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客棧遇襲
楊飛在長安住了八載,自知該如何回振威鏢局,可心想離得此處,以後便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再見得梅雲清,這個念頭竟讓他的雙腿宛若灌鉛一般,每行一步竟有千斤之重。
心中雖是不捨,楊飛仍如行屍走肉般一步步向前行去,剛剛拐過一個街角,身畔人影一晃,梅蘭已俏生生立在他身旁,楊飛這才回過神來,愕然道:“不是不用你送麼,幹嘛還跟來?”他眼下心情極差,言語之間不覺激憤而出,語氣亦不是那般客氣。
梅蘭聞言一怔,本yù拂袖而去,可想及梅雲清之言,只得耐着xìng子留了下來,正yù反唇相譏,卻聽楊飛道:“小蘭姑娘,對不起。”
梅蘭怒氣全消,“撲嗤”一笑道:“你何處對不起我?”
楊飛道:“剛才乃無心之言,小蘭姑娘你不要介意。”
梅蘭嗯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做過令小姐不高興的事,我看她好象非常討厭你。”
“討厭。”楊飛細細思量,不錯,非常討厭,心中不覺非常悲哀,自己在那種趁人之危的情形下yù佔有她,自是令她非常討厭。
“我是什麼人,甚至連她討厭都不配。”楊飛心中大喊道。
梅蘭見楊飛臉sèyīn沈,亦未再有過激之言,不知不覺間二人到了一十字街口,二人皆知該行往何方,不約而同向左轉去。
二人相視一笑,楊飛只覺心中鬱悶之情稍解,笑道:“小蘭姑娘,在下不知你貴姓,只聽梅莊主這麼稱呼你,也就跟着叫了,莫要見怪。”
梅蘭微微笑道:“我自幼服侍小姐,跟她一起長大,自然也姓梅,叫梅蘭。”她知道楊飛身份低微,又非自己先前所想那般討厭,對他亦有些好感。
楊飛忽又尋思:就連這梅蘭也自認身份較之自己為高,那自己更是配不上梅雲清,思及此,心中更是自卑。
梅蘭見楊飛一言不語,不好再説,此刻二人已走到長安最繁華的天街,兩畔商鋪林立,沿途盡是叫賣的小販,人流熙攘,楊飛心有所思,毫無所覺擠了過去。
“小姐,買個荷包吧。”一婦人見梅蘭衣着華麗,心知必是有錢之人,便向她大聲吆喝。
一聲“小姐”叫得梅蘭頗是舒服,那婦人攤上盡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她平素難得出來,頗為心動,對楊飛道了一聲:“你等一等。”便駐足停下,慢慢挑了起來。
挑了半響買了一塊香帕一個荷包,再向前望去,哪有楊飛蹤跡,氣得一跺腳,急急追了上去。
楊飛壓根未聽到她所言,而且街上行人又多,走出老遠,也不覺身旁少得一人,等出了天街,方才察覺梅蘭並未跟來,只道她回客棧去了,也未等待,徑自向前行去。
幸好梅蘭輕功不弱,在一街道拐角處追上楊飛,已是額頭見汗,氣呼呼道:“你為何不等着我?”
楊飛愕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你叫我等你了麼?”
梅蘭只覺心中有氣,不覺大聲道:“我去買些東西,讓你等一下,你沒聽到麼?”
楊飛亦是心中愈想愈氣,冷冷道:“你家小姐不是讓你送我回鏢局麼,怎麼跑去買東西?”言下之意,自是説梅蘭不盡忠職守了。
梅蘭嬌哼一聲道:“好了,前面不遠便是振威鏢局,我任務完成,只盼以後永遠不用見你,你氣量如此之小,怪不得小姐這般討厭你,告辭。”言罷,看也不看他,轉身離去。
※※※
如歸客棧除前面臨街有一雙層樓閣外,後面尚有數間房屋,頗是幽靜,專為那些喜靜的豪客所備,梅雲清在如歸客棧所居客房便是其中最為豪華一間,因她來長安次數頗多,故孫掌櫃專為她備得這麼一間。
梅雲清回得房中,關上門窗,急急換上一套黃sè衣衫,便盤坐榻上,運功調息,治療內傷,她初時受傷頗重,幸而楊飛處理得時,內息在體內運轉一個小周天後,已然好得六成,這自也是她內力jīng純之故。
睜開美目,已然過了半個時辰,怔怔瞧着牀頭自己換下那堆衣物,思起昨晚情形,芳心思緒浮動,再也無法靜下心來運功調息。
“楊飛。”梅雲清不覺輕呼出聲,自己亦嚇了一跳,扶在一木椅扶手的右手內勁微吐,那木椅如敗革一般立時化作碎木,散了一地。
“梅莊主,好雅興,在想男人麼。”這個聲音似遠似近,似高似低,飄忽不定。
梅雲清被人道破心事,芳心又羞又怒,大喝一聲:“什麼人?”言語之間,已推窗飛掠而出,來到屋檐之上。
來人一身黑衣,雖容顏蒼老,卻雙目如電,顯是內功jīng湛之極,初見之時尚在百丈之外,眨眼之間已距梅雲清不足十丈。
梅雲清惱極那人辱她清白,嬌軀一擰,便yù欺身上前攻他,可玉手在腰際一摸,方記起寶劍早已遺失,嬌哼一聲,一掌擊去,那黑衣人嘿嘿冷笑,右掌揮出,篷的一聲巨響,二人已凌空交了一掌。
梅雲清內傷未愈,內力發揮不足七成,此番和那人對了一掌,只覺右臂痠麻,內息浮動,心口一甜,鮮血幾yù噴口而出。
那人年歲看去已過六旬,內力自是較之梅雲清高了老大一截,右手向前一託,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劍來,正是梅雲清先前失去那柄。
梅雲清心中一凜,喝道:“原來昨晚是你,閣下乃武林前輩,偷襲我這麼一個柔弱女子,傳了出去,不怕江湖中人恥笑麼?”
