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台上乐声喧天,台下则是鸦雀无声,那一群大小和尚吹打了好一阵,最后嗄然而止,台下扬下一片如雷的掌声。
随见一年约六旬的老和尚,身披红绒袈裟越众而出,走到了台口,双手合什,向台下众人深施一礼。
虎儿见这和尚生得是慈眉善目,满面红光,随听他痰嗽一声,高声道:“众位施主,诸位一定在骂我这个和尚六根不净,那有出家人摆招亲的擂台的?这话说得不错,可是各位不知道贫僧的想法。
“由于最近万里飞虹小侠,名扬天下,更由于他英俊神武,所以吸引了不少的女孩子,惹得他一身烦恼。”
“但是爱美为人类之天性,那些女孩子追求美,也是不可责备的事,贫僧听到这一消息立刻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天下有缘份的人很多,却未必很快就凑在一起,在这一段时间里双方都很苦闷。”
“甚至于双方都为了一个错误的对象而迷恋,往往演出了妒忌,自杀,凶杀等不幸的事件,不合我佛家的治世之本。”
“贫僧有见于此,就借万里飞虹之事,在此摆下招亲之擂台,号召天下男女英雄,汇集一堂。”
“少时擂台开始,任何一位男女侠士都可先上台,先上之人不论男女,需把自己介绍一下。”
“台下诸位可以详细考虑如果有缘,请自行上台,对方如果也中意,那么不必动手,便请双双下台。”
贫僧并以礼品贺其会亲,如果对方不中意,则亦需答应来人比武之要求,以谢其雅爱之德。“
至于万里飞虹暂时不会出面,可是只要有他中意的女孩子上了台,他自然会随时露面的……“
“还有很多细节,为了节省时间,贫僧就不再唠叨了,各位如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贫僧再随时说明。”
“贫僧唯一的要求为:这次比武完全出于善心,只能点到为止,绝不可以比武为由而了结私仇。”
希望各位能了解贫僧成全的这番善心,这样作也是为这个大千世界减少一些旷男怨女,替佛祖尽了一分心力。“
“现在闲话少说,擂台开始,无论那位男女英雄,请先上台,谢谢!”那老和尚说完了话又是双手合什,施一礼。
台下报以如雷的掌声,虎儿不禁笑对老人道:“这老和尚作法虽然滑稽,可是天真可爱,倒确是一片善心呢!”
老人哼了一声道:“什么善心,简直是六根不净,不像话!”
二人正谈之间,突听台上佛乐又起,老和尚就在佛乐声中退向一边坐定,少时乐声一停,那两排小和尚也鱼贯退了下去,台下立刻恢复了以前的吵杂。
过了约莫盏茶时间,竟无一人上台,满台的人好像只顾聊天,忘了比武招亲这件事一样。
老和尚坐在台上有些沉不住气,正要起身催促,突觉眼前一晃,一条红影如风的纵上台来台下立时叫好连天。
这上来之人年约四十,唇上留着短须,长得倒还潇洒,偏是穿着一件红短袄,显得十分刺目。
他上得台来,先向老和尚略施一礼,老和尚连忙还礼不已,那人施完了礼,又向台下一拱拳,朗声道:“众位朋友,在下姓蒋名四圣,今年三十七岁,乃浙江人氏,曾娶一妻不幸早逝,现上此擂台愿结有缘之士,可有那位侠女,愿意赐教否?”
他这里才说完,台下立刻吱吱喳喳,全是女人谈话,评头论足,有的说高了点,有的说鼻子太尖,有的说屁股太瘦……
等等,尚有一群女人你推我推的,口中嚷道:“去呀!你上去呀……”
那蒋四圣在上面被人评头沦足,心中大不是味,只得干咳两声道:“莫非我就这么不堪就教么?”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都笑了起来,于是又有些女人夸他有幽默感之类的话众女人在谈笑之间,突听一声极尖女声喊道:“蒋大侠休得急燥,姑娘我来也!”
这一大叫既尖又窄,是个不折不扣的左嗓子,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有人道:
“乖乖,这是什么鸡哟?……”
随着这声尖叫,立即有一条黑影,“嗖”的一声向台上纵去。
这女人想是轻功不太好,一下子竟未能上台,羞急之下忙伸双手,扒住了冰台口,然后再一按,这才挺身而上。
众人随一打量,只见这女子年过四十,身材相当苗条,倒像个姑娘样,满头头发用一块毛巾系住。
身穿天蓝色劲装,长得单眼皮,短睫毛,鼻子也不高,可是那张嘴却真是樱桃小嘴,甚是美丽。
蒋四圣事关终身,当下一丝也不敢大意,仔细的把她看了看,心中已然感到很满意,当下连忙一拱拳,笑道:“敢问小姐贵姓?”
那女子撇嘴一笑叫道:“我姓李名梦梅,河北人,今年四十一岁,尚未婚配爱穿蓝衣服,我喜欢吃麦饭,不喜欢吃米饭……”
蒋四圣二人相距不过五尺,她却隔着极均匀一样喊叫,并且一说没完,吓得他连连皱眉,忙拦道:“好了,好了……”
他心中想道:“她虽然比我大,说话又像母鸡叫,可是她那张嘴实在太美,足以弥补她其它的缺陷……”
蒋四圣想着便笑道:“小姐,你对我在下可有意思么?”
这句话问得众人大笑,李梦梅红着脸尖叫道:“我对你……”
她这句话声音叫得太大了,蒋四圣连忙摇手道:“请小声点,小声点……”
李梦梅这才把声音放小一些道:“我对你如果没意思,我上台来干什么?难道要找骂挨呀?”
蒋四圣一听,不由心中大乐,立即含笑道:“太好了,我们不用比试了,回去成婚了吧!”
李梦梅撇嘴道:“呸!不行!要成婚,也要比试!”
蒋四圣一想,这是自己生命中,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当下也就欣然答应,笑道:“姑娘请先进招吧!”
