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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牛刀小試懲醜女

    他心中想着,繼續向上抓去,好容易爬完了一百尺,人已累得氣息呼呼,再往上爬可更糟了。

    下面竟有一股極大吸力吸住自己,一任你用盡平生功力,只不過是上移寸許,當下又驚又急。

    頭上黃豆大的汗滴,不住的向下滴流着,他閉緊了眼睛,暗中運氣,怎奈下面的吸力太大了,終於他又頭上腳下的掉了下來。

    虎兒就借這一閃之光,仔細的看清了地勢,立即一個“細胸巧翻”,把身子穩落在地上。

    這一次虎兒更為失望,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力,實在太可怕了!可是他仍然沒有死心,一面歇息,面苦思出洞之策。

    虎兒尋思了良久,突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他喊道:“我真是個笨牛!怎麼都忘了用劍了!”

    虎兒這時用的雖然是把竹劍,可是以他的功力,就是鐵塊鐵壁,也可被他切成碎片,這時只要把竹劍,在石壁上挖些小坑,有了立足之地,就不怕地面的吸力了。

    虎兒這時滿心高興,不住的嘟囊着,怪自己太笨,早要是想起這個辦法,也免得剛才受驚出汗了!

    虎兒由背上抽出了竹劍運足了內力,向石壁上插去,他但覺手臂震得奇痛,再摸那石壁,竟無絲毫損傷。

    當時不禁又驚又怒,重新提起竹劍,運足了全身功力,一招“恨福來遲”,向石壁猛戳過去。

    只聽得“拍!”的一聲清響,虎兒突覺手腕奇痛若折,身子不自主向前衝去,無防之下,竟“砰!”的一聲,前額撞在石壁上。

    這一年產量力道極大,虎兒只覺得頭痛若裂,昏昏沉沉,眼前花蝴蝶子亂飛,勉強把身子靠在石壁上,不住的喘息着。

    這樣休息了良久,虎兒才恢復過來,這時他真個是灰心喪氣,一看自己的竹劍,已經斷為兩折,再摸那石壁,僅僅有一個極小又淺的缺口。

    虎兒氣得哭出了聲音,把手中的半截竹劍,用力的丟向一邊,運起了全身功力,拳打腳踢,對着石壁打了起來。

    虎兒這時形如瘋狂,他又哭又叫,神經質的對着石壁一陣亂打,似乎在發泄那股怨氣一般。

    可是這麼作一點用也投有,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虎兒打了一陣才停住的只覺得筋疲力盡,手足疼痛,雖然他運了內力,可是仍然有些浮腫,他氣得坐在地上大聲哭罵着道:“他媽的!這是什麼石頭嘛……”

    他一個人坐在地下哭泣了半天,雖然還在想着出洞之策,可是實在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利用了。

    虎兒思前想後,暗道:“莫非我就要葬身在這個洞裏?師爺叫我出來闖聲名的,那知道我連塊石頭都打不過!”

    “我要是死在這裏,連一個人也不知道,爹爹也見不着了……還有博哥哥,瘋哥哥……哦!還有曉春姐姐,永遠無法見面了……”

    虎兒想着不由悲從中來,又流下了眼淚,他伸手摸出了倪曉春送他的“七煞珠”,這顆珠子四年來,他一直緊貼在身上,每天瞞着摘星客及雪猿,掏出來玩弄,懷念和幻想,……可是現在,這珠子的主人恐怕永遠無法相見了。

    虎兒這時滿腦空想,把他每一個認得的人都想遍了,他暗道:“他們這麼找人?

    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死在這裏。”

    “他們連我的骨骸都找不着……我真是死得冤枉,死得胡里胡塗……媽的!混帳王八蛋,醜女人不知是誰,把我引到這個死穴來。

    “我如果能出去,非要砍她一千劍,一萬劍!……不!我不殺她,也她丟到這個洞裏,讓活活的凍死,餓死!……”

    虎兒似這樣狂想了半天,四壁靜悄悄的,因為洞太深,所以連落雪的聲音都聽不到,只聽見自己一個人的呼息聲音。

    虎兒雖然對於求生已經完全絕望,可是人就是個奇怪的動物,往往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他還是不放棄的去做,總希望能夠發現奇蹟。

    虎兒又打燃了火摺,尋着剛才丟掉的半把斷劍,他想:“我剛才是用力猛戳,震得我手臂痠痛,現在我緊貼着石壁,慢慢的用內力去挖就算挖不動,也不至於像剛才那樣吃這麼大苦……”

    虎兒想着使用斷劍抵緊了石壁,提足了丹田之氣,把內力逼到前端,用力的剜着,過了半晌,那石壁仍然光滑如鏡。

    虎兒雖然暗暗的心涼,但卻不敢泄氣,心中不敢泄氣,心中反而不住的想道:

    “我千萬不能着急,不能煩燥,古人也説過”有志者,事竟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不灰心,一定可以成功的……”

    虎兒這樣安慰着自己,他果然平心靜氣的,慢慢剜着,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虎兒用手一摸,這一摸不由使他如受錘擊,原來那石壁仍然光滑如故,毫無損傷。

    虎兒實在再也沉不住氣了,用力把斷劍丟向一旁,大聲的哭着,罵道:“滾你媽的蛋!……我就死在這裏好了,我不出去了!……就是有人抬我,我也不出去,死就死好了,有什麼關係,我才不怕呢……”

    大凡一個人在失望絕頂之時,便一切都不顧了,譬如有人求神治病,可是直到後來病得要斷氣時,神還未能救他,他就會開始咒罵神了!

