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着蕭紅綾這具完美無瑕的軀體,正想好好休息一下,突然心生警兆,一躍而起,拉過被子將蕭紅綾蓋好,自己飛快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推窗而出。
才一穿出,他就已閃身躲入屋脊的陰影,恰好把他自己身形擋住。
所以他可以看到一個穿着緊身黑衣的人,從外面飛掠而來,這人卻沒有看見他。
這個人的身材很瘦小,穿着一身樣子非帶奇怪的夜行衣,連頭帶臉都用黑巾包住,只露出了一雙貓一般的大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他的輕功也極高,身法姿態卻非常奇特,有時居然會用手幫助他的腳,來增加速度,看來就像是條貓一樣,也有四條腿。
但是他行動時不但速度極快,而且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使人非但不會覺得他的姿態可笑,反而會覺得説不出的詭秘可怖。
亞馬就有這種感覺,因為他已經看出了這個人是個隱者,來自邊塞之外吐蕃國火谷盆地中的隱行之士。
這黑衣人所施展的身法,正是修士中的一種貓隱。
他們都是見不得天日的人,從年紀極幼小時就開始接受極嚴格艱苦的訓練,過的也是一種極不人道的團體生活,既不能有家,也不能有妻子兒女,因為隱者的生命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只要生為隱者,一生的命運就已被註定。
等到他們長成時,他們就要開始接受別人的命令,把自己完全出賣給別人,無論多艱苦危險的任務,都不能不接受。
他的任務通常只有三種:偷竊、刺探和謀殺。
這樣一個吐蕃的隱者,為甚麼會到中原來?這一次他的任務是甚麼?
貓一般的隱者,竟然悄悄地潛到了蕭紅綾的窗外,亞馬神情立時緊張了起來。
剛才的一場牀戲,已經把蕭紅綾弄得精疲力盡,沉沉昏睡中是完全沒有半分自衞能力的。
要是這個隱者對蕭紅綾不利,自己是不是來得及出手搶救?
幸好那個貓人只是伸出食指,在窗格上輕輕地敲了叩叩兩聲,隨即靈巧地疾竄而去!
那個貓人似乎有意要引誘亞馬來追,卻又深怕他輕功太差,速度太慢而跟不上,所以有意走走停停,要等他追來。
誰知回頭張望許久,竟完全沒有任何影子,不覺開始猶豫,不知是否該回頭去找
殊不知亞馬的輕功遠遠在他之上,早就已經超前了些
抬眼望見貓人將他引來的,是一家客棧,亞馬對濟南城的環境極熟,一眼就看出這裏是相當有名的白娘子客棧。
現正在最左邊的一個跨院裏,因為他對這跨院的安全頗為放心。
他已飛快的把這個院子前後、左右、四面都察看了一遍,而且看得非常仔細。
跨院裏有三明兩暗五間房,只有一間房裏沒有點燈。
這間房的窗子,正好對着客棧的邊門,窗子裏既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聲。
亞馬決定要賭一賭了,賭他自己是不是看得準。
他的運氣很不錯,因為這位貓人好像忽然聽到了甚麼動靜?又繞到院子的另外一邊去。
亞馬的身子也飛掠而出,平平的貼着屋頂飛了出去,從這個屋脊的陰影掠入了另一個屋脊的陰影,再輕輕一翻身,就已到了那個沒有燈的窗口。
窗子是從裏面栓起來的。
亞馬有一雙人人敬佩,也頗為自豪的魔手,只用了一彈指間的工夫,就把這扇窗户打開了。
又一彈指間,窗户已經又從裏面栓好,他的人已經到了這間房的樑上。
就在這時候,剛被他栓好的那扇窗户,忽然又被人打開,一個人貓一樣地竄了進來。
亞馬對自己覺得很滿意。
這間房果然是這個神秘忍者的宿處,他沒有賭錯,而且現在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只靠皮膚毛孔的呼吸,來保持機能的活力和頭腦的清醒,仍然能在一瞬間就可以發揮出最大能力。
要成為一個吐蕃國的隱者並不容易,成為一個隱者後,要存活下去更不容易。
尤其是在出任務的行動之中。
在隱者的生命中,隨時都可能遇到致命的危機,所以他們的感覺和反應都必須特別靈敏。
但是亞馬相信,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絕對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他的。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還是經常會發生一些他完全預料不到的事。
白娘子客棧裏,每間房的設備都很好,尤其是這種特別為官家眷屬們準備的私室,除了器用更精美外,還有個特別大的穿衣銅鏡。
亞馬躍上橫樑時,並沒有發現了這一點。
燈已燃起,是貓人自燃起的。
只見他站到鏡子前面,扯下了蒙面的頭巾,一頭光滑柔軟的黑髮,立刻就輕輕的滑了下來。
現在亞馬看到這件讓他大吃了一驚的事。
這個神秘的隱者居然是個女人!