那人哈哈大笑道:“若梅莊主僅是柔弱女子,那天下女子豈不都得回家抱孩子去。”
梅雲清反唇相譏道:“閣下趁人之危,這番來此,不知何為?”
那人嘿嘿一陣冷笑,高聲道:“老夫趁人之危又如何?梅莊主難道能拿老夫怎樣。”
梅雲清忽爾思起,關外長白派掌門柯天雄外號“yīn陽老怪”,正是以輕功和yīn陽掌稱霸關外,其人行事乖張,不講手段,名聲極差,正與眼前這人頗為相似。
梅雲清聞得那人近似無賴之言,哪似一方武林名宿,不怒反笑道:“敝莊與柯前輩無緣無愁,為何不在關外納福,反來中原找敝莊的麻煩?”
那人正是柯天雄,哈哈一笑道:“梅莊主果然見識廣博,連柯某的名號都曾聽得。”他心中頗為得意,他此前從未踏足中原,卻未想自己聲名卻已遠播於此。
梅雲清微微一笑道:“敝莊若是連柯前輩的聲名都未曾聞得,還如何在江湖中立足。”她提及聲名二字之時,聲音頗大,有刻意譏諷之意。
柯天雄自是知道自己名聲極差,打了個哈哈道:“梅莊主説這麼多,是在等幫手麼?”
梅雲清冷冷道:“本莊主雖武功低微,卻也不懼弒師弒兄之人。”她以指作劍,自開口之際出招,一句話言罷,已攻出足足一十八“劍”。
柯天雄當年乃殺師殺盡同門師兄方登上長白掌門之位,故正派中人從未承認他是長白掌門,此乃他心中一大痛事,最忌人提起,聞得梅雲清之言,心中早已大怒,冷冷哼了一聲,縱身而起,迎向梅雲清。
梅雲清雖以指作劍,卻猶有劍氣隱隱shè出,柯天雄猝不及防,竟被一“劍”shè穿衣襟,他號稱關外第一高手,生平鮮逢敵手,未想甫出招便受挫,加之昨晚偷襲梅雲清不成反蝕把米,惱羞成怒之下竟抽出梅雲清那柄寶劍,運勁將劍鞘斜斜向梅雲清甩去。
梅雲清見劍鞘來勢甚急,此劍乃她心愛之物,愛屋及烏連劍鞘也不忍失去,此刻若是不接又不知劍鞘飛往何處,只得運足內力探手抓去。
柯天雄心中暗喜,刷刷數劍攻來,他雖不擅劍式,卻也虎虎生威,頗有名家風範。
梅雲清方抓到劍鞘,不由一愕,那劍鞘來勢甚疾,抓到手中竟無一絲力道,那感覺就好似用千斤之力去推一塊巨石卻推了一個空,心中正自説不出的難受,那劍鞘驟然變得燙手之極,更為難受的是自其上傳來一寒一熱兩股力道,自右手經脈侵入,沿手臂逆上,直逼丹田。
梅雲清急急甩開那令人自己吃盡苦頭的劍鞘,猶自苦苦壓制那股力道,卻見柯天雄手持自己那柄寶劍攻來,心中苦笑,尚未受傷之左手指劍使出,劍氣雖利,終是無形之物,究竟不能與利劍相格,幸好如此,令柯天雄看不清劍勢,他本不擅使劍,一時手忙腳亂,梅雲清終與他戰個平手。
方才一切言之雖長,卻在眨眼之間,梅雲清調運內息,終將那兩道寒熱之勁逼出,卻也不由得心口一甜,噴出一口血霧。
“莊主。”早已在不遠處守候的孫掌櫃急急掠上了上來,身後還跟了四名夥計,正是梅花山莊中弟子。
“想人多欺負人少麼?”柯天雄嘿嘿冷笑,只見劍光一閃,手中那柄寶劍劃過一道弧線直攻孫掌櫃等人。
孫掌櫃大喝一聲:“你們閃開。”鐺鐺鐺,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光閃閃的金算盤,自算盤彈出數道算珠擊在那寶劍之上,寶劍劍勢緩得一緩,孫掌櫃探手將之抓到手中,卻是身形一沉,立足不住,生生將屋頂壓出一個洞來,墜了下去。
柯天雄道:“想不到二十年前縱橫江湖的‘金算盤’孫定平竟藏在梅花山莊之中,不過看來已無昔年之威矣。”
梅雲清素來不知孫掌櫃以往之事,此刻還是首次聽聞,怪不得母親曾叮囑自己要敬重於他,卻不知他為何甘心做一名梅花山莊的下屬。
柯天雄話猶未盡,自那破洞掠起一道人影,正是孫掌櫃,那四名夥計打扮的梅花山莊弟子齊齊喝了一聲彩。
“金算盤”孫定平孫掌櫃向梅雲清施了一禮,寶劍倒持,捏着劍尖遞與梅雲清,恭聲道:“望莊主允准屬下接過一陣。”
梅雲清心中暗暗感激,孫掌櫃早已看出自己內傷頗重,卻不失顏面的yù讓自己退下療傷,接過寶劍,正yù離去,卻聞柯天雄厲喝一聲:“想走麼,只怕沒這麼容易?”呼呼拍出兩掌,分襲二人。