    這時虎兒是徹底的灰心了,他本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那裏受得了這個,當時坐在地上,低聲的痛哭起來。

    這一哭直哭一個把時辰虎兒勞累了半夜,又加上心情惡劣,洞中本就温暖,他不覺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虎兒從夢中醒來,洞中無夜,仍然是一片漆黑,虎兒這時睡了一覺,覺得精神較好,他還在睹氣,乾脆從懷中取出了竹簫,輕輕的吹了一曲“來沙落雁‘,洞深迴音盪漾。

    加上虎兒此時萬念俱灰,自忖是必死之人,越發把那蕭兒吹得悲切淒涼,令人愴然淚下,不能自己。

    虎兒這時己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深深的沉醉在自己的簫裏,己至忘我之境,他淚如斷線珍珠般,撲籟籟的流着,把整個前胸都弄濕了。

    良久,良久,他才把這曲“平沙落雁”吹完,心中覺得空空洞洞,彷彿感覺到這個世上的東西,都是空虛的,未來的事物,是任何人無法捉摸的。

    就在這一霎那,虎兒竟生了“出廬”之想,這時如果有一位佛門的高人來引渡的話,毫無疑問的,虎兒必將隨他而去了。

    虎兒凝想了半天,他又打燃了火摺,細細的觀察這個稀奇古怪的地洞,只見這洞底方圓不過一丈,周圍全是光滑的石壁,沒有任何出路。

    虎兒這時真是毫無辦法可想,抬頭向上望去,黑幽幽一片,不見一絲天光,也不知現在。是何辰光,但據自己估計,至少已經過了一夜了。

    虎兒正在觀望,突聽得左邊石壁有“叮咚”之聲,當下不由大奇,心道:“莫非這洞還有什麼怪物不成?”

    虎兒想到這裏,不由有些害怕,又摸着了那把斷劍,暗自戒備着,心想:

    “怪不得我一上去就有吸力,原來是有怪物……我要是把他殺死,大概就可以出去了……”

    虎兒這時一些也不敢大意,全神貫注的,注視着發聲的那面右壁,耳中只聽得“叮咚”之聲越來越大,心道:“怪物大概要出來了!……”

    當下連忙平心靜氣,暗運全力,那知過了久良,只聽那叮咚之聲,一直響個不絕,卻無絲毫異狀。

    虎兒細聽那聲響,不似動物所發,而是金石之聲,口中不由大為驚奇,暗道:

    “莫非有人在隔壁打鬥不成麼?”

    虎兒才想到這裏,突覺眼前微微一亮,一片薄薄的五色光華,映在眼前。

    虎兒不由歡喜欲狂,立即一跳數丈的大叫道:“是了,這就是”十二修羅劍“的光華呀!”

    虎兒叫着,細看那五色興華,就由那“叮咚”發聲之處傳出,虎兒雙手輕輕摸着石壁,那知他這輕輕—摸,竟發生了不可思義的奇妙事蹟。

    原來那刀劍不入,堅逾鋼鐵的石壁,被虎兒輕輕—摸,那石壁竟陷了下去,虎兒驚喜交集,奮足了全力,用力向內一推。

    他這掌之力,至少也有千斤以上,果然有一塊丈餘高的大石,隨着他雙掌之力向內陷去。

    虎兒欣喜之下,暗道:“這個洞可古怪,剛才我怎麼看不出還有個門呢!”

    這時的虎兒猶如絕處逢生,三次用力,把那塊大石推進去約有一丈,虎兒突覺眼前亮光亂晃,心中狂喜。

    再一打量,這裏竟是一間極大的丹房,室內擺設陳置,古樸雅緻,光亮異常。

    虎兒跨入丹房,舉頭望去,只見正面上掛着一雙金紅色的劍鞘,鞘內並無實劍,但卻有一張素絹塞在鞘內。

    虎兒再看左壁,密密麻麻刻着一大片圖來,虎兒運目望去,只見全是一人舞劍之姿,鏤刻得龍飛風舞,嬌健無比。

    虎兒看得心中怦怦亂跳,心想:“這必定是一套前古的劍法,想不到我卻因禍得福了!”

    當下虎兒走近圖壁,細細的觀察,覺着這些招式均頗熟悉,再一細看,不禁叫出聲來道:“啊!這就是十二修羅劍法呀!”

    虎兒這時連忙屏心靜氣,從第一式上,細細的向下看來,心中回憶着二爺十婆所授,覺着有很多不同之處。

    他心知定是二爺十婆不擅劍法,難以理解其中奧妙,故出入甚大,現在自己對着一凡和尚親刻的劍譜,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當下全神貫注,一招一式,細細的按照着圖式,手舞足蹈的比試起來。

    這套“十二修羅劍”法,共十二招,每招七式,合有八十四式。

    虎兒以前所學雖非全套,但經摘星客指點,也差不到那裏,所以這時學着,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等虎兒把這八十四式習完,也化去了三四個時辰,再放眼向下望去,只見下面尚有很多圖譜。

    心中估計着要把這些圖譜習完,最少也得要五天,可是當前,又不容自己不學,等下面對石壁,盤膝而坐,心定神凝的默看牆上的圖示。

    大約過了半天光景,虎兒才把另一套劍法習完。當下站來試一番,細細與牆上的圖示對過,覺得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然後再坐下來,繼續的學下去。

