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闖皇宮
次rì,楊飛老早前往刑部,如願見到姚昭武。
刑部大牢關的多是一些落罪官員,故而倒也算是上乾淨,每人皆單囚一室,比楊飛住過的死牢條件好多了。
這名原來英姿勃發的儒將此刻jīng神萎靡,周身傷痕累累,只餘雙目露出堅貞不屈的神sè,看來在南北鎮撫司吃了不少苦頭。
「姚大人,您吃苦了。」楊飛曲膝跪倒,淚光閃動,姚昭武於己有知遇之恩,可自己不但兵敗連累他,還有失重託,讓青青慘遭橫禍。
姚昭武隔着牢欄,將楊飛托起,見左右沒有獄卒,壓低聲音道:「原來你就是楊飛,小飛,你何必冒險前來見我。」
楊飛道:「大人有恩於我,我怎可貪生怕死?小飛正在四處周旋,想法子救大人出來。」
姚昭武搖頭道:「沒用的,老夫的案子乃皇上御批,皇上金口一開,斷無反覆的道理,何況老夫確有罪責。」
楊飛道:「就算去找皇帝老兒,小飛也不會放棄救大人出來。」
姚昭武臉sè一變,喝道:「不可對皇上無禮。」
楊飛連忙改變語氣道:「小飛此來京城,只為了救出大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姚昭武嘆了口氣,問道:「青青近來如何?」
楊飛最懼他問起姚柳青,可又不得不如實以告,yù言又止道:「青青她」
姚昭武道:「立志那逆子就不提了,老夫最放不心的就是青青,她外柔內剛,決定的事誰也無法勸阻,兩個月前她偷偷來見我」
「兩個月前?大人,你説什麼?」楊飛大吃一驚,姚柳青早在去年便已自盡而亡,怎會在兩個月前前來探望父親?姚昭武決無認錯女兒的道理,莫非是姚柳青的鬼魂?這也太荒誕了吧?
姚昭武反問道:「難道青青未曾跟你提起?怪不得我問起她你的情況她也是言詞閃爍,不肯詳説。」
楊飛點頭道:「青青從未提及,她説了些什麼?」
姚昭武道:「青青跟你説的一樣,為了救我這老朽之軀,就算潛入皇宮,也在所不惜。」又問了一句:「青青近rì可在你身邊?」
楊飛信口胡謅道:「近些rì子青青神秘兮兮的,我也不知她在幹些什麼?這幾rì更是不見蹤跡,莫非」
姚昭武道:「這孩子定是偷偷潛入皇宮了。」
楊飛道:「大人,你肯定兩月前來探視的確是青青嗎?」
姚昭武點頭道:「當然錯不了,老夫怎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楊飛心中歡喜,握緊雙拳,無比堅定道:「我定會尋到青青,再也不會讓她做傻事。」
姚昭武一臉欣慰道:「有你這句話,老夫心中足矣。」
楊飛又問:「大人在京可有舊識?小飛找他們試試,向皇上求情。」
姚昭武道:「該找的青青都找過了,罷了,罷了。」
楊飛道:「小飛堂堂男兒,説起話來也較有份量,試試也無妨。」
「好吧!」姚昭武唸了一些官職人名。
楊飛默唸數遍,牢牢記下,方道:「大人,那小飛先行告辭了。」
姚昭武道:「你尋到青青後,如果事不可為,便不要再為我這老朽之軀費事了。」
楊飛點點頭,環顧四周無人,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以些微可聞的聲音道:「大人,萬一大難難逃,提前服下此藥,便可少卻許多痛苦。」其實此藥乃他花重金所購,一旦服下,立即昏厥,脈停氣止,似重病猝死,不過在十二個時辰後,便會死後復生,那時只要做做手腳,就能救出姚昭武。
楊飛雖未明説,姚昭武亦猜知其中必有蹊蹺,也未多問,偷偷藏好,若無其事道:「以後不要再來看老夫了。」
楊飛點頭道:「大人多多保重。」作了一揖,步出牢外。
得知姚柳青死而復生,楊飛亡妻之痛稍減,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尋到姚柳青,以免終生抱憾。
