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招商局長
在小縣城引進一個投資幾百萬元的企業,確實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説好了縣裏四大班子都參加開工典禮,事到臨頭,市委打來電話,説市委副書記帶市委組織部的人要來考察縣領導班子,縣裏只好又緊急通知,四大班子原地待命等候通知,隨時準備迎接市領導的到來。
縣領導不參加開工典禮,典禮的意義就失去了大半,來慶賀的同行會覺得老闆沒有頭臉,在此地沒有勢力,而縣裏各行各業的局長科長們會以為老闆沒有後台,根基不深,不把你放在眼裏不説,以後辦事還會刁難。老闆呂秋生有點急了,立即給縣招商局長關玲打電話,要關玲想想辦法救救急。呂秋生説,請不來四大班子,只把古書記請來也行。
上面來人,就是天大的事情,別的事都得放到一邊,不迎接不接待就是大不敬,更何況是市委常務副書記帶組織部的人來。突然的變化,讓關玲也很是可惜:縣領導不來,她親自參與準備了幾天的隆重盛典也失去了隆重。關玲嘆了氣表示沒辦法。呂秋生説,關姐姐,你在古書記面前面子大,你和他好好説説,要不然讓他把市委領導也請來,請市委領導來對縣領導也有好處,一來宣傳了縣領導的政績,給領導臉上增了光;二來也説明縣領導以經濟工作為中心,為市領導留一個一心一意謀發展的好印象。
呂秋生是本縣人,早年外出做生意,一直在省城發展,關玲出任招商局長後,就去找他,勸他回鄉投資報效家鄉。開始呂秋生沒有興趣,只答應贊助幾萬搞點公益事業。後來關玲軟磨硬勸,也給了許多優惠條件,呂秋生考察後才決定投資六百萬,在縣城搞個山野菜加工貿易公司。請市領導一起來參加典禮,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縣裏引來這麼大的一個投資商,理應讓市領導也知道一下,這也是大家都露臉添彩的一件好事。關玲説,你這傢伙確實難纏,什麼都不肯讓步,市委書記來了也不放過。古書記我可以去找,但如果碰了釘子,古書記罵我不懂政治,你可得賠償我的政治損失。
因為縣委書記古增祥在關玲面前很是親切隨和,關玲便徑直來到古增祥的辦公室。辦公室只古增祥一個人,但古增祥一臉嚴肅,好像和誰生氣,關玲便沒敢開口,默默坐了。
古增祥將一支煙吸完,把煙頭摁滅,突然陰着臉説,事情還鬧大了,崔縣長在市委告了我,把我們鬧不團結的事反映了上去,今天市委王書記來,就是帶組織部的人來考察一下我們這個班子,弄清誰是誰非。我估計,這次不管怎麼樣,我們兩個肯定有一個人要調走。
這樣機密的事不避諱她,甚至是專門説給她聽,可見古書記沒把她當外人,也説明古書記確實難嚥下這口氣。古書記和崔縣長之間的矛盾,已經是全縣公開的秘密。關玲覺得,矛盾都是縣長崔民太牛氣不願做配角引起的。關玲一臉不平説,古書記,説句我不該説的話,我覺得都是你把他給慣壞了。在別的縣,書記就是一把手,縣長就是二把手,縣長給書記彙報工作時,不但要畢恭畢敬,還要坐得週週正正,屁股也只敢坐半個椅子,我們倒好,竟然處處對着幹。
關玲還想指責崔民太狂妄,但她清楚,這些話都不該她説,表個態,點到就行了。
古增祥嘆口氣,離開椅子走幾步,再坐回原位,説,事情沒那麼簡單,當領導,最怕遇到下屬有後台,最怕上面不支持,更怕遇上有後台又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初生牛犢,遇上了,也沒辦法。
崔民是從省委調來當縣長的,之前崔民給省委副書記當秘書,如果沒有省委副書記這杆大旗,崔民也不敢這樣大膽。關玲心裏不免跟着一陣難受,只好默默陪了古增祥苦惱。
古增祥問關玲有什麼事。關玲細説了。古增祥想一想,説,能讓市領導一起去當然好,我可以在王書記面前提一提,但去不去得人家決定,我不能有半點勉強人家的意思。
提一提已經很不錯了。謝過古書記,關玲又有點不滿足,覺得應該更主動一點,更有把握一點。關玲説,古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寫好請柬,你在王書記面前提出典禮的事,然後我遞上請柬,由我來請他怎麼樣?