    再下面是一套掌法,牆上刻着“醉禪掌”,這套掌法果然奇特,看那牆上的人物,每一式都是東倒西歪。

    乍看似是雜亂無章,細看之下竟是招招相連,式式從跟,端的是一套神鬼莫測的出奇掌法。

    虎兒強捺歡心,仔細的研究着,等這套掌法習完,再站起來演練一遍,覺着得心應手,無甚差錯。

    然後再往下看去,只見下面滿滿一大篇,竟刻的是一篇“坐禪心經”,文字拮拙,詞意詰澀。

    虎兒連—句也不懂,但心知這必是一篇修練內功至寶,只恨手上無筆,只好心中默記。

    這一下,虎兒可苦了,這篇東西不但毫不順口,又不合音仄,才背到第三句,上面兩句又忘了。

    再加上很多字不認識,心中還要背它的寫法,這樣一來,雖然短短不過二百字,虎兒足足背了有兩天,才把它完全記熟。

    再往下看又是—套佛家坐禪之法,這一套文字普通,順口成章,虎兒本就絕頂聰明,不多時便記熟了。

    這時牆上的東西虎兒已經全能背習了,當下站了起採,自己也不知道在地洞裏呆了多久了。

    虎兒這時再把那柄劍鞘取下,拿出那塊素絹一看,只見上面寫滿了蠅頭小字,上寫:“一凡和尚遺謁:餘謝世百年後,必有人入洞,若入此室,便是餘‘十二修羅劍’之傳人。

    ‘十二修羅劍’已經餘封於此山地穴,每至冬夜,必有毫光外映,無緣之人,雖窮畢生之精力,亦難一睹此劍,入此室者,便是餘心許之人,亦十二修羅劍之得主也。

    來人須先習石壁劍掌及坐禪之法,習成後於石案內取一木瓶,勢於左手,右手則執劍套,往後石壁以餘‘醉禪掌’之‘大乘神功“,貫內力於劍套,按於石下三寸,石即自開,而十二修羅劍亦出。

    此刻初出,光華逾丈,必滿室飛舞,來人不可慌張,以劍套迎之,劍自入鞘,唯此刻光華太甚,須以木瓶之水沐之,方可大成。““得劍之後移開石案,向餘遺像跪謝後,迅即以‘十二修羅劍’腕石而上,不可少誤,誤則葬身地穴,神形俱滅,徒負餘成全之德。

    得劍之人須對餘遺像發誓,不可妄傷任何生物毫毛,且不可仗劍行兇,走入邪途,若有背誓,神劍有靈,必遭慘殘,戒之,戒之。“虎兒看罷猶如身在夢中,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由高興得笑出了聲音,當下連忙向石案看去。

    果然有一雙黃色木瓶,虎兒忙取了出來,走向右壁,就在面向上量了三寸,右手抓緊了劍鞘。

    按照圖上所授心法,運記佛家最高之“大乘神功”,劍鞘才點向石壁,突聽“波!”的一聲巨響,那石壁竟掉下斗大一塊來,露出一個地穴。

    虎兒但覺光華射目,冷氣逗人,耳中聽得一聲極長的龍吟,突見一條五色光華,如飛自穴內冒出。

    虎兒心知這必是“十二修羅劍”,心中驚喜欲狂,連忙以劍大方迎上,那知那道光華一俯,由虎兒身旁盡向室外,虎兒大驚,急忙追了出去。

    只見那把劍在地洞內上下盤舞,光華照耀得滿洞奇彩,霞光上衝了數百丈,把個虎兒嚇得渾身冷汗。

    他連忙施展輕功,隨着那條光華上下翻騰不己,心中既怕它破空而去,又怕光華外露引來外敵。

    虎兒追着上下,正在着急,猛見那條光華神龍擺尾般向自己飛到,不禁嚇得一聲怪叫,忙亂中急以手中劍鞘迎之,人己摔倒在地。

    虎兒聽得“嗆!”的一聲龍吟,同時覺得手中微微一震,立時滿洞光華立斂,恢復了先前的黑暗。

    虎兒仔細一看,只見那柄千古奇寶的“十二修羅劍”,已經自行入了鞘,心中不由大喜。

    他用着顫抖的手,慢慢的把寶劍抽出一寸,那五色的光華又行出了數十丈,把虎兒嚇得一陣心跳。

    連忙把木瓶打開,順着劍鞘向內倒去,只聽“嘶!”的一聲,那耀目的光華立斂,劍身只不過帶出數寸的彩光。

    虎兒數日之間連獲至寶,喜得要發狂,當下把寶劍整個抽出,只見一條三尺長的神劍,劍身隱隱泛着五色光華,寒氣逼人,知道這把劍果真是天下劍王,連忙入了鞘,緊緊的綁在背後。

    虎兒緊好了劍,又進入了丹房,耳中聽得隆隆之聲,震耳欲聾,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當下連忙把石案移開。

    只見石壁上果然刻着一個坐禪的和尚,長得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令人肅然起敬,當下連忙跪倒。

    只見他對着一凡和尚遺像,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朗聲腿:“弟子秦金虎,為摘星客再傳弟子,今日蒙神僧垂愛,以千古至寶”十二修羅劍“見贈,弟子此次出洞,必遵遺訓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若有任何不端行為,原遭天譴之報。”

    虎兒立完了誓,只聽得“隆隆”之聲,越來越大,當下不敢多事停留,跑出了丹房,把十二修羅劍抽出,試往石壁上一碰,先前堅苦金石的牆壁,現在就好似豆腐一樣,隨手掉了下來。

    虎兒在狂喜之下,猛的想道:“這石頭這麼好,我何不帶些出去,將來作成暗器修理那些王八蛋!”

    虎兒的主意既定,立即隨手撿了起來,塞在懷裏,再次運起“十二修羅劍”,如飛的向上爬去。

    這—次虎兒手有神劍,下面吸力又消失了,所以上得極快,一盞熱茶的功夫,虎兒已經重見天日了。

    虎兒出得洞來,見又是深夜時分,當下把劍入鞘,又對着地洞跪拜一陣,這才唱着山歌,衝破了滿天飛雪,如飛的下山而去。

    虎兒下到了山下,突聽一聲震天裂地的巨響,不禁嚇了一大跳,心想:“難怪一凡和尚叫快走,定是那地洞陷下去了!”