從他的角度只能見到這女人的頭頂,但是從鏡子裏卻出現了一張輪廓極柔美的臉,帶着極動人的異國風情。
她竟然就是完顏如姬!
而她已經開始在脱衣服了。
樑上君子通常都不是君子。
亞馬從來都沒有説過自己是君子,可是就算是他的仇敵,也不會説他是小人。
他的身子雖然不能動,至少總可以把眼睛閉起來。
只是他沒有把眼睛閉起來,因為他雖然不是君子,也不是偽君子!
他並不拒絕去好好欣賞一具完美的女性裸體。
她的確可以稱為完美無瑕的,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都證實了這一點。
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但是發育得極為亭勻而豐滿!
她的腿又細又長,渾圓結實,線條柔美,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亞馬差一點就要從樑上掉了下來,卻不是因為他看到了這雙腿,而是因為他忽然聽見她用一種特別温柔的聲音説: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夠了沒有?
亞馬實在想不到她竟然也會發現了他。
亞馬正在猶豫,完顏如姬卻已退到牀邊,掀開了被單,游魚一般地滑了進去,並擺出一副極為撩人的睡姿來。
雖然是蓋着被單的,但是那薄薄的被單,卻更是巧妙地襯托出她那撩人的肉體!
尤其是亞馬這樣從高處往下看的角度,更是有説不出的誘人犯罪的意味。
只聽她用濃濃的鼻音,近乎呻吟似的招喚着:你不是武林種馬麼?你還在裝正經麼?
既然她在公然邀請,亞馬不再猶豫,從屋樑上輕飄飄地落到她身邊。
完顏如姬嬌豔潮紅,媚眼如絲,顯然已經動情,伸手掀開被單一角,招喚着道:你還不進來麼?你在怕甚麼?
亞馬卻仍冷靜地站在牀邊,冷靜地望着她。
完顏如姬嘆了口氣道:哦,我知道了
她從那張薄薄的牀單裏爬起身來,抖開牀單,又扔掉枕頭,讓整張牀變得空空如也。
她自己早已赤身露體,一絲不掛,現在更抖散滿頭秀髮,取下全部發簪、耳環、戒指
這才張開雙臂,在他面前轉個身,道:現在,我全身上下,就連半點武器都沒有啦,你總不用害怕了吧!
亞馬並不是怕,他只是在等,等她自己暴露真正的目的,暴露自己的弱點。
誰知這個來自吐蕃國火谷盆地的隱者貓女小公主完顏如姬卻完全沒有弱點,反而盡是優點。
她主動地將他按倒牀上,在主動地為他寬衣解帶,主動地親吻撫摸,主動地逗引得他堅硬如
然後她又主動地跨騎而上,主動地馳騁奔騰
這小女人雖然動作生疏,卻學得很快,不斷地變換深淺、角度、快慢,從中尋找無上的快樂
年紀雖經,卻又天賦異稟,精力充沛,全力奔馳中,追求無上的快樂
再好的體力也有疲累的時候,不多久,她就再也轉不動、磨不開了
她終於累得伏倒在他身上,喘息着道:現在,換你了,好麼?
亞馬只好將她轉到下面,開始由他來努力
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急躁,他只是慢條斯理,結實而用力地挺進!
而每一次挺進,都恰恰攻到她的脆弱敏感之處,讓她獲得極大的快樂
不用多久,她就開始招架不住,開始扭擺呻吟了起來
亞馬毫不憐惜地強力攻擊,一面道:你是故意從蕭紅綾處把我引來的?
完顏如姬嗯哼道:是
亞馬道:你引我來,只是為了做這件事?
完顏如姬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找你談生意的
亞馬道:又是談那殘月環?你對於殘月環的來龍去脈,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完顏如姬道:至少我知道當年月光城堡流落在江湖上的殘月環共有七支,你所擁有的一支如果不是假貨,應該還有六支流落在別人手中,這種情形你知道嗎?
亞馬愣住了,根據神偷孫不空的説法,流落對方手中的殘月環,只有一支,蕭紅綾根據死者金非的關照,則又認為不止此數。
如今完顏如姬一口氣道出共有七支,究竟哪種説法才算正確呢?
完顏如姬似已看破了亞馬心中的狐疑,接着又道:請你不要懷疑,我的説法是絕對不會有錯的,這也正是我對你的那支殘月環,毫無興趣的最大原因。
亞馬迷惘道:這話又是怎麼説呢?
完顏如姬道:七星連環,才能展現殘月環的神妙,僅僅一支,根本不會發生任何效用。
亞馬道:所謂七星連環是指必須湊齊七支殘月環而言了?
完顏如姬道:不錯。
亞馬道:黑袍怪人所擁有的那支是真是假?
完顏如姬道:可能也是真的。
亞馬道:另外的五支分散在何人手中,姑娘知道嗎?