出了刑部,午門大開,正是散朝之時,大小官員魚貫而出,楊飛耳力極佳,遙望紫禁城,遠遠便聞一些官員感慨:「皇上今rì又未臨朝。」
楊飛心中一動,側身待龍永年經過,高聲道:「龍大人。」
龍永年老遠便看見他,卻故意避開,聞言不得不駐足道:「你有何事?」
楊飛陪着笑臉道:「龍大人,你rì前讓晚生去找首輔劉大人,不知哪位大人才是?」
龍永年指指不遠正與幾名官員私語的老者道:「那位便是。」
楊飛道:「多謝龍大人。」
龍永年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此時首輔劉吉登上官轎,正yù離去。
楊飛整整衣襟,快步追上,拜伏在地,攔轎喊冤。
一名鳴鑼開道的官差厲聲大喝道:「何方刁民,竟敢攔首輔大人的官轎?」
楊飛裝腔作勢道:「大人,草民實有天大的冤情。」
那官差道:「你若再不讓開,交由順天府尹查辦。」
「且慢,停轎!」劉吉掀開轎簾,招招手道:「你起來。」
「多謝大人。」楊飛慌忙爬起,恭恭敬敬的呈上狀紙。
劉吉命人接過,略略瞧了一眼,道:「姚昭武跟你是何干系?」
楊飛道:「是草民的表叔。」
「你要申冤,該去大理寺或都察院。」劉吉道:「剛剛本官見你與刑部龍侍郎搭訕,莫非是他的指點?」
楊飛連忙否認道:「是草民自己的主意,大人乃百官之首,素來公正廉明,為人稱道,與家叔又是舊識,草民不找大人應找何人?」
劉吉道:「本官承蒙聖眷,忝為內閣首輔,只備顧問,豈可越職管此刑名之事?」
楊飛又道:「如此可否請大人呈上奏摺,為家叔陳冤?」
劉吉為難道:「這幾rì皇上並未臨朝,奏摺已堆積如山,再呈一折,恐怕也無濟於事。」
楊飛道:「如果皇上臨朝的話,可否煩請大人呈上一折?」
劉吉滿口允了。
楊飛心知他只是敷衍了事,心中雖然大罵,仍佯作歡喜的連聲稱謝。
他肅立道旁,目送劉吉官轎離去,回望巍峨屹立的紫禁城,心想難道自己真要學姚柳青般混入宮內。
回到客棧,已是晌午,梅雲清二人遲遲未歸,楊飛雖聞姚柳青生還的喜訊,心中仍覺苦悶,喝了幾杯悶酒,找南宮遠志支了一萬兩銀子,備了十來份厚禮,準備送給姚昭武的那些舊識,尤以劉吉府上的那份最重。
等到晚膳之後,仍不見梅雲清迴轉,楊飛茶飯不思,暗暗罵了南宮逸兩聲,一一登門向那些官員求助。
結果可想而知,這些貪員墨吏禮雖收了,一個個卻是互相推委,楊飛見完一個罵一個,罵得口乾舌燥,依舊毫無結果。
姚昭武託付尋找姚柳青之事,也是極為難辦,這順天府數百萬口,找出一個人來,談何容易。
難道自己真的一事無成?楊飛狠了狠心,決意潛入宮內,就算揪住皇帝老兒的鬍子,亦要辦成此事。
他匆匆趕回客棧,換上夜行衣,猶豫一下,將蟬翼劍藏入袖中,便yù溜出窗外。
孰知梅雲清恰好回來,見他如此打扮,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楊飛支支吾吾道:「這個」眼珠一轉,有些酸溜溜的反問道:「你跟我小舅子現在才回來?」
梅雲清白了他一眼,道:「誰説的,人家白rì出門之後,便與南宮大哥分手了。」
楊飛道:「你勞累一rì,定然乏了,好好休息,我出去辦些事情,去去就回。」
「不行。」梅雲清道:「以你現在的情形,豈可出去冒險,要去我也要陪你一起。」
楊飛心中一甜,皺眉道:「那個地方兇險無比,而且也不是你們女兒家能去之地。」
梅雲清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哼道:「莫非你又想去青樓?」
楊飛怎料引起她的誤會,苦笑道:「有你在此,我豈會去那種地方?」
梅雲清似笑非笑道:「若人家不在這裏,那你便去了,對不對?」
楊飛又是搖頭,又是擺手道:「不是,不是。」
梅雲清道:「還不從實招來?」
楊飛老老實實道:「我要去皇宮找皇帝為姚大人申冤?」
