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星四目一掃,突然驚道:“哎呀,怎麼不見你的老相好?”
“什麼老相好?”紅豆有些氣説。
她知道周星星指的是冷庫。
周星星笑道:“哇拷,就是那條又髒又臭的褲子嘛!”
“你……”
紅豆瞄他一眼,感到自己兩頰發燙,但更氣自己為什麼要在乎他對她的看法。
“是又怎麼樣?”紅豆氣道。
周星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起來,沒怎麼樣,他又能怎麼樣?
他清清喉嚨,苦笑説:“你還經常做這種事嗎?”
紅豆厲聲問:“那一種事?”
“嗯……”周星星不曉得怎麼啓口:“就是那種……吊幸子,吊幸子(男朋友)你懂嗎?”
紅豆聽了,氣得跳了起來,一巴掌又過去了。
可惜,這次周星星已有了準備,椅子往後一倒,避開了紅豆這一掌。
“哇拷,你出手挺快的,絕不比一流高手慢,可惜你還是沒打中,因為,我又比你快那麼一些些!”
不錯!
在江湖上混,動作只要比別人快一些些,活命的機會就會很多。
周星星很好奇道:“一年不見,你武功好像很不賴,你是拜了誰為師?”
紅豆恨恨説:“這不關你的事。”
她突然又怕他懷疑什麼似的,道:“你一定認為我是拜了冷庫為師是不是?”
“哇拷,我沒有想過會是他。”周星星説:“不過,你要是還記得我説過的話,你就該離他遠一點。”
“他有什麼不好?”
“他沒什麼不好,只是陰在骨子裏罷了。”
窗外開始飄下細雨。
紅豆不再説話,靜靜地凝視着窗外悽迷的雨。
周星星則眨也不眨一眼的注視着她,挺直的鼻樑,嬌俏的下巴,及美得令人陶醉的眼睛。
漸漸地,他的視線移到她豐滿的乳房上。
半晌,他才咧嘴笑道:“哇拷,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很好奇地在猜,你的咪咪(乳房)是不是假的,有沒有隆乳,後來……”
他笑得很暖昧,説:“我們有了那種複雜關係後,我才證實你豐滿的咪咪,絕對是貨真價實。”
紅豆卻瞪大了眼。
同時也被他的話,嚇得一時之間。無法説話。
“大猩猩!”
她狠狠瞪着周星星,看到他的桃花眼肆無懼旦在她身上流連忘返,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紅豆氣得杏眼圓睜,雙頰徘紅。
她怒氣衝衝地破口大罵:“大猩猩,你今早是不是沒有刷牙,滿口臭氣薰人,下流、不要臉,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話很叫人篤爛(不高興)!”
周星星笑容未變,道:“甲歹勢(真不好意思),我的話是在黑洛(讚美)你。”
“去你媽的黑洛。”紅豆氣説:“你這是明擺着揩油!”
言訖,掉頭離去!
“哇拷,怎麼啦?我説錯話了嗎?”
周星星一臉大惑不解?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連這樣無傷大雅的話,都會火冒三丈,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啊!他説她的乳房大而挺,的的確確是真貨。
他又沒説她的奶子大得像發漲的山東大饅頭。
紅豆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理智而冷靜的女人,但為什麼一碰上週星星,她就完蛋呢?
發現自己的弱點後,她將採取最消極,卻最安全的法子。
——離他遠一點。
※※※
雨停了。天氣仍舊陰陰的。
紅豆在大街上緩緩踱步,心不在焉地瀏覽店裏的貨物。
突然,她停下腳步,感覺到被人跟蹤。
只需瞄一眼,就認出跟蹤她的人是周星星。
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即使化成灰她也認得。
本來她打算故意裝作沒看到他,但是,他一直像只哈巴狗似的跟着。
紅豆忽然回過身,盯着周星星,一雙眸子比秋星還冷。
周星星也只好停下腳步,看着她笑。
紅豆問:“你跟着我幹什麼?”
“哇拷!這裏就那麼一條馬路。”周星星雙肩一聳,道:“想要走另一條路也不可能。”
紅豆氣得想跺腳,杏眼圓睜,鼓着腮幫子説:“你否認你故意跟蹤我?”