完顏如姬道:當然知道,否則我憑甚麼和你談論合作。
亞馬道:姑娘請道其詳,我願洗耳恭聽。
完顏如姬似乎已瀕臨爆炸邊緣,只是在作完全無用的扭動呻吟,掙扎着盡力呼吸,爭取新鮮空氣
亞馬暫時停止動作,讓她稍作休息,完顏如姬才喘過一口氣來,卻又努力纏緊了他,哀求道:我快要死了乾脆讓我死
亞馬道:我在問你,另外的五支
完顏如姬嘶啞着,道:求求你,求求你
亞馬不忍心再吊她胃口,事實上她這樣也無法認真談生意,只好鼓起精神來,一次把她餵飽。
他開始集中火力,向她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全力攻擊!
完顏如姬終於全面崩潰,一敗塗地
休息了好一陣子,亞馬才道: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完顏如姬卻一個翻身,伏在他胸膛上,頑皮地笑道:武林種馬果然名不虛傳!
亞馬道:我不是説這個,我在問你,另外的五支殘月環
完顏如姬帶笑地摸着他下巴上的鬍渣子,道:説得比唱的還要好聽,充其量我不過只有這麼多的籌碼!如果就這樣一股腦兒掏了出來,萬一馬大俠一腳將我踢開,我的願望豈不是要泡湯了。
亞馬嘆道:你跟我已是這種關係了,你還不相信我?
完顏如姬的一雙玉掌,仍是愛不釋手地在他全身撫摸把玩,一面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碰到利害關頭上,誰都會想留點憑藉,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任憑宰割
亞馬道:那要怎樣才能取得你的信任呢?
完顏如姬道:很簡單,只要你有誠心,不要追問有關殘月環的細節,按照我的計劃行事,這就行了。
亞馬道:關於我所擁有的一支殘月環,你真的毫無興趣?
完顏如姬道:的確如此,剛才説過了,七星連環才能發生妙用,你的那一支儘可由你自行保存,當然,等到其餘六支到手後,那就非要你的那支配合不可了。
亞馬道:我又糊塗了,如果你選擇夥伴的條件,真的僅僅如此,為何偏偏選中我?
完顏如姬的手又已向下探到了他的寶貝,笑道:因為你擁有這個
她知道亞馬不會相信,又道:因為你有一支殘月環,具備了基本條件。
亞馬道:黑袍怪人同樣也有一支,為何你不找他?
完顏如姬道:因為他是月光城堡所派出的六死士之一,不可能跟我合作。
亞馬驚訝道:月光城堡的六死士?
完顏如姬道:不錯,為了流失的殘月環,六死士已經奉命全體出動,馬大俠應該提高警覺,免得為其所逞。
亞馬帶笑道:這倒有趣,沒想到一夜之間,馬某竟然變成江湖上的風雲人物了。
完顏如姬道:我卻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因為實際上你已陷入危機四伏之中。
亞馬道:可是我感到懷疑,月光城堡近百年來已經銷聲匿跡,怎會現又派出六死士,尋找當年失落的一支殘月環呢?
誰知她竟然又將他撥弄得火燙堅硬,一翻身又將她壓到下面!
完顏如姬驚叫道:不行,不行!我已經受不了啦
亞馬道:可是我
她立刻送上一個香吻,道:乖,好好睡一覺
就在她送上香吻的時候,就忽然有股淡淡的清甜,隨着她丁香般的舌尖,送進了他的嘴裏!
亞馬的瞳孔立刻收縮,臉上的肌肉也開始痙攣扭曲。
他看着完顏如姬,好像還想説甚麼?卻連一個字都説不出來。
完顏如姬冷冷的看着他的手鬆開,冷冷的看着他倒下去,臉上甚多歉意,嘆道:我懷疑你在套取我的口風,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説得夠多了,請你不要再問了
接着伸出纖纖玉指,將他身上的重穴全都點住,道:沒有人能騙得了亞馬。
這句話,看來已應該加以修正了,至少應該在上面加一句:除了女人外,沒有人能騙得了亞馬。
他早已發誓要加倍提防女人,只可惜還是忘了這一點。
他好像命中註定要栽在女人身上。
騾車搖搖晃晃出了濟南城。
一個老頭子嘴裏抽着早煙,得意揚揚的在前面趕車。
亞馬躺在一大堆胡蘿蔔上,就像個特大號的胡蘿蔔。
他一向很少穿紅顏色衣裳,偏偏今天例外。
衣服是蕭紅綾特地為他做的。
亞馬嘆了口氣:為甚麼不挑綠的黃的,偏偏挑了件紅的呢?
他討厭胡蘿蔔。
他一向認為胡蘿蔔這一類的東西,都是給兔子吃的。
一個老太婆就坐在他旁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只要是女人,就會對亞馬感興趣,從八歲到八十歲的都一樣。
完顏如姬呢?完顏如姬早已不見了。
老太婆忽然看着他笑道:這次的事,想必給了你個教訓吧?
亞馬道:甚麼教訓?
老太婆道:教訓你以後少管人家夫妻間的閒事,男人就算被自己的老婆活活打死,也是他活該。這種事本就是誰也管不了的。
亞馬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事給我的教訓又何止這一個。
老太婆道:哦?還有甚麼教訓?