孫掌櫃亦是大喝一聲:“想戰我們莊主,先過我這關。”金算盤金光晃動之間,勁風疾動,柯天雄那兩掌盡入金光之中,兩人乍合即分,定下之時,孫掌櫃手中金算盤已然不見,二人雙掌相抵,一出場便比起內力來了。
柯天雄面sè半紅半白,而孫掌櫃周身卻現出淡淡黃光,柯天雄內力雖較之孫掌櫃為高,卻已與梅雲清劇鬥一場,耗去不少內力,故而二人比得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半刻功夫,柯天雄半邊臉sè愈加紅潤,竟現出淡淡紅光,而另半邊臉sè卻蒼白嚇人,在此氣濕頗高之時,竟爾結出薄薄寒霜。
孫掌櫃亦是大汗淋漓,周身黃光愈盛,顯是已到內力比拼緊要之時。
周遭氣勁自二人身畔擴散開來,那四名弟子抵受不住,只得遠遠躍了開去,梅雲清雖可發出氣勁護住他們,但如此而為於己療傷不利,只得作罷。
“喀喇”一聲,那屋檐橫樑終承受不住二人強大勁力折斷。自煙塵之中,兩人分了開來,柯天雄哈哈笑道:“孫兄寶刀未老,風采不減當年啊。”
孫掌櫃亦打了個哈哈道:“柯兄較之當年更勝一籌。”他當年曾與柯天雄打個平手,此番比鬥,雖平實輸。
柯天雄嘿嘿笑道:“孫兄過獎了,柯某不打擾二位,告辭了。”言罷竟好似沒事人般意yù離去。
孫掌櫃高聲道:“柯兄説來便來,説走便走,視梅花山莊如無物麼?”只見數點金光直奔柯天雄,他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把金算盤。
柯天雄身形一晃,那數道金光劃入虛空之中,而他人影已至百丈之外,孫梅二人面面相覷,二人輕功遠不及他,如何追得上。
梅雲清向孫掌櫃施了一禮道謝道:“孫老,今天幸而得你相助,否則雲清今rì只怕難逃此劫了。”
孫掌櫃急急還禮道:“莊主如此大禮,真是折煞屬下了。”
二人相視一笑,正yù掠下屋去,只聞得柯天雄的聲音道:“不錯,你們今rì是難逃此劫了。”
遠遠望去,只見柯天雄去而復返,身後又多了十二個與他一般無二的黑衣人。
梅雲清面露苦笑之sè,看那十二個黑衣人身手雖不及柯天雄,卻也非泛泛之輩,與自己昨晚所殺之人相若,己方除自己和孫定平可堪一敵外,那四名弟子二打一勝負亦未可判定。
雙方實力懸殊如此之大,柯天雄得意之極,哈哈大笑道:“梅莊主若是肯嫁與柯某,柯某便放過在場各位。”
梅雲清沒想柯天雄出此猥狎之言,芳心大怒,嬌叱道:“為老不尊。”她調息多時,內傷好得大半,加之寶劍在手,信心大盛,嬌喝一聲,以劍作引,身劍合一,竟掠過數十丈之遙,直襲柯天雄。
那十二黑衣人見梅雲清來勢甚疾,齊齊大喝一聲,各自亮出兵刃,攻向梅雲清。
柯天雄反遠遠掠開,退作壁上觀。
縱是梅雲清武功再高亦無法敵過十二名黑衣人聯手合擊,然此番梅雲清事出突然的凌空擊來,使得眾人無法先行合圍,雖是同時出手卻無法一齊攻向梅雲清。
首先接下梅雲清凌空一擊的是一名使單刀的黑衣人,他呼呼數刀,刀勢極為凌厲,化成一團刀光將周身要害團團護住,他本為關外刀法名家,心想梅雲清橫飛數十丈之遙,氣勢已竭,自己決計不會攔她不住。
寒光一閃,梅雲清這一劍毫無花哨的破入他刀光之中,鐺的一聲輕響,使刀之人竟接不下梅雲清一招,單刀已被她寶劍所斷,心中早已大驚,正yù後退,只覺眉心一涼,那股涼意從身子正中向下延去,驚恐之下,右手奮力將已折單刀向梅雲清擲去,左手亦一拳擊向她,而這已是他心中最後所思。
使刀之人身後那名黑衣人只見梅雲清劍光一閃,自己那同伴不斷刀毀,身體更是從正中被劃作兩半,更恐怖的是他竟還未死,右刀左拳攻向梅雲清,那巨大的反扯之力將他的身體生生拉開,各自反向奔開三四步方才砰然倒下,滾下屋去,體內五臟六腑灑了一地。他見得同伴如此悲慘死法,早已心神俱喪,下意識間雙手巨錘交互一格,心中只盼得阻得她一下,便逃之夭夭。