周星星笑了笑,道:“哇拷,我想只要是健康正常的男人,見到你都會忍不住跟蹤你;不過,我跟着你卻只是想幫你一點忙而已!”
“你要是想幫我忙的話,就請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説完,轉身便走。
周星星立刻跟在她身邊,紅豆險些氣暈了。
她駐足大吼:“你這款查甫簡直是河神(蒼蠅)臭蟲,我一寬就想吐,難道你忘了嗎?”
周星星站在原地,只有苦笑。
就在這時,紅豆卻驚叫一聲,跟踏幾步,差一點跌倒。
原來,紅豆正好停在一家妓院門口,四個喝得爛醉的男人,從裏面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正好撞在紅豆身上。
“哇,看看我抓到了什麼?”
四個醉鬼神智不清地在紅豆身上又摟又抱地。
“操,放開我!”
紅豆想出手打倒他們,誰知,醉鬼雙拳亂抓,掙扎之中,紅豆的頭髮散了,背後衣服也被撕破,露出白嫩光滑的屁股。
一個武功更高的人,若碰上幾沒有招式,胡打亂纏的醉鬼,也是有勁使不出。
“進來,小美人。”
“我想和你爽爽嘴(親嘴)。”
“我陪你上牀樂一樂……”
紅豆又驚又氣,也想給這些人幾個耳光,只可惜這些人不像周星星那麼憐香惜玉,七手八腳,已將她硬生生抬了起來。
周星星袖手旁觀,好像在看一場熱鬧。
“大猩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站在那裏幹什麼?”
紅豆大聲斥責,一面拚命拉開那些在她身上游移的毛毛手。
周星星卻笑道:“哇拷,我是一個人討厭的河神(蒼蠅)臭蟲,你看到我會吐,我還是滾遠一點卡贏(較好)。”
他嘴裏雖然這麼自嘲,但身形早已經動了。
他本來天生就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若要他看着四條醉漢,在他面前欺負一個女人,那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四條醉漢剛得手,就發現一個長得很酷的少年仔,忽然到了他們的面。
“奶奶的熊,你們這四個醉鬼爛鬼,先放下她,再爬出去,誰敢不聽話,我就打歪他的鼻子!”
這些醉漢被他這麼一喝,酒也醒了三分,可惜他們都不是聽話的乖寶寶。
可是,等到有兩個人的鼻子被打歪之後,不但酒醒了七分。
而且,還變得非常聽話。
於是,四個人都乖乖的爬在地上,兩個人的鼻子一路都在滴血!
這時候,紅豆彷彿已開始溶化。
因為,她整個人都已被嚇軟了,居然求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求之不得。”周星星説着,突然發現紅豆頭髮散亂,雪白的屁股露出了大半,滑稽的模樣使他忍不住想笑。
但是,他還是硬憋住了。也不敢告訴她。
這時,一輛馬車突然從他們身後,正衝着他們飛奔而來。
“哇拷,在大街上飆車,真夭壽!”
話聲未完,周星星已抱着紅豆滾到一旁。
馬車過去了,他倆仍然在地上抱着,似乎誰也捨不得破壞這一刻。
紅豆盯着周星星帥氣的臉,覺得他怎麼看都應該是好人,絕沒有龍英詭詐的心思。
周星星看着她那怒髮衝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説:“我以前有隻狗,它的毛就是這樣,腳倉上也是光不溜咚地沒毛,哇拷,我對它可是特別寵愛。”
“我不是你的狗,你至少可以告訴我……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話……”
“哇拷,用腳板想也宰羊。”
周星星伸手輕撫她的粉頰,白嫩又光滑,宛如緞子一般。
“沒什麼好煩惱,無論你穿什麼,都是一樣的美豔動人,就算你一絲不掛沒穿衣服,你仍然使人心中醉茫茫(迷醉)!”
紅豆羞紅了臉,猛吸口氣,粉拳緊握,呢喃着:“你實在是遍身死了了,只有一個嘴還未死。”
説完,控制自已即將軟化的心,轉身回房。
周星星看着她離去的身影,笑容裏反而多了一份柔情蜜意。
這温柔的眼神要是被紅豆看見此情也許都會改變。
可惜紅豆沒有看見。
“砰!”
紅豆重重地關上房門,嘆了口大氣,再看看鏡中狼狽又滑稽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真糗!
