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比洛克西發瘋一般接二連三打到紐約的電話,在證券市場立刻引起了強烈反響。派恩克斯公司股票價格,在週二收市時已降到75.5,幾乎下挫了4個百分點。而且,由於法庭上發生的那些戲劇性事件,拋盤數量特別巨大。
以前在審理煙草官司的過程中,一些公司原先的僱員也曾就噴灑在煙草上的殺蟲劑提供過證詞,而專家們則據此把殺蟲劑説成與癌症有關,但這種説法並未打動陪審團。有次開庭,一個公司的前僱員曾經説出這樣一個秘密:他的老闆曾想用十來歲的青少年做廣告,讓這些長着十全十美下巴和十全十美牙齒、天真無邪的英俊少年,一邊吸着香煙一邊顯出無窮的歡樂。這同一個老闆,還想用4批年齡近二十歲的小夥子打廣告,讓他們扮成牛仔和貨車司機,嘴裏叼着根捲煙,在認真嚴肅地各幹各的活。
但是,這些案子中的陪審團,都沒有作出對原告有利的裁決。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位前僱員對原來老闆的打擊,像勞倫斯·克里格勒這樣沉重。30年代那份無恥的備忘錄,雖然已有不少人見過,但從未在訴訟中提出。他對陪審團所作的口頭描述與原告律師拿到了正本,效果幾乎完全相同。哈金法官同意他在庭上描述備忘錄,這件事將在一審後上訴時成為爭論的焦點,不管是誰在一審中獲得勝訴。
克里格勒由羅爾手下的安全人員迅速護送離開了比洛克西,作證結束後1小時,他已登上一架私人飛機,返回佛羅里達。被迫離開派恩克斯公司後,他想與煙草官司中的原告律師接觸,曾經想過多次,但以前一直鼓不起勇氣。
為了打發掉他,派恩克斯曾在庭外付給他30萬美元。這家公司曾要求他作出保證,決不在雅各布·伍德這一類案子中作證,但遭到了他的拒絕,而他一表示拒絕,就立即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説他們要一刀宰了他。他們對他威脅的次數並不很多,但斷斷續續長達多年,而且發出威脅的,總是陌生人的聲音,威脅也總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時刻光臨。克里格勒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他寫了一本書,對公司進行揭露,這本書據他説將在他萬一非正常死亡後出版,目前由墨爾本海灘的一位律師保管。這位律師是他的朋友,正是這位朋友安排了他和羅爾的第一次會晤,律師還和聯邦調查局通了氣,萬一克里格勒先生出了什麼事,他們可以心中有數。
米莉·杜勃雷的丈夫霍皮,在比洛克西開了一家房地產經紀公司。他不是那種進取心很強的人,房源不足,客户不多,公司辦得半死不活。但對僅有的一點兒業務,他還是認真從事,決不敢有半點馬虎。公司前廳的一面牆上掛着一塊軟木板,上面用圖釘釘了幾幅房屋的照片,那就是他目前手頭的房源,主要是一些低矮的磚房和年久失修的兩層樓公寓。
開辦賭場的狂熱,吸引了一批喜歡趕浪頭的房地產商來到灣區。他們膽大無畏,不惜借貸重金從事房產開發。但霍皮和那些地產業的小夥計們卻是安全第一。他們又一次受到排擠,只好在已經熟悉得過頭的原有地盤裏折騰,為新婚的年輕夫婦搞一些小小的鴛鴦樓,為窮途潦倒的人修修補補,為那些沒有資格向銀行貸款的人提供定向修建的次貨。
但霍皮能按時支付賬單,維持老婆米莉和5個孩子的生活。3個孩子目前在唸專科,另外兩個讀高中。他的手下有六七個兼職的推銷員,大多是灰心喪氣的失敗者,和他一樣害怕欠債,也和他一樣性格軟弱。
霍皮喜歡玩牌。就在一幢幢高樓大廈在他周圍地區拔地而起的當兒,他卻在後面辦公室的牌桌上虛度時光。房地產經紀人往往不問一問自己有多大能耐,總愛做發大財的美夢。霍皮和他那幫烏合之眾,也難免在傍晚三杯下肚後,一邊打牌一邊胡吹可能會從天上掉下來的大生意。
星期四下午將近6點,就在牌局即將收場,他們正準備結束這又一個沒有開市的日子的當兒。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輕商人,帶着一名黑得發亮的隨員,走進他們公司,指名要面見杜勃雷先生。霍皮正在後面喝下最後一杯;老婆被人家關在汽車旅館,他得早點兒趕回自己的窩。
雙方各自作了介紹。年輕人呈上一張名片,原來此人來自內華達州,名叫託德·林沃爾德,在拉斯維加斯的KLX房地產集團高就。這張名片給了霍皮極深的印象,他連忙把在場逗留的最後一個推銷員趕走,並且把辦公室的門鎖緊。穿得如此氣派的一個人物從那麼遠的地方不辭辛苦來到他的公司,這隻能意味着:將會發生一件意義非常重大的事!