古增祥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想想,説,乾脆你自己去辦吧,到時全由你見機行事,我再不為你幫腔。
古增祥給市委辦公室打電話,辦公室説王書記一行已經出發。算算,一個半小時就到。古增祥讓辦公室通知所有的常委出城迎接。
關玲也急忙趕回自己的辦公室,對了鏡子細照一遍,然後仔細補了一遍妝。她對自己很滿意,她自信能請得動王書記,她對自己一直很有信心。
事情比關玲想的還要順利。當她送上請柬,説明意思,王書記盯着她説,噢?這麼年輕的女老闆。然後問古增祥怎麼辦。古增祥賠着笑説,她不是老闆,是我們縣的招商局長,叫關玲。她好不容易請來個大投資商,原要請縣裏四大班子都去,你來了,我們就聽你的。
王書記看着關玲説,是好事嘛,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那我們就先搞經濟,按你們原來的計劃,都去,但去了不吃飯,不收禮,參加完典禮就回來。
原定九點典禮。九是大數,從古到今都以九為吉祥。但領導們十一點半才到,典禮也就推到了十一點半。市縣領導雖然只參加了二十幾分鐘的典禮,但給典禮增色不少。關玲和呂秋生送走領導回來,大廳裏的人早鬧哄哄亂成一片。見關玲和呂秋生雙雙進來,有人便喊了要再舉行一場典禮。呂秋生以為剛才有市領導,大家太拘束沒盡興,要再舉行一個活潑的鬧一鬧,便滿面春風高聲喊,民以食為天,先請大家吃飯。見呂秋生沒理解本意,有人喊了解釋説,古人説食色,性也,光食不色不行,偷着色也沒意思,還得給你和關局長舉行一個婚禮,以後你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色。
都是縣裏的局長科長們,平日大家就愛和關玲開開玩笑,在嘴上討點便宜,此時更是一片起鬨,甚至有人動手動腳,強行要關玲和呂秋生給大家鞠躬。
關玲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又是三十出頭青春成熟的少婦,再加隨和活潑,走到哪裏都是男人們關注攻擊的目標。這些她已經習慣了。招商局的工作就是招商引資,關玲覺得她今天也是孃家人,算半個主人,再加上心情也好,便乾脆當起了主人。關玲上台拿起話筒,説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説,反正我結婚時沒收你們的賀禮,今天補上,每人一百塊,收齊了就舉行婚禮,你們先準備錢,我給你們唱一首西部情歌《走西口》。
關玲的嗓音很好,清脆高亢又略帶蒼涼,立即引起一片掌聲。唱畢大家仍要她再唱,關玲説,到飯廳再唱,到飯廳你們當公子王爺吃喝,我給你們唱歌。
吃喝一直接續到天黑。關玲雖有喝一瓶的酒量,但擋不住眾人的攻擊,還是喝過了頭,感到胃裏一陣發嘔,急忙到衞生間去吐,但腳下被椅子絆了一下,腿也有點發軟,竟一下跌坐在地上,然後噴射一般吐了一攤。
見呂秋生跑過來,一幫下屬便都上前,幫呂秋生將關玲扶起。呂秋生對下屬説,快去賓館開間房,送關局長去休息。
旁邊就是一家賓館。一幫人扶的扶,抱的抱,將關玲抬了出去。
終於把女強人灌倒了,男子漢都感到很開心,到底是男子漢厲害。大家就此事説笑一陣,又覺得再沒什麼意思。有人提出散場,宴會才算結束。
心裏惦記着關玲,呂秋生將客人送走,就匆匆來到了賓館。
呂秋生將賓館房間的幾個大燈打開,屋子一下亮了很多。關玲平靜地睡在牀上,臉色比平日更加白皙,如同玉雕。幾位下屬很懂事地退出去後,呂秋生俯身站到關玲的牀邊。
關玲一動不動,呼吸都是那樣輕柔,那樣均勻。關玲眼睫毛很長,眼睛也很黑,黑得像一潭深水,現在兩眼輕輕閉着,仍能感覺到那深黑水靈的眼睛。呂秋生止不住想摸摸她的臉,伸出手,又有點怕,還是止住。
呂秋生感覺自己也喝多了。酒能亂性,萬一控制不住自己,惹出的就不是一般的麻煩。呂秋生轉過身,又止不住心裏癢癢。他將手指輕輕放到她的鼻前,一股輕柔温暖的氣息立刻傳過手指,然後迅速蔓延,讓他渾身都有一股酥軟的感覺。
