臉噁心,暗道:“好險!”幸虧沒下糞池。
他突然想起以劍斷索的念頭,可是看着不起眼的“干將”寶劍,實在沒多少信心。
他喃喃地道:“姑且一試,説不定這烏龍索也是冒牌貨,那豈不是歪打正着!”
他一劍砍在烏龍索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當他失望之時,藥罐子突然歡呼道:“斷了斷了,這根索斷了!”
只見他舞着斷索,手舞足蹈地向岸上走來。
風小癲驚訝得合不攏嘴,望着干將寶劍,心中狐疑萬分。
他又小心翼翼地砍向另一根烏龍索,一劍削下,如若無物,而烏龍索卻已斷為兩截。
風小癲先是發呆,接着狂喜道:“奶奶的,早知如此,我非把那劍博士的寶劍買光不可,再賣給別人,肯定一本萬利,包賺不賠!”
藥罐子赤條條地站在風小癲面前,朝他傻笑,臉上充滿歡喜與感激之色。
鳳小癲既驚訝於他的塊頭如此之大,更驚訝於他皮膚瑩白如玉,極為好看。
他又看着他的做然巨物,皺眉道:“用東西罩上呀,老是朝我示威!”
藥罐子微有羞窘地轉過身子。就在這時,遠處似乎有人奔來。
風小癲一驚,道:“不好,那兩個藥重找幫手來了,快逃吧!”
藥罐子居然唯他是從,奔行好一會,方道:“向哪兒逃呀?”
“出口P
“你不是要找無情藤嗎?”
“我説説而已,你聽聽罷了,何必太認真?”
“可是你跑的方向和出口正好相反呀!”
鳳小癲一震,連忙停住腳步,斥道:“你怎不早説!”
藥罐子委屈道:“你沒問我,我怎麼説!”
“你還頂嘴,從現在開始,敢對我稍有不敬,我就揍你!”
藥罐子嘻嘻笑道:“我最喜歡被人揍!”
鳳小癲氣得發抖,緊握拳頭,憤憤地盯着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道:“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遠的,當心我控制不住,真的一劍殺了你!”
説着憤憤地向前走去。
藥罐子緊跟而上,風小癲霍地一劍刺在他肩上,獰笑道:“你以為我在説笑?”
藥罐子驚訝地望着刺進肩頭的劍,滿臉不信之色。
風小癲惡聲道:“你是不是覺得很疼?”
藥罐子嘴角撇了撇,風小癲以為他要哭,誰知他卻笑起來,傻乎乎地道:“好舒服!”
風小癲驚得“呃”了一聲,拔回寶劍,突然兩眼如銅鈴般瞪着他的肩頭。
創口竟然在瞬間不可思議地癒合起來,只剩下一道隱隱約約的紅疤。
忽然,藥罐子驚呼一聲,道:“你……你快聽!”
風小癲猶自沉浸在驚歎中,聞言一驚,滿臉堆笑道:“我叫風小癲,你叫我小癲好了!”
藥罐子一點也沒發覺風小癲態度來了大轉變,仍道:“小癲,你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風小癲仔細一聽,前方有陣陣吼嘯聲,還夾着女子的嬌叱。
“咱們去看看好了,你在前面走!”
風小癲側身讓道,心中卻是另有一番主意,這小子身體怪異,豈不是最佳的護身盾牌。
兩人到了一處崖下,藥罐子指着上方道:“聲音就在這!”
風小癲抬起頭,只見十丈高處有一個石洞,洞中叱聲連連,那豪面女子正持長劍與一條巨蟒激戰,腥風血雨,無比慘烈。
風小癲喜道:“霜兒一定在上面,説什麼我也不能讓人家奪走我的寶貝!”
他看見右側有一條蚊索垂下,顯然是蒙面女子所留,便悄悄抓住藥罐子道:“小癲,你也想上去?”
風小癲心中一動,將蚊索給他,拍拍他的光屁股,道:“你給我開路!”
藥罐子攀援而上,風小癲見蒙面女子並未發覺,也迅速爬了上去。
冷霜兒就擱在洞外,風小癲忍不住撲過去,叫道:“奶奶的,我還以為再見不到你呢!”將她扛到一處岩石後躲起來。
藥罐子驚訝地道:“這是什麼東西?”