李梦梅微微一笑,一垫步“彩凤戏珠”右掌疾向蒋四圣的右肩头击来,身手虽快,功力却差。
蒋四圣不躲让,翻左掌“横架铁栏”四指如刀,向李梦梅手腕切来,他对自己这位准夫人可不敢用大劲,就算砍上,那力量也不过只能砍死一只蚊子。
他们二人这一打上,手来脚去倒也显得十分紧张,台下众人喝采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可是在虎儿看来,只不过比“花拳细腿”之类要好一些罢了,心中不由甚感失望,暗道:“看样子这英雄会没有什么出奇的人物!”
虎儿正在想着,突然身旁鼾声如雷,转头一看,只见老人靠在木椅上,睡得呼呼的,其状甚是滑稽。
周围之人看得正热闹,不由得一个个皱眉切齿,怎奈任你喊叫推扯,老人犹是不醒,怪的是只推他一下,鼾声就大一次,有一次一个人用大力推了他一把,他立刻爆出了一声如雷的大鼾。
连在台上打斗的二人,都忍不住飘了一眼,这一下可没人再敢动他,虎儿虽觉好笑,但也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虎儿正想用什么法子,把老人弄醒,突听众人暴喊一声:“好呀!”
虎儿连忙向台上望去,只见那蒋四圣,双手托着李梦梅的屁股,已经把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那李梦梅一双大脚不住的乱踹,口中叫道:“死人!放下我呀,算你赢了!”
蒋四圣这才把她放下,只他脸不红,气不涌,满面笑容,当下二人手拉手,向台下一施礼,然后双双奔向老和尚。
老和尚笑脸相迎,道了辛劳及祝贺之意,并送了一包礼物,由小和尚导引着下了台,坐在预先备好的“特别席”中观战。
这个擂台一开张,就促成了一对千里姻缘,这时台下的旷男怨女,又是羡慕又是妒嫉,都想上台寻偶了。
正在这时突听一女子叫道:“姑姐姐上第二阵!遂见一条淡影如飞而上,身形很是轻快。
虎儿心道:“这个轻功还可以!”
再看台上站定一个女子,这女人扎了一条大辫子,身材甚是枯瘦矮小,一个脑袋前崩儿后杓子,扁嘴秃眉,面如黄腊,小鼻子大眼,一双眼珠左右盼顾,混身成扭,显得一股风骚,令人看得出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女子上台后既不向老和尚行礼,也不自我介绍,一张嘴冲着台下便道:“快!
快!快上来一个男人……“
台下立时哄笑喧哗,并有嘘声,老和尚也觉这个女人太猴急了,当下遥立笑道:“女施主,请先报了你的芳名并自我介绍一下!”
那女子一斜眼道:“真麻烦!”
说着对台下大叫道:“喂!你们听着,我今年三十八,没爷没妈……”
台下一阵大笑,那女子气道:“这有什么好笑嘛?……我是东北人……家里祖产很多,谁跟我不用愁吃喝。”
“我嫁过三次,都拆了伙,这一次再嫁人我决定不拆了,是死是活我跟他过—
辈子……我姓李,叫李娼运……别的没有什么了,谁上来?”
虎儿听罢笑得死活来,心想:“这是什么女人!真是丢死人!”
李娼运好像迸豆儿一样,讲完了一大套,立时双手插腰,静等良人来投怀,那知台下笑了半天。
最后转为耻骂,有一个大嗓门的人笑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女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李娼运闻言恼羞成怒,对台下叫道:“奇怪,你们骂什么骂嘛?我上来又不是让你们骂的!什么东西……他妈的……”
众人一听立时大乱,叫骂之声冲上九霄吓得李娼运不敢再说话了,老和尚在旁也连连皱眉。
正在混乱之时,突听一人道:“姑娘不必生气,我来会你!”
立见一人越众而出,走到台下。
众人看时只见他头像狼狗,身若毛猪,八字眉,刀子嘴,年逾四旬,穿着一身崭新皮袍子,打扮得甚是华丽。
可是那付长像,叫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每个人都恨不得用石头把他砸死才舒服似的。
那人抬头向上看了半天,想是看冰台太高,不知怎么上去好,那李娼运却笑得咯咯的,直向台下招手道:“快上来呀,小伙子。”
那人见美人招唤,立时三魂渺渺,把眼一闭,咬了一下嘴唇,猛一用劲,身子竟也拔了起采,他在空中还大叫道:“此番我为佳人死!”
他上是上来了,可是台高四丈,他只上了三丈,正在奇怪脚怎么还不着地,猛觉身子又向下一沉。
暗道不对劲,连忙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果然力尽才落,当时连忙提着气找好地方落脚,这倒好,他怎么上来又怎么下去了,还差点摔个大跟头。
这时众看客人又嘘又骂纷纷用吃剩的果皮,花生壳等物丢了过来。
那人被打得莫明其妙,自言自语道:“怪了!莫不是我这手表演得好,他们都请我吃东西……”
他想到这里立时满心高兴,将双手高举四下打拱,口中连声叫道:“谢谢,谢谢,谢谢各位……”
众人骂得更是厉害,直到他头上挨了一石头,才弄清了不是好事,一张丑脸立时臊得通红。
那李娼运好容易才等了一个人出来,不想是这么个废物点心,当时大叫道:
“再试试,傻子,努力呀!”
那人听了心里暗道:“为了她我把命陪上也值得!”。
当下看好了地点,请众人让开了一条跑道:“自己跑到距台口四丈处,提足了气,大喝一声:”王八过门坎,但看此一番了!“他叫罢一阵急跑,跑到距台口四尺时,猛一点足,这一次,难为他还懂得一点力学,借着冲力竟上了四丈多,“拍!”
的一声落在冰台上,尚未站好又听得“叭!”的一声,来了个大马扒!
这一跤摔得他吱牙噜嘴,一手摸头一手摸屁股,李娼运又气又笑道:“死人,真没出息,快报姓名呀!”