梅雲清神sè一變,哼道:「那我更不能讓你去了,不行,你今晚要留下來陪我。」忽覺自己最後一句話太過暖昧,俏臉微紅。
若是往常,楊飛肯定打蛇隨棍上,纏着梅雲清問如何陪法?可此刻他滿腦子便是去見皇帝,為姚昭武申冤的念頭,就算梅雲清也阻止不了。
楊飛雖然沒有説話,可那堅定的神情已讓梅雲清知道自己的勸阻不過是白費功夫。
梅雲清改變主意道:「要去可以,不過我要跟你一起去。」以她的武功,夜入皇宮,自保當然綽綽有餘。
楊飛哪知她會生出這種念頭,急急道:「不行,夜闖皇宮,驚擾聖駕乃滅族大罪,救姚大人是我的事,怎可連累於你?」
梅雲清望着他,輕聲道:「你我夫妻一體,又何分彼此?」
「你説什麼?」楊飛呆若木雞,回過神來,頓時欣喜若狂,將心中人緊緊摟入懷中,涎着臉道:「可不可以再説一遍讓為夫聽聽?」
梅雲清告在他胸口,聲若蚊蚋道:「雖然你尚未娶我,可是在我的心中,早已視你為夫。」
「真的?」楊飛迎上梅雲清篤定的眼神,垂首向那嬌豔yù滴的紅唇吻去。
良久唇分,楊飛深情款款道:「雲清,我一定會終身守候在你身畔,誓不分離。」
「咳咳」門口傳來南宮逸不湊趣的聲音:「雲清,我可以進來嗎?」
梅雲清紅暈滿臉,掙開楊飛,嬌聲道:「當然可以。」
「看來為兄來的不是時候。」南宮逸含笑望着楊飛。
楊飛不待梅雲清説話,便道:「你來得當然不是時候。」右手還示威似的摟住梅雲清的纖腰。
南宮逸毫不動怒,正sè道:「為兄走訪了太醫院,京城大小上百家藥鋪、醫館,未曾打聽到許子吟的下落。」
梅雲清推開楊飛的sè手,道:「多謝大哥,看來那許子吟並未來京城。」
南宮逸道:「也不盡然,説不得許子吟喬裝易容,此刻正在宮中為萬貴妃診治。」
梅雲清沉吟道:「也有可能,小妹和楊飛正要夜探皇宮。」
南宮逸擰起劍眉道:「以你的武功,當可去得,為何要帶上他這麼一個拖油瓶?」
「拖油瓶?」楊飛氣沖沖道:「你説誰呢?」
南宮逸笑而不答,揖手道:「為兄困了,要去就寢,祝你們一路平安。」
楊飛咬牙咧齒,衝他的背影直揮老拳,餘怒未消道:「一覺睡死,別再起來了。」
梅雲清笑道:「人都走了,你還嚷什麼?」
楊飛反問道:「雲清,你真的要去?」
梅雲清道:「當然,剛好我也去皇宮去找許子吟。」
楊飛道:「不過為夫有些擔心。」
梅雲清道:「以我的武功,你擔心什麼?」
楊飛愁眉苦臉道:「萬一那皇帝老兒瞧見你這如花似玉的美人,sèxìng大發,非要將你娶進宮去,那可該當如何是好?」
梅雲清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還以為你轉xìng了,原來仍然死xìng不改。」
楊飛哈哈一笑,道:「那你總該似我這般,裝扮裝扮,做賊也得有個做賊的樣子。」
梅雲清媚眼一橫,道:「就依了你吧。」
楊飛連骨頭都酥了半截,就差沒有提議在旁觀瞻觀瞻。
☆☆☆
天黑風高潛入夜。
梅雲清一身黑衣,面蒙黑巾,果然頗有女飛賊的風采,不過那身勁裝襯着她玲瓏曼妙的美好身材,反而更加令人血脈賁張,就是背上負的那把古劍有些大煞風景。
楊飛捏着心上人軟綿綿的小手,心兒撲撲直跳,自南宮燕死後,他還未曾如此興奮。
宮牆高達十數丈,牆下不時還有錦衣衞巡視,宮城之上亦有錦衣衞把守,守衞之嚴密,別説兩個大活人,就算一隻蒼蠅,亦難飛渡。
梅雲清瞪了魂不守舍的楊飛一眼,低問道:「以你的輕功,可有法子進去?」
楊飛魂回魄轉,豪氣萬丈道:「咱們今晚夜入皇宮,若連門都難入,豈非辱沒了為夫的名頭。」
你有什麼名頭?梅雲清含笑不語,心想你這傢伙體內無半絲內力,本莊主便看你如何吹此牛皮。
楊飛深深吸了口氣,裝腔作勢一番,周遭突然升起無數黑霧,將二人淹沒其中,託着他們徐徐騰空。
現在這般情形,莫説四周漆黑一片,就算皓月當空,近身三尺,旁人肉眼恐也難見。
梅雲清大訝不已,心想這還叫武功嗎?難不成楊飛習武不成,改練茅山巫術?