風小癲得意地道:“沒見過吧,一種稀罕的寶貝!”
藥罐子盯着冷霜兒緊看,一雙眸子充滿了好奇。
洞中巨蟒已兇性大發,睜着鵝蛋般的碧綠眼珠,張着血盆大口,毒牙發出慘綠的光芒,正與蒙面女子死命較量。
風小癲在洞外偷觀,亦感心驚膽顫,心想若是自己上陣,早已屁滾尿流。
可是那蒙面女子卻毫無畏懼,只見她身形飄忽,劍氣冷揚,往往在巨蟒無法防備處刺上一劍,痛得巨蟒吼叫連連,空有神力發揮不得。
風小癲喃喃地道:“看來這就是千年蟒蛇了,卻不知無情藤在哪?”
他眼睛四處亂瞟,忽見崖上似有一道紅線顫顫巍巍,向下垂來,嚇得心都快跳出來,那竟是一條毒蛇“赤練仙子”。
就在風小癲魂不附體時,藥罐子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毒蛇。
風小癲驚道:“藥罐子,你找死啊,這是赤練仙子!”
藥罐子笑呵呵地道:“好久沒吃到這種美食了,今天運氣真好!”
説完,他將毒蛇塞到口裏,“咯吱咯吱”幾口就吃了下去。
風小癲看得頭皮發麻,腸胃作嘔,半晌才喃喃地道:“你……你吃了它!”
藥罐子道:“我每天要吃各種各樣的藥,毒蛇味道最美,我最喜歡了!”
風小癲順着他的喉嚨看到他肚皮,道:“要是將你肚子剖開……我的媽呀,簡直不敢想像!”
那蒙面女子這時突然厲嘯一聲,將劍擲出,直襲巨蟒右眼。
巨蟒慘吼一聲,有眼已瞎,卻激起它的兇性,尾巴捲起腥風直掃蒙面女子。
風小癲喃喃地道:“我瞧你將劍擲出,拿什麼作武器?”
忽聽“嗆”一聲清脆的琴聲,那巨蟒向後一縮,風小癲看到那蒙面女子手中已多了一具瑤琴。
這當口,她竟有心思撫琴!
可是巨蟒對琴聲似乎非常畏懼,慢慢向洞裏退去。
風小癲腦中靈光一閃,莫非這蒙面女子也是瑤琴宮人?
琴聲越來越快,宛如高山瀉流,萬馬奔騰,令聽者心族浮動。
巨蟒終於退得看不見。
琴聲突頓,蒙面女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望着剛才放置冷霜兒的地方,驚怒道:“什麼人在此,給我出來!”
風小癲正在擔心被她發現時,崖下忽然傳來慌亂的叫聲:“臭小子,快……快下來!”
鳳小癲一聽,是衝舟的聲音,忽聞沖霄“咦”了一聲,道:“她怎會在這?”
蒙面女子冷冷地道:“我饒了你們,你們怎麼不識好歹,快把東西交出來!”
忽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是宮主嗎,為何又來到藥王谷?”
蒙面女子驚道:“原來是你,這幾年你跑到哪去了?”
那聲音苦笑着道:“為了逃避宮主的脅迫,我只有離開藥王谷?”
風小癲一聽這聲音,脱口呼道:“白日活見鬼!”
蒙面女子叱道:“誰?”身形一動,掠了過來。
風小癲眼看藏不住了,心一橫,扛起冷霜兒,拉着藥罐子往洞裏跑。
藥罐子驚道:“裏面有巨蟒!”
風小癲道:“我對你有信心,赤練仙子你都敢吞,巨蟒也不在話藥罐子叫道:“不行啊,我嘴巴沒它大!”
蒙面女子驚呼道:“裏面有巨蟒,不可進去!”
崖下白日活見鬼更是震驚,喊道:“是風兄弟嗎?快回來!”
衝舟、沖霄直嚷嚷:“臭小子,快把藥罐子放下!”
“藥罐子,你快回來!”
可此刻的風小癲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
洞很長,兩人奔了好一會,忽聞一陣腥風撲鼻,藥罐子慌道:“完了,送上來的美食,誰會不吃!”
只見一盞碧綠的燈籠朝兩人移近,風小癲仔細一看,正是巨蟒左眼。
鳳小癲一拉藥罐子道:“再往裏跑!”