亞馬道:第一,教訓我以後,切切不可隨隨便便就承認自己是別人的丈夫。
老太婆道:還有呢?
亞馬道:第二,教訓我以後,切切不能忘記老太婆也是女人。
老太婆沉下了臉,道:你栽在我手上,是不是有點不情願?
亞馬嘆道:現在我只後悔,昨天為甚麼沒有栽在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手上?
老太婆冷笑道:只可惜你現在想到已太遲了。
亞馬苦笑道:所以我現在只希望一件事。
老太婆道:甚麼事?
亞馬道:只希望變成個兔子。
老太婆怔了怔!道:兔子。
亞馬笑道:你若把一隻兔子拋在成堆的胡蘿蔔上,它正好得其所哉,後悔的就是你了。
那老頭子忽然回過頭,笑道:老太婆,你有沒有發現這人有點很特別的地方?
老太婆道:有甚麼特別的?
老頭子道: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説笑話,而且話還特別多。
這的確就是亞馬最特別的地方。
愈危險,愈倒黴的時候,他愈喜歡説話。
這不但因為他一向認為,説話令自己的心情鬆弛,也因為他往往能從談話中,找出對方的弱點來。
對方有弱點,他才有機會。
就算沒有,他也能製造一個。
騾車轉入一條很荒僻的小路。
亞馬眼珠子轉了轉,道:這條路是往哪裏去的?我以前怎麼沒走過?
老太婆冷冷道:你沒走過的路還多得很,留着以後慢慢的走吧。
亞馬道:以後我還有機會走麼?
老太婆道:那就要看了。
亞馬道:看甚麼?
老太婆道:看我們高不高興。
亞馬道:若是不高興呢?難道就要殺了我?
老太婆道:哼!
亞馬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就算要殺我,也不會是你們自己的主意吧。
老太婆忽然不説話了。
亞馬道:我知道有個人要殺我,卻一直想不出是誰?
他眼珠子又一轉,道:是不是完顏如姬,你們是不是早已認得她了,這是不是你們早就串通好了的?
老太婆還是閉着嘴,好像已打定主意,不再跟這人説話了。
亞馬忽然笑道:我現在才發現,你也有樣很特別的地方,也就是你最大的長處。
別人提及自己的長處時,很少有人能忍得住不追問的。
老太婆果然忍不住問道:你在説甚麼?
亞馬道:你最大的長處,就是不像別的女人那麼多嘴。
老太婆道:哼!
她雖然還是在哼但臉色已好看多了。
亞馬笑了笑,又道:別人都説老太婆最多嘴,你既然不多嘴,想必還不太老。
他忽又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你太不注意打扮了,所以才會顯得老些,要知道三分相貌七分打扮,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
老太婆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自已的衣襟,摸了摸臉。
亞馬道:譬如説完顏如姬吧,她若像你這樣,一點也不打扮,看上去就不會比你年輕多少。
老太婆情不自禁嘆了口氣,道:她還是個小姑娘,我怎麼能跟她比?
亞馬道:你今年貴庚,有沒有三十八?
老太婆寒着臉道:你少拍我馬屁。
她雖然還想板着臉,卻已忍不住要笑了。
小姑娘希望別人説自己長大了,老太婆希望別人説自己年輕,這道理正是千古以來都顛撲不破的。
那老頭子忽又回過頭,笑道:老太婆,聽説這人的一張油嘴最會騙女人,你可得小心些,莫要上他的當!
亞馬道:我説的是實話。
老頭子笑道:難道你真認為她只有三十八?而不是八十三?
老太婆忽然跳起來,順手一個耳光打了過去,大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孃若真有八十三,你豈非是我龜孫子。
老頭子縮起頭,不敢開口了。
亞馬笑了笑,悠然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在別人眼中,自己的老婆看來總是特別老些。
老太婆還在氣得直喘,恨恨道:所以女人根本就不該嫁人。
亞馬嘆道:老實説,在這世界上,女人的確比較難做人,若説不嫁吧,別人又會笑她嫁不出去,若嫁了吧,又得提防着男人變心。
他滿臉都是同情之色,接着又嘆道:男人好像都忘了一件事情,都忘了自己也是女人生出來的。
天下只怕很少再有甚麼別的話,能比這句話更令女人感動的了。
老太婆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天下的男人,若都像你這麼通情達理,女人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了。
亞馬苦笑道:可是像我這種人,又有甚麼好處呢?反而有人想要我的命!而且偏偏還是女人想來要我墮叩。
老太婆看看他,好像已有點同情,有點歉意,柔聲道:她也許並不是真想要你的命,只不過想見見你而已。
亞馬搖搖頭,道:她若只不過想見見我,為甚麼不直接來找我?為甚麼要花這麼多心機?這麼多力氣呢?