他只覺風聲呼呼,雙錘雖未與梅雲清想擊,卻見下面一具無頭屍體噴着碗大的血花緩緩倒下,不知是哪個同伴又被擊殺,心中雖有些兔死狐悲,卻是暗自慶幸,畢竟能從梅雲清如此凌厲劍勢下逃得xìng命亦非容易之事。
望着剩下十名同伴盡皆滿臉驚恐之sè,仿若瞧見天下最最恐懼之事,面上不覺現出得意之sè,不對啊,怎麼是十名,那剛才死的那個是…他驀地想及,已是滿臉恐懼,張大嘴想大叫一聲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心(腦)中這才想到,那無頭屍體原來便是他自己。
旁人所見卻是他被梅雲清一劍割下首級,飛向空中頭顱卻若神話中孫悟空般面現得意之sè,繼而滿臉驚恐,張大嘴似想大叫,卻沒任何聲音,那顆頭這才從空中掉了下來,當中是死不瞑目。
梅雲清凌空飛劍攻向第三個使長槍之人,那人雖目睹兩個同伴悲慘死狀,雖心中恐懼之極,卻仍強攝心神,手中丈許長槍幻出朵朵銀花,攻向梅雲清,心知只需阻得她一下,身畔同伴合圍上來,自己方能保得小命。
“鐺鐺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每響得一聲,使槍之人便覺手中一輕,那百練jīng鋼所鑄長槍便少得一截,眨眼之間已只剩尺許,而梅雲清已自身畔掠了過去,方才心中大定,心知已擋得梅雲清劍勢,正yù回身,只覺全身疼痛yù裂,垂頭看時,只見全身肌膚滿是傷口,竟無一處不鮮血淋漓,這才省及自己已被她劍氣所傷,不覺慘叫一聲,化作一堆肉泥倒在地上,竟連骨頭和血肉都分不出來。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九聲輕響,雖是九聲,若不細辨,聽去卻若一聲,餘下九人合力之下總算擋下梅雲清這驚天一劍,手中兵刃都短了一截。
梅雲清此招“天外飛虹”,意在以氣馭劍,身劍合一,凌空飛擊,她自莊中武學典籍中學及,以前從未使出過,此番成功施出,竟爾湊效,一舉格殺對方三名高手,然此招雖威力巨大,卻極耗內力,以她此刻修為勉強使出,實早已耗盡她體內真氣。
她眼下自家情形自己知,若非自己憑着一股堅定意念強行支撐,只怕早已倒下從屋頂滾落,體力內力早已耗盡,尤其那使槍之人,槍法之jīng,生平僅見,而最後那九下格擋更是讓她雪上加霜,此刻她的情形較之一個毫無武功之人尚有不如。
滿身的血污雖無損她的絕世容光,可梅雲清在那九名自認都是江湖一流高手的黑衣人眼中無異催命羅剎,這個較他們出道晚了幾十載,看起來頗為柔弱的女子雖只是輕輕一瞥,卻讓九人不約而同齊齊向後退了兩步。
柯天雄未想自己僅是避開觀戰,自己那十二名手下眨眼間已有三個喪身劍下,而且死狀之慘,生平未見,其他九人鬥志被奪,潰不成軍,梅雲清方才那一劍竟有如此威力,究竟是什麼劍法,他手心滿是冷汗,若梅雲清使出剛才那一劍,自己也不能好到哪去。
驀地瞥見梅雲清的劍尖輕輕駐地,卻似在輕輕顫抖,心中突然醒轉,大喝一聲道:“大夥一起上,這娘們已毫無還手之力。”言罷,呼呼拍出兩掌,連天地間似也變得驟冷驟熱起來。
梅雲清只覺天地似乎靜了下來,敵我雙方十五雙眼睛一齊看着她,有恐懼,有驚異,也有敬佩,柯天雄似乎説了一句話,接着向自己衝了過來,她想揮劍迎去,卻半點力氣也沒有,連劍也舉不起來。
天地似乎靜到極至,孫掌櫃已率那四名梅花山莊弟子和柯天雄一干人戰作一團,漫天的劍光和掌影此刻在她眼中竟滿是破綻,她只覺自己只需輕輕一劍便可破去,可她此刻連劍也舉不起來,又怎談得上破去。
驀地,自頭頂靈台**,腳底湧泉**,各自透入一股涼意,入得經脈之後竟似針刺一般難受,向丹田緩緩流去。梅雲清受得這般痛楚,嬌軀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雙方激鬥正酣,竟無人注意她此刻情形。