可蟒蛇已擋住去路,兩人只得縮在一個角落中。
風小癲直念:“它看不見,它看不見……”倏覺綠芒照來,蟒蛇已發現了他們。
兩人慌亂地向裏擠,藥罐子忽道:“這裏有個小洞!”
風小癲拍着他光屁股道:“快進去呀!”
藥罐子“哦”了一聲,笨手笨腳地爬進去,等風小癲爬人的時候,蟒蛇已張大嘴咬來。
風小癲一時慌亂,竟然將冷霜兒放橫了,頂着洞口進不去。蟒蛇怒吼一聲,一口將冷霜兒吞下。
風小癲腦袋霎時如被抽空了一般,藥罐子直叫:“你的寶貝給它吞了,你的寶貝……”
巨蟒突然狂吼一聲,身子顫抖不已,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藥罐子驚訝地道:“它怎會變成這樣?”
風小癲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那層冰塊奇寒,凍壞了它的內臟?”
巨蟒狂怒地掙扎着,尾巴亂掃,也不知擊碎了多少岩石。
鳳小癲驚慌地後縮,以避開直飛而來的石塊。
巨蟒折騰一陣,終於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悽哀地吼叫。
風小癲突然竄出洞來,舉起寶劍吼道:“還我寶貝!”
寶劍揮下,巨蟒痛極反抗,風小癲被它甩向岩石上。
藥罐子急忙過來將他扶起,風小癲抹抹嘴角血跡,又撲了上去。
這一次,巨蟒反抗力道又弱了一些,風小癲一劍戳進它的肚中,鮮血泉湧而出。
巨蟒負痛而逃,風小癲握劍不動,如剖魚肚般一削到底。
藥罐子在一旁喊道:“小癲好棒,快把寶貝拿出來!”
風小癲心中一酸,被這傢伙吞到肚中,還有命嗎?
忽然,他看見巨蟒肚中有絲絲熱氣冒出來,正在驚奇時,藥罐子已從血淋淋的蟒蛇肚中,抱出一團血糊糊的東西出來。
絲絲熱氣正是從這東西上冒出,而且愈來愈多。
風小癲狂喜道:“是霜兒,那層冰塊沾了千年蟒蛇血,正在融化呢!”
藥罐子忽然又鑽進蟒蛇肚中,拿出一球狀物,大口吃着。
風小癲好奇地道:“藥罐子,你在吃什麼?”
“千年蟒蛇內丹,這種良藥機緣難求!”
“吃了有什麼好處?”
“可以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練武之人還能增加功力!”
風小癲一把將它奪過來,不滿地道:“你怎不早説。”大口咬着。
這時,前方有三道火把亮來,藥罐子驚道:“他們來了!”
只聽衝舟道:“藥罐子一定被巨蟒吃了,這如何是好?”
沖霄道:“師父,咱們宰了巨蟒,將它的血給你喝,服後效果是不是也一樣?”
白日活見鬼道:“閉嘴,輪到你們羅嗦嗎?”
蒙面女子道:“奇怪,裏面沒有動靜,連巨蟒的呼吸也聽不到!”
白日活見鬼納悶道:“莫非那小子將它宰了?”
蒙面女子堅決地道:“不可能,那巨蟒刀槍不入,兇猛難擋,就算一個武功比我還高一倍的人,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官殺死!”
白日活見鬼冷聲道:“宮主此來,就是為了用千年蟒蛇血化開冷情雲身上的冰吧?”
蒙面女子哼道:“怎麼,莫非你也想打碎玉令的主意?”
白日活見鬼忙道:“為了躲避宮主,我連藥王谷也不敢回,哪敢與宮主爭呢!”
鳳小癲見他們越來越近,有些慌亂道:“怎麼辦?還是躲起來得好!”
藥罐子奇道:“是衝舟、沖霄他們,你為何怕成這樣?”
鳳小癲着急道:“笨蛋,他們都想得到我的寶貝!”
他正要挪冷霜兒時,忽聽她細聲道:“小癲,不要動我!”
風小癲一呆,然後驚喜道:“你……你身上的冰化去了P冷霜兒道:“我頭部的冰已化去,身上的還沒化盡!”
風小癲興奮地道:“太好了,我們要不要先躲一躲?”