他嘆息着,黯然道:我若當真做了甚麼對不起她的事,死也不冤枉,最冤枉的是,我非但沒見過她的面,連她是甚麼人都不知道。
老太婆也在嘆息着,吶吶道:其實我們也跟你無冤無仇的,也不是真的想害你,只不過只不過
亞馬道:我知道你們一定也有你們的苦衷,所以也不想教你們放了我,我只想只想
老太婆慨然道:你想甚麼只管説,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幫你忙。
亞馬道:説來其實也沒甚麼,只不過我平生不吃胡蘿蔔,而且最怕胡蘿蔔的味道,現在只覺得肚子裏作怪,好像要吐。
老太婆也顯得很同情,道:胡蘿蔔的確有種怪味,我就知道有很多人不敢吃。
亞馬道:現在若有口酒給我喝,我就會覺得舒服多了。
老太婆笑道:這件事容易。
這的確不能算是非分的要求,就算犯了罪的囚犯,在臨刑之前,也總有碗酒喝的。
老太婆已站起來,大聲道:老頭子,我知道你一定藏得有酒,快拿出來。
老頭子嘆了口氣,道:喝口酒倒是沒甚麼,只不過他胸口幾處穴道,都被你點住了,這酒兒怎麼咽得下去呢?
老太婆道:我既然能點住這些穴道,難道就不能解開?
老頭子好像嚇了一跳,道:你要解開他的穴道?若讓他跑了,誰能擔當這責任?
老太婆冷笑道:你放心,他跑不了的。
亞馬苦笑道:不錯,若將我兩條腿上的穴道都點住,我怎麼跑得了?
老頭子這才慢吞吞的,從車座下摸出一瓶酒,還準備自己先喝幾口。
老太婆卻已劈手一把搶了過來,在亞馬面前揚了揚,道:小夥子,你聽着,只因我覺得你人還不錯,所以才給你這瓶酒喝,你可千萬不能玩甚麼花樣,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老頭子喃喃道:他若真的不客氣起來,我可以保證絕沒有一個人能吃得消的。
老太婆瞪了他一眼,已順手點了亞馬兩條腿上六處大穴。
老頭子道:還有手,你既然這麼喜歡他,不如就索性喂他吃吧。
老太婆冷笑道:喂就喂,反正按我的年紀,至少已可以做他的他的老大姊了,還有甚麼嫌疑好避的呢?
老頭子喃喃道:原來只能做他的老大姊,我還以為你已能做他的媽了呢!
老太婆嘴裏罵着,手上還是又將亞馬雙臂上的穴道點住。
她年紀雖老,但一雙手還是穩重得很,認穴又準又快,絕不在當世任何一位點穴名家之下。
亞馬早已看出這夫婦兩人,必定都是極負盛名的武林高手,一時卻偏偏想不出他們是誰?
到最後,這老太婆總算將他胸口的穴道解開,然後才扶起了他,將酒瓶對住了他的嘴,道:你慢慢的喝吧,不是我信不過你,只因別人都説你江湖野馬無論在多危險的情況下,都能找到機會逃走。
亞馬喝下兩口酒,喘了口氣,苦笑道:像你這樣的點穴手法,天下最多也不過只有兩、三個人比得上,若還有人能從你手下逃走,那才是怪事。
老太婆笑道:你倒識貨其實我也不信你能從我手下逃走,只不過總是小心點的好。
亞馬一面喝着酒,一面點着頭。
老太婆笑道:用不着喝得這麼急,這瓶酒反正是你的。
她將酒瓶子拿開了些,好讓亞馬喘口氣。
亞馬的確在喘息。
氣喘得很急,連臉都漲紅了。
老太婆昂着頭,喃喃道:為甚麼男人總好像全都是酒鬼呢?我就一直想不通喝酒有甚麼好處?
她馬上就快想通了。
喝酒就算沒別的好處,至少總有一樣好處。
喝酒往往能救命!
突然間,一口酒,箭般從亞馬嘴裏射出來,射向老太婆的臉。
老太婆一驚!往後退,就從胡蘿蔔堆上跌落下去。
這股酒箭已射在亞馬自己的腿上。
老頭子也吃了一驚!從車座上掠起翻身,馬鞭直卷亞馬的脖子。
老太婆的反應更快,才一落地,立刻又彈起,十指如爪,鷹爪般向亞馬足踝上抓了過去。
只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亞馬要逃走的時候,永遠沒有人能猜得出他要用甚麼法子。
等到別人知道他用甚麼法子的時候,總是已慢了一步。
酒箭射在他腿上,已將他腿上被點住的穴道解開,這一股酒箭衝激之力,足以將任何人點住的穴道解開。
他兩條腿一圈,身子又立刻彈起,箭一般竄了出去。
比箭更快!
亞馬的身子只要一掠起,天下就沒有任何人再能抓住他,絕沒有!