霍皮先是請他喝一杯酒,對方婉言拒絕。他又要請他喝咖啡。
咖啡用不了一會兒就可以煮好。林沃爾德先生再次謝絕,並且問道,他是否來得不是時候。
“不,正好相反。我們忙得快要發瘋啦,真的。這是個發瘋的行業呀”
林沃爾德微笑着表示同意,因為他本人一度也曾開過房地產經紀公司,而且歇業也還沒有多少年。先談一點公司的情況,KLX是一家不上市的私人公司,在十幾個州都有它控股的子公司,它下面雖然沒有賭場,而且也沒有開辦賭場的計劃,但卻開發了一個與之有關的特殊行當,而且是非常有利可圖的行當:對賭場開發進行追蹤。霍皮像小雞啄食一樣忙不迭地點頭,似乎對這種行當早就非常熟悉。
每當賭場在一個地方興起,當地的房地產市場就會急劇升温。各地無不如此。林沃爾德確信霍皮對此完全清楚,霍皮當然是由衷地表示同意,彷彿他最近就曾發過一筆大財似的。KLX行動時無聲無息,決不張揚。林沃爾德對這個集團公司的行為是多麼秘密特別加以強調,它總是尾隨在賭場後面,不聲不響地開發商業中心、豪華公寓和高級的住宅小區。賭場員工眾多,工資很高,當地經濟發生變化,嘿,滿地都是黃金哪,KLX當然想拿到它該拿的一份。
“咱們公司是一頭兀鴛,”林沃爾德陰險地笑着説,“我們坐山觀虎鬥。賭場打頭陣,我們摘桃子。”
“棒極了。”霍皮興奮地誇獎道。
“然而,KLX遲遲沒有能打進灣區。咱們説句悄悄話,拉斯維加斯有好幾個人為此還丟掉了飯碗呢。不過,灣區的機會還有的是嘛。”
對此,霍皮趕緊接口説:“那肯定多的是。”
林沃爾德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張摺好的地皮圖,放在膝蓋上。他,作為開發部副總裁,更願和較小的房地產經紀公司打交道。大公司人多嘴雜,而且員工們吃得過胖,閒得無聊的老婆總喜歡打聽新聞,一有機會就搞得滿城風雨。
“你説得真是太正確不過啦。”霍皮眼睛盯着那張地產圖説,“而且,小公司服務得更好,敝公司的服務就比大公司強。”
“有人對貴公司作了很高的評價,向我們強烈推薦了貴公司。”林沃爾德説。
霍皮無法壓抑心中的高興,不禁眉開眼笑。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念高中三年級的那個孩子想知道晚飯吃什麼,媽咪何時可能回家。霍皮的性格既和藹可親,又有點兒暴躁。他很忙,他答道,冰箱裏大概還有點吃剩的意大利麪條。
他們把地皮圖在霍皮桌上攤開。林沃爾德用手指着漢科克縣用紅顏色標出的一大片土地,這塊地緊靠着哈里森縣,處於灣區三個縣的最西端。兩人分別站在辦公桌的兩側,伏在圖上幾乎頭碰着頭。
“MGM要到這個地方來,”林沃爾德指着一大塊地方説,“但目前還無人知曉。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呀”
這句話還沒有説完,霍皮的頭已搖得像個撥浪鼓。
“他們要建一家灣區最大的賭場,大概就在明年的年中。這件事將在3個月後公開宣佈。他們在這一塊要買100英畝左右的土地呢。”
“那可是塊好地方哪。不過,到過那兒的人還沒有幾個。”其實,霍皮自已也沒有去過那兒,但他在灣區畢竟已生活了40年。
“我們要拿下這塊地,”林沃爾德又指指標着紅色的地塊説,這塊地和MGM那塊地的西北兩邊相鄰。總共有500英畝,夠我們大幹一場的。”他翻開面上的一頁,露出一張畫家繪製的開發總體佈置圖。圖畫得光彩奪目,上端用藍色寫着“靜水灣”幾個粗體字。圖中應有盡有:豪華公寓,寫字樓,巨大的住宅,較小的家屋,運動場,教堂,碼頭,小艇船塢,商業區公園,慢跑跑道和自行車道,甚至還有一個擬議修建的高中。這是一個烏托邦,是拉斯維加斯某些極富遠見的人物為漢科克縣專門設計的。
“哇。”霍皮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他寫字枱上放着的不是幾張圖紙,而是大筆財富呀。
“分5期施工,5年全部建成。總造價為3000萬美元。是這一帶從未見過的最大工程。”
“沒有哪個能跟它比。”
林沃爾德又翻了一頁。霍皮看到的是碼頭地區的佈置圖。再下面一張是住宅區的詳圖。
“這只不過是些最初的圖樣而已。你要是能去咱們總公司,我可以讓你看到更多的圖。”
“拉斯維加斯?”
