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盧森正好拄着枴杖辛苦地走上樓,看到蕭揚,立刻叫道:“揚哥!”
自從上次的事後,盧森已經完全明白蕭揚絕對不是普通角色,對後者態度大改,非常尊重。再怎麼説,和這樣一個高手拉好關係也沒壞處,平時説不定還能請他幫個忙啥的,豈不方便?
“怎麼了?”蕭揚走過去,和盧森站在樓梯口中上説話。
“剛剛我已經讓人去散佈消息了,最多一天,就能發動全市的混子一起查找。”盧森吞了口口水,“這麼高的懸賞,就連葉明那傢伙都忍不住跑來問我他能不能也參與。”
“現在消息第一,不要拒絕他。”蕭揚沉聲道。
盧森笑道:“我明白的,所以諷刺了那傢伙一番後,還是給了他個肯定的答覆。不過揚哥,我真不明白,只是找個人,有必要花這麼大代價嗎?”
蕭揚暗忖對你來説不需要,但是對我來説就是必要了。
早前他來找盧森,要後者找兩個人,一是上次被羅珊等人攔阻時跟丟的那傢伙,二是滕隨風。蕭揚讓小莫根據記憶把所有記得的東西都寫下來,同時自己將藤隨風的模樣大概地描述出來,然後製成線索資料,向全市發佈了懸賞額高達二十萬的任務。有了錢的參與,本來很難完成的事立刻變得輕鬆起來,按盧森這地頭蛇的説法,只要對方沒有離開澄原,就絕對能找得到。
本來蕭揚一直沒打算動用懸賞這招,但現在他已經臨近離開澄原,短時間內要想找到這兩邊的線索,也只好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招數了。
“揚哥……”盧森忽然露出猶豫之色。
蕭揚在他肩上拍了一記:“在澄原你是我朋友,有什麼不好説的?”
“我……我一直有個疑問,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盧森終於説了出來,“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蕭揚啞然一笑:“知道這個很重要嗎?”
“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像你説的,在這裏我們就是朋友。”盧森乾脆把話挑明瞭,“我也不怕你介意,人往高處走,我盧森是敬重你本事大,所以才會跟你結交。但是既然是朋友,總不能只有你知道我底細,我卻不知道你情況吧?”
蕭揚想了想,説道:“告訴你也沒啥,但我現在這裏不便吐露。這樣吧,等我在澄原這邊的事情了結後,我一定把我的事告訴你。事情特殊,盧哥你多包涵。”
盧森點頭道:“既然你這麼説了,我就等那時候再説。還有件事,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揚哥,我看得出來,你對澄原這種地方沒興趣,但我盧森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為澄原市黑道大哥,你能幫我嗎?”
蕭揚一愣,腦中忽然浮起上次在路二家裏遇到的那個混混頭瘋狗。跟盧森相比,蕭揚覺得瘋狗這人更具備成為大哥的潛質,盧森想一統澄原,不是那麼容易。
“揚哥?”盧森見他沒回答,忍不住叫了一聲。
蕭揚回過神來,搖頭道:“我手邊事多,不可能留在這幫你。”
盧森明顯地露出失望神色。
“但不代表我不能幫你。”蕭揚嘿嘿一笑,拿嘴呶向陳馭風所在的那屋,“有他在,你還怕啥?”
盧森嘆道:“我早就問過他的意思了,本來想他念着我留地方給他養傷的份兒上來拉他入夥,但這小子居然一口就拒絕了。唉,搞得我現在都覺得自己魅力太弱了,是不是不太適合當大哥?”
蕭揚聽得哭笑不得,同時明白了陳馭風想離開的真正原因,説道:“這樣吧,我幫你勸他,就算是對你幫我這麼些忙的回報,咋樣?”
“真的?!”盧森大喜。
“不過我話説在前頭,就算有了他,你也未必能成功。別忘了,澄原最大的大哥是誰。”
盧森怔道:“最大的大哥?”
蕭揚提醒道:“這你該比我清楚才對,誰現在管着澄原?”
盧森登時明白過來:“你説曾品國那傢伙?唉,確實是,不過我小心點説不定還有希望。”曾品國對黑社會勢力打擊力度非常之大,這點整個澄原無論普通老百姓還是混子都非常清楚。要想在他的手底下坐大,確實難度很高。
“好好做吧,説不定有一天你會成功。”蕭揚安慰他道。
“唉,被你這麼一説,我現在完全沒了成功的信心。”盧森沮喪道。
蕭揚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正好這時孟金從樓下上來,他趕緊道:“我幫你勸人去了,想開點,大丈夫在世,關鍵是要去做,成不成功等老天爺説了算。嘿!孟哥!買的啥東西?我幫你提吧。”説着迎了過去。
孟金買了兩大袋水果,先把一袋遞給盧森,跟後者客氣了幾句,説是請兄弟們吃的。等盧森心不在蔫地道了謝,示意旁邊的小弟接下後,孟金才轉頭對蕭揚道:“剛剛我聽到新聞,説曾品國的兒子曾光死了,這事你知道嗎?”
蕭揚一怔。
之前他搶苗擅來引走羣蟲時,曾光還沒被蟲咬,所以蕭揚一直以為曾光現在安好,哪知道居然死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蕭揚摸出來看了一眼,立刻接通:“喂?是我蕭揚。”
那頭傳來一個無措的聲音:“我……我……我哥死了!”正是曾璇。
蕭揚確認了這消息的可靠性,卻不知道説什麼好,只得道:“你節哀順變。”
曾璇沉默下來。
蕭揚等了十多秒,突然聽出那邊竟在低泣,登時大駭道:“你不會是在哭吧?!”逗美女他拿手,但是應付美女哭泣,這事他從來不擅長,立刻慌了。
“我……我哥死了!”那頭的哭聲立刻增大,曾璇像發泄般哭喊出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蕭揚勉強保持冷靜,心中暗罵這個時候曾品國到底在幹嘛?怎麼不過去安慰他女兒?
“我……我還在武術隊……”曾璇邊泣邊道,“我……我不敢去醫院……”
蕭揚當機立斷,道:“你等着,我很快到!”
掛了電話,他不顧眾人訝異目光,衝下樓去,攔了輛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市武術隊。
坦白説,蕭揚對曾光的死並不覺得可惜。之前後者任憑苗擅殺害無辜者的做法,足以證明他絕非善類。蕭揚無意為了一個無辜者找曾光的麻煩,但是也不介意曾光就這麼了帳。和苗擅相比,兩人其實可以算是一類人。
但是曾璇不是蕭揚。
從曾璇的經歷,以及曾家父子對她的疼愛,完全可以看出這個受盡侮辱的家庭內充滿了彼此的依賴性。換句話説,曾家父子疼愛這個女兒和妹妹,而曾璇則對她的爸爸和哥哥也是同樣珍惜。這兩方任何一個人死去,都會給另一方帶來崩潰性的打擊。現在的曾璇,顯然就在這種狀況下。
可以想見,接到曾光逝世的消息時,曾璇心中是何等震驚。這個為了救自己的父親甘願拋開自尊接受恥辱的女孩,內心其實和外貌一樣柔弱,她堅硬的話語只不過是一種掩蓋脆弱的假象,根本不堪一擊。
車上的蕭揚嘆了口氣。
自己該怎樣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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