難怪大家要瞪着她看,她現在這副糗模樣,那些人沒有當場爆笑出來,已經算是很給她面子了。
她搖搖頭,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修長白皙的腿,焦躁地在房踱來踱去。
雖然,她已不再生氣,但是仍覺得坐立難安。
她不能愛上仇人的兒子,強迫自己去恨他,殺他,替父親報仇。
她一定要冷庫替她想個法子。
瞄了一眼舒適的牀鋪,她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小睡片刻。
昨晚她一夜照眠,今晚的情形恐怕也好不到那兒去。
但是,等她入睡後,夢裏都是那對令人痴迷的眸子,在凝視着她。
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在斜纏着她。
還有以前在一塊種種令人難忘的歡樂情景,也一幕幕地出現夢裏。
等到她一覺醒後,她非但不覺得精神飽滿,反而更累了。
※※※
是晚。紅豆緊跟在冷庫身旁,走進了食堂。
食堂裏已經有不少的食客,周星星、高春以及大老黑也都在其中。
她已換了件質料很高貴,並不太花的衣服,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頭上戴的珍翠既不太多,也不太少。
她雍容華貴,規規矩矩的坐下,簡直就像個千金小姐。
大老黑暗嘆了口氣:“查某真是會變,有人説,查某的心,就像五月黃梅天時的天氣,這句話簡直他媽的一點沒錯。”
最高竿的是,在她看到周星星和其他的人時,居然還是面不改色,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白天光着屁股,扭進扭出的那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大老黑又不禁嘆了口氣,道:“俺若是她,她若是俺,俺見了她,只怕臉早已紅得像猴子腳倉紅的,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他搖搖頭,“噴噴”聲響,又説:“看來,查某的臉皮的確要比查甫較(厚)也!”
高春卻不以為然地道:“你莫宰羊,若説查某的臉皮比咱們查甫較(厚),那也只不過是因為她們的臉上多了一層粉面已。”
“哦?”
“就算臉紅了,別人也很難看得出來。”
“咦,貓叫春,跟你認識這麼久,就這句話俺最佩服。”
他倆的談話聲,比播音器還要大聲。
食堂裏的人,除非是臭聾子,相信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冷庫的臉變了變,低聲在紅豆耳畔説:“夜長夢多,咱們最好儘管採取行動。”
※※※
今天街上有十天一次的市集,人潮洶湧,比平時熱鬧好幾倍。
這一天,歡喜樓的賭場,也休息一天。
紅豆看到陳萍萍興奮的表情,不禁也心情愉快起來。
陳萍萍眼中閃着光芒,一路上雀躍着。
陳金則一臉溺愛地跟在後付錢。
逛了大半天,東西堆得看不見了陳金的頭,他喘着氣説:“女兒,別再逛啦,你老子的腿快要斷了,咱們找家茶館休息一下吧!”
這家茶館不大,總共也只有七八張桌子,桌子已經很舊。
“這間茶館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花掌櫃泡的普洱茶可是一流的。”陳金低聲解釋。
茶館的老闆,就叫“花四”。
“花痴!”
“花四,一、二、三、四的四,他在家排行第四,所以叫花四。”
花四個頭高高大大,鼻子是紅槽鼻,鑲在肥肥臉上,煞是可愛。
他看到陳金父女,隨即露出熱絡的笑容。
他從櫃枱後出來,親切地招呼她們入座,茶館裏冷冷清清一個客人也沒有。
花四拉住陳萍萍昀小手,疼愛地説:“上次看到你,還是個黃毛丫頭,現在已經婷婷玉立,是個漂亮的小女人了,看到設有小花都做媽媽了。”
他指着牆角,牆角躺着一隻天花狗,還有四五隻小狗。
陳萍萍眼睛一亮,興高采烈地跑向牆角。
陳金看着她的女兒,露出疼愛又責怪的口吻。
“萍萍喜歡動物,要不是我反對的話,歡喜樓現在已成個動物園了。”
紅豆看到萍萍摸着抱在懷中的小狗,轉向陳金好奇地問:“萍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變成矮狗。”
陳金面上露出痛苦神色,半響才説:“當年我些家四口過着田園生活,雖然恬淡,卻是美滿愉快。”
“四口?還有誰?”