    那巨大的聲響一聲接一聲響個不停,山上浮雪被激起了萬丈雪霧,真個是石破天驚,好不嚇人。

    虎兒神劍在身,餘悸猶存,直呆站了半個時辰,那裂山陷地之聲方止。

    虎兒回憶前事,宛如惡夢一場,心中真個是又驚,又奇,又喜,還有一種説不出來的悵惘。

    虎兒移步回店,只覺臉上甚是難過,用手一摸,不禁暗笑道:“這個皮套我還帶着呢!……”

    當下把面具取下,揣在懷裏,慢慢的回店而去。

    這時虎兒放慢了步子,倒揹着手,嘴裏哼着小曲,一步三搖的晃着,心中得意已極,耳旁聽得眾人吵雜的談笑聲,有人説:“乖乖!好傢伙!我早就説山上有妖怪,剛才紅透了半邊天,我一看就知道妖怪要作亂了,果然…………”

    話未説完另一人接着:“二禿,見你媽的鬼喲!你可別亂説,我早説山上有神,要大家弄點好菜去祭祭,你們他媽的一味的扣門兒,都捨不得花錢。”

    “現在好,神可怪罪不來了……我看明天趕快去祭祭!怎麼?二禿,你他媽的又不樂意,早晚要讓雷劈死才甘心!”

    那叫二禿的大怒道:“狗孃養的,你他媽怎能這麼説話!”

    虎兒聽着朗笑了幾聲,慢慢走到了“永安”店,這時店內的人也都驚了,全都推到門口,一個個不知是害怕還是冷,一個勁的哆嗦。

    小二見虎兒回來,極為驚奇道:“喲!我的小爺,你到底跑到那兒去了,害得我好急,找爺都沒處找,你……你的房間我還給你留着呢,你的鬥蓬,包袱都保管得好好的………小爺,你到那去?”

    虎兒笑着道:“謝謝你掛心了,我遇見朋友,就在他那住了幾天……我説小二哥,我出去有幾天了?”

    小二奇道:“小爺,你出去七天了,給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虎兒笑道:“唉!我糊塗,可不是七天了!”

    説着分開眾人入店而去,心中暗驚,想不到自己在地洞己然呆了七天,他這一想,立覺腹飢萬分。

    那小二走在虎兒身前,把房門打開,虎兒入內對小二道:“小二哥,你們灶上還有火沒有?”

    小二聞言道:“有!有!我們臨江城是大地方,小店的服務又特別的周到,過往的客人極多,也許有的客人半夜才到,所以我們廚房從來不停火………你可是餓了?………你這晚兒怎麼還沒吃飯呢?”

    虎兒聞方不由一皺眉,心道:“東北人可真羅嗦,我一句話就引出他一大套,實在令人受不了!”

    當下對小二道:“我吃了,現在餓了,麻煩你先給我燒三桶熱水,再看看有什麼吃的,隨便給我來一點,不管好壞,只要是熱的就成………”

    小二忙道:“成!成!什麼都現成……剛才我才侍候了一撥客人,燒的水還熱着呢!我給你送來………你吃點什麼?……

    一斤牛肉,一瓶白酒,一碟囱菜,外帶三十個熱包子,怎麼樣?“虎兒聞言大喜道:“好,好!你先把熱水送來,我要洗個澡!”

    小二聞言這才注意到虎兒不但一臉灰土,而且身上甚是狼狽,才問道:“小爺,你這是從那裏來………”

    虎兒己經不耐煩,把小二推了出去道:“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可真煩死人,快去拿水吧……”

    小二也被虎兒這幾句話説笑了,自語道:“可不是,我就是有點嘴碎………”

    虎兒這時虛掩了房門,找出一套乾淨衣褲,然後把“十二修羅劍”解下,仔細的看了看。

    只見劍鞘呈暗紅色,樣式甚是古雅,此外並無甚奇特之處,正想把劍抽出,再詳細的看一看,小二己送水進來。

    當下便不再看,把劍壓在枕下,只見小二提了兩桶滾水,笑對虎兒道:“小爺,你在那兒洗?”

    虎兒道:“在那兒洗?當然在這兒洗,你不拿個木盆,難道叫我跳到桶裏不成?”

    小二忙道:“喲!我的小爺,你急個什麼勁兒嘛?我只有兩雙手呀!”

    小二説着把桶放下,出房而去,少時又提了一桶熱水和一桶冷水,並着另一小二送來一隻大木盆。

    虎兒囑咐小二快去作飯,當下掩了房門,在熱水裏泡了起來,連日幸苦勞累,現經熱水一泡,覺得渾身舒服,恢復了少疲勞。

    虎兒泡了一陣,把全身擦乾,正要穿衣,突聽窗外有人呼吸之聲,不由吃了一驚,忙喝道:“什麼人!”

    隨聽一陣風聲,有人離窗而去,虎兒驚怒之下,也不顧穿衣,跨到窗前,二指如電點開了窗門,只見一倏淺灰的身影,如飛逃去。

    虎兒眼快,看出那人竟是在“昭關”店所遇之女秀秀,再看窗紙己然有個小月牙口,想到自己洗澡被她偷看。

    不由把張俊臉燒處通紅,心中又羞又怒,把窗户關好,喊了一聲晦氣,心道:

    “他媽的!這是什麼女人嘛………真不要臉!”