燈光柔和而明亮,在明亮的燈光下,關玲是那麼安詳,安詳得猶如一尊女神。呂秋生再次禁不住想摸摸她的臉。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臉上,温潤、柔軟、細膩、光滑,絲綢的感覺迅速湧遍全身。這種感覺讓他止不住渾身發顫,渾身發熱。咽口唾沫,他才感到嗓子都是乾的,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濕潤。
呂秋生轉身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點一支煙,穩定一下情緒。
這是怎麼了?連他都覺得有點不可理解。這些年東跑西逛,錢掙了不少,女人也見識了不少,但突然像少年一樣狂熱地愛上了關玲,連他都覺得有點奇怪。和朋友談起此事,朋友用玩笑又富有哲理的話説,這個嘛,和一般的事物不同,一般的事物經得多,見得多,就會熟視無睹,就會失去新鮮,就會產生審美疲勞,就會產生厭惡煩躁;而女人卻相反,經得越多,見得越多,越有興趣,越想探索,越有心癮,越是處處憐香惜玉。他覺得不是這樣,和別的女人,如果有愛的感覺,那也是性愛,是性的需要。對關玲卻不是,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思念,是一種融入身體每個細胞的激情。這種思念和激情,當然無法用一個性愛來解釋。當初來縣裏辦公司,許多人都覺得不可理解。縣城不但偏遠貧窮,土特產資源也沒什麼優勢,在這樣一個商品經濟遠未發育的窮鄉僻壤,哪裏會有什麼賺錢的市場?但見到關玲那一刻,他就無法拒絕,他的理性就無法戰勝感情,關玲幾番登門,他便徹底臣服。他曾深入地想過,關玲吸引他的魅力不僅僅在容貌和身材,根本的原因是氣質。她的舉手投足,她的一舉一動,無不透着一股大方端莊得體。細琢磨,那端莊得體的背後,卻是領導者應有的自信和霸氣。這和平常女子的嬌氣柔弱造作發嗲形成明顯的反差。愛之越深,仰之越高,他竟隱隱覺得她高人一等,可望而不可即。現在,她竟然就躺在面前,這樣的情景,如果不是老天的賞賜,有意的安排,那也是前世就有的緣分,如果錯過了,再到哪裏去尋找?
關玲仍然是那麼安詳,直直地平躺在那裏,看上去卻波瀾起伏。薄薄半袖衫下高聳的胸部,黑色短裙下的肉體,都是神秘而讓他心動的地方,也曾讓他有過無數的幻想。呂秋生再咽幾口唾液,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手,輕輕解開了她的衣領。
關玲只穿了短袖襯衫,除了胸罩,裏面再沒一絲遮掛。呂秋生的心都跳到了胸外。記得新婚那晚,就是如此慌亂,但那是一種矇頭轉向急急忙忙。現在卻不同,現在竟渾身發緊,大汗淋漓,嗓子幹得如同脱了水。
再退回到沙發上坐下,呂秋生又有點膽怯。關玲畢竟是局長,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人。縣裏讓她當招商局長,就是看中了她的漂亮,她的聰明,她的活潑,她的對外形象,當然也不排除她和古書記有什麼關係。這樣一個美女局長,如果她清醒後翻臉,不但普通朋友做不成,縣裏的公司也難辦下去,坐牢判刑,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關玲的衣襟上還有嘔吐的痕跡。吐濕的衣禁冰冷地貼在胸上,讓他看着都心裏難受。呂秋生立即激靈一下,彷彿那冰冷就貼在自己的身上。同時他一下有了給她脱衣的理由:如果她醒來,就説她吐了滿滿一身,不脱下洗一下,實在不行。
她真的是醉大了,竟然沒有一點知覺。呂秋生一發而不可收,脱光了衣服,然後連她的胸罩也解了下來。
如果她醒來知道這件事,那肯定是件無法了卻的事件;如果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他一下有點後怕,小心翼翼給她穿好了全部衣服。
呂秋生小偷一樣退出房間,然後高聲喊小杜。他的女辦公室主任小杜很快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呂秋生説,今晚你陪關局長,就睡在她屋裏,要隨時看看她,防止有什麼問題。
