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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飯局

    李莫玫和程濟的醫院搞學術交流,一些醫生被派到青島的一個小醫院裏行醫,只去幾天。餘瑩雖然不高興為什麼非得是李莫玫和程濟去,但是也沒有辦法,程濟出差很正常。

    但餘瑩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次出差,李莫玫會給她帶來那麼多的消息,對她幾乎是一種衝擊。

    當時,李莫玫給餘瑩打電話的時候,心裏真是有一陣非常痛快的得意,她就想這個消息如果告訴餘瑩,餘瑩要多難過啊!

    所以,餘瑩接起電話的時候,就聽到李莫玫傷心欲絕的聲音。她在手機那邊似乎特別難受地説道:嗯,餘瑩,你猜我到青島遇到誰了?

    誰?餘瑩想了想,她知道李莫玫屬於那種沒事根本不會打電話,打來電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的人。而自己確實也不知道青島還有什麼朋友,她的同學大多都在南方工作。

    蔣藍,就是當年和我們睡一個宿舍的蔣藍啊!

    餘瑩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個子不高,白白瘦瘦的姑娘。蔣藍和自己的關係在學校裏是非常好的,大學幾年算得上是死黨。後來,畢業後不知道怎麼搞的,只聽説蔣藍結了婚,就再也沒有和外界聯繫了。四年同窗好姐妹斷了音訊,任餘瑩怎麼個打破頭去想辦法找她,也還是找不着。

    餘瑩一度特別生氣, 想着蔣藍怎麼捨得把大夥都拋棄了?後來慢慢地自個兒結婚創業,那份同窗之情也就被深埋在記憶深處了。

    這會兒,李莫玫把它又翻了出來,餘瑩只聽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動,特別的興奮。

    嗯,你不知道啊,我看到她那個樣子,她特慘,在街頭推銷化妝品。這會兒青島入秋了,天氣涼着呢,她穿着個單衣凍得直髮抖,我好半天才敢相認。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李莫玫開始訴説着自己的巧遇。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巧遇,她來青島學習的這個醫院裏就有人認識蔣藍, 蔣藍的前夫算是這裏的一個小官。自然有人會問:你哪裏畢業的?李莫玫把畢業學院一説,人家就會説:蔣藍也是那裏的。

    李莫玫就很熱情地説:她啊!你認識?就是我同宿舍的。哇,好多年不見了,那個,她在青島啊?

    來人就支支吾吾不多講。李莫玫那張嘴多會哄人,一會兒把人家就哄得非常高興,一張嘴全説了。

    原來蔣藍婚後就呆在家裏當富太太,還生了個兒子。但是,半年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和前夫離婚了。

    雖然大家説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其實還是都知道,因為蔣藍外面有人了,所以才被休了,孩子也跟爸,她幾乎是被掃地出門的,身無分文,現在都在街頭推銷化妝品過日子。在某路口,這才有了李莫玫的巧遇。

    李莫玫最是清楚餘瑩和蔣藍的關係。大二那會兒,有一次餘瑩發高燒,半夜裏鬧急病,蔣藍一個人揹她去醫務室。那醫務室的醫生説沒事,讓吃點藥。餘瑩都燒得迷糊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蔣藍硬是不幹,非要攔車去外面的大醫院看。

    那時正值冬天,外面是又黑又冷,李莫玫也被折騰醒了跟在一宿舍人後面。幫餘瑩去攔車的那個就是蔣藍,等蔣藍攔到了出租車,再跑回來的時候,腳都凍僵了,直直地撞到了餘瑩的病牀邊,小腿那裏淤青一片。餘瑩燒退後很久,蔣藍的腿都還沒有好。

    李莫玫記得自己那時約會回到宿舍裏,就看到餘瑩把蔣藍的腿抱在懷裏,手裏拿着紅花油在那裏揉,兩人邊揉邊説笑。李莫玫當時還感慨了一下這一對朋友好得跟同性戀似的。

    後來,蔣藍畢業後結婚失去了消息。最開始是餘瑩找得最兇,後來,看蔣藍是故意躲起來,就再也不找了。不找也不讓別人説,開同學會的時候,誰提蔣藍,餘瑩就跟誰急,是當真翻臉,搞得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説蔣藍。