那人这才强忍疼痛,苦笑一下大声道:“我是河南人,我叫王克津,今年四十四,娶不着老婆,嘿嘿……”
说着傻笑几声又问道:“小姐,你的芳名娼运可是昌隆的昌?运气的运气?”
话未说完…李娼运摇手道:“不对!不对!我那个娼是私娼的娼……快点打,打完我们成亲!”
台下诸人见这对活宝,不由笑得眼泪迸流,王克津闻言,用手摸着头想了一下道:“我们成了亲,你走娼运,那我不是走王八运了吗?……”
李娼运却喝道:“管你走什么运,到时候再说,反正姑奶奶嫁定你了,跑都跑不掉……快打!”
王克津连声答应道:“好!好……打!打!”
他话才说完,便见面前人影闪处处,李娼运二指“探阴山”已向自己眉心点到,不由大吃一惊,拼命扭头躲过了李娼运二指。
急忙出右掌“朝山掌”“朝山进香”向李娼运的腰眼便抓,他一用力脚下一滑,差点又摔个大跤。
虎儿看那李娼运功夫倒还可以,但是王克津可就差太远了,果然不出三招便被李娼运打翻在地。
李娼运却骑着他的脖子,左右两边叭叭的打起耳刮子来了,直打得王克津杀猪般的怪叫。
李娼运边打边道:“他妈的!姑奶奶问你,以后成了亲,你可敢在外面乱来不?
不说打扁你这个臭王八!“
王克津被打得昏头转向,眼前金星乱冒,鬼叫道:“救命呀!……你怎么……
还没成亲呢,你打什么嘛?……好像我已经在外面胡来一样了……哟……“这时老和尚见实在不像话,连忙出来连说带劝的拉开了,送二人下台坐好,这一场虽然乱七八糟,也总算又促成了段姻缘.虎儿连看两场趣事,真是叹为观止,万料不到江湖上有这等人物,再看那老人已然睡醒,迷迷糊糊的问道:“刚才什么事呀!吵得翻了天似的!”
虎儿遂笑着把两件奇事,大略的讲了一下,老人掀髯狂笑。
这时老和尚走到台口向下朗声道:“众位,以后请爽快些,可别像刚才那两位,这玩意我出家人都爱不了……”
说完他又退了下去,众看客又一阵笑,再看方才那两对,各自紧偎着,指指点点的,正在喁喁私语,看样子倒怪幸福的。
虎儿正感无聊,突见一条淡影,疾如闪电,从自己顶上掠过,再一点地,犹如飞星殒石般落到台上。
虎儿不由惊道:“啊!还有这等奇人!。”
再看台上站定一个青衣少女她面色苍白似有病容,双目如星,尖尖的鼻子,小嘴如樱,清淡高雅,有飘然出尘之风,双目盼顾之间,神光四射,不怒自威,真个是艳若桃李,冷如冰霜。
她一上台立时四下鸦雀无声,台下的千百人,竟连一声咳嗽都没有,一个个张大了眼,心中暗叫:“好美呀!”
虎儿也万料不到居然有这等人物出现,但见她满脸忧愁哀怨之色。
她只在那里静静的站着,有些木然,有些呆凝,但这些丝毫影响不到她的美丽,反而更使人幽思,把人带到另一种高贵曲雅的境界去。
她在那里站了良久,一直没有丝毫声音,仿佛这千百人都是死尸一般,而她也是一动不动,似乎在那里追思着一些什么。
老和尚惊异了一下,慢慢走到她身前,施了一礼道:“女施主请发话吧!”
那少女这才浅梨一笑,回了一礼道:“这个小女子知晓,老师父请回座吧!”
老和尚含笑而退,虎儿听她吐声娇脆,甚是悦耳,又见她对台下万福一下道:
“我姓杜,来此不谈婚事,只是以武会友,各位不妨赐教—二!”
众人这才好像从被窝筒里爬起来,吱吱喳喳的谈论起来,虎儿只听得身边老人叹道:“这孩子不错,可惜多病,看来也是福薄之人啊!”
虎儿听他话里有因,正要询问,却觉眼前一闪,一条人影已然越上了冰台,这人约有廿十余岁生得方面大耳,体格甚是魁梧,虽然说不上英俊,却是五官端正,举止之间沉着稳重,看得出是个武功有根基的人。
虎儿看罢心想:“这才真是什么人才能引什么人出场呢!”
那少年上台之后,向少女深施一礼道:“在下方廷昭,此来不敢作他想只求与姑娘过手几招,于愿足矣!”
那少女浅频一笑回礼道:“不敢,您不要客气!小女子杜菁愿意受教!”
方廷昭闻言又一拱手,笑道:“姑娘请先!”
杜菁微笑点头道:“好!我有僭了!”
说罢款步上前,轻舒玉臂一手“佛子吐心”,轻若飘风的二指向方廷昭“肩井穴”点来。
这一招看着轻松写意,实际上急疾无比,方廷昭知道厉害,一晃身错开二尺,翻右掌“巧打山门”五指微曲向杜菁小臂抓来。
杜菁微微一笑,轻声道:“好招!”
随着她这声轻唤,已然“天风迎絮”身子翻了一个大花,斜着出去了五尺之远,左臂突出“昙花—现”三指轻弹,向方廷昭后背“凤尾穴”点来。
方廷昭尚未回身,已然觉得劲力透骨,不由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孩好高本事!”
二人这一打开,虎儿可看得过瘾之至,耳中却听得老人道:“哦!难怪!她姓杜,那是错不了的了……”
虎儿问道:“老公公,你说什么?”
老人仍然摇头道:“有什么话一会回店再说,难得看看孩子们打架,你可别再打岔了!”
虎儿暗暗摇头叫了一声怪,再向台上望去,只见人影如风,远扑近拿,已经打得难分难解。
那杜菁身若飘风,倏前忽后,才东又西,两双玉掌舞出一大片的白光,翻腾闪跃快速已极。
再看那方廷昭长臂吞吐,上下翻舞,带起了阵阵的疾风,真个好不惊人也!