“對,如果咱們能達成協議,由你做我們的代理,我們願意請你飛到那裏呆幾天,會會我們的人員,從設計的角度對整個項目作一個全面的瞭解。”
霍皮的雙腿開始打顫。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沉住氣,他在心裏對自己下令道。
“你打算要我做什麼樣的代理?”
“起初,我們要你代為購買土地,土地買成之後,我們得説服本地當局批准我們的項目。這你知道,是頗費時日的。有時候還會引起爭端。我們常常花很多時間和規劃局以及城市分區規劃委員會磨嘴皮,需要的話甚至還要打官司。有什麼辦法呢,幹我們這一行不得不如此嘛。在這一階段,你將在一定程度上配合我們的工作。等項目批准後,我們就要你負責銷售靜水灣了。”
霍皮後退了一步,坐到椅子上,在心裏開始做數字運算:“這塊地皮地價是多少?”
“很貴。就這個地區而言,實在是太貴啦。1英畝要1萬美金,其實只值一半。”
1英畝1萬,500英畝就是500萬,500萬的6%就是30萬。如果別的經紀人不插手,霍皮將獨吞30萬美元!林沃爾德面無表情地望着在做心算的霍皮。
“1英畝1萬元確實是太貴了。”霍皮用權威的口氣説。
“是太貴,可是這塊地現在還沒有拿到市場上出售呢。土地的主人並不太想賣,所以咱們得趕在MGM公司的計劃披露之前,悄悄地迅速地和他們接觸,把這塊地抓到手。也正是因此,我們才想找個本地的經紀公司。如果人人都知道拉斯維加斯的一家大公司在打這塊地的主意,價錢馬上就會抬到1英畝2萬。這樣的情況我見得太多啦。”
這塊地現在還沒有拿到市場上出售。這句話立刻讓霍皮的心開始突突地亂蹦亂跳。沒有別的經紀人插手!就他自己!他霍皮將獨得6%的全部佣金!他的幸運之舟終於進港啦。他,霍皮·杜勃雷,在向拿救濟的窮人兜售破敗的公寓兜售了幾十年之後,如今終於要猛撈一票了!
先不算“銷售靜水灣”這筆賬吧。光那些住宅、公寓和商業區的建築,就值3000萬美元。這批炙手可熱的不動產將全掛上杜勃雷房地產公司的標記!不到5年,他霍皮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啦!
林沃爾德又開腔道:“我想你的佣金是8%吧?我們一般付的就是這個數。”
“當然,當然,”霍皮連忙答道,他覺得喉嚨發乾,舌頭不靈。眼睛一眨,30萬就成了40萬啦,“賣主是些什麼人呢?”他問。既然已就8%的佣金達成一致,他得趕快改變話題。
林沃爾德故意大聲嘆了一口長氣,無力地垂下肩膀:“唉,賣主可真是個大麻煩。”霍皮的心往下一沉
“這塊地皮在漢科克第6區,”林沃爾德語調緩慢地説,“而管第6區土地批租的是縣裏的一位督辦,名叫……”
“吉米·黑爾·蒙克,”霍皮來不及地接腔道,他的聲音裏含有明顯的遺憾的味道。
“你認識他?”
“吉米·黑爾在這一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當督辦已經當了30年了嘛。灣區誰也沒有他狡猾。”
“你認識他本人嗎?”