    人家都以為餘瑩絕情,只有李莫玫知道餘瑩是太在乎了,心裏牽掛着才會去計較,要是心裏都沒有這個人了,那也就不放在心上,怎麼着都行。

    餘瑩聽李莫玫細細地説了蔣藍的現狀,説了離婚後的蔣藍怎麼個悲慘。李莫玫的本意是讓餘瑩聽了後心裏不好受,不僅是不好受,還得非常難受。

    餘瑩拿到了蔣藍的手機號,掛了電話後,就給蔣藍打了過去。只聽那手機響了兩聲,就有人接通,然後熟悉的聲音傳來説道:你好,我是蔣藍,請問你是哪位?

    餘瑩一聽到這聲音就忍不住了。李莫玫在電話裏所描述的蔣藍現狀,都不是很直觀的,只有這一句推銷員最標準的接電話時應該説的話,讓餘瑩就難受到心裏都堵了起來。

    她真是難受,那個從來都不低頭求人的倔女子蔣藍,接電話都不會説喂,哪位,而是很職業化帶着熱情地説你好,她現在到底有多不容易?餘瑩算是明白李莫玫沒有在誇張。

    餘瑩吸了吸鼻子,説道:蔣藍。

    手機那邊的人停了一下,像是走在大街忽然就頓住了,那喧譁的人羣從身邊擦肩而過,不知哪個店的音箱聲傳來:我在等一分鐘,或許下一分鐘。

    餘瑩忍着眼淚説道:蔣藍,來我這裏吧!

    手機裏傳來了抽泣聲,有人強壓着哭泣的聲音,抽鼻子的聲音。餘瑩在手機這邊淚流滿面, 兩個友人,這一剎內心是透明的。多少的責怪,多少的牽掛,多少的委屈,多少的離別,但是這個時候,那些東西都無所謂。有一些感情是可以跨過時間的長河的,你什麼時候拿出來,都是那樣的親切,根本不會有什麼隔斷。

    人就算是再苦再難,有這麼一份友情還在支撐着,再假裝都是一種虛偽。

    好!

    蔣藍並沒有多説,就掛了電話。餘瑩擦了擦眼睛,看着寶寶好奇地看過來的眼神,笑着説:寶寶,你將來也要有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像我和蔣阿姨那樣好的朋友。

    餘瑩叫蔣藍來沒和李莫玫打招呼。李莫玫回X城的時候,差一點就氣炸了。

    蔣藍先她一步到了X城。餘瑩請李莫玫吃飯的時候,蔣藍已經坐在一旁,完全沒有了在街頭寒風中發抖的模樣,倒是一如上大學時的清秀。雖然瘦了一點,不施粉黛,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李莫玫在青島的時候想盡辦法接近程濟,但程濟真的太忙了,他太珍惜這一次跟着名醫學習的機會,幾乎每分鐘都泡在醫院裏,連抬眼皮看李莫玫的時間都沒有。李莫玫花了那麼多心思才能被派到青島來學習,她才不是真想學習,不過是想找機會和程濟舊情復燃,但是沒有想到那舊情卻像是淋濕的木頭一樣,澆汽油都點不燃,哪裏有可能復燃。

    幸好幾天馬上就過去了,她回來的時候,很巧在飛機上認識一個高雅的男子,兩人聊得很是投機,互換了手機號,又約好了吃飯。

    吃過了一次飯後,這個高雅的男子好像有心思再繼續下去,李莫玫看到餘瑩請自己吃飯,立馬就把那個男人給拉上。那男人長得高大又英俊,而且看起來很多金的樣子,怎麼也應該拿去給餘瑩看看,是不是自己還需要去參加八分鐘相親了。她李莫玫只要肯出手,什麼樣的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於是,李莫玫帶上了那個完全被淪為顯擺道具的多金男,連人家名字都可以省略。但是,李莫玫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蔣藍會在那裏,她感覺被餘瑩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當時她在街頭巧遇蔣藍,把蔣藍帶到一家西餐廳裏請她吃了一餐,蔣藍一臉的不自然,和她説話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但餘瑩就因為自己給了一個手機號碼,就把蔣藍從青島叫到了X城,而且,餘瑩還真管上了蔣藍。

    那不是分明不給自己面子,直接説自己不重情義嗎?