虎儿看那方廷昭果是名师传授,举手投足之间,沉凝稳重,可是那杜菁的功夫却更是惊人。
只见她迈步如风,体态婀娜,莲步微移之间,已是数招换过,令人犹作惊鸿之瞥,更令人神往的是,她脸上始终带着的笑容,令人倍生亲切之感。
与她对敌的人,仿佛就是在与自己的亲人嬉戏一般,兴趣百倍,真恨不得这场打斗永远继续下去。
杜菁虽然笑盈盈的,可是她的内心,却蕴藏着一段辛酸的眼泪,自从她见了童博之后,她完全醉心于这个男孩子了。
可是万料不到倪晓春用“七煞珠”误伤了童博,以至于铸成了不可收拾的悲剧,后来虽然童博在爹爹面前亲口允了婚。
可是自童博离开后,三年多来,他就没有再回来过一次,是不是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还是他跟倪晓春在一起厮混呢?
三个冬天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回来过,听说他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侠号,是不是他把自己已经淡忘了?或者他已经与倪晓春成婚了?
三年多来,只有爷爷收留的孤儿田恨生,每日陪伴自己,解除了自己不少的寂寞和苦闷。
恨生虽然很可爱,可是他实在太小了,自己不敢把这满腹的情感投向,寄托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
方廷昭与她过着招,深感这个女孩子不是常人。
除了她卓越的武功之外,她那清秀飘逸的风度,幽怨浅淡的笑容,都在吸引着他,使他感觉到必须得到这个女孩子。
方廷昭动手之间,知道杜菁未施全力,当下。把招数一紧,施出了师门“青蝉掌”,他这掌法一施开,台下观战的老人不由一惊,低声道:“啊!原来是他!”
虎儿忙问道:“公公,您说他是谁?”
老人反问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位奇人,叫玉婵风的!”
虎儿听罢一惊道:“哦!我知道……难道这方廷昭是他的后人么?”
老人未答,又问道:“你当然知道有另一奇人,叫摘星客的了?”
虎儿心中暗笑,嘴上答道:“这位奇人是我师爷,我当然知道!”
老人闻言不由点了点头,把虎儿上下看了看笑道:“对了!
我忘了你是摘星客的再传弟子了!“
虎儿笑道:“这两位老人名满天下,就算我不会武功,我也不会不知道的!”
老人一笑道:“算你说得有理……我看这方廷昭这身功夫不错,他这套掌法名”
青蝉掌“;是玉婵风的成名作,早年曾经威震江湖呢!”
虎儿听罢惊道:“这么说这方廷昭是玉婵风的徒弟了?”
老人摇头道:“玉婵风早年与摘星客较技,被摘星客以”大悟神音“毁了他全身功夫,从此玉婵风不谈武功。”
“可是他有一得意弟子,名叫方朝俊,习得全身功夫,现在台上这个孩子名叫方廷昭使得又是‘青蝉掌’假如我没猜错,这方廷昭定是方朝俊的儿子了。”
虎儿听罢觉得非常有理,但却奇老人何以知之甚稔?心中暗道:“果然这老人是个江湖奇人啊!”
当下连忙问道:“老公公,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呢?……
您十定是……“
话未说完,老人突的一阵怪笑道:“小娃子到底沉不住气,你不必追问,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看,我根本都不问你。”
这时台上形势已变,杜菁已经施展了全身功夫,来抗拒方廷昭的“青蝉掌”‘可是她仍然无法占得上风。
同样的方廷昭虽然施开了本门绝技“青蝉掌”,可是杜菁仍然是应付自如,丝毫不惧,心中不由更发敬爱之意,暗道:“这女孩真了不起……”
他心中想着:杜菁玉掌“乱剪残梅”,已然向他脚前抓到。
方廷昭凹腹吸胸,右掌如雷。从胸前翻出,“雕栏砌玉”
反抓杜菁手腕,速度快得惊人,众人均料杜菁不易脱逃了。
那知杜菁这招本是虚招,等方廷昭掌心才吐,她巳倏地收回左掌,向旁一滑出去三尺,二指夹着劲风,向方廷昭右臂“大麻穴”便点。
好个方廷昭,他见杜菁一换掌,立时疾如闪电的,把尚未吐出的右掌硬给收回,“摧虎登山”掌缘向杜菁的腕磕来。
杜菁才要换式,方廷昭左掌猛吐“弃玉抛珠”掌心向杜菁前额印来。
杜菁两面受敌,芳心大急,偏是距离过近,左右难顾,她一咬牙,脚下一用力,“一佛升天”身子向上拔起了五尺。
她虽然躲过了方廷昭的双掌,可是发际所别的一朵小绒花,竟被方廷昭给震了下来,斜里飘出了五尺,落在冰台上,台下立刻爆起了一声喝采,杜菁的双颊已经红过了落日的晚霞了。
方廷昭虽然占了胜,可是他并不兴奋,相反地,他反而自谴,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我把她头上的花儿都打掉了呢……“
杜菁这时面红过耳,她突地一声娇叱,只见她双手舞风,带着凌厉的攻势,向方廷昭扑了过来,左掌“插花盖顶”右掌“明珠映辉”分别向方廷昭的顶门及前胸袭来。
这原是“风雷掌”中的绝招,这个姑娘一急,竟施出了家门绝技,“风雷掌”
中的绝招声势果然非同凡响。
方廷昭惊凝之下,未及躲让,只好拼命向后纵出七尺,饶是如此,他也被杜菁掌风触及,胸口微微发热,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这姑娘好高的功夫!”