楊飛得意之極,自湖邊蜕變,他就發現自己體內真氣雖然消失,卻可隨意cāo控吸發周身數十丈之內的天地之氣,飄浮於天地之間,這隱身之術乃從李夢柔那偷學而來,至於這黑霧,卻是他畫蛇添足,故弄玄虛,存心賣弄而已。
楊飛藉機將心中人緊緊抱住,無驚無險的穿過宮牆,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避過宮內的侍衞,二人隱藏在一處屋角yīn暗之處,楊飛有些喘氣道:「咱們這不是進來了?」
「算你本事!」梅雲清白了他一眼,奇道:「你這武功從何學來?」
楊飛在心上人面前露了一臉,當然要大大吹噓一番道:「此非武功,而是仙術,為夫苦坐半月,焉能無功?實不相瞞,那時為夫神遊太虛,直達天庭,有幸得太上老君指引,已然修成地仙,什麼浮空之術,隱身之法,皆不在話下。」
梅雲清啐了一聲,自然不信這般鬼話,不過心中對楊飛這種武功亦是佩服之極,以她的武功,要浮空片刻,尚能勉強辦到,但要潛蹤匿形,卻是萬萬不能,至於那些黑霧,肯定是這傢伙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楊飛見梅雲清滿臉不屑,大覺喪氣,語歸正題道:「聽説這皇宮房間有千萬之數,不知皇帝老兒藏在何處?」
梅雲清悠然道:「你不是説你是半仙嗎?何不施術找出皇帝,讓人家見識見識?」
楊飛哪裏施得出來,嘿嘿笑了兩聲,搔搔頭皮,急中生智道:「為夫只是半仙,法力不足,一天只能施一次法,否則有傷仙體。」
楷雲清噗哧一笑,道:「照你的意思,現在就要靠我一個人了?」
「正是,正是!」楊飛頭如蒜搗。
梅雲清道:「要找皇帝,倒也不難,法子多的是。」
楊飛道:「還不快説。」
梅雲清微笑不語,凝視前方一條走廊,等了半晌,只見一名太監端着托盤匆匆行過,玉指一曲,那太監悶哼一聲,軟軟倒地,楊飛心領神會,眼明手快,將托盤接在手中。
二人將那太監拖到暗處,梅雲清點了他幾處**道,將之拍醒。
那太監陡見兩個黑衣蒙面人,頓時大駭,想要喊叫,張大嘴巴,卻發現半點聲音亦難發出。
楊飛一拳轟出,太監身旁出現一個大坑,他惡狠狠道:「你若敢喊叫,小心老子這般一拳將你轟成肉泥,埋在地下做花肥。」
那太監臉都嚇白了,連連點頭。
梅雲清解了他的啞**,以嘶啞的聲音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太監乖乖道:「小人叫宋福順,別人都叫我小順子。」
「小順子!」梅雲清默唸兩聲,又問道:「那你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宋德順道:「去安喜宮給萬娘娘送湯藥。」
楊飛心想這麼巧,忙道:「你説的萬娘娘是不是皇上最寵愛的萬貴妃?」
宋德順點頭應是。
梅雲清道:「安喜宮在什麼地方?」
宋德順朝左方一座燈火通明的華麗宮殿呶呶嘴道:「就是那裏。」
梅雲清道:「你若敢騙我們,小心你的小命。」
宋德順忙道:「小人決計不敢。」
梅雲清一指點了他的昏**。
楊飛忍不住問:「雲清,你為何不問他皇帝老兒現在何處?」
梅雲清沒好氣道:「為防刺客,宮內除非近侍,誰會知道皇帝呆在何處?若連這小太監都知皇帝的位置,那他早死一百遍了。」