亞馬輕功第一,天下無雙!這句話絕不是瞎説的。
只見亞馬身子一掠起,立刻凌空翻身,嘴裏剩下的小半口酒,已乘機衝開了右臂的穴道。
他右臂一掄,身子又凌空一翻,右手已拍開了左臂的穴道。
雙臂的穴道一解,更像是多了對翅膀,只見他雙臂揮舞,身子就好像風車似的,在半空中轉了幾轉。
老頭驚叫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亞馬人已落在七、八丈之外的樹枝上,樹枝幾乎連動都沒有動。
他站在樹枝上,好像比別人站在地上還要穩得多。
那老頭子和老婆子似乎已看呆了,他們沒有追,因為他們已看出,就算是追,也追不上的。
何況,就算追上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也沒有逃,因為他們也已看出,逃也逃不了。
亞馬微笑着,忽然道:這次的事,想必也已給了你們個教訓吧。
老太婆嘆了口氣,道:不錯,我現在才如道,男人的話是絕不能聽的,男人若對你拍馬屁的話,你連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老頭子道:這道理你現在才明白!
老太婆道:因為我活了六十多歲,倒還是第一次遇見他這樣的男人。
老頭子擠了擠眼,道:原來你已活了六十多歲,我還以為你只有三十八呢?
老太婆回手就是一個耳光飛了過去。
老頭子抱起頭來就逃,還大叫道:老太婆揍你的時候,你就要躲得愈遠愈好。
兩人一個打,一個逃,眨眼間,兩個人全都不知去向了?
亞馬還是在微笑,連一點追上去的意思都沒有。
他最大的好處,也許就是常常能在最要緊的時候,放人家一馬。
他身子剛由樹上輕飄飄的落下來,忽然聽見了一種聲音。
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從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傳了出來。
就連他都從未想到這種聲音,會從這種地方發出來。
亞馬並不是容易吃驚的人,但現在卻真的吃了一驚!
掌聲並不是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亞馬雖不是唱戲的,但還是常常能聽別人為他喝采的掌聲。
車底也並不是甚麼奇怪的地方,無論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車子,都有車底。
但此時此刻,這輛騾車的車底下,居然會有掌聲傳出來,那就不但奇怪,而且簡直奇怪得要命。
只有人才會鼓掌,車底下既然有掌聲,就一定有人。
騾車一路都沒有停過,這人顯然早已藏在車底下。
亞馬雖也吃了一驚!但臉上立刻僵住了笑容,他已猜出這人是誰了,道:完顏如姬,你還敢來?
他的話聲還未完,笑聲已響起。
掌聲清脆,笑聲更清脆。
一個女人隨着笑聲,從車底下鑽了出來,明朗的笑容,明朗的眼睛。
但是卻是那個全身穿着黑袍,頭上戴着黑罩,只露出一對明亮眼睛的司徒姑娘!
亞馬又是一驚!失聲道:是你?
司徒姑娘笑道: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完顏如姬又是誰?
亞馬再次打量她的身材,又盯住她的眼睛看着,道:你真的是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有些生氣,道:你這是甚麼意思?
亞馬道:到現在,你還不想讓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司徒姑娘道:不想。
亞馬吸口氣,道:你在車底下幹甚麼?
司徒姑娘卻笑道:你在車上又幹甚麼?
亞馬道:你沒看見我是被人捉住,扔上車子的麼?
司徒姑娘道:當然看到了,就因為好奇,所以才鑽到車下,一路跟了來
亞馬道:那你為甚麼不早點救我?
司徒姑娘道:早點救你?為甚麼要早點救你?
亞馬倒是啞口無言,只聽司徒姑娘又道:武林中有誰能將大名鼎鼎的江湖野馬捉住扔上車子?除非他是故意被捉,打算要去查明幕後主持之人
這話説得亞馬臉龐發燒,只聽司徒姑娘又道:就算是不小心被捉,憑亞馬的本領,要脱險也是輕而易舉之事你看,這不是已成功的逃脱了麼!
亞馬嘆了口氣,道:為甚麼你説的好像全都是對的?
司徒姑娘笑的有些羞赧,道:那是因為我實在太崇拜、太瞭解武林種馬!
説到最後這兩個字,竟然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如果不是還罩着頭罩,一定可以看到她,紅的像柿子一樣的臉。
亞馬不由心中長嘆,又是一個無知少女,不知從哪裏聽到?他這實在不怎麼名譽的外號,又開始要引誘犯罪了
暗歎聲中,卻聽司徒姑娘道:你已經知道是誰在幕後主持了?
亞馬卻好奇道:你已經知道是誰出手捉住我的?
司徒姑娘道:是不是一個叫完顏如姬的女人?
亞馬道:哦?
司徒姑娘道:我看見一個像貓一樣的女人,我看到你追了進去直到天快亮了,那個貓女才離開,然後是老頭、老太婆,進去把你扛出來。
亞馬皺眉道:你就在外面守候了一夜?
司徒姑娘道:因為我耽心你
亞馬道:你都聽到些甚麼?
司徒姑娘又羞紅了臉,道:我不敢太接近。
亞馬道:你認識那老頭、老太婆?