就在同时,又听得“叮”的一声,原来方廷昭胸侧用绸带绑好的一对纯白金小环儿,竟被杜菁掌力震落,掉在冰台上。
杜菁双掌一出,心中又三有些后悔,她发现方廷昭安然无恙时,芳心才稍微的安定了,这时台上爆出了如雷的采声,他们都在赞叹,夸耀着杜菁。
杜菁呆呆看着方廷昭,这个年青人的眸子里,传出一种奇怪的目光,他紧紧的盯着杜菁仿佛有很多话咽塞在他的喉头似的……
杜菁被他看得不安,轻轻的移动了几步,弯身把冰上的一对白金小环拾起,轻轻的对方廷昭道:“喂……这个还给你!”
方廷昭却一俯,拾起了杜菁的小绒花轻声道:“那个送给姑娘了……这朵花…
…可不可以送给我……“
杜菁万没料到,她感到惊慌,诧异和喜悦,当然她更感到羞涩,连忙低声叫道:“不……不可以……”
可是方廷昭却对她施了一礼用着满面挚爱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姑娘!……
我永远不忘你!……后会有期……我很希望以后有机会与你在一起……“但是方廷昭却一拧身,越下了冰台,只留给她一个甜蜜的微笑……
杜菁茫茫然,她感到觉到这个男孩子,有些地方太像黄童博了,“他姓方……
他的眼睛太像童博了……“
她有些飘然的感觉,但是想到童博,她立时又变得忧伤起来,她把双环放进了衣袋,她想:“管他什么。我先留下……
童博为什么还不出面?莫非他真的变了心,他看见我上台,他为什么不出面?
“
杜菁为了等童博出面,便未下台;结果又上来三个人,都先后被她挫于掌下,就好像游戏一样的轻松和容易。
虎儿本想上台,可是他深知她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打败一个女孩子,又有什么光荣的呢?
杜菁仍然在台上苦等,她深信童博必将出面,然后自己定要逼问他,为什么逃避自己?为什么不回去?
她想着,等着,突然一条淡灰色的身影,像一颗飞麝般的落到冰台上。
在他足尖尚未着地时,竟半空打了一个大旋转,身形,架式都美到了极点,引起了全场的骚动。
等到他站定身形,台下立时采声冲天,因为这个少年人太俊美了,瞧他只不过十五岁左右。
一身淡灰色的劲装,披着一件镶金边的皮斗蓬,脚下蹬着一付软皮小黑靴,生得是剑眉朗目。
他嘴角带着微笑,意态极为潇洒,真是个天地间难寻的美材,可说是与虎儿在伯仲之间。
虎儿惊心道:“这少年人怎么这么面熟?分明我在那儿见过……”
这时连那半晌不作声的老人,也不由得连连道:“这个孩子好,这个孩子好!”
杜菁看清了眼前这人,她不由惊喜交集,但在这种情绪,“惊”的成份占得多些,她低声道:“呀……你……你又来了?
……“
那孩子脸腓红,笑道:“我—直跟着你!”
杜菁把声音放得极轻道:“你上来干什么?”……你快下去!“原来上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杜菁朝夕相处的田恨生。
自从田奇死后,由恨生在长春城外,被神掌医圣杜祥甫收留,三年多来传授了他全身的功夫。
这三年多使得田恨生获得了他一生未有的幸福,更奇妙的是,他竟对杜菁产生了深厚的爱意,他幼小无暇的心灵中,深深的镂刻了杜菁的影子。
杜菁当然也觉察出了,她虽然深爱恨生,可是那是一种姐弟之爱,更何况她心中还深藏童博呢?
好几次杜菁想与他彻底的谈一谈,可是恨生全是一片天真,一股纯情,杜菁怕伤他的心,所以始终没有明显的把态度表示一下。
这样使得这可怜的孩子,愈陷愈深了。
恨生见杜菁叫自己下去,当时摇摇头笑道:“菁姐,我不下去……你可以和别人过招,为什么不肯和我过招呢?”
杜菁急道:“好弟弟,你别闹了……除了今天,随便那一天我都陪你玩好吗?
……好弟弟,快下去。“
恨生却撒娇道:“不!我就要今天……你肯陪别人玩,为什么不肯陪我玩……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杜菁听罢越发急得脸色通红道:“唉呀!小弟,这那是玩嘛!我的天……好小弟,乖我喜欢你,快下去吧!”
恨生仍是摇头道:“你陪我玩,我就不下去!”
这时满谷之人,均在纷纷议论,杜菁更是着急道:“小弟,你看人家都在讲我们,你……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嘛?
……你知道这个擂台是什么意思吗?“
恨生道:“人家讲就让人家讲好了……我知道这个擂台是成亲的擂台……”
话未讲完,杜菁抢道:“是呀!成亲的擂台,你这么小,难道你要和我成亲呀!”
恨生道:“谁说我小?我都快十五岁了!……你在上面是不是要和别人成亲?”
杜菁见他稚气,一脸天真,可是他的眸子里却散发出一种妒嫉的目光,看来倒也怪吓的人的。
偏是他最后问的话,自己答不出来,当下只好故作生气道:“小弟,你不听话,我不喜欢你,—辈子都不理你了!”
恨生脸上红了半天,才艾艾的吐出了几个字:“菁姐,我爱你……我一定要和你成亲!”
杜菁听罢大惊,她怕恨生说这几句话,现在果然说出来了,当时只好作色道:
“小弟!你再胡说人道我可要走了!”
恨生对杜菁痴爱了三年多,他心中一直深藏着这几句话,他觉得杜菁对自己也是万分喜爱。
在他想来杜菁或许会答应他,可是他却一直不敢讲,深怕万一杜菁拒绝了,那种失望将比死亡还要痛苦了。
现在他鼓足了勇气,把他深藏着的话倾吐出来,他以为杜菁即使不好意思答应,也绝对不会拒绝。
可是不料一肚子的热诚,三年多的期望,却被杜菁一盆冷水浇得透骨寒凉;他伤心透顶,呆凝的站立着,一双俊目中大颗的淌着眼泪。
杜菁见恨生如此伤心,也不由得难过异常,连忙过去拉着恨生的手道:“好弟弟,不要哭!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比你大好几岁……那是不可能的……小弟,别哭了,多丢人呀……菁姐—辈子都喜欢你……“
恨生仍然泪流不停,台下众人不由大为奇怪,纷纷的议论起来。
恨生忍住了泪,悲声道:“好!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
我走了!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你……“
恨生说完双脚一点,身如飞弩下了冰台,哭着如飞的向外扑去,杜菁此刻百感交集,她知道生性颇偏激,此去将永远不会回来,弄不好自己把他害了一辈子,当时大声叫道:“小弟!