招商局雖也是正科級局,但只有一間辦公室,而且還在一樓,和縣府的小車隊治安室資料庫混在一起。成立時,説好了要解決人員配備和辦公用房,可任命的文件下發後,一切都遇到了困難。找主管縣領導,不是説沒房沒編制,就是説先開展工作,工作開展起來再説。現在工作不僅開展起來了,而且還取得了引來幾百萬投資的巨大成績。如果這次再推諉,再不給解決編制和房屋,她就理直氣壯地要他們給個説法。
成立招商局,是古書記的主意,據説當時有許多人反對,認為縣裏天天喊精簡機構,不但不減,反而濫設。是古書記力排眾議,並且力挺她任局長。好在她並沒辜負重託。她想,現在古書記心裏也肯定十分滿意,從此可以理直氣壯地説他當初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關玲決定去找找古書記。拿起電話,又覺得不妥。調到縣委辦到現在也有四年了,還從沒登過古書記家的門。關玲決定晚上到古書記家去坐坐,聯絡一下感情,表示一下感謝,順便説説編制和辦公室的事,這樣既自然,效果可能也好些。
帶什麼禮物去,關玲想了整整一下午。帶重了不好,帶輕了肯定也不行。那麼,不輕不重又是什麼,關玲想不出個具體事物。家裏有兩瓶洋酒,一盒法國產化妝品,都是呂秋生送她的。呂秋生説你是局長,你們領導之間講究禮尚往來,你沒有東西送人家也不好,我先給你準備一點。她當時覺得他很圓滑幽默,當然也很機智,就收了下來。現在還真要派上用場了。將酒拿出,只是包裝盒太大了,裝到哪裏都很顯眼。真是沒辦法。
打通古增祥的手機,問他有沒有時間,她要過去坐坐,彙報一下工作。古增祥説他現在有事,一小時後才有時間。
關玲看着表,一小時後準時來到古增祥家。古書記家的客廳不算很大,裝修也很大眾,但花草及各種工藝品擺放太多,地上台子上櫃子上到處都是,感覺就有點擁擠混亂。關玲落座,古增祥的愛人便起身,到另一個客廳裏看電視去了。化妝品是給古書記的愛人帶的。感覺古書記的愛人有點不高興。關玲拿出化妝品,來到古書記愛人面前,説,阿姨,我給你買了盒法國牌子的化妝品,你用用試試,看看合適不合適。
古增祥的愛人起身笑笑,接過化妝品放下,不説什麼,也不問關玲姓什麼在哪裏工作,便又自顧看她的電視。
感覺古增祥的愛人並沒生氣。關玲細想,覺得也很合理:領導家裏客人多,如果來了客便傻陪着,浪費時間又無聊不説,也影響領導們的工作。也許領導的家屬們都是這樣。
古書記好像在專門等着接待她。她再次坐下,古書記便拿出兩個精緻的紙盒,説,有人到南方出差回來,帶了些特產,你拿回去嚐嚐。
書記送她東西,就已經不是平常的上下級關係,就已經是很熟悉很親切的朋友關係了。關玲很意外,一下又感到很親切。雙手接過盒子,很喜歡地抱在懷裏。古增祥坐好半天她才坐下,然後把盒子放到桌上。
桌上擺滿了水果。關玲一下像熟人朋友,反客為主,問古書記吃什麼水果,然後很自然地拿起一個蘋果,熟練地將皮削掉,遞到古書記面前。
古增祥拿到手裏,又遞給關玲,説,我最近胃又不好,不敢隨意吃東西,還是你吃吧。
古增祥有胃潰瘍,疼起來就用雙手捂着肚子。關玲關切地説,你應該到北京上海的大醫院去治治,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古增祥説,這一陣子上面不斷來人,不陪人家喝幾杯不行,喝了就麻煩,差點疼死,今天剛緩過勁來。
古書記好像説過,市委組織部來考察領導班子,很可能要對縣領導做點調整。究竟怎麼樣了,關玲很想知道。但她明白,這樣的事她是不便問的。可此時她想問,也覺得此時她可以問,此時什麼事都應該可以説。古增祥聽後嘆口氣,説,我本以為這次來會弄出個誰是誰非,但人家根本就不是來分是非的,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強調以後必須保證團結。古增祥再嘆口氣,説,小關呀,政治上的事沒那麼簡單,人家有後台,市委也不敢惹啊。
關玲心裏也跟着痛苦。沉默一陣,古增祥問有什麼事,關玲只好説要人要房要經費。
古增祥説,當初成立招商局,是我主張的,這次市委來考察,崔縣長就提到了這個問題,好像説我搞一言堂,根據自己的好惡隨意重複增設機構,隨意提拔使用幹部。還説以後要把縣委縣政府的職責分開,意思是我管得太寬。市委王書記也同意人家的意見。扯淡,黨領導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黨不管經濟,黨管什麼?