司徒姑娘道:老頭是個老狐狸,而且武功也不弱。
亞馬道:但卻遠比不上那老太婆,所以也就難怪他要怕老婆了。
司徒姑娘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那老太婆的點穴手法很高。
亞馬道:若單以點穴的手法而論,她已可以排在第五名之內。
司徒姑娘道:這麼樣説來,她就應該是個很有名的武林高手。
亞馬道:想必是的。
司徒姑娘道:別人都説江湖野馬見識最廣,想必早已看出她的來歷了。
亞馬道:沒有。
司徒姑娘道:連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再仔細想想看?
亞馬道:不必想,這夫妻兩人無論是誰都不重要。
司徒姑娘道:為甚麼?
亞馬道:因為他們以後,想必已絕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
司徒姑娘道:重要的是甚麼呢?
亞馬道:重要的是,誰叫他們來的?那人在甚麼地方?
司徒姑娘道:你剛才為甚麼不問他們?為甚麼隨隨便便就放他們走了?
亞馬道:我若問他們,他們隨隨便便就會告訴我嗎?
司徒姑娘道:不會。
她想了想,又補充着道:他們若是很容易就會泄露秘密的人,那人也就不會派他們來對付你了。
亞馬笑道:你倒真有點和別的女人不同,你的頭腦很清楚。
司徒姑娘板着臉道:你是不是又想來拍我的馬屁了,我可不像別人那麼容易上當。
亞馬嘆道:你難道一定要我罵你,才認為我説的是真話?
司徒姑娘瞪了他一眼,道:就算他們能守口如瓶,你也應該有法子讓他們開口的。
亞馬苦笑道:這夫妻兩人加起來,至少有一百三、四十歲,我難道還將他們吊起來拷問麼?
司徒姑娘嫣然道:你雖然並不是甚麼好東西,倒還不是這樣的人。
她終於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頭罩,露出一頭美麗的秀髮,也露出一張嬌豔欲滴,美麗如花的容顏。
亞馬這一生見過無數美女,此刻見到她,竟然看得痴了
司徒姑娘又脱下那件黑色罩袍,道:你怎麼啦?
亞馬一怔!急道:哦,沒甚麼
司徒姑娘道:現在他們既然已走了,看來我只好再陪你回去,找那個完顏如姬了。
亞馬道:那倒用不着。
司徒姑娘瞪大了眼睛,道:用不着?難道你已有法子找出幕後那個人了?
亞馬笑了笑,道:我雖然找不出,但卻有人可以找得出。
司徒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道:誰?
亞馬的手往前面一指,道:他。
司徒姑娘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就看到了那隻拉車的騾子。騾子正低着頭,在路旁啃董曰草。
司徒姑娘噗嗤一聲笑了,道:原來它也是你的朋友。
亞馬道:騾子至少有樣好處,騾子不會説謊話的。
司徒姑娘笑道:但它也跟你一樣,不會説人話。
亞馬道:它用不着説話。
他忽又問道:我若忽然走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你會到甚麼地方去呢?
司徒姑娘怔了怔!道:隨便哪裏我都可以去,我至少有一千個地方可以去。
亞馬道:若是沒有地方可以去呢?
司徒姑娘道:那麼我就回家。
亞馬笑道:不錯,你當然要回家,也一定認得路回家。
他接着又道:除了人之外,還有一種動物也認得路回家。
司徒姑娘道:馬。
亞馬道:不錯,老馬識途,你無論將馬留在甚麼地方,它都有法子找到路回家的。
司徒姑娘笑道:那也許還得看它是公馬?還是母馬呢?
亞馬道:公馬也只好回家,它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因為這世上還沒有為馬開的妓院和酒鋪。
司徒姑娘的眼睛已漸漸亮了起來,道:你是説這隻騾子也能找得到路回家?
亞馬笑了笑,道:莫忘記騾子也有一半是馬的種,而且比馬聰明。
司徒姑娘眨了眨眼,道:你跟它回家,難道是想拜訪它的驢爸爸、驢媽媽?
騾子在前面走,亞馬和司徒姑娘在後面跟着。
走着走着,司徒姑娘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
亞馬忍不住問道:你在笑甚麼?
司徒姑娘道:笑我自己。
亞馬道:我倒看不出你有甚麼地方可笑的?
司徒姑娘道:我在笑我自己是個呆子。
亞馬也笑了,道:你怎麼忽然變得如此謙虛起來了?
司徒姑娘道:我若不是呆子,為甚麼要跟在一隻騾子屁股後面走呢?
亞馬道:那是因為我要找到這騾子的主人。
司徒姑娘道:你怎麼知道這騾子的主人,就是那個要害你的人?
亞馬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碰碰運氣。
司徒姑娘看着他,慢慢的搖了搖頭,道:據説一個人若是交了桃花運,就一定會倒黴的,我為甚麼要陪着你去倒黴呢?
她眨了眨眼,又道:無論如何,至少我總沒有害過你吧?