“萍萍的媽和大哥陳震,震兒死的時候只不過十一歲。”
陳金悠悠地談起往事,神情中帶着一絲感傷和憂愁,道:“那個時候,巢湖董霸天猖獗,搶劫掠殺百姓,江湖上曾震驚一時,一天我們六個兄弟義憤填膺,商議前去消滅他們……”
此時,花四端着茶具及點心走了過來,臉色也顯得哀傷,接口説:“沒想到董霸天那龜孫子,竟然趁咱二哥不在,潛入他家殺了二嫂和阿震。”
紅豆好奇又驚愕地看着花四。
他為什麼也會知道這件事?
陳金顫聲道:“他們用刀刺穿了阿震的胸膛,姦殺了萍兒的媽,又放火燒掉房子。”
紅豆想到那種慘不忍睹的事,胃裏就開始翻攪,一陣想吐。
“七天後我才回來,那時候,阿震和他孃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萍萍就坐在他們身旁,可憐的萍萍已餓得奄奄一息了。”
陳金的臉因憤怒而扭曲。
“那些流帳若不下十八層地獄,老朽死不瞑目。”
花四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安慰他道:“那些龜孫子早已被咱們宰了,現在正在地府受着下油鍋、走刀山的罪行呢!”
紅豆打了今顫,説:“萍萍一定受了不少罪。”
陳金眨眨眼,忍住淚水,道:“從我找到她的那天開始,她再也沒有説過一句話,那時她還不滿三歲,我想她不記得當時的情形了,那些殘忍的事,在她腦海中成為一段空白的記憶。”
説到這裏,他喝下一大口茶。
紅豆驚訝道:“你們莫非是十五年前,江湖人公稱有俠義之心的衡山六義?”
花四説:“慚愧………”
就在這時,一個宏亮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進來。
“嗨,陳老闆沒想到你也喜歡串門子打屁,我身邊也有兩個愛打屁的,不介意他們加入吧?”
陳金抬起頭,看見周星星、大老黑、高春三人,臉上原有陰霾立即一掃而空。
“當然歡迎,沒想到你們也是行家,知道來這裏喝茶。”
“哇拷,你是歡迎,可是有人不歡迎哩!”
周星星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紅豆。
陳金還沒來得及説話,大老黑已搶着説:“誰若敢不歡迎我們三個酷哥,俺第一個跟他翻臉。”
紅豆沒有説話,但是從她繃緊的臉上可以看出,她並不歡迎他們。
他們三個對她來説,簡直是瘟神打胎。
此時,陳萍萍回到桌旁,高春殷勤地替她拉開椅子,她嬌羞地朝他微微一笑。
周星星笑道:“哇拷,又有好茶,又有水查某作陪,開查某(嫖妓)也沒有這麼爽。”
紅豆冷冷地看他一眼,卻發現陳金父女和花田,正高興的笑着。
周星星開玩笑地捏捏陳萍萍的下巴,道:“不過,你還是嫩了一點。”
陳萍萍羞得滿臉通紅。
周星星看了一眼紅豆腳旁的包裹,訝異叫道:“哇拷,你叫陳老闆這種年紀的人,陪你逛街,你有沒有搞錯?”
“要你管。”紅豆沒好氣地説:“你要是撐飽沒事幹就是拉屎吧!”
大老黑聽了,表情很滑稽,暗笑道:“哎喲,好臭也,阿星這下糗大羅!”
高春也笑着説:“哇,好重的火藥味,是霹靂堂的吧!”
陳金卻訝異又困惑地眉頭緊皺,也看看紅豆,又看看周星星;再看看紅豆。
只見紅豆柳眉深鎖地瞪着茶杯,好像發現有隻臭蟲在杯子裏似的。
陳金感到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好像有一股敵意。
可是他不懂,這兩個人之間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陳金為了化解緊張氣氛,笑了笑,説:“紅姑娘買了一盒寶慶齋上等的胭脂,各位要不要瞧瞧?”