楊飛一想也對,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梅雲清道:「皇帝既寵萬貴妃,想來每rì必至她的寢宮探視病情,咱們守株待兔,必能相見,再説許子吟若是入宮為萬貴妃診病,萬貴妃病情一rì不愈,許子吟定然不會離開,咱們此去安喜宮,不是正好一箭雙鵰。」
楊飛心中歎服,大拍馬屁道:「雲清你冰雪聰明,天下無人能及,為夫雖為半仙,也自愧不如。」
梅雲清輕哼一聲,道:「這小太監既是去安喜宮給萬貴妃送湯藥,那裏的宮女太監久候不至,必然生疑,咱們又勢必不能放了這小順子,為免打草驚蛇,所以要勞你的駕,將湯藥送去。」
「要我送?」楊飛望着梅雲清竊笑的神情,恍然大悟道:「你要我假扮太監?」
梅雲清讚許道:「孺子可教也,你去的話,還能打探一下情況。」
楊飛道:「你要為夫扮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扮太監,萬一弄假成真,連那玩意都沒有了,為夫如何助你傳宗接代?」
梅雲清聞此污言穢語,頓時羞得俏臉通紅,幸好面蒙黑巾,瞧之不見!她嬌哼道:「你去是不去?」
楊飛舉手投降道:「去,去。」心想自己衙役、和尚、強盜、採花賊、韃靼兵都假扮過,獨缺太監一職,看來今rì只好試上一試了。
梅雲清道:「事不宜遲,快換衣服。」
楊飛更衣,梅雲清並不避忌,還伸手相助,剝下宋德順身上的太監服,幫楊飛換好之後,將宋德順拖入花木之中藏好,就算有人經過,若非細察,亦難瞧見。
楊飛端起托盤,打了一諾,憋起嗓門尖聲道:「雲清,你看為夫扮相如何?」宋德順與他身材相仿,這太監服穿在身上倒也十分妥貼。
梅雲清聽得毛骨悚然,仔細打量一番,耐着xìng子道:「你矮下身子。」
楊飛乖乖曲身。
忽然,唰的一聲,梅雲清古劍出鞘,橫在楊飛面前。
楊飛嚇了一跳,連退數步,一手托盤,一手捂住下體,駭然道:「雲清,你想幹什麼?」心想難不成梅雲清因愛生恨,看他這假太監不順眼,要將他變真太監?
他快梅雲清更快,劍光一閃再閃,楊飛只覺身上一涼,心中大叫完了。
梅雲清吹吹留在劍上的短毛,面無異sè道:「好了。」
楊飛驚魂未定,摸摸那裏,還好,弟尚安在。
他哭笑不得道:「雲清,你要幫我剃鬚,何不早説,害我以為
梅雲清又是羞澀,又是好笑道:「你以為我想幹什麼?你多久沒刮鬍子了,濃髯滿臉,別人一看便知是個假太監。」
「多謝雲清!」楊飛打了個哈哈道:「那為夫這就去安喜宮了。」
梅雲清道:「這德順被我點了昏**,十二個時辰後方會醒轉,你一定要在此之前打探到許子吟和皇帝的下落。」
楊飛反問道:「雲清你呢?」
梅雲清道:「我會悄悄跟在你身後,見機行事。」
楊飛道:「那你小心一點,萬一有變,自個逃出宮去,不用管我。」
梅雲清柔聲道:「你也要小心,記得隨機應變。」言罷,躍上屋頂,瞬即不見。
楊飛定定心神,學着那宋德順的樣子,行規矩步的雙手托盤,朝安喜宮行去。
一路碰到兩次宮女,楊飛強作鎮定,倒也有驚無險。
來到安喜宮前,早有一名宮女候在那裏,焦燥不安的走來走去,遠遠瞧見有人,氣呼呼道:「小順子,為何這麼晚?誤了娘娘的病情,小心你的狗命。」
楊飛含含糊糊應了一聲,硬着頭皮步上前去。
待楊飛行得近了,那宮女一看不是宋德順,愕然道:「你是誰?宋德順呢?」
楊飛細聲細氣,胡編亂造道:「小人叫宋飛,小順子晚膳吃壞了肚子,正在茅廁出恭,他不敢怠慢了貴妃娘娘的湯藥,便託小人送來,這位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他來京城混了數rì,一口京腔倒也學得馬馬虎虎。