你回来……我和你比试!“
随着这声叫,杜菁也似一双飞燕般,越下了擂台,向恨生去路追去,当她双脚离开冰台的一霎那,她心碎成片片,泪水模糊了眼睛。
她深恨一个人,他明明看见自己在冰台上,可是他却狠着心不出面,根本把自己如海深情,当做了轻风浮萍一般……。
这时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互相惊异的谈论着,虎儿也是大感怪异,他那里知道那就是自已同母异父的弟弟啊!
这时冰台上已无一人,老和尚又走到台口朗声道:“诸位,刚才发生的什么事,贫僧也不清楚,好在他们自己定会解决……现在请各位珍惜时间,请继续打擂吧!”
老和尚说完话退向一旁,冰台空了半晌未有人上,众人正感不耐,突听一声破锣嗓子喊道:“哇呀呀!姑娘上擂了!”
这一大喊突如其来,把众看客吓得—跳,尤其在她身旁之人,竟然被她吓得四散奔逃。
另外最少也有二三十个孩子被她那大叫吓哭了。
立时满谷充满了叫声,骂声,孩子哭声和哄孩子之声,全场大乱,连冰台上的老和尚,也跑到台口来观望。
还有些心脏病的人,吓得瘫在座位上,口中直喊哎唷,立时又有人大叫,问观众中有没有医生,赶快来救命,还有二位有“夜悄的朋友,竟被吓得一裤裆尿,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这一声大叫,可比张飞在当阳桥那声断桥退水之声还要伟大和惊人。
怪的是那女子叫过之后,竟未即时上冰台,等到众人渐渐定下之时,才见一条红影,疾如飞鸟般的越上了冰台。
她上的架式虽然颇为惊人,可是由于她刚才那声大叫,令众人大生反感,不但没有得到采声,相反的,却换得一片惊人的嘘声。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方才她一声大叫,吓坏了全场,现在全场千百人一起嘘,这嘘声可也够吓人的了。
那女子在台上正在神气之际,被这声的嘘声一惊,竟“噗!”的一声,摔了一个大筋斗。
虎儿嘘得正高兴,突觉耳旁,发凉,回头一看,见那老人只剩半面嘴在外,也在呼噜噜的嘘个不停,虎儿不由得捧腹大笑。
那女子爬起来,对着台下骂道:“娘的!嘘什么!嘘你妈!”
这—来是更加不得了,台下全体喊起打来,一直到老和尚出面,再三镇压这才平息下来。
从人这才打量其人,不由得又是哄堂大笑,纷纷辱骂,原来这在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丑女黑芝麻秀秀。
她那张脸在数盏大灯之下。显得特别的精采,只见密密扎扎,简直让人分不出眼耳鼻喉来。
众人嘲骂了好半天,方恢复了平静,丑女秀秀站在台口大声道:“……我没想到上台居然这么轰动……我姓吕,名吕秀秀,福州人,今年十七岁……”
话才到此,台下立时又如浮潮般的辱骂起来,吕秀秀却沉住气,等这个浪潮又过去后,才接道:“……由于向我求婚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我只好到这来想法解决……”
辱骂之声又起自四方。
高潮过后,吕秀秀咧嘴笑道:“今天我发慈悲,凡是上台比试的男土,不论胜负。比完之后,姑娘跟他喝一壶。”
台下少不了又是一场大骂,吕秀秀接道:“好了现在闲话少说,谁有种谁上台来,在下面骂算得什么人物?”
虎儿不由笑骂道:“这种女人谁有胃口上去?”
老人在旁接道:“你呀!你连洗澡都不避她!”
虎儿听罢俊脸通红,心中想道自己的身体,从未被异性看过,想不到自己—丝不挂时,竟被这个丑女偷看了个饱真是想起就恶心。
这时台上居然上来一人,这人瘦高个儿,长得一脸滑稽相,他上台之后步履蹒跚,好像吃醉了酒一样,东晃西晃的。
吕秀秀一见有人上来,不由大为高兴,立即高声叫道:“喂!好人!你叫什么!
多大了?“
这青年不过二十余岁,生得是五官端正,,甚是潇洒,有一股清逸的气质,他额头上一块疤痕,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小时候长的疮。
他闻言一笑,道:“丑婆子,你问我吗?”
吕秀秀大怒道:“混帐,我不问你问谁?你说话可要客气点,什么丑婆子?我丑呀?见你的鬼哟!”
那青年闻言答道:“虽然我常未成亲,可是你别高兴,我情愿一辈子孤独到老,也不会娶你的……我现在上来,只不过是想打你一顿,出出气罢了!”
吕秀秀听罢不由气得炸了肺,近两年在江湖上,也曾听说过,醉鬼任建青这个人物。
据说他年纪轻轻功夫已是不凡,尤其是如此年青就成了游戏江湖的人物,不少邪道中的朋友,都吃了他的大亏。
当下详细把醉鬼任建青仔细的打量一下,觉得他虽然神态滑稽,可是长得眉清目秀,骨格出奇,显得甚是可爱。
她不由又存了非分之想,当下嫣然一笑道:“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醉鬼任哥哥……你瞧,我们又没得罪你,干么这么说话呀,这叫奴家伤心呀……”
话未说完醉鬼已不耐,摇手叫道:“喂!丑婆子,你究竟动不动手?你不动手我可要下去了!”
吕秀秀连忙叫道:“动手,动手!你别走……”
说罢双掌一晃“轻风戏柳”向前扑来,右手“小剪雪梅”
中食二指向醉鬼下把捏来,这一招含有吃豆腐之意。
醉鬼一见冷笑一声喝道:“小爷游戏江湖,难道还要被你戏弄?”