    小二強睜着一雙睡眼自語道:“幸苦倒沒什麼,……走的時候多給點錢就行了……”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但虎兒仍然聽見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小二臉上一紅,連忙出房而去。

    虎兒在坑上,一覺睡去,等到睜眼已是近午時分。

    虎兒覺得疲勞盡去,混身舒適,叫了小二淨面,逐問道:“小二哥,我忘了問你,‘英雄會’到底是這麼回事呢?”

    小二答道:“小爺,你還不知道呀?………也算你趕巧了,英雄會明天就開始了………其實應該説是英雄會。”

    “你不知道最近遼東一帶出了一位少年奇俠,這位小爺本事可大呢,人又長得俊,本來人家俠號叫”萬里飛虹“,可是那些騷女人硬叫他”玉面郎……“虎兒岔道:“叫玉面郎一定是個小白臉了?”

    小二笑道:“所以説你就猜錯了,其實人家也不白,……

    前幾天才見過一次,不但不白,臉還是黑黑的。““不過長得可真是俊,那一股子英雄氣慨真是可以的……

    這位小爺被那羣騷女人逼得沒辦法,才在這帽兒山下設了英雄大會。““號召天下男女英雄,比武較技,暗含促成姻緣之意,我看小爺你可以去試試,説不定得個漂亮的小媳婦呢?”

    虎兒聽罷問道:“聽説這玉面郎是從中原來的,你怎麼説他在遼東成的名呢?”

    小二又笑道:“所以説,你也跟他們一樣,你想,要是玉面郎在中原成名的,他又何必不在中原開英雄會?為何要跑幾萬裏,到帽兒山來呢?”

    虎兒問道:“這麼説玉面郎是在遼東成的名羅?”

    小二道:“玉面郎是在遼東長大的,根本就沒離開過!”

    虎兒道:“好了,我知道了……這英雄會擺在什麼地方呢?”

    小二道:“這好找,你出了店,一到帽兒山,就可以看見了……他這英雄會也怪,白天不開,從明天起,每天晚上才開始。”

    虎兒道:“好了,沒什麼事,你去吧!”

    小二答應而去,虎兒心中不覺納悶,暗中揣度這玉面郎到底是何等人物,為何這麼多女孩子追求他,莫非他真是個潘安宋玉不成嗎?

    虎兒想着立即推開了窗户,—見雪勢已小得多了,稀稀的飄着小碎片,可是嚴寒依然不減。

    當下把“十二修羅劍”系在背上,披好鬥蓬,再把皮帽帶上,又拿了幾兩碎銀出房而去。

    小二見虎兒出外,不由道:“小爺,你到那去?可別又是一去五六天啊!”

    虎兒笑道:“你放心,我晚上就會回來的……我要是不回來,你們就把我的包袱分了罷!”

    小二叫道:“喲!這我可不敢!”

    虎兒一笑出店,眾小二不禁在背後道:“這小爺比玉面郎還俊!”

    虎兒出了房,迎着小雪慢慢向帽兒上走去,沿途行人不少,女子尤多,大半都是來參加英雄會的。

    她們一看見虎兒如此品貌,不由一個個停足注視,並且還有猜道:“這恐怕就是玉面郎了!”

    虎兒只當未聞,他看沿途諸人,雖然都是練家子,可是武功都平庸得很,沒有出奇之人,心中不由略感失望,暗想:“師爺要我打敗十個江湖高手,這些人都是平凡之輩……

    就算玉面郎被我打敗,也只不過才一個呀……“虎兒思索着不覺走到帽兒山下,想起了得劍之事,只覺餘悸猶存,抬頭向上望去,那塌陷之處,竟看不出一絲痕跡,不禁深感天物奇妙,非凡人所可捉摸的了…

    …

    虎兒正在感嘆之餘,漸覺前面人聲吵雜,舉目望去,只見前面有座廟宇規模倒是不小,廟門掛一大匾,上書“靈青寺”

    三字。

    廟門兩旁,蓬席密列,都是些小吃攤子,也有説書唱戲賣藝之流,五花八門應有盡有,顯得極為熱鬧。

    虎兒童心未泯,見狀不由甚是欣喜,連忙趕了過去,見有個煎油餅的小攤,生意甚是興隆。

    虎兒午飯未吃甚是飢餓見那油餅煎得又焦又黃,熱香四溢,不覺食指大動,便找了一空位坐了下來。

    這時早有小夥計過來笑道:“小爺,你吃甜的還是鹹的?”

    虎兒道:“一樣來五個,要脆脆的!”

    夥計答應而去,虎兒突聽有一婦人口音笑道:“別瞧歲數小,肚子可不小哪!”

    眾食客聞言均笑了起來,虎兒抬頭望去,只隔桌坐着—個婦人,滿臉黑點,正是在“昭關”店所遇之醜女秀秀。

    他不由想起昨日自己洗澡,被她飽看了半天,不覺又是氣又是羞,連忙把頭一偏,假作沒有看見。

    耳中又聽得那婦人咯咯一陣浪笑,似乎在自語道:“真是,大概才斷了奶水兒,臉怎麼這麼嫩呀!咯咯…可是那個鳥兒真不小呀!昨天夜裏我都看見了,真不壞…

    …”

    虎兒聽她愈説愈下流胸中怒火大起,可是她又沒有指名説自己,如果與地爭論,徒自惹別人笑話。

    當下只好強捺怒火,心中暗自憤恨,一定要找機會教訓她一番。

    這時小夥計已然送上了十個剛煎好的油餅,熱騰騰,還不住“絲絲”作響。

    虎兒才用筷子夾起一個,正要入口,耳旁又聽那婦人笑道:“慢點吃,孩子,仔細燙了牙!”