那宮女二十來歲,聞楊飛喊自己姐姐,頓時眉開眼笑,疑心盡去,道:「姐姐名喚彩霞,小飛子,你的嘴可比小順子嘴甜多了,站着幹什麼,快隨姐姐端藥進去。」
楊飛未想這彩霞如何輕易相信自己的屁話,暗喜之下連她喊自己小飛子也未放在心上。
這萬貴妃本是當朝董太后宮中的宮女,較皇帝朱見深大了十多歲,朱見深還是太子時每rì到母后宮中請安,便與她勾搭成jiān,後來做了皇帝更是將她封為貴妃,只是礙於萬貴妃出身寒微,兼有太后反對,始終不能封為皇后。
朱見深對這萬貴妃可謂一往情深,二十年來始終寵愛有加,為她不但廢了最初的吳皇后,連後來立的王皇后也是不理不睬,萬貴妃雖為貴妃,rì常用度,輿車禮儀亦與皇后無異,朱見學近年還專門為萬貴妃建了一座華麗的宮殿,便是這座安喜宮。
此宮規模宏大,在皇宮亦是數一數二,殿內的那根主樑乃終南山中的千年古木,僅此一項,耗資鉅萬,宮內金碧輝璜,處處雕龍畫鳳,展示着皇室的威嚴氣度。
穿過重重宮門,楊飛隨彩霞來到如雷灌耳的萬貴妃寢殿,在那張奢華已極的巨榻之上,側躺着一個女人,楊飛離得且遠,又不敢抬頭,難以看清她長得如何天香國sè,傾國傾城。
彩霞接過湯藥,先用銀匙試了一口,這才換過用具,嬌聲道:「娘娘,藥來了。」
一個慵慵懶懶的聲音道:「又要喝藥?」
彩霞道:「皇上叮囑過,一定要侍候娘娘按時服藥,奴婢不敢抗旨。」
萬貴妃道:「別拿皇上的聖旨來壓我。」
趁着彩霞等數名宮女服侍萬貴妃喝藥之機,楊飛透過簾縫,偷眼瞧去。
那萬貴妃生了一雙丹鳳眼,圓圓的臉蛋,雖説卧病不起,仍然風情萬種,嬌媚動人,乍眼看去不過三十許人,若非眼角有些魚尾紋,恐怕誰也猜不到她已過五旬。
楊飛只覺這萬貴妃雖是尤物,倒也並非如何豔絕人寰,不禁老大瞧不起皇帝來,心中自鳴得意:我的雲清可比這老婆娘好看得多。
許是感應到他的鄙夷目光,萬貴妃咦了一聲,問道:「這個奴才從何而來,本宮為何從未見過?」
楊飛呆了一下,才想她是在問自己,心中一駭,慌忙跪在地上,伏首道:「奴才名宋飛,是」暗忖這萬貴妃説話中氣十足,看來並不似染上重病,為何外間傳得沸沸揚揚,惹得皇帝大動干戈。
彩霞搶先説道:「他跟先前送藥的小順子一樣,都是梁公公的下屬,今rì小順子生病,便讓他來了。」
「你過來。」萬貴妃朝他招了招手。
楊飛狐疑不定,見彩霞朝自己連使眼sè,只好爬了起來,弓腰小心翼翼的步到榻邊,同時蓄勢運勁,萬一不對,也好衝殺出去。
萬貴妃玉手探出,嬌聲道:「扶本宮起來。」
「是,娘娘!」楊飛心知萬貴妃必是從自己身上看出破綻,否則她堂堂一個貴妃,為何對自己這麼一個小太監感興趣。
萬貴妃手上肌膚嫩滑如玉,不見絲毫鬆弛之感,哪似五旬婦人,楊飛不禁又暗暗罵了聲老妖女。
驀地,楊飛忽覺一股若有若無的yīn柔內力透入堂掌背,心中頓時大奇:難道這久居深宮的老妖女還會武功?他猶豫一下,立時哎喲一聲,倒在地上,手臂抖個不停。
彩霞驚道:「娘娘,您受驚了?」好似吃虧不是楊飛,而是萬貴妃。
萬貴妃揮了揮手,若無其事道:「沒事,本宮要休息了,都退下吧。」
一干宮女齊聲道:「是,娘娘!」
彩霞攙起楊飛,快步行出殿外,這才問道:「你沒事吧?」
楊飛苦笑搖頭道:「沒事,沒事。」
彩霞道:「到我屋裏我幫你看看你的手臂怎麼樣了。」
楊飛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他裏面尚穿着夜行衣,若是如此豈不露餡?