那股涼意愈來愈重,漸漸形成兩股冷流,經脈之中那種痛楚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説不出的暖意,使得她舒服得差點想呻吟出來,那兩股冷流流入丹田,化作她熟悉的內息,然後流遍全身奇經八脈,使得她的內傷片刻功夫不藥而癒。
“啊。”一聲慘叫,將梅雲清從這奇妙境界中驚醒,美目望去,卻見一名梅花山莊弟子已然不支倒地,而孫掌櫃與柯天雄一戰情況亦煞是危急,心知不能再有片刻猶豫,她此念方起,嬌軀已形若鬼魅般到了那九名黑衣人身畔。
若論武功,那四名梅花山莊弟子單打獨鬥接不下那些黑衣人三十招,可一干黑衣人見梅雲清一劍便誅除己方三人,兵刃被毀,鬥志全無,更要時時提防梅雲清暴起發難,而梅花山莊弟子卻是士氣大振,更兼護主之心,初生牛犢不怕虎之意,以四對九,竟爾苦苦支撐大半個時辰。
梅雲清只覺體內真氣澎湃,較之自己尚未受傷之時更為深厚,嬌喝一聲,梅花劍法第一式“初冬寒梅”,寶劍化作漫天飛舞的梅花向距自己最近的使劍之人飄去。
驟然天地間冒起冰寒之意,梅花斂去,變回梅雲清那柄宛若秋水的明晃晃寶劍,劍身上竟結起寒霜,劃過丈許空間後劍身上更霹靂叭啦掉下若黃豆大的冰雹來。
那使劍之人未想梅雲清這一劍竟有如斯之威,心中雖慌,仍竭盡生平所學,揮動斷了劍尖的長劍守緊門户,只待緩過這一招,同伴便可回身救援。
“嗡”兩劍相接,並無金鐵交鳴之聲,反似劍棍相交,那使劍之人只覺一道冰寒之意自手中長劍傳來,正yù揮劍格開,卻覺右手不聽使喚,低頭看時,卻見右臂已然變成一條冰柱,那股寒意仍沿着右臂經脈向體內透入,心下大駭,正yù一掌將右臂截下,身子已然動彈不得,只剩一雙眼睛稍能輕輕轉動。
梅雲清未想自己功力竟爾變得如此厲害,剛才到底發生何事她懵然不知,眼前之人雖被冰封,可面上驚駭之情歷歷可見,尤其那雙仍能轉動的眼睛滿是乞憐之sè,梅雲清心中頗是不忍,此人不是凍死便是被自己活活駭死,不如早給他一個痛快,心念思此,寶劍一抖,如閃電般刺在那人胸口。
可那一劍並未如她所想一劍刺入,血濺當場,反而自那冰人胸口現出若蛛網般的裂痕,芳心大訝,及得將劍抽出,那人如冰塊般碎將開來,化作無數落在瓦面之上,其間竟爾夾着如豆腐般的腦漿、一顆猶自冒着熱氣尚在微微跳動的心臟及花花綠綠冰成冰棍的腸子。
“這是我乾的麼?”梅雲清望着那宛如地獄般的屠場,忍不住曲身嘔吐起來。
那些黑衣人大駭之下早已舍下敵人遠遠逃開,若要讓他們再這般死去,還不如自己當眾自刎來得痛快。
“臭娘們。”柯天雄一掌將孫掌櫃劈開,飄身掠至梅雲清面前,梅雲清甫出劍便又毀去一名他帶來的一流高手,他早已怒火大盛,光瞧那樣子似要將梅雲清生吞活剝一般,狠狠瞪了那些黑衣人一眼高聲道:“這臭娘皮交給我來對付,其它人都交給你們,若是這都辦不好,還談什麼稱霸中原。”當他言及“稱霸中原”四字時卻是緊緊盯着梅雲清,不錯,若是連區區一個梅花山莊都打不過還談什麼稱霸中原。
“稱霸中原。”梅雲清站直嬌軀,她吐了半天,也只嘔出一些清水來,方想起自昨rì下午一直未曾吃飯,她冷冷看着柯天雄,嬌哼一聲道:“就憑你們。”若依她以前的武功要殺這些黑衣人最少須得百招之外,而她先前只不過用了兩招,便連殺四人,她此刻武功大進,信心大盛,聞得柯天雄之言,殺意大盛。
柯天雄只覺梅雲清周身發出一股凌人氣勢,迫人而來,竟不得不退了半步,立樁拿定之後方想自己又輸了一陣,他雖不知梅雲清方才經歷何事,但依梅雲清刻下情形,只怕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當下收起輕視之心,大喝一聲道:“就讓我們手底下見個真章。”言罷,朝梅雲清呼呼出兩掌,掌法jīng妙,竟若兩個人從不風方向自左右同時攻至。