    虎兒這時再也忍不住,正要發作,突聽一老人口音接道:“大嬸,你幹麼盡逗孩子?你也招呼招呼我呀!”

    虎兒聞言看去,只見那醜女秀秀身旁有老者。

    瞧他年逾七旬,白髮白鬚,臉上左半邊,連眼睛完全被白布包着,好似受了傷,那露出的一雙眼睛,乍看黯然無色。

    但虎兒自習“元丹歸氣”後,對“晦光藴色”一道已然全曉一看便知老人武功極高,勝過自己何止十倍。

    醜女秀秀聽剛才突然的他説一句話,不解其中的意思,不由把臉一拉道:“喂!

    老頭子!我可沒有給你説話……你説話客氣點,別這麼亂叫,你最少也六十多了,怎麼可以叫我大嬸呢?”

    老人啞着嗓子笑了兩聲道:“我看你年紀比我還大,所以稱呼你—聲大嬸……”

    醜女秀秀一聽,掃帚眉一豎,罵道:“放屁!……”

    下面話尚未説完,老人已接道:“好臭!”

    這一來眾人一齊笑了起來,虎兒笑得更是厲害,那女人一張醜臉臊得通紅,本想發作,但見那老人年紀太老,犯不上惹他,當下強忍住氣道:“老頭子,你可別惹我,我生起氣來夠你受的!”

    老頭又是乾笑一聲道:“啊!……對不起,大嬸兒!”

    秀秀大怒喝道:“你還叫我大嬸!……我今年才十七歲!”

    此語一出,周圍食客及看熱鬧的人,均忍不住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虎兒也撫着肚子直叫哎唷!

    老人卻是不笑,慢吞吞的道:“你真十七?”

    秀秀老着臉笑道:“真十七……還不到呢,過年才整十七!”

    説着在木凳上把屁股跳了一下,模仿了一個孩童的動作,居然十分相像,眾人見狀笑得更厲害,並且有人直叫:“我的媽喲!咯咯…”

    老頭仍是不笑,轉對眾人道:“你們別笑……”

    眾人忍住了笑,老人往她臉上細看了半天,點頭自言自語道:“可不是……果然是年輕人!”

    秀秀一聽立即神色大喜,轉對眾人道:“這麼樣?我可沒有瞎説吧!還是人家老人家識貨……”

    她話未説完,覺得自己話説得不對,連忙停了下來,轉對老人道:“老人家,你怎麼看得出我十七呢?”

    那老人把頭湊近了些,仔細的往她臉上看了半天,慢吞吞的道:“什麼?你十七?……我是説你孫女十七!”

    此言一出,眾人鬨堂大笑,醜女秀秀聞言短眉一豎,一揚手“拍!”的一聲,打了老人一個嘴巴,打得那老頭“哎唷‘一聲。

    虎兒上見大怒,喝道:“醜婆子,你怎麼能打老人家?”

    那醜女對虎兒講話卻是面帶嬌笑道:“喲!小兄弟,你生什麼氣呀?你現在嫌我醜,要是我陪你玩上幾天,你誇我美還來不及呢!……”

    話未説完,虎兒實在聽不下去,右手筷子一揚,一枚熱騰騰的油餅,“拍”的一聲,整整打在醜女臉上。

    那油餅才出鍋,飛燙無比,還帶着熱油,那醜女秀秀臉上只有一小埠皮平一點,不料被熱油打個正着,立即腫起一串永泡來。

    只要水泡一落,立即又成了麻子了。

    那老人見狀拍掌笑道:“好!好!大嬸臉上又添花了!”

    醜女秀秀被燙得“嗷!”的一聲鬼叫,她竟不理虎兒,一伸手“千山朝佛”向那老人頭頂擊來,聲熱甚是駭人。

    虎兒一見大驚,深恐她傷了老人,立即一招手,兩雙竹筷如飛弩般疾向醜女秀秀手腕射來。

    那醜女想是知道厲害,口中“喲!。”的一聲,不顧傷害老人,猛的把腕子一翻,竟一把接住了那雙竹筷,這手功夫倒確是不錯了。

    那秀秀把筷子接在手中,回頭對虎兒冷笑一聲道:“好小子,你大概不知道你家姑娘厲害吧?……跟我出來!”

    虎兒虎目一瞪道:“出來就出來,誰還怕你這個醜八怪!”

    秀秀聞言更是暴怒,她天性狹窄,不肯放過那老人,一伸手拉着老人的膀子道:“老小子,你也別想逃!”

    那老人被她捏得哎唷連聲,面無人色,虎兒暗道:“我竟是看走了眼,這老人根本沒有一點功夫!”

    秀秀拉着老人在前,虎兒緊跟在後。

    三人走到廟門前廣場上,秀秀用力把那老人推向一旁,對虎兒道:“小子,你趁早給姑娘磕頭認輸,看你長得漂亮!”

    話未講完,虎兒已破口罵道:“放你媽的屁,臭不要臉的,你小爺今天非好好的教訓你不可”

    秀秀聞言大怒,鬼叫一聲,一墊足“飛禽掠食”,右掌如風向虎兒前胸抓來,虎兒冷笑一聲道:“賃你不行!把你麻子哥哥叫來吧!”

    虎兒嘴裏説着話,卻一翻腕子“怒海戲蛟”便拎秀秀右手,五指指力大得驚人,秀秀吃了一驚,手下一滑“漏魚逃生”躲過了虎兒五指,緊跟着“斜進步”身子前進半尺,十個短胖的手指向虎兒雙肩抓來。

    這時四下圍了一大羣人,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叫嚷着,有人道:“英雄會還沒開始,這兒已經有好戲了!過癮!過癮!”