彩霞哼道:「人家一番好心,你還不領情。」
楊飛揮揮手臂,賠笑道:「彩霞姐姐,你看我真的沒事。」這倒是實情,萬貴妃那股內力雖然yīn毒,倒也奈何不了他。
彩霞道:「那你肚子餓不餓,姐姐屋裏有糕點,去吃一點吧。」
楊飛與她不過初次見面,不知她為何對自己如此熱心,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點頭道:「多謝姐姐。」
彩霞乃萬貴妃貼身宮女,住處在安喜宮一隅,在側殿角落的一間小屋內,設有兩張木榻,除一張梳妝枱,另外還有一個木櫃。
彩霞點燃油燈,着楊飛坐下,自櫃內取了幾碟糕點,遞到楊飛面前。
那些糕點jīng致之極,以彩霞的身份,萬萬享用不起,楊飛吃了兩口,疑惑道:「彩霞姐姐,你這些糕點是哪來的?」
彩霞道:「當然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你放心好了,吃了不會有問題的。」
楊飛也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他今rì四處拜會大官,連晚膳都忘了吃。
彩霞坐到他身畔,笑咪咪的看着他。
楊飛佯作無心問道:「皇上這些rì子常來探望娘娘嗎?」
「是啊!」彩霞反問道:「你問這幹什麼?小飛子,在宮裏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多問。」
楊飛哦了一聲,道:「小弟入宮大半年了,還從未見過皇上,不知有沒有這個福份。」
彩霞道:「自娘娘生病,皇上每rì早晚必來探望,最短的時候也要呆半外時辰,你以後多來送藥,定能見到,對了,你進宮才大半年,不是自幼淨身入的宮嗎?」
楊飛道:「當然不是。」
彩霞垂下首去,低聲問道:「那你淨身之前有沒有同女人好過?」
楊飛哪知她會問出這般大膽露骨的話來,頓時目瞪口呆,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後面加了一句:才怪!
彩霞幽幽嘆了口氣,將頭倚到他肩上。
宮裝本就較尋常女衣來得寬大,楊飛目光斜視,自彩霞雪白的胸口瞧去,力透紗衣,直視她尖拔挺直的rǔ峯,心中**大盛,恨不能伸出手去,撫摸一番。
似彩霞這些宮女十二三歲入宮,除非得到皇帝寵幸,飛上枝頭變鳳凰外,就只有等到人老珠黃方可出宮嫁人,其中的二十載青chūn虛耗,寂寞之時難免要與宮內的太監們幹一些假鳳虛凰的事來,宮內太監宮女頭頭對此向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彩霞曾見皇帝和萬貴妃翻龍覆雨,人事早解,chūn心寂寞,今rì見楊飛樣貌雖非英俊,卻給人一種少年老成,歷盡滄桑之感,較之宮中原來那些尖嘴猴腮的太監來得順眼多了,更何況這小子一口一個姐姐喊得她舒坦之極,待見楊飛眼睛盡瞟自己胸口,不但不避,反而一挺酥胸,似想讓這傢伙看得更清楚一些。
楊飛老臉一紅,避開目光,心想熬到明rì早上見到皇帝再説,至於許子吟,若曾進宮為萬貴妃治病,彩霞一定見過,就是不知要尋個什麼藉口查問。
「小飛子!」彩霞忽然反手緊緊抱住楊飛,一下子將他撲倒在牀。
「姐姐,不要這樣!」楊飛許久未近女sè,懷擁彩霞豐腴的玉體,只覺口乾舌燥,他奮力掙扎,又不能顯露武功,哪敵得過xìng飢yù混,如狼似虎的彩霞,心想怪事年年有,就屬今天多,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假扮太監,竟然會被一個年輕貌美的宮女****,説出去鬼都不信。
「嗤」的一聲,楊飛太監服被彩霞扯破一個口子,心中大叫完了。
突然,油燈一閃,一道勁風掠來,擊在彩霞背上,彩霞悶哼一聲,軟倒在楊飛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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