    李莫玫心裏來氣,對着多金男説道:王豪,這是我的好友餘瑩和蔣藍,蔣藍剛從青島過來,這裏的一切都不是很習慣。

    多金男王豪自然也是點頭打招呼。可是,李莫玫接下來的話就開始不靠譜了。

    蔣藍,沒有想到你會來X城,嗯,也是,不管如何,不論是失去什麼,愛情,家庭,親人,只要還有朋友,我們女人就會感覺到很幸福。

    蔣藍嘴角含笑,淡淡的,像是那些冷嘲熱諷的話都沒有聽進去。倒是餘瑩看着李莫玫不分場合地亂説話,心頭來氣。她也不頂嘴,只是對着蔣藍説:你啊!你看,這朵大校花,脾氣還和當年一樣大小姐,從來都不改。我早和她説了,要是不改,遲早嫁不出去,得賠自己手上,她還不聽。

    王豪蠻有興致地看着這三個女人一台戲。他初到X城,在飛機上偶遇李莫玫,只感覺異鄉多認識一個女人會多一點風情,沒有料到第二次吃飯就遇到這麼一出。

    憑着王豪的經驗,只聽幾句就明白了這幾個女人的曲折故事。當然他也早明白了李莫玫把自己當道具用,但他並不拒絕,有女人找他做道具,證明他還是有魅力的。對於女人,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把握。

    他的注意力落到了角落裏那個穿着淡藍色棉布衣的女子身上。像她這個年齡如果還要穿這樣的衣服,本來是有一點裝嫩的感覺,因為這衣服的料子和氣質都不適合中年女子穿着,但她穿得卻非常好,那衣服就好似應該由她這樣穿着,才顯得出應有的內涵。

    雖然李莫玫步步緊逼,但是那個女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她非常的冷靜,這樣的冷靜卻不是壓抑下來的,而是一種完全置身於事外的感覺。

    王豪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眼神根本就是遊離的,她的心思也不在這場爭吵上,説白了,這個女人的魂兒根本就不在這裏。旁邊這兩個女人吵得不可開交,她反倒一點事也沒有。

    王豪湊過臉去,對着蔣藍説:你好!有一點餓嗎?要不要點些什麼?

    李莫玫和餘瑩都不吵了,餘瑩雙手拼命地握着杯子,幾乎是撐不住要笑了。李莫玫這次可真是糗大了,她帶來的男人很明顯地對蔣藍有好感,而且把她給飛了。

    李莫玫卻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談笑風生地開始點菜。那一餐飯吃得大家彷彿皆大歡喜,李莫玫表現得像一個合格的女主人。

    那場面旁人看來,真是一場久別重逢的同學會,哪裏料到那酒杯交錯之間是什麼樣的隱情。

    餘瑩與李莫玫在酒店門口熱情地告別,約好了下次一定要再聚。王豪送李莫玫,餘瑩載着蔣藍,這場鬧劇算是完了。

    餘瑩在車上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蔣藍只得在一旁提醒道:你小心開車,別鬧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在學校你和她就愛抬槓,兩人一吵就沒個完,現在怎麼還不改啊!