他话才说完,吕秀秀两只肥胖的手指已到,醉鬼一偏头让过二指,轻舒猿臂“落鹰掠食?”向吕秀秀头顶抓来。
这吕秀秀也非泛泛之辈,她口中唷了一声,叫道:“好厉害的家伙!”
随着这声叫,她双臂一抖,使了个“霸王卸甲”把身子往后滑出了三尺,一翻右臂、疾如闪电的向醉鬼任建青“眉心穴”便点。
醉鬼没有料到这丑八怪,居然有如此高的功夫,当时把右臂下收、“抓火烧山”
五指如钩向吕秀秀腰眼便抓。
上面翻出左掌“敲竹唤龟”,二指向吕秀秀右腕脉门便敲,这番双管齐下,声势果然惊人。
吕秀秀料不到醉鬼的招数如此厉害,当下不由一惊,连忙疾出右掌,可是醉鬼的右掌已到腰际。
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使了一招“狂风激芯”,把身子斜着拔上了五尺,才算躲过了醉鬼的右掌,已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吕秀秀身在空中,她不甘示弱,双掌猛吐“双击般-,带起了一股劲风,向醉鬼双耳猛击过来。
他傍里立时施开了一场恶斗醉鬼虽未用全力;但也使出了八分功夫,一霎时杀得人影翻腾,天地变色甚是紧张精彩。
虎儿看着笑对老人道:“老公公,这个醉鬼功夫虽然不错,可是也不怎么出奇,难道这个擂台没有奇人出现么?……那擂台的主人怎么还不出面呢?”
老人笑道:“这个擂台是万里飞虹摆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摆此擂,想来他必有些特别的缘故,只是一时尚不知道……我想就是在等着看看他呢……你为何不上去玩玩呢?挺有意思的哩!”
虎儿笑着摇头道:“这些么魔小鬼,我那有什么胃口呢?
等到有高人出现时,我再去会他!“
老人听了抚颔大笑道:“好狂的孩子,你口气倒不小啊,莫非你有什么出奇的本领不成么?”
二人正在谈笑之时,突听众人狂欢鼓舞,笑声震天;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那丑女吕秀秀,不知何时被醉鬼任建青摔到地上。
她竟坐在冰台上,咧开了大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任建表见状气不得笑不得,只得走到她身旁,低声问道:“喂!丑婆子,你哭什么嘛!……喂!……”
醉鬼正在问,冷不防吕秀秀突的一张手,一把把任建青抱得紧紧的一抬头,嘴对着嘴。
闪电般的吻了一下紧跟着一放手,退出了五尺,笑道:“我说过不论输赢都要跟我喝一壶!”
醉鬼任建青万没料到,当时只觉口鼻奇臭,令人欲呕忍不住哇的一声,竟把隔夜食都吐了出来,这一来竟成了名符其实的醉鬼了!
吕秀秀见醉鬼竟吐了,不由气道:“那有这么严重嘛!”
醉鬼只觉心中一阵恶心,无法多呆,只得先赶回去漱口,当下脚下一点越下冰台,如飞而去,这时吕秀秀满面含笑,走到台口向下大叫道:“还有谁上来?咱们喝一壶。”
虎儿见状也是摇头不已,接着先后又上了三个人,却都不是吕秀秀对手,可是每一个人下台之前,照例的被吕秀秀强吻一次,也照例的每人吐一滩;直把那些小和尚气坏了,先后扫了四次。
那丑女秀秀吻出了味,竟死不肯下台,众人正在厌烦之时,突听一声大喝台上落下了人,这人才一站定身形,众人又是笑得死去活来。
原来这人五十开外,满脸大麻子,两耳招风,一嘴的黄牙与丑女秀秀倒是天生的一对儿,这人正是在“昭关”店所遇之麻子。
秀秀一见麻子上了台,不由立即气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不准来吗?”
麻子笑道:“秀秀,我……我实在想你呀!”
吕秀秀听罢道:“哦!你是来打擂……好,你先介绍姓名吧!”
麻子奇道:“秀秀,你不是全知道了?还……”
吕秀秀叫道:“死人,我知道有什么用?人家还不知道……真是个死麻子!”
麻子被吕秀秀骂得脸一红,哦了一声,转身对台下众人大声道:“我麻子是东北人,今年五十一岁,我姓刘,名叫汉文,我爹爹也是个麻子,他叫刘投。”
“这个女人叫吕秀秀,她与我相爱数十年,所以今天要在各位面前成婚……她脸上的黑芝麻很多……”
才说到此吕秀秀大叫一声道:“麻鬼,你敢乱说!”
刘汉文连忙哦了一声接道:“……常言说得好,龙配龙,凤配凤,跳蚤配臭虫……所以我麻子配她芝麻女,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话还没说完,他光头上又挨了一巴掌,听得吕秀叫道:“死麻子!你到底有完没有呢?”
麻子刘汉文连忙应道:“……好……好……快完了……各位,你们也许看她不顺眼,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麻子怎么看怎么舒服……她就好像是我生命里的一盏明灯,指引着我投向光明。”
“啊!伟大的黑芝麻,我已经闻到了你的香味,我陶醉了……美丽的小鸟啊!
我不会辜负你,因为爱情在滋润着我,她给我生命和勇气……足够去抵挡一切的不幸……幸福啊!麻子刘汉文,歌唱吧!舞蹈吧!我这个兴奋的麻子……“他正在飘飘欲仙之际,光头上又挨了一下重的,把他从温柔乡里打了回来。
这一下可不轻,竟打得肿了一个包。
麻子刘汉文用手摸着头,愁眉苦脸的道:“秀秀,你怎么打我?……”
吕秀秀气道:“你说…的都是那一国的话嘛!”