    又有人説:“喲!這女人好醜,我還當是廟裏的那尊神呢?”

    醜女秀秀聽在耳中又羞又怒,拼命的廝打,偏是虎兒武功奇高,自己連邊兒也沾不着,暴怒之下更是亡命的送招。

    虎兒本欲令她知難而退,那知她毫不量力,竟像拼命一樣糾纏着,虎兒不由大怒,這時恰好她雙臂送空。

    虎兒再不留情,一震臂“蒼鷹搏兔”右手疾如閃電已抓住秀秀右臂略一用力向外一抖。

    只見醜女秀秀若大一個肥胖的身子,竟被虎兒給甩了出去,半空中打了好幾個滾,她連忙用“流星倒轉”把身形定好。

    那知虎兒用的是內家“迂迴掌”力,她才站好,猛然又“噗”的一聲,頭下腳上的摔了一個狗吃屎,腦袋競被浮雪掩了一半。

    一旁看熱鬧的眾人,一個個仰天大笑,還有人叫道:“種芝麻了!哈哈……”

    那芝麻秀秀哼哈半天,才把腦袋拔出來,只見她雙手拂着滿頭白雪,在雪地上東倒西歪的打圈,嘴裏呼呼的吐着冰喳子。

    眾人見她如此怪狀,一個個捧着肚子,笑出了眼淚來。

    何以醜女秀秀已經爬了起來,還東倒西歪的站不穩呢?原來兒這種“迂迴掌”

    力,只要一中人體,可使人血脈倒流頭昏心沉,這時還是虎兒手下留情,否則醜女秀秀早已七孔流血而亡了。

    那醜女秀秀還不住的,東倒西歪的打圈子,走不幾步便要摔一跤,眾人又笑又叫,紛紛道:“這個醜婆子打不過人家,還裝瘋呢!”

    醜女秀秀晃了半天,頭腦才覺清醒,虎兒這一手可把她嚇傻了,不知這是什麼功夫,她不由又恨又怕。

    她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是白挨,對着虎兒恨聲道:“好小子,咱們走着瞧,姑姐姐饒不過你!”

    説罷,含羞帶愧的分開眾人而去,虎兒笑着叫道:“喂!

    醜女人,下次把你麻子哥哥帶來!“

    眾人又是一陣好笑,紛紛散去,那老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拉着虎兒的手説道:“好孩子,你本事不小,你叫做什麼名字?”

    虎兒笑道:“老公公,我叫秦金虎。”

    老人哦了一聲道:“秦金虎——這名字倒不錯!孩子,那醜女人鬧得你也沒吃東西,我請你吃一頓吧!”

    説着拉住虎兒的手,向先前的小攤子走去,虎兒忙道:“老公公,我有錢,是我請你好了!”

    老人聞言呵呵笑道:“好孩子,真有意思,不管誰請誰,咱們先吃再説!”説着已回到先前座位坐好。

    夥計連忙送上兩盤鹹油酥餅,虎兒早就餓了,當下向老人略一廉讓,便大吃起來,那老人也用筷子夾了一個,慢慢的吃着。

    他—個餅尚未吃完,虎兒已然吃完了四個,老人不由笑道:“到底是年紀輕,跟個小老虎一樣,哈哈……”

    虎兒聞言也笑了起來,問道:“老公公,您貴姓呀?”

    老人搖搖頭道:“人一老就不願意説姓名了……其實説不定你是認識我的……”

    虎兒詫異的搖搖頭道:“不,我不認識您呀!”

    老人一笑道“少時你就知道了……哦!我問你,你可是來參加英雄會的?”

    虎兒笑道:“我是經過此地湊巧趕上英雄會,順便來見識見識……”

    話未説完,老人笑道:“這些年青人真作怪,只聽説女子擺擂招親,可沒聽説過男的擺擂招親,這”萬里飛虹“不知是個什麼人物,怎麼會迷煞這麼多青年姑娘?”

    虎兒答道:“所以我一定要見識見識他!”

    老人念須笑道:“年青人總是好勝的……你快吃完,我們一塊去逛廟。”

    虎兒連忙又吃了幾個餅,搶着付了帳,老人微微一笑,攜了虎兒的手,向“靈青寺”走去。

    這是一座大廟,香火極為旺盛,善男信女如潮水般,冒着奇寒,紛紛的向廟裏湧去,一時人聲喧嚷,滿殿和尚跑來跑去,不知在忙碌些什麼?

    虎兒見了不由得嘆道:“唉!這些和尚一輩子也修行不好的。”

    老人聞言哈哈笑道:“想不到你也看不慣呢!”

    二人把各殿及廟景遊玩了一番,虎兒還求了一簽,上面文句似通不通,寫着:

    “辛丁,上吉崔巍崔巍復催巍履險夷平去復來身似善提心似鏡長安一道放春回”

    不但虎兒看不懂,就是那老人也瞧得莫名其妙,搖頭道:“不知誰作的籤,連韻仄都不懂!”

    虎兒奇道:“籤不是菩薩作的嗎?”

    老人一笑不言,虎兒雖看得懂,但見上面寫的“上吉”,心中亦頗高興,當時貼身收下,與老人出殿而來。

    二人出了廟,天已偏午,小雪仍然未住,老人含笑問道:“虎兒,你可願意去看看英雄會?”

    虎兒答道:“公公,人家不是説要到晚上才開始嗎?”

    老人笑道:“我們先去看看地方,晚上再來看熱鬧。”

    虎兒聞言稱好,二人一起向廟後轉去。

    漸漸的地勢越來越低,人卻越來越多,老人邊走邊道:“聽説這次英雄會,還是”靈青寺“的老方丈協助,辦理的哩!”