梅雲清見柯天雄左邊一掌炎熱無比,右邊一掌卻寒氣迫人,如此極端兩種情形較自己那冰寒之力更加難以應付,芳心頓起爭雄之心,手中寶劍倒轉,向後飛去,恰好落在悄掌櫃面前,只聞她嬌喝一聲,二人雙掌接實,乍合卻分,卻見柯天雄身形晃了一晃,這一陣卻是他輸了。
梅雲清芳心大喜,她之前內力較之柯天雄差了一大截,此刻雖不知柯天雄是否有所有保留,卻知自己決計不會再輸與他。
柯天雄回首望了後面那八名黑衣人一眼,見他們滿眼驚駭之sè,自是知其心中所思,內力比拼最是兇險,存不得絲毫僥倖,他方才見梅雲清如此託大,竟舍劍不用,以己之短,攻彼之長,與自己比拼內力,心中暗喜,早運起十成內力,意求將其一舉擊斃,鉭不想輸的卻是自己,難道自己八歲學武,近一甲子的內力修為竟及不上仍未出閨的雙十少女。
驀地思起此刻不是怨天憂人之機,再看己方之人個個垂頭喪氣,自己若是再敗,回去關外亦無立足之地,原想這次率關外jīng英高手來中原必大有所有,沒想甫出陣便折戟沈沙,他心中不覺掠過一絲不安預感。
柯天雄大吼一聲道:“你們看什麼?我帶你們來是看熱鬧的麼?”
“柯,柯老大,我們還是先暫時撤走為妙,眼下我們情況不利。”一名黑衣人硬着頭皮説道。
“撤走。”柯天雄厲聲道:“你是説撤走。”他眼神如電,緊盯説話那人。
那黑衣人顫了一顫,向後退了一步。
柯天雄眼中殺意大盛,身形一閃,形如鬼魅的到了黑衣人身後,嘿嘿冷笑道:“你很想回去麼?”
“不,不,老大。”那黑衣人情知不妙,禁若寒蟬的向前一躍,他兵忍雖已被毀,便他亦是使掌之人,一掌拍向一名梅花山莊弟子。
其它黑衣人亦紛紛上前搶攻,生似若慢了一步便有生命之虞。
梅雲清沒想柯天雄竟用此種方法迫得手下之人為他拼命,芳心苦笑,眼見八名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拼命攻擊,孫掌櫃和那三名弟子片刻已抵擋不住,轉眼間其中一名弟子已然掛彩。
梅雲清心念電轉,正yù上前援手,柯天雄卻已攔在身前,喝道:“讓我們再決勝負。”言罷,yīn陽掌力化作漫天掌影,齊齊向梅雲清拍去。
梅雲清不及取劍,只得手捏劍訣,以指劍對敵,她擔心莊中人安危,心有雜念之下,已不是柯天雄敵手,左肩竟連中兩掌,她此處原已有傷,此刻更是百上加斤,不過幸好她此刻功力大進,一時尚無大礙,但時間一長,已覺左臂痠麻,軟綿綿的使不出力來。
“小姐。”遠遠傳來梅蘭的聲音,她身後還跟着兩名年輕男子,梅雲清雖是不識,光看身形,已知其身手不弱。
原來梅蘭自和楊飛分手回到客棧便見到雙方激鬥,本yù援手卻想以一己之力也幫不上多大忙,便去尋找幫手,思及梅雲清曾提及南宮博已來長安,她以前與南宮博有一面之緣,印象頗佳,便yù找他幫忙,打聽到南宮博落腳之處,卻沒見到南宮博,反碰到她此刻身後兩名男子,一人自稱是南宮博的弟弟南宮逸,另一人她以前倒見過乃是華山派掌門劉正純的關門弟子吳雲鶴,二人雖在江湖中沒什麼名氣,但來頭卻都不小,聞得梅蘭要二人援手之言,欣然應允。
當三人趕到之時,又有一名梅花山莊弟子不敵身亡。
梅雲清見得三人大喜,忙道:“你們快去幫孫老。”三人齊齊應了一聲,南宮逸與吳雲鶴二人各挑了兩名黑衣人,梅蘭亦挑雲一名黑衣人,再加上兩名梅花山莊弟子全力應付了一名黑衣人,孫掌櫃只需應付兩名黑衣人即可,他武功原較那此黑衣人高了一大截,若非敵人人數太多亦不會如此苦苦支撐,眼下壓力一輕,自是遊刃有餘,瞥得空閒飛起一腳將梅雲清遺在身畔寶劍踢得斜斜飛起,大喝一聲:“莊主接劍了。”
寶劍恰好落在梅雲清身畔,讓她稍一伸手便可拿到,**之妙,讓人驚歎。
梅雲清正yù接過寶劍,可柯天雄拼着肩頭受她一指劍氣,一掌將寶劍擊飛。
梅雲清回頭看時,寶劍已飛得不知去向,柯天雄見他jiān計得逞,哈哈大笑道:“我看你沒劍了,還怎麼跟我鬥?”