    改?怎麼改,她怎麼不改啊?還以為自己是豌豆公主附體,處處擺還珠格格的架子!再擺下去,就只有老巫婆的角色適合她演了。餘瑩呸道。

    蔣藍輕輕笑了笑,指着她説:你這張嘴啊!都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説出來的話,一句句都跟刀子似的。

    蔣藍來的時候,餘瑩已經把她安排好了。房子是餘瑩結婚前單身的舊房,那房不大,一室一廳。餘瑩結婚後與程濟在城中高檔住宅小區裏購了一套複式的,但那個婚前的舊房不捨得賣也不捨得租,偶爾她還回去一趟,把房子給打掃打掃。

    這是她心靈的窩。有時候感覺複式的大房子太冷了,沒有一點兒人情味的時候,在自己的小窩裏呆一個下午,泡泡茶喝,就感覺連傢俱也體貼入微。雖然小,但處處都是温暖的味道。

    那個地方,連吳博榮也沒有去過。她不能把吳博榮再往自己的生命裏扯了,已經扯得夠深夠複雜了。這麼個小地方,蔣藍來卻是最適合不過的。

    兩人見面也沒有什麼抱頭大哭一場,大家就像是一直都在上學,放了一個暑假又回到了學校再見面。雖然高興,卻一點也不做作,自自然然地就把那段失去了*年的時光給抹過去了。

    蔣藍也沒有説謝謝,對着這樣的朋友説謝謝,實在是説不出口,而且那謝也太生疏了。她被 安頓下來,餘瑩就開始積極運作,想幫她安排到中醫院裏去做點事,找一個穩定又清閒的工作。這要的全是人情關係。

    餘瑩和程濟平時積下的人脈,在這個時候就可以用上了。吳博榮也知道了蔣藍的事情,暗示過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幫忙,但餘瑩不想為這點事情又要去找吳博榮,自個兒就端了下來。

    本來叫李莫玫吃飯是想打聽一下他們醫院招人不,沒有想到李莫玫一來就開始發火,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藥。

    餘瑩在為蔣藍的事情奔波的時候,蔣藍也沒有閒着。畢竟她婚後很久都沒有幹過活,想盡快上上手,於是泡在診所裏幫着餘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兩人幾乎從早忙到晚,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會兒,她們坐在車裏算是偷得浮生半點閒。餘瑩搖下車窗想透透氣,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馬上對着蔣藍説:看,今天是上弦月。她頓時起了興致,扭頭問蔣藍,你累嗎?

    蔣藍搖搖頭。

    那好,我們現在開車去一個好地方,我知道那裏看星星特別漂亮。餘瑩的車一拐,就近揀了一個道往上開。城裏哪個角落最為有情調,她是太清楚了。

    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山頂酒店,餘瑩停了車,引着蔣藍去了三樓的露台酒吧,點上了兩杯雞尾酒。坐在露台上的木椅上,看着天空,感覺星明天闊的,分外清爽。

    蔣藍也感覺這地方不錯,喝了一口酒道:真是個漂亮的地方,難為你這麼偏也找得到。

    餘瑩並不想瞞她,就應道:我和博榮來過。

    蔣藍之前也隱約從餘瑩那裏聽出有一個情人的消息,但沒有這麼點破過。這是餘瑩第一次和蔣藍説吳博榮。

    一聽這話,落寞多日的蔣藍好似突然回了神。她看了餘瑩一眼,然後伸過手去,握着她的手柔聲説:我們那會兒上學,你最喜歡在操場上看星星,一到這樣的好天氣,我就沒辦法一定要被你拉出去。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能認出很多星座,現在不行了,好久不認,都認不出了。

    有什麼認不出的,來,你看,北斗七星最好認,牛郎織女也很好認。兩人像回到大學時一般看了一會兒星星,然後,餘瑩就聽得蔣藍輕輕地問道:餘瑩,你快樂嗎?