大老黑搖頭道:“大男人瞧查某玩意兒幹啥,俺又不是賣鳥的。”
高春卻説:“紅姑娘天生麗質,根本用不着擦什麼胭脂。”
大老黑叫道:“你錯了,查某都需要胭脂。”
“那是對丑三八,或是老母豬才需要,像紅姑娘、萍萍這麼美的查某,一點也用不上用場。”
“你又錯了,胭脂擦在丑三八,老母豬臉上,還不如擦在猴屁股上,還有點作用。”
大老黑看了看紅豆,笑道:“若是擦在紅豆臉上,那就不一樣,不但是美上加美,豔如桃花,嬌豔欲滴,俺看了口水流不停,面紅紅(臉紅)還可以遮遮羞!”
周星星笑了笑,對大老黑嘲諷説:“哇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學問,豔如桃花,嬌豔欲滴都出來了。”
大老黑“嘿嘿”笑道:“歹勢(不好意思)啦,但願紅豆聽了會喜歡。”
紅豆白了他們一眼,起身罵了一句:“雞鴨嘴,討人厭!”
言訖,頭也不回走了。
大老黑自嘲説:“哈哈,俺雞嘴變鴨嘴,沒屁可放了!”
周星星凝視着紅豆離去的背影,心中卻在想着許多問題。
他覺得在她那冷若冰霜的外表下,一定隱藏着極大的陰謀。
他曾經懷疑過她要殺他。
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下手呢?
難道,還有某種原因?
不由引起了周星星莫大的好奇心。
然而,他為什麼要那麼在乎她呢?
為什麼每次她出現時,他就會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呢?
不錯!
紅豆確實美若天仙,但是他認識的女人中,漂亮的並不少呀!
大老黑看着周星星出神的模樣,不禁搖搖頭道:“唉,由於,阿星這下是掉進一張好大好大的網羅!”
高春問:“什麼網?”
“情網!”大老黑回答。
※※※
歡喜樓大廳裏,今天特別熱鬧,十個中有九個半是男人。
另外半個則非男非女。
這些男的圍個大圈圈,各個猛盯着圈中的兩座蜂蜜,露出貪婪的神色。圈中的兩座蜂蜜,不是真的蜂蜜。
而是兩個美豔的女人。
兩個美豔的女人,一邊喝着酒,一邊嘆道:“唉,城裏怎地這麼多淫蟲?”
另一個女的笑得很甜,輕鬆地道:“你要是忍受不了,乾脆。把他們的眼睛挖下來。”
哇拷!挖人家眼睛,居然還説的如此甜膩輕鬆!
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嗎?
斯時,周星星、大老黑以及高春三人,出現在歡喜樓門口。
周星星見到大廳中的情景,不由怔了怔,但當他發現那兩個美女時,又不禁驚呼。
“蘭姐,小冬菇!”
聞聲,蘭蘭立刻奔向周星星,柔聲喚道:“阿星,我好想你喲,你為什麼不再來看我呢?”
大老黑也走到小冬菇面前,嘰哩呱啦起來。
周星星道:“哇拷,我要是沒忘記的話,你是不喜歡鴨的。”
蘭蘭嫣然一笑,説:“你真的是鴨(妓男)?”
周星星毫不考慮道:“假的。”
“這不就得了。”蘭蘭低聲説:“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我一絲不掛泡在水裏時,你眼睛發亮的模樣。”
周星星的眼睛又亮了。
他看着蘭蘭的眼神,就好像蘭蘭沒有穿衣服一般。
只聽蘭蘭輕聲低浯道:“我説服了夫人,騙她説你看了我的身體,也摸了我的身體,更進入了我的身體,求她讓我下山來找你,夫人也認為咱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親熱地挽住他的臂膀,嬌聲説:“我很壞,是不是?”
她豐滿的紅唇,令周星星連想到她豐滿的乳房,道:“哇拷,我要是你,也會編一套白賊話(謊話)。”
“真的,太好了。”蘭蘭興奮説:“快帶我到你房裏去!”
“幹什麼?”
“先別問,去了你就知道。”
※※※
房裏有些黑暗。
蘭蘭一進門,便反手關上門。
周星星還來不及點燈,蘭蘭突然奔向他,濕潤的紅唇吻住了他。
蘭蘭又伸手抱住他,粉頰貼在他胸瞠上。
蘭蘭鋭利地瞥他一眼,説:“你是不是有了別的查某?”
周星星猶豫片刻,才答道:“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猶豫?
為什麼紅豆的倩影,偏偏在此時浮上心頭?