梅雲清芳心雖大怒,卻仍是巧笑嫣然道:“沒劍也照樣殺得了你。”
“是麼,下輩子吧。”柯天雄道:“你此刻就似沒了牙的母老虎,鬼才會怕你。”
轟的一聲巨響,二人已然又對了一掌,這一次卻是不平不負,柯天雄突然退開三步,疾點周身的幾處要**,“哇”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一口血痰來。
梅雲清瞧得頗是奇怪,並未上前搶攻,難道柯天雄想不開準備自殺,不象啊!心中正是驚詫之時,卻聞南宮逸道:“梅莊主小心,他正在準備施展血魔**。”
“這是什麼武功?”梅雲清剛問出口,柯天雄漫天掌影攻至,一時也未多想,舉起雙掌奮力迎去。
雙掌甫接,梅雲清便知不妙,柯天雄轉眼間內力竟似激增三倍以上,雖已奮力抵禦,柯天雄那渾厚的掌力已將她震上半空。
梅雲清心口一甜,終忍不住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到得落在瓦面之時,生生壓出一個大洞,滾落到地面之上。
這此才聞南宮逸那不急不徐的聲音道:“此功是邪派的一種可以在極短時間激增內力的武功,但此功以激發人潛能為主,雖有奇效,卻極損壽命,故常人非到萬不得以不會使用這種邪功的。”
梅雲清心道:“你這時才説有什麼樣,我都吃了大虧了。”躍上屋頂,見柯天雄正yù向那兩名年輕弟子動手,冷笑道:“柯前輩亦是武林名宿,為何欺負我們這些後輩小子。”
梅雲清又和柯天雄過了十招,對了幾掌,只覺雙手痠軟,她武功雖比一個柯天雄高,但較之兩個柯天雄,卻尚有不如,更何論三個柯天雄,此刻她情形亦變得頗為危急。
另一邊戰場上卻情勢突變,南宮逸和吳雲鶴二人武功亦分出高下之別,南宮逸一人激鬥二名黑衣人尤自遊刃有餘,而吳雲鶴雖號稱得到華山掌門劉純陽的真傳,卻仍手忙腳亂,雖不至掛彩,衣襟上亦被刺穿不少地方。而孫掌櫃亦頗為輕鬆,梅蘭與那黑衣人單打獨鬥倒也不落下風,最兇險的反是那兩名店小二,他們先前以四敵九,早以jīng疲力盡,此刻以二敵一,仍是守多攻少,幸好與他們對敵黑衣人雖攻勢凌厲,卻仍有留手,方不至落敗。
梅雲清以指代劍,那無形劍氣初時尚有奇兵之效,可時間一久,柯天雄摸得門路,便夷然不懼,他掌法jīng妙,漫天掌影中竟讓梅雲清瞧不出絲毫破綻,正在一愁莫展之時,忽爾思起先前那奇妙的境界來,那時明明記得柯天雄掌法中有無數破綻,可她為何半點也瞧不出來,要如何才能再進入那奇妙的境界中去。
柯天雄嘿嘿冷笑,他為打敗梅雲清,不惜減壽三年施展血魔**,yīn陽掌果然威力大增,竟打得梅雲清守多攻少,再不出五十招,便可打敗梅雲清,嘿嘿,一定要擒下她,讓她嚐嚐自己的厲害。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此乃劍道的最高境界。”梅雲清忽然想起自己十歲那年初學劍法時母親説過之言,可惜至今她仍對這句話似懂非懂,如何做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眼下自己的情形算不算手中無劍,可怎麼算心中有劍呢?