冷霜兒道:“不用,外面那女人正是我的仇人,我報仇的機會來了!”
風小癲擔心地道:“可是她武功高得很,你能打得過她嗎?”
冷霜兒道:“我不知道,但我已在冰中練成了冰魄神功最高境界‘六月飛雪’!就試一試吧!”
風小癲還要勸阻,忽聽蒙面女子驚道:“他們沒死?”
火光已近,蒙面女子、衝舟、沖霄相繼出現,沖霄獨自走在後面。
蒙面女子一見冷霜兒,就驚呼道:“那是什麼東西……啊,是師姐!”
風小癲道:“別驚擾她,她運功正自緊要關頭,心神一亂,就會沒命,你也無法奪到碎玉令!”
蒙面女子冷眼瞧着風小癲,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風小癲伸伸舌,道:“這話問得好威風好氣派!”
蒙面女子怒道:“你敢貧嘴!”袍袖一揮,一股大力推來。
風小癲眼明手快,將藥罐子往面前一拉,那一股大力便擊在他身上。
藥罐子叫道:“好舒服,再使力些!”
蒙面女子大怒,又要一掌襲來,風小癲叫道:“你看清楚些,他可是什麼衣服也沒穿!”
蒙面女子一愣,藥罐子一身是血,也看不清到底有沒有穿衣服。
風小癲謔笑道:“你把眼睛向下移一點,不就立見分曉了嗎?”
蒙面女子目光自然而然地向下一瞥,見到藥罐子昂揚的下體,不禁尖叫一聲,轉過頭去。
風小癲笑得直打跌,冷不防蒙面女子探手抓來,將他抓個正着。
蒙面女子哼道:“你這臭小子,一點也不正經,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暮聽一個嬌嫩的聲音道:“放下他!”
眾人齊齊口頭,只見冷霜兒已站了起來。
風小癲道:“哇噻,大功告成,連衣服也乾乾淨淨。…
藥罐子雙眼發愣,情不自禁地道:“真是美呆了!”
蒙面女子放下小癲,道:“師姐,想不到你會變得這麼年輕!”
冷霜兒冷冰冰地道:“你就是瑤琴官主柳如仙!”
柳如仙嘆道:“師姐,我不是存心想捉你回宮,實在是迫不得已,只要你把碎玉令給我,我就向你請罪!”
風小癲叫道:“你還有臉要碎玉令,霜兒,扁她!”
冷霜兒咬牙道:“殺人償命,今天,我就要為娘報仇,拿命來!”
柳如仙驚呼道:“你説什麼,我殺你……”來不及再説,冷霜兒已推掌過來,一股寒氣砭肌刺骨,忙舉掌相接。
“砰”兩掌相接,柳如仙不由激零零打了個寒顫,心中劇震道:“好厲害的冰魄神功!”
風小癲喜道:“打得好,加油啊!”
誰知柳如仙一掌失利後,拿出瑤琴,施展出“琴音梵咒”來。
冷霜兒頓時緊張起來,眉頭緊慼,如臨大敵。
風小癲慌道:“霜兒,不行就認輸,三十六計,我最贊同逃計!”
冷霜兒突然靜坐下來,風小癲叫道:“有沒有搞錯,這個時候,你還想念經?”
藥罐子道:“如來佛祖有靈,説不定真會保佑她,因為她好漂亮嗅!”
風小癲突然哆嗦地道:“奶奶的,好冷!”
衝舟、沖霄已忍不住退至洞口,藥罐子叫道:“我也受不了,走啦!”
鳳小癲拉住他,道:“別急,再等一會就不冷了!”
藥罐子抖抖索索地道:“你穿了衣服,我沒穿,情況有點不同!”
風小癲抽出寶劍,道:“衣服就在地上,你自己去取!”
藥罐子納悶道:“地上哪有衣服?”
“用劍割下蟒蛇皮,保證比十件貂皮大衣還暖和!”
藥罐子喜道:“好主意!”接過寶劍,去割蟒蛇皮。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大功告成,藥罐子遞迴寶劍,樂呵呵地分外高興。
風小癲突地伸出手,道:“拿來!”
藥罐子疑惑道:“劍不是給你了嗎?”
“我説的是皮衣啊,笨蛋!”