招商局屬政府部門,歸縣政府序列,但從成立到她的任命,都是古增祥一手抓辦的,所以有事她便找古增祥。現在古書記這樣説,好像有因她惹了麻煩的意思。關玲不知説什麼好,只好等待古書記繼續往下説。
古增祥喝口茶,盯了關玲的臉,半天又説,招商局的房屋人員和辦公經費,都應該解決,也必須得解決,不然一個人一間屋,那叫什麼招商局。不過你還得按程序走。你先打個報告,對所有的問題都做個計劃,然後遞給縣政府,讓他們先拿個意見,然後送縣委,縣委研究後再決定。
關玲心裏早就是這個想法,但書記縣長有矛盾,誰都知道她是書記的人,她也不敢和崔縣長接觸太多,潛意識裏還是怕古書記知道了不高興,所以不論什麼事,她都要先向古書記彙報一下,需要找縣長,她才找。古書記主動讓她找崔縣長,關玲心裏一下坦然了許多。但不難聽出,這次被市領導批評後,古增祥小心謹慎了不少。關玲又不禁從心裏為古增祥抱不平:縣委書記作為一把手,不抓不管一些具體工作,那麼就只能看報紙發文件了。關玲説,咱們縣窮,一沒資源二沒人才,要發展,就得藉助外力,就得招商引資,成立招商局,絕對是正確的,事實也證明是正確的。
古增祥笑笑,什麼也沒説。關玲繼續説,當初文件上寫明招商局是一級局,這也是正確的,我覺得人員編制辦公經費等都按一級局配備,別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古增祥説,當初把招商局定為一級局,也是我的主張,當然也是常委會討論通過的,目的就是從全縣經濟長遠發展的高度去考慮。好在你沒讓我失望,用事實證明了我的正確,要不然,還不知多少人要説閒話。我希望你能繼續努力,最好能把園藝場那塊地整體開發出來,讓全縣經濟有一個嶄新的面貌,那時,不僅給你配備人員經費我會理直氣壯,即使給你更高的待遇,我也不會再有半點顧慮。
縣城正中有片地,有四百多畝,過去是一家大地主家的花園和果園,解放後改成了縣園藝場,種點瓜果蔬菜,也繁育點良種苗木。由於地處城中心,再加園藝場也沒什麼利潤,不少人提出將園藝場開發出來。但開發成什麼,歷屆縣領導都莫衷一是。總的來説,縣委、縣政府主張開發成經濟區,發展經濟,以增加收入;縣人大、縣政協不少人主張建成公園或者廣場,説一個縣城沒個公園廣場也説不過去。但搞經濟或建公園都得一大筆錢,沒錢就等於白説。開發園藝場的事關玲也想過,整體開發,就必須有大的開發商,湊合幾個沒有實力的來開發,鬧不好就是個爛攤子爛尾工程,掙不到錢沒法交代不説,也會給後人留一個千古罵名。現在古書記提出開發,關玲覺得不管怎麼也要努力一番,成功了,別説榮譽待遇,那將是載入史冊的政績。關玲突然一下信心很足。她説,我也想過了,下一個工作目標就放在園藝場的開發上,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爭取搞出個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