“我懂了,我懂了,娘。”梅雲清想起英年早逝的母親,忍不住落下淚來,既已心中有劍,又何必太過執作手中到底有沒有劍呢?
梅雲清不覺嫣然一笑,宛若寒冬臘梅之綻放,天地間似乎又靜了下來,而柯天雄自認絕世無雙的掌法在她眼中已滿是破綻。
柯天雄一陣心驚,在梅雲清眼中他竟看到一種憐憫之意,那是一種看死人的感覺,自己明明佔上風,為何她會有這種眼神,柯天雄一咬舌尖,再吐出一口血霧,剎那間功力又漲了三倍,為了保命,他也顧不得以後到底有幾年好活了,只聞他一聲大喝“yīn陽天地”這是yīn陽掌的必殺之式,以極快的速度加極高的內力累積造成敵人最大的傷害。
柯天雄在剎那間拍出七七四十九掌,掌掌皆實,那四十九掌看上去便似只有一掌般,看去極慢,卻似極快,眨眼間穿過梅雲清的指劍劍氣,擊向她的胸口要害,力道尚未及體,天地已然變sè,沖天的氣勁迫得周圍遊鬥一十四人紛紛避開。九個柯天雄的四十九道掌累成的一掌,便是金剛羅漢亦會被打成肉泥,梅雲清她避得開麼,若避不開又抵受得住麼?
梅雲清仍滿臉笑意,無一絲將香消玉隕的恐懼之意,柯天雄那可令天地變sè的掌力拍到胸前,她的嬌軀連閃都未閃一下,只是揮劍輕輕劈出一劍,然而她手中無劍又何來揮劍。
心中既已有劍,又何必在意手中是否有劍,梅雲清這一劍揮出,劈在空處,然風已停,勁已止,柯天雄那驚天動地的四十九掌竟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梅雲清方才那一劍竟似海綿一般將他的掌勁吸得乾乾淨淨。
再看之時梅雲清手中已多了一柄充滿殺氣的氣劍,這是由柯天雄那四十九道掌勁積聚而成的氣劍,雖非實劍,若論威力,天下再鋒利的劍也不能擋其一擊。
梅雲清微微一笑,又揮出了一劍,這次手中不再無劍,而是天地必殺之劍,柯天雄滿臉死灰之氣,他平生殺人無數,此刻輪到自己竟連喊也喊不出一聲來,梅雲清這一劍極慢,自己雖有絕世的武功及自認在江湖上亦可排進前十的輕功,偏偏在那一劍之下,他連逃跑的念頭也無,他非常清楚自己那四十九道掌力的威力,然而梅雲清是如何將自己那四十九道掌力做成一把劍。
梅雲清這一劍已封住他所有退路,柯天雄只需動得一動,氣機鎖死之下,他亦屍骨無存。
這一劍實在太慢,二人相距不過丈許,這劍竟花了盞茶功夫才刺進柯天雄的心口,劍尖輕輕的刺入心臟,柯天雄竟不覺疼痛,垂首看時,胸口已然一片焦黑,附着一陣嗤嗤的水氣聲,竟爾還傳來一股肉香味,他自然知道,這是他掌勁中的陽勁之功。
劍尖再入半分,空氣急驟變冷,在柯天雄身上結起一層薄冰,他也知道,這是他掌勁中的yīn勁之功。
劍尖再入半分,一股強大的熱力自他身子左畔發出,看起來更似半塊燒熟的豬肉,另一股更加冰寒之氣亦自他右半邊身子發出,看起來更似半塊冰山,他的身體左紅右白,不停的顫抖起來,這是他yīn陽混和勁之功。
柯天雄奮起最後之力拍出一掌,卻非拍向梅雲清,而是自己的腦袋,他再也忍受不住這份痛楚,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這一掌何等之威,他的腦袋便似一個被打破的西瓜,爆個稀爛,再也分不出什麼是眼睛,什麼是鼻子,什麼是耳朵,而梅雲清這一劍餘下四十六道勁力盡數在他體內爆開,更將他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更有甚者,他的那些碎塊落在瓦面之時,竟爆開一個個大洞,轉眼之間,偌大一間瓦房已砰然倒下。
而柯天雄帶來那些黑衣人,見老大已死,見勢不妙,早已趁亂望風而逃。
眾人呆立片刻,那兩名弟子終忍不住一再的血腥場面,低頭嘔吐出來。
梅雲清衣袂飄飄,足下的瓦房雖已倒下,她卻仍站在虛空之中,便若地府之幽靈,無一絲重量,漫天的尖埃無一星半點落在她滿是血污的衣襟上,驀然回首間,她向眾人嫣然一笑,俏臉忽然轉白,就這麼自半空中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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