“不。我只聽説過他的為人。”
“我們聽説他的名聲可不佳呀。”
“你這樣説是在恭維他啦。在他管轄範圍內,他專橫跋扈,什麼事全由他一個人説了算。”
林沃爾德惶惑不安地望着他,彷彿他和他的公司面對這樣一位督辦,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霍皮揉着憂傷的眼睛,心裏在盤算怎樣才能拿下這近在眼前的一筆財富。他們避開對方的眼睛,各想各的心事,足足有1分鐘之久。後來還是林沃爾德先開腔道:“不先從蒙克先生和當地老百姓那裏得到某種保證,買下這塊地將是不適宜的。這個項目要由許多衙門審批呢,這你是知道的。”
“規劃局,分區規劃委員會,建設局,水土保持辦公室,衙門多得你數都數不盡。”霍皮倒背如流,彷彿他每天都和這些機關磨嘴皮。
“聽説這些機關全由蒙克先生一手控制。”
“而且是實行鐵腕統治。”
又出現了一次停頓。
“咱們或許該想個辦法,會一會蒙克。”林沃爾德説。
“我看不必。”
“為什麼?”
“會面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現鈔。既單純又簡便。吉米·黑爾喜歡私下塞給他的鈔票,一大包一大包沒有作過記號的鈔票。”
林沃爾德微微點點頭,冷冷地笑了笑,似乎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並未出乎他的預料:“這我們也聽説過,”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説,“實際上,這種做法也很普通,在有賭場的地方還相當盛行。大捆大捆的鈔票不斷從外面流入,人也越來越貪。”
“吉米·黑爾出孃胎第一天就貪。本地開辦賭場以前,他就已經貪了30年啦。”
“從沒有被發現過?”
“沒有。作為一個地方上的督辦,他算是很精明的一個。一切全用現金交易,不留下一點痕跡,他在保護自己這一方面可是處處留神的。再説啦,幹這種事也不需要火箭專家那樣的高智商嘛。”霍皮用手帕輕輕拭去額上的汗珠,彎腰拉開底下的抽屜,取出兩隻平底玻璃杯,和一瓶伏特加。他將酒倒滿,在林沃爾德面前放了一杯。
“乾杯!”林沃爾德還沒有來得及端起杯子,他一大口已經下肚。
“那麼咱們怎麼辦呢?”林沃爾德問。
“遇到類似情況,你們通常怎麼辦?”
“我們通常是設法和當地有權勢的人物打通關節。這種半涉及的鈔票數額太大,總不能事辦不成,再揹回去。”
“你們如何打通有權有勢的人的關節?”
“辦法很多。我們可以捐款贊助他們競選連任。我們可以邀請他們作豪華的旅遊度假。我們可以為他們的配偶和孩子支付諮詢費。”
“你們用現鈔賄賂過嗎?”
“這個嘛,我看最好不談”
“可這個管用。吉米·黑爾挺簡單,就要現鈔。”霍皮慢慢地呷了一口,順順嘴巴。
“多少?”
“誰知道!不過,當然是多一點兒為好。給少了,他以後準把你的項目給槍斃。而且鈔票照樣拿着,吉米·黑爾可是從來吃肉不吐骨頭的。”
“你好像對他挺了解的嘛。”
“我們這些在灣區混的人哪個不瞭解他的把戲,他在本地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嘛。”
林沃爾德不信地搖搖頭。
“歡迎你來到密西酉比。”霍皮説,接着又喝了口。林沃爾德直到此時一直滴酒未沾。
在過去的25年中,霍皮立身處世一直是光明磊落,此時此刻他也不想改變自己。不值得為這筆錢冒巨大風險。他有孩子,有個家,在社區里名聲也不錯。偶爾去去教堂,間或到扶輪社轉轉。坐在對面的這個穿着名牌服裝的陌生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怎麼只要他同意達成一個小小的協議,就可以給他整個世界?這位仁兄一跨出他辦公室的門,他,霍皮·杜勃雷,將立即把電話打到拉斯維加斯,查詢一下這家KLX房地產集團和這位託德·林沃爾德先生的底細。
“這也很平常,”林沃爾德説,“我們見得多啦。”
“那你仃算怎麼辦?”
“嗯,我想第一步是和蒙克先生接觸一下,看看做成交易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隨時隨地都樂意做交易。”
“然後再看看交易的條件。用你的話説,就是看看要多少現鈔。”林沃爾德端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你樂意參與嗎?”