※※※
當蘭蘭挽着周星星出現在食堂時,不由引起眾人的噓嘆妒忌。
冷庫看到蘭蘭,到口的雞肉,不禁停住,瞪大了眼,皺着眉喃喃道:“是她!她怎地會在這裏出現?”
紅豆順着冷庫的目光望去,看到周星星身邊的美女,不禁也瞪大了眼。
那個女人看起來高雅冷靜。
“你認識她?”
“她叫蘭蘭,一直在服伺一個優雅温柔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個女人。”説到這裏,冷庫的眼神突然變得迷惘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麼?
紅豆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神情,由好奇地問:“那個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又是啥郎(誰)?”
冷庫幽幽地説:“周星星的親孃。”
聞言,紅豆愕了一下。
這可是一件有趣又複雜的消息。
紅豆看着冷庫,突然道:“你曾經喜歡上那個小女人?”
冷庫沒有否認,説:“當年喜歡她的男人,不止我一個。”
“哦?”
紅豆越聽越感興趣,正想繼續探問,忽見周星星和蘭蘭,正朝她的方向走來,頓時感到坐立難安。
而冷庫卻在揣測,説:“她突然來這裏,莫非有什麼目的?”
他的眼神又迷惘了,喃喃道:“她不曉得來了沒有?”
此時,周星星在紅豆身旁停下腳步,目光大膽的盯着紅豆看。
紅豆覺得自己羞得滿臉通紅。
“你臉紅了。”周星星低下身,輕聲細語:“你羞紅了臉更漂亮。”
紅豆氣得牙癢癢的。
一旁的蘭蘭,目光卻冷靜打量着紅豆,她聽出周星星的輕聲細語中,流露出另一種感情,一股莫名的妒意不禁湧上心頭。
紅豆頰上的紅暈,白粉紅轉為嫣紅,看着周星星和蘭蘭走開。
驀地,一股無端的怒氣竄上心頭,突然喝道:“周星星,今晚子時,我在城西那棵百年老樹下等你,你敢不敢來?”
“敢!”
有她這麼樣的女孩子約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要去。
蘭蘭卻道:“我也去!”
紅豆説:“就你一人來,不許有別人。”
“好!”周星星點頭道。
※※※
繁星滿天。風中不時傳來蟬鳴鳥語。
城西的那棵百年老樹,就孤立在黑夜中,像是城中的守護神。
風中無人,樹下有人。夜卻很靜。
很悽迷。人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大堆人。
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
紅豆在大庭廣眾下,約周星星,不管是談情説愛,或是挑戰,一定都會吸引很多人。
誰叫人是無聊又好奇的動物?
紅豆似乎也不在乎,此時她手上空空,佇立在老樹下。
他慢吞吞地擠開人羣,走向那棵百年老樹下。
大老黑跟在他身旁,提醒道:“阿星,你命只有一條可得小心,這條温馴的貓,現在看來簡直是條母老虎。”
周星星笑了笑,説:“安啦,算命的説我可以活一百二歲,死不了的。”
高春卻嘆道:“唉,歹人長歲壽(長命),真是無天理。”
周星星笑着説:“哇拷,你命好像也不短那!”
大老黑道:“哈哈。別爭,俺們是三個臭蟲,禍害延年。”
三人説説笑笑走進入圈中,只見紅豆鐵青着臉站在那裏。若有人敢軀一眼,她就用那雙大眼睛狠狠的瞪過去。
周星星笑着道:“紅豆,你約我來也要挑個沒人的地方,這麼多人盯着,怎麼談情……”
“哼,誰要跟你談情?”
“哇拷,男人跟查某鬥陣(在一起),不是談情,難道還有別的事?”
“要你的命!”
喝聲中,紅豆突然伸手一拉腰上束着的紫衣帶,只聽“嗆”的一聲。
她手裏已多了柄精光四射的長劍。
這柄劍薄而細,是以上好緬鐵打成的軟劍,平時藏在腰帶裏,用時迎風一抖,就伸得筆直。
這種劍剛中帶柔,柔中帶軟,劍法上若沒有很深造詣,要想使這種劍並不容易。
羣眾中有幾個人,面上露出驚訝之色,像是想不到這美若天仙的姑娘,竟也能使這種軟劍。
周星星道:“哇拷,你難道真想要我的?”
“哼!”