“明明是我割下來的,應該歸我嘛!”
風小癲“喲”了一聲,道:“你還頂嘴,欠揍是不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會去割嗎?”
藥罐子迫於淫威,不敢作聲。
風小癲繼續道:“不是我殺死蟒蛇,你能去割嗎?不是我借劍給你,你用什麼去割?你想過這些沒有?”
藥罐子頭腦一時轉不過彎,覺得他説得的確有理,於是將皮衣遞給風小癲!”
風小癲得意地道:\心服口服了吧!”卻並沒伸手去接,輕笑道,“先惜給你穿穿!”
藥罐子一呆,繼而大容道:“小癲好棒,這種慷慨義氣的事也做得出來!”
白日活見鬼忍不住傳音給小癲道:“好一張厲害的嘴!”
風小癲瞪着沖霄,道:“死鬼,我知道你藏在他背後,坦白一點,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日活見鬼道:“這你管不着,你只需記住,還有三十四天,毒藥就發作了!”
風小癲道:“你看那蒙面女子,琴彈得那麼厲害,如果冷姑娘被她殺了怎麼辦?”
白日活見鬼低聲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準備!”
風小癲呶呶嘴,表示十分不信。
藥罐子胡亂裹上蟒蛇皮後,覺得渾身暖融融,立在雪中聽琴,盡享雅意。
風小癲道:“破罐子,你穿上這東西后,真是帥呆了!”
“是嗎?”藥罐子挺挺胸,道,“我覺得也是,不知那美妞會不會喜歡我?”
風小癲叱道:“別亂打主意,她已是我的人了!”
藥罐子一怔,道:“你比我帥嗎?她怎麼會看上你?”
風小癲敲了他一個響頭,罵道:“你照過鏡子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性!”
藥罐子抱着腦袋,忽道:“你的美人好像不行了!”
風小癲一看,冷霜兒已經身體顫抖,好像禁不住琴聲的攻擊。
他心中大急,瞅着沖霄,道:“死鬼,你有什麼安排,快使出來啊!”
白日活見鬼不吱聲了,過了一會,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淡香。
藥罐子情不自禁地道:“這香氣好令人陶醉,我感覺骨頭也酥了!”
琴聲突然停了下來,接着冷霜兒“呃”了一聲,軟癱在地。
風小癲驚怒道:“死鬼,你乾的好事,反過來害霜兒!”
白日活見鬼道:“她們兩人都已中毒,誰也沒有力氣再殺對方了!”
柳如仙顫聲道:“梁老兒,你好大膽,竟敢暗害本宮!”
風小癲大笑道:“想算帳嗎?嘿嘿,他的腿快,隨時都可以逃跑!”
柳如仙咬咬牙,倏地向洞中衝去,道:“我一定要毀了藥王谷!”
風小癲上前抱起冷霜兒,叫道:“霜兒,你怎麼樣?”
冷霜兒吃力地道:“我沒事!”她心中只恨沒能殺了柳如仙。
白日活見鬼詫異道:“她不是叫冷倩雲嗎?”
鳳小癲故意打個哈哈,道:“我喜歡這麼叫,咱們親密嘛!”
冷霜兒奇道:“小癲,你在跟誰説話?”
原來自日活見鬼一直用“傳音人密”與風小癲交談,所以外人根本聽不見。
白日活見鬼又傳音道:“小子,你可不能讓她知道藥王就是我,否則計劃就曝光了!”
風小癲笑了笑,對冷霜兒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説我和你親密嘛!”
冷霜兒臉一紅,道:“這麼多人,你亂説什麼?”
沖霄道:“姑娘,剛才公子非常着急,一直擔心你會出事呢。”
冷霜兒感激地看了小癲一眼,問道:“那香味好奇怪,是什麼東西?”
沖霄道:“那是我們藥王谷的夜來香,其味清新淡雅,卻可以令人功力大減,這也是按公子的吩咐做的!”
風小癲悶笑不已,為了得到碎玉令,他們是無所不幫。
沖霄取出一枚藥丸,拋給冷霜兒,道:“吞下它,功力馬上就可以恢復了!”
冷霜兒聞了聞藥丸,一口吞下,瞅着風小癲,低聲道:“我們走吧!”
藥罐子朝風小癲笑道:“她對你好乖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