亞馬摸了摸鼻子,道:你的確沒有。
司徒姑娘道: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你也總該聽過?
亞馬道:我的確聽過。
司徒姑娘道:所以你總不能拉住我,一定要我陪着你吧?
亞馬嘆了口氣,道:我的確不能。
司徒姑娘嫣然道:既然如此,我就要走了我可不願意陪着一頭騾子、一個呆子到處亂逛。
她拍了拍亞馬的肩,又笑道:等你真的被人害死的時候,莫忘記通知我一聲,我一定會趕去替你燒根香的。
最後一句話説完,她的人已在七、八丈外,又回頭向亞馬搖了搖手,然後就突然不見了。
亞馬忽然發現她的輕功很高,這世上假如只有一萬個人,她也許比其他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都高明的多。
只有九千九百九十八個,因為其中還有一個亞馬。
但現在就連亞馬都已追不上她了。
亞馬嘆了口氣,喃喃道:我若真的被人害死了,怎麼能去通知你呢?
亞馬只希望自己莫要真的像她説的那麼倒黴,只希望這頭騾子能幫幫他的忙,乖乖的回家,帶他去見那個人。
果然回了家,回到它的老家源記騾馬號。
一家很大的騾馬號,裏面有各式各樣的驢子、騾子、馬。
亞馬辛辛苦苦跟着它走了半天路,好像真為的是要來看看它的驢爸爸和驢媽媽。
難道司徒姑娘早就猜到這種結果了?看來一個人若是跟着驢子走,的確不會有甚麼結果的。
騾子已搖着尾巴,得意洋洋的去找它的親戚朋友去了。
亞馬卻只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發怔!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纖細窈窕,婀娜多姿,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可惜只是背影,她就已走入了那間騾馬號。
只是背影也不要緊,因他已認出了那個女子,因他看到那女子一雙纖細白嫩嫩的手。
他敢跟任何人打賭,全濟南城絕對再找不出第二雙這樣美的手。
如果被這樣美的手撫摸在身上,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享受!
恰巧他就有把握,能夠享受這雙美麗的手!
賭場里正是最熱鬧,生意最好的時候。
賭客正多,氣氛正熱烈,大量的銀錢叮叮作響,往來在莊家與賭客之間。
這一桌的莊家是金三娘,大家都知道她的手法高明,但是她卻賭得最規炬,絕不作弊。
當然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作弊,所以她這一桌賭得最乾淨,也賭得最大。
正在大家興高采烈之際,突然啪地一聲,一支殘月環押到天門上。
金三娘一怔回頭,亞馬正衝着她笑道:作價黃金十兩,成不成?
賭場裏本來就有這規炬,沒有現金,允許拿東西來作價,以便翻本。
就曾經有人輸到脱褲子來押的。
金三娘心中一動,眼光閃着異采,她道:成!
手中骰子正要擲下,亞馬卻阻止道:如果我每一把都贏,連贏五十把,你該付我多少?
金三娘一下子竟無法回答,正要張口説話,亞馬又傲然一笑,道:以我江湖野馬這雙魔手連贏你五十把可不可能?
金三娘正想開口,亞馬又阻止道:你大概作不了主,所以還是去把她找來吧!
金三娘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只好擺擺手,命幫莊的下手,趕緊去找千手觀音來。
接着人羣一陣騷動,大家回頭企望中,果然是那豔麗無雙的千手觀音姍姍而來。
金三娘卻迎上去向千手觀音附耳低語,千手觀音嬌聲道:哦?有這種事?再抬頭道:馬大俠
誰知那殘月環尚在,卻不見亞馬蹤影。
眾人亦一陣驚歎,這江湖野馬真如天際神龍,見首不見尾
千手觀音神情微變,揚聲呼喚道:馬大俠,奴家應命而至,你又何必藏頭縮尾?
連喚三聲,仍不見亞馬人影,千手觀音伸手拿起那支殘月環,向金三娘道:你陪各位貴客繼續玩,莫要教這玩意壞了興致
千手觀音實在不懂亞馬為何要跟她玩這一手,在內間辦公室裏坐着等,一面把玩着這支殘月環,一面禁不住自己的思想,總是纏繞在那個可惡的傢伙身上
江湖野馬武林種馬多少冒險故事?多少英雄事蹟
是男人羨慕嫉護的對象,是女人傾倒思念的情人
正在嘆氣,竟也有人在嘆氣!
千手觀音嚇得跳了起來,喝道:是誰?
但是遍尋室內,全無半個人影。
站在門口守候的保鏢打手們,聽到呼喝聲,立時伸頭來問道:老闆娘,甚麼事?
千手觀音心神恍惚,嘆道:沒有事你去告訴金三娘,我提早上樓了!
千手觀音的閨房就在樓上。
多少年來小姑獨處,她竟變得極不願回到卧房。
她的事業就是這座賭場,賭場就在樓下,她總是儘量待在賭場,除了洗澡、換衣服、睡覺,她才會上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