“咱們也可以説是老朋友,你為什麼要殺一個老朋友?”
紅豆瞪着眼不吭聲,周星星又嘆道:“咱們不但是老朋友,關係也非常,你捨得下手嗎?”
“該殺的人我就殺。”紅豆吼着:“為什麼我要捨不得,為什麼我要捨不得?”
她心裏似乎很矛盾,好像用大聲吼來掩飾着什麼一樣。
“哇拷,你若殺不了我呢?”
紅豆咬着牙説:“我若殺不了你,就把腦袋送給你!”
周星星道:“我也不想要你的頭殼,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要用查某的頭殼來當夜壺;所以,你若殺不了我,咱們之間有什麼仇恨就一筆勾消。”
他深情地看着紅豆,柔聲説:“因為,我喜歡你做個快樂的小貓。”
紅豆眼睛紅了,幸好這是黑夜看不清楚。
她忍住要流下的淚水,喝道:“好……”
一個字出口,劍光已匹練般刺向周星星咽喉。
她劍法不但又快又狠,和一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紅豆一出招就是要人命。
周星星身形一閃,就躲開了。
紅豆瞪着眼,一劍比一劍快,轉眼間已刺出了十七、八劍。
劍法剛猛有勁。劍風破空之聲不絕。
“嚇赫……”只可惜她遇着的是周星星。
若是換了別人,身上只怕已被刺穿了十七、八個血竄窿。
別看周星星平時吊兒郎當的,但一和人交上手,完全就變了個人似的。
只見他身形遊走,紅豆的劍快,他躲得更快。
紅豆第十九劍刺出,突又硬生生收了回來,瞪着眼道:“你為什麼不還手?”
周星星笑了笑,説:“哇拷,是你想殺我,我並沒有想殺你!”
紅豆跺了跺腳,道:“好,我看你還不還手,看你還不還手?”
她一劍刺出,劍法突變。
只見劍光綿密,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不但招式奇幻,而且毫無破綻。
就算不識貨的人,也看得出這種劍法非比尋常。
“哇拷!”周星星為之聳煞動容。“赫!”的一聲。
他衣襟已被劍劃破,冰冷的劍鋒貼着他皮肉劃過,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命!
以周星星的武功,本來是不會躲不開這一招的,只是被紅豆的劍法嚇一跳之下,心神大分。
紅豆使出了一招“金中狂飆”,神充氣足,竟似已得到了“金牛陣式”的不傳之秘!
冷庫也曾經使過金牛陣式中的招式,但好像都是皮毛而已。
紅豆一招得手,第二招已跟着刺出!
只見她出手似剛似柔,赫然又是一招“金牛陣式”中的“金牛醉酒”!
突然人影一閃,她的手腕已被人扣住!
這人來得實在太快,快得不可思議。
紅豆一見之下,不禁嚇了一大跳,扣住她腕脈的人,居然是周星星。
周星星出手並不重,但不知怎的,紅豆被他一隻手扣住全身的力氣,就連半分也使不出來。
紅豆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之道:“大猩猩,你想幹什麼?”
周星星笑着説:“哇拷,大庭廣眾之下,我能幹什麼?不過……”
他笑得很邪,道:“若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的時候,能做的事,卻很多……”
説着,他抱起了她,身形一拔,縱上了老樹,再一掠,又掠上屋瓦上,然後踏着星月離去!
去那裏沒有人知道?
大老黑大叫:“阿星耶,你要去那裏?”
高春道:“廢話,手上抱着個查某,你説他能去那裏?”
大老黑嘀咕説:“泡妞就泡妞,幹嘛還要耍花式,真搞不懂現在的少年仔。”
看熱鬧的人羣漸散了。
站在黑暗一角的冷庫,臉上竟然露出又冷又陰的笑。
另一角落的蘭蘭,卻氣得猛跺腳。
※※※
夜風在徐徐的吹。
紅豆身上的香氣,彷佛桂花,清雅而迷人。
周星星被這香氣迷得忘了放下紅豆。
“大猩猩,你手不覺得酸嗎?”
其實,紅豆被抱在懷裏,聞着男人身上散發出來氣息,就算周星星沒扣住她的腕脈,她會感覺全身無力。
周星星笑了笑,才把她放下。
“你把我帶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麼?”