“我説不準。在哪一方面?”
“我們在漢科克縣連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我們也不想聲張我們是拉斯維加斯的公司,如果到處打聽,那整個計劃準會泡湯。”
“你希望我跟吉米·黑爾談?”
“如果你樂於參與的話。要是你為難,我們就只好另找別人了。”
“我得考慮我的名聲。”霍皮説,立場堅定得令人吃驚。可是一想到有個競爭的對手在偷窺他那40萬,又難免覺得忐忑不安。
“我們並不希望你弄髒自己的手。”林沃爾德頓了一下,在腦子裏搜索合適的字眼。霍皮正在一點點一點點地咬鈎,“咱們這麼説吧,我們有適當的辦法,把蒙克先生要的東西迭到他手上。你根本無需親自動手。實際上,你連什麼時候送到他手上,也不會知道的。”
一個沉重的壓力已自動地從他肩頭滑落,霍皮的身體坐得更挺了。大概是有一種適宜的操作方法。林沃爾德和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是幹這種活的老手,他們或許還曾和比吉米·黑爾·蒙克更精於此道的人打過交道呢。
“我在聽着呢,”他説。
“你熟悉這兒的情況,而我們則是外來户,所以我們將依靠你。我説説我們大致的想法,你看看行不行?可不可以單獨和蒙克先生見一次面,把項目情況籠籠統統地告訴他?不必提我們公司的名字,只説你有個客户想和他合作。他會開價的。如果他開的價不超出我們的範圍,那你就可以對他説聲成交。其他的事我們來辦,連現鈔是否已經換手,你都不會確切地知道。你什麼錯事都沒有幹。他高興,我們也高興,因為我們以後會大把大把地賺錢。我得補充一句,當然是和你一起賺。”
霍皮喜歡這個辦法,他手上一點泥巴也不會沾上。讓他的客户和吉米·黑爾自己去幹他們的骯髒勾當吧,他將站在陰溝外面,側過頭去,看都不看一眼。不過,他還是謹慎為上。他説他想考慮考慮。
他們又閒聊了一陣,再次看了看圖紙,在8點鐘才相互道了再見。星期五一早,林沃爾德將給他打電話。
在驅車回家之前,霍皮撥通了林沃爾德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拉斯維加斯一位動作敏捷的接待員用甜蜜蜜的聲音説:“你好,KLX房地產集團。”霍皮愉快地笑了,接着又請她找託德·林沃爾德接電話。電話轉到了林沃爾德先生的辦公室,接電話的是他某方面的助理,名叫瑪德琳。她回答説,林沃爾德先生出差在外,星期一才能回來。她剛問打電話的是何許人,霍皮立即把電話掛斷啦!KLX確實是家堂堂的合法大公司。
從外面打進來的電話,由總枱用黃色留言紙片記下後交給露·戴爾,再由她像復活節分送巧克力豆的小白兔一樣轉給收電話的人。喬治·蒂科於週四晚上7點40分汀來的電話,記錄送到隆尼·謝弗手上的當兒,他沒有看電影,而是在手提式計算機上工作。
他立刻給蒂科回電,最初10分鐘回答的問題沒有一個不與案子審理情況有關。隆尼告訴他道,對被告來説,這是非常糟糕的一天。勞倫斯克裏格勒給陪審團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隆尼本人當然除外。他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向蒂科保證道。紐約方面確實是憂心如焚,蒂科不止一次地説。隆尼是陪審團的一員,而且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可以指望他的幫助,這雖然使他們放心了許多,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看,前景仍頗為暗淡。不是嗎?
隆尼答道,現在還為時過早,什麼都難説。
蒂科説,他們需要把聘用合同中一些模糊之處弄弄清楚,隆尼能想到的只有一處,那就是他的新的年薪究竟是個什麼數。目前他一年賺4萬。蒂科説,超級之家將給他加到5萬,外加購買本公司股票的優惠權,年終還有一筆獎金,如果業績顯著,最高可達2萬。他們希望他在案子結束後,立即去夏洛特接受管理訓練,一提到案子,馬上又是一連串問題,這一輪全與陪審員們的情緒有關。
1小時後隆尼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停車場,對每年即將賺到7萬美元,依然似信非信。只不過3年前,他一年才賺2.5萬美元。
對一個老爸為每小時3美元大清早開車送牛奶的小夥子來説,這一切實在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