麻子却上前—步,拉着吕秀秀的双手道:“秀妹,这里是有情人成眷属的地方,你答应我……我用生命和人格发誓,我爱你!……永远,永远!……”
说着说刘汉文竟流下了大颗的眼泪,麻脸上好几个小麻坑都存了一点。
吕秀秀竟被他感动异常,反手抱着麻子道:“麻……麻哥,我答应你……还是你对我好,我现在才明白!……”
麻子刘汉文一听,欣喜如狂,立时两个怪物,就在冰台上大“喝”起来,他们二人,你嘴臭我比你嘴还臭。
我牙黄你比我还黄,立时嘴臭牙黄凑到了一起,就好像斗蟋蟀一样,只听得“可查,可查”的对咬起来。
这时全场轰动,慰为奇观,老和尚见太不像话;只得走了出来,大叫道:“两位施主……这……不行呀!请你们下台!”
刘汉文与吕秀秀已经陶醉了,当时互相拥抱着,一路咬着越下了冰台,然后向外奔去了。
那麻子刘汉文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感激的泪光……。
这时天色已晚,老和尚宣布明日将提前为下午开始,众人犹如看完一场趣剧,笑着,谈论着散去。
虎儿却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发现一个“奇人”那么他要打败十个江湖奇人的愿望,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老人伸了几个懒腰,问虎儿道:“你回那儿呢?”
虎儿应道:“我回店里去!”
老人笑道:“我也跟你去,晚上再跟你好好谈谈!”
当时虎儿与老人一同回店里来,虎儿益发感觉到这个老人是不平凡的,他—定是个江湖奇人,否则他怎么知道摘星客和玉婵风的事呢?
虎儿想到这里,不觉又想起了杜菁和方廷昭,以及后来上台的那个小孩子,他想道:“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呢?……那杜菁好像有什么伤心的事,后来那个小孩子为什么哭呢?……
真奇怪!“
老人见他尽是低头沉思,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莫非是想媳妇?“说罢哈哈的笑了起来。
虎儿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一路说笑,不一时就到了店门,进房之后,虎儿立时命小二作饭。
二人饱食一顿,又泡了两杯茶娓娓的聊起来。
老人笑问道:“虎儿,现在我要问你了,你师父是谁呢?”
虎儿奇道:“您不是知道了吗?我是没有师父的,我的本事都是师爷教的,我师爷是摘星客!”
老人闻言拍头道:“唉呀!我真是老糊涂,我已经知道了,干吗问你!……不错!你是萧啸的再传弟子,难怪你有这……”
虎儿还是第一次知道,摘星客本名原来叫萧啸,当时打断了他的话道::“啊!
原来师爷姓萧!“
老人奇道:“难道你还还不知道么?”
虎儿摇头道:“我问过他有好几次,可是他就是不告诉我!”
老人笑道:“那我不是多口了?以后见了你师爷,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其实这有什么关系,真奇怪……我一辈子用的就是真实姓名…”
虎儿连忙问道:“老公公,您是谁呀!”
老人一笑道:“你既是萧啸的再传弟子,他必定说过我!”
老人说到这里,伸手指把围在脸上的白布拿了下来,虎儿见他左半边脸,殷红如血,可是别无异状。
猛然想起—人,不由“啊呀”一声,连忙翻身跪下,叩头道:“您原来是厉师爷,弟子真是冒犯了!”
说罢连连叩头不止,老人用手把虎儿拉起,正色道:“我和蠃海子一样,讨厌这一套,以后还是叫我公公好了,我很喜欢听……哦!我那老朋友摘星客可好?”
虎儿忙答道:“师爷很好,每天打坐!”
这老人正是五迷婆早年的爱侣,亦即小疯子的师父厉再生,他听了虎儿说话之后,脸上泛出了笑容,点头道:“我佩服他!……失约了二十余次,到现在弄得没脸见他了!……哦!虎儿,还有些什么老人你认识的?都说给我听听!”
虎儿忙答道:“年前我初次下山,碰见了这赢海子师爷!”
再生老人忙哦了一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席……他们老兄弟也散了!……嗯……有别人呢?”
虎儿想了一下道:“还有……还有二爷十婆!”
再生老人笑道:“这群怪东西!……还有呢?”
虎儿突然想起五迷婆,不由叫道:“还有五婆婆!”
再生老人一惊道:“什么?什么五婆婆?”
虎儿道:?就是五迷婆呀!“
再生老人听罢,心中暗叫一声:“天意啊!”他几乎晕厥过去,他不心中不停的想着:“怎么?,……她又出来了?……已经九十多岁了,何必还要出来呢?”
“啊!宓姐,难道你要伤我的心?……我们彼此都是不能再受刺激的了———!
难道还要我们白首唏嘘,老泪纵横吗?“
他心中不停的想着,虎儿知道他的心情,在旁一言不发,等到再生老人稍微恢复了正常时,才接道:“还有我小疯子哥哥!”
再生老人听罢又是一惊,惊问道:“怎么?小疯子你也认识?你在那里见的他?
……这个孩子我七年没见了……真是太对不住他!“虎儿当时将自己初次下山,与小疯子在雪地结拜,以及得遇二爷十婆,入了五迷洞,五迷婆及小疯子去寻小尼姑,自己回山习武等事,详详细细的讲与再生老人听。
再生老人听罢百感交集,吁喟不已。他近数十年来,只顾游山玩水,借大自然的景物,来弥补自己心灵的创伤。
现在他由虎儿口中得知,不但昔日的良友摘星客,驼侠,赢海子都在怀念自己,自已唯一的—个徒弟,更是万分的思念他。
更想不到的是,深藏在地下的五迷婆,竟然也在日夜的追念他——就像他数十年来追念一样……
再生老人想着,他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他不再逃避了,他决定过些日子,挺身而出,去会一会那些思念他,而他也思念的人们。
这一夜,虎儿睡得很甜,可是再生老人在窗前整整的坐了一夜他只是在不断的回忆,当然他是很坚强的,他并没有落泪……“——
双鱼梦幻曲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