紅豆嘴裏雖這麼説,但她心裏已“卜通卜通”跳個不停。
她心裏在想,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帶到黑漆漆的地方,除了做那種事,還能做什麼?
紅豆想到這裏,臉上又紅了。
誰知,周星星卻笑道:“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紅豆睜大了眼,説:“只為了問我一件事,就把帶到這裏來?”
“嗯!”周星星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把你帶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
周星星早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麼,故意這樣問。
紅豆臉紅耳熱,説:“我……”
她覺得有被玩弄的感覺,不由氣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周星星兩肩一聳,淡淡説:“哇拷,既然如此,我不問也無所謂,只不過……”
他説到這裏,突然住口不問了。
半晌,紅豆反而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問道:“只不過怎樣?”
周星星笑了笑,説:“我要問的是什麼,你説不定也想知道的。”
“你要問什?”
這句話紅豆連想都沒想,就脱口而出。
周星星差點笑破肚皮,暗暗笑道:“哇拷,這招‘吊胃口’的絕招,真他媽的管用。”
只聽周星星沉聲道:“我只想問你,你剛才使出的這‘金牛陣式’是從那裏學來的呢?”
紅豆發覺自己又上當了。
她又氣又恨,大聲説:“什麼金牛陣式?我那裏使出過金牛陣式來?你看錯了,你眼睛透窗啦!”
“哇拷,你在撒賴!”周星星笑道。
紅豆聲音更大,瞪着眼罵説:“你神經病,我為什麼要跟個神經病在這裏窮耗……”
説着,身形一縱,飛奔離去。
但周星星形身一閃,卻已擋在她的前面,而紅豆不知是衝力太猛,還是有意,居然倒進周星星懷裏。
“哇拷,你怎麼了?”
紅豆語氣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嬌柔地説:“我今天晚不想回家了!”
然後,整個人就投進周星星懷裏。
哇拷!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周星星可來不及想那麼多,因為,他發覺自己的心在跳,跳得比平常快了三四倍。
紅豆嘆道:“今天晚上我太衰尾,衰的快掉褲,所以我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你想找什麼地方?”周星星温柔問。
“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個地方,叫‘河上月光’?”
“莫宰羊?”周星星説:“哇拷,我連聽都沒有聽説過。”
“那是個很美,很有情調的地方。”
“哇拷,那地方很秘密?”
紅豆眼波流動,瞟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今天晚上你要不要陪你那個女人睡覺?”
周星星一楞,即道:“不必!”
“你想不想我帶你到那裏去看看?”
“想!”
“可是我答應過那裏的主人,絕不帶陌生人進去的,你若真的想去,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能跟一個漂亮的女人,到一個浪漫又有情調的地方過夜,就算一百個條件也會答應。
“什麼條件?”
“把你的眼睛蒙起來,而且答應我絕不偷看!”
“哇拷,這樣不是挺神秘又刺激。”
“你怕了?”
“我喜歡都來不及,怎麼會怕嗎?”
周星星從來就是個很好奇的人,更喜歡冒險,又刺激的事。
他盯着紅豆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紗衣,笑道:“哇拷,你最好用厚一點的布,把我眼睛矇住,因為我有透視眼。”
紅豆笑了,笑得很奇怪!
“我會的。”周星星突然又問:“河上月光遠不遠?”
“説遠不遠,説近也不近。”紅豆説:“走路要大半天。”
“哇拷,那等咱們走到時,早已天亮丁。”
“我們可以坐馬車呀!”
“哇拷,這裏是荒山野外那來馬車嚴哇拷!”
他話才剛剛説完,就聽到了馬車聲緩緩駛來,在他們三丈遠的地方停下。
太巧了吧?
周星星可沒想這麼多,現在他心裏只想着一探那河上月光。
河上月光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光聽名字就知道,那一定是個非常美麗,非常浪漫的地方。
兩人毫不猶豫上了馬車。
馬車好像經過了一個夜市,然後又經過了一道流水,他聽見了人聲和流水聲。
這時馬車已停下,紅豆拉着他的手,柔聲道:“你慢慢的走,跟着我走,我保證這地方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紅豆的手又細又嫩又軟,周星星握在手裏,心都快跳出來了。
紅豆拉着他往下走,風中有蟲叫聲,還有水聲,顯然是在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