    餘瑩抬着頭看星星,忽然感覺星星一下子像是變大了,變亮了,變模糊了。她低下頭來,淚珠兒就滴下來了。

    餘瑩搖搖頭説:不,蔣藍,我不快樂。

    蔣藍笑了笑:那就讓自己再快樂一點, 什麼也不要想了。

    那一夜,餘瑩和蔣藍説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為星光的緣故,還是那低調的雞尾酒調得實在是好味道。

    餘瑩記得蔣藍説:一畢業就要結婚,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大家都説那個人好,我也跟着就認為好,就結婚了吧!他説,不要做事了,好好在家裏待著養孩子。後來就生了一個兒子,大家都喜歡。他也有一點小錢,一切都過得很順。

    蔣藍眼睛亮亮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有情人了,其實我算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大家都曉得, 都瞞着我。後來我知道了,和他鬧,他説,你鬧什麼嘛,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再鬧我就把你趕出去。

    蔣藍雙手撐着頭:我倒不怕他把我給趕出去,我就怕要不到孩子。那孩子特別依戀我,我捨不得孩子。沒有想到這一心軟,後面倒收不了場了。

    蔣藍轉着酒杯:遇到那個男人你也知道,我上大學之前沒戀愛過,上了大學也是老老實實上學,不敢分心。老想着自己家裏窮,能上學不容易,性子也內向,大家都談,我也沒談過戀愛。結婚後更不知道什麼是愛。那個男人算起來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雖然都結婚生子了,可是,他還是我的初戀。嗯,初戀是美好的,可是,我的卻來得太遲,太不是時候了。

    蔣藍倒在餘瑩的懷裏,她喝了幾杯酒,本來也不勝酒力。餘瑩要開車不敢多喝,半抱着蔣藍,聽得蔣藍繼續説道:那事兒怎麼會瞞得住?我就不會瞞,很快被老公給發現了,家裏也呆不得,只得離婚。什麼也沒有了,工作更不好找,他有點權勢,我根本找不到醫院的工作。又不想離開孩子太遠,每個星期總得看上一眼,只好去推銷化妝品。

    在街頭立着,見人就笑。那男人遠遠地看到了,不敢過來,就立在街對面,站着看我。我知道他難過,我要呆在青島,就跟一把刀一樣刺在他胸口。他是真難過,他想離,我不讓他離。我自個兒家破了,兒子沒媽,我能讓他孩子也跟着沒爸嗎?我做不出來。我説,你要離了,我就死了算了。他也戀女兒,他女兒才六歲,根本就是最要爸爸疼的時候。他沒離,可是,工作也沒了。

    餘瑩問道:那人是醫生?

    嗯,在劉長魏醫院裏做事。我有時候去找長魏,沒找到,遇上他了。唉,都是命。現在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都不敢去打聽,也不知道有沒有離開青島。不過他不會有什麼事的,他醫術很好,就是像你一樣開個小診所,也會生存得下去。

    劉長魏是蔣藍的前夫。餘瑩摸着蔣藍那一頭柔順的長髮,她自己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擔心着情人能不能混下去。

    餘瑩拖蔣藍上車,蔣藍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嘴裏還在低語:餘瑩,我悔啊,我後悔,我不應該害人啊我害了我孩子,害了他,我真是後悔我沒壞心啊,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管不住蔣藍又搖搖頭説道,我不後悔,我真不後悔,我要不愛過這麼一次,我做一個女人算是白活了活了這一世,都沒有個人真的疼過我,我為什麼活着?我為什麼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會兒?

    然後蔣藍就躺在後座開始哭了。她連哭都帶着軟弱,對着餘瑩説:餘瑩,我想孩子,我想孩子了,每天晚上都想孩子,做夢都聽到他叫我媽媽也不知道兒子有沒有想我,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親我

    餘瑩一邊開車一邊咬着牙,什麼也不説。她感覺自己像是拖着千斤的擔子在往前行,而那擔子並不是蔣藍,而是蔣藍的到來給自己展開的生活。

    自己是否也要像蔣藍一樣地生活?如何選擇是一條非常複雜的路。

    蔣藍死守着並不相愛的婚姻,守着孩子,但老公的心卻根本不在她身上,她的一生是否就是幸福?和真愛的人相愛,卻害得自己和情人都流離失所,害得孩子失去了母親,這樣的付出又是否值得?

    蔣藍的無奈也正是餘瑩的無奈,只不過蔣藍已經作出了選擇,雖然選擇是無奈又被動的,她只是在承受結果。而餘瑩的選擇還剛剛開始,路正在腳下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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