    虎兒聞言大奇道:“怎麼和尚還要管這些事?”

    二人説着已然來到英雄會所在地,虎兒抬目一望,不由暗叫了一聲:“絕了!”

    原來這時二人所在地已然甚低,正前方有一天然的大冰台,離地約有四丈,上面張燈結采,佈置得美侖美奐,那塊天然的巨冰又平又光,上面用極大的席子搭成了蓬。

    下面也是一樣,搭成了一個數百丈的的大蓆棚,並且擺滿了一排排的座位,就像個戲院子一樣。

    虎兒看罷心想:“他們真會利用,如果天熱一點,這冰台不是要化了麼?……

    真有意思!”

    這時台下已經有了上百的人一個個帶着大包小包,大概是晚餐的食品,看樣子在佔位子。

    冰台上不少十七八歲的小和尚,忙得團團轉,那台上似乎非常滑,小和尚們如果走快一點就摔跟斗,已經有不少和尚摔得吱牙咧嘴的。

    虎兒看罷心想:“這‘萬里飛虹’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居然這麼大排場,還有這麼多和尚幫忙……”

    虎兒呆看了良久,再一回身,那老人已不知去向,虎兒連叫了好幾聲,不見答應,又找了一陣也未找着,只好由他而去。

    虎兒這時見天色已然不早,如果回店吃了飯再來,恐怕這山谷就要擠滿了,當時轉身出去,尋找先前的小攤,又買了十個油餅,用紙包好,走到擂台下,在第二排旁邊選好一個座位坐下。

    這時人漸漸的多起來,不但老少均有,更有不少江湖客,一個個精神飽滿,似乎都非常興奮,一霎時台下可熱鬧了,嘰嘰咕咕,各省的方言都有。

    擂台上已掛滿了大燈,正中懸着一塊大匾,上寫:“良緣天成”四個大字。

    兩旁貼了一付紅底金字的大對子,右邊的是“男勝女娶為妻”左邊的是“女勝男御為駒”。

    虎兒看罷,不由失聲笑了起來,而且不住的搖頭,暗道:“嘿!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虎兒正在暗笑不已,突聽身旁一老人口音道:“勞駕,借個光,讓我跟這位小兄弟坐在一塊!”

    虎兒轉頭望去,一見正是先前的那位老人,忙道:“老公公,你到那去?我找了你半天呢!”

    老人笑道:“我去大便……這兩天拉稀對不起,借光……”

    他後面兩句話,是衝着路口上一個中年學土説的,那人正在吃點心,一聽説老人才大過便,又是拉稀。

    他不由得把眉頭皺得緊緊的,往後面坐了一坐,讓開一點地方,老人便擠了進來,屁股正好對着他的臉,嚇得那漢子拼命的把身子向後一揚,嚷道:“喂……喂……老先生,你的屁……尼股!”

    他如果不説話,老人倒也過去了,他一説話,老人立時停止了前進,屁股正好停在他面前,相距不到數寸。

    那漢子心中的敝扭可就別提了,就好像看着他在拉稀一樣。

    老人迴轉了頭,慢吞吞的問道:“屁股?我屁股怎麼樣了?”

    説着並用手拍了一下,那漢子忙把臉仰後半尺,憋着呼吸道:“沒……沒什麼,你快過去吧!”

    老人聞言一笑,擠了進去,在虎兒身旁擠了一個坐位,眾人聽説他拉稀想是怕贓,一個個向兩旁擠去,與老人之間保持一段距離,這一來倒好,虎兒與老人二從坐得舒舒服服,別人則擠得像孫子一樣。

    老人坐定之後,伸手就拿了虎兒一雙油餅大吃起來。

    虎兒聽得旁邊紛紛笑罵,有人道:“孃的!這麼大歲數,又受了傷,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來?難道還想摸個小媳婦嗎?”

    又有人道:“拉稀還沒好,又吃這麼油膩的東西,真是找死!”

    老人卻是充耳不聞,只顧吃餅,虎兒不由笑道:“老公公,你聽聽,他們都在罵你呢!”

    老人邊吃邊道:“由他們罵去,反正我這輩子已經叫人罵慣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虎兒聞言甚為奇怪,忙問道:“老公公,你就這麼命苦嗎?

    你的親人呢?“

    老人恰好吃完了一個餅,只見他用衣袖擦了一下滿嘴的油污道:“唉!我有什麼親人呢?沒爹沒媽,沒老婆沒孩子,幾十年就我一個人東跑西跑,倒也怪逍遙自在的……孩子,你呢?”

    老人突然把聲音放得極低,笑問道:“你師爺是摘星客吧?”

    “虎兒一驚,忙問道:”老……老公公,你怎麼知道呢?

    ……你認識他?“

    老人微嘆一口氣道:“我們是老朋友了,老得不能再老了!”

    虎兒聞言驚喜交集,心想:“果然他是位奇人!”

    當時忙道:“您快告訴我……我好稱呼您……”

    老人笑道:“不必了,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你還是叫我老公公吧!我很喜歡聽這個稱呼哩!”

    這時,只見台上整整齊齊地排了兩排小和尚,每人手執佛樂,也不管什麼暮鼓晨鐘,一齊敲打吹奏起來。

    還有一老和尚手執佛卷,“嗎咪咖哩”的念起經來,虎兒看得好生奇怪,耳中聽得老人笑罵道:“媽的!還念什麼經?

    別是念‘素女經’吧!“

    這話説得左右都笑了起來,虎兒也是忍悛不已,心想:“這老傢伙真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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