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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丁佐雲在冰窖裏潛息靜坐,倏地睜開眼睛,因為他聽到外面有動靜了

    驀地,一聲厲喝,道:關頭兒,原來是你?

    果然是關洪的聲音道:看在過去是同僚的分上,你讓開,否則我要動手了!

    接着就聽到激烈的打鬥聲,連續的慘叫聲

    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關頭兒,這裏交給我,你去救人!

    關洪的聲音道:你是?

    那聲音道:我叫葉玉坤!

    關洪道:啊,原來是丁少俠的師兄

    丁佐雲亦是心頭一震!原以為失蹤了的葉玉坤終於出現。

    嗆地一聲,冰窖鐵門被打開,關洪衝了進來,大叫道:丁少俠,你在哪裏?

    丁佐雲迎上,拉住關洪的手,道:是誰通知你的?

    關洪道:是大小姐的丫發小青,丁少俠,你沒有受傷吧?

    丁佐雲道:沒有我們出去再説!

    他們奔了出來,外面戰況正烈,葉玉坤大叫道:佐雲,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關洪亦道:我來開路!

    □□□□□□□□他們終於突圍而出,虎莊高手也不再追。

    但是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原來租的那户民宅也不能再去,丁佐雲將他們領到朱婉兒處,也就是謝小蓮的小軒。

    朱婉兒見丁佐雲脱險歸來,激動地撲入他懷中,道:你到底躲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小蓮跟我,都急死了?

    丁佐雲不由得望了那謝小蓮一眼,她卻羞得低下頭去,急急溜開。

    眼看丁佐雲狼狽又疲倦是樣子,朱婉兒不由心疼萬分,扯着謝小蓮道:小蓮姊姊,去放桶熱水,讓他好好泡個澡,換件衣服,去去黴氣。

    兩個女人去準備熱水,丁佐雲向葉玉坤道:這些天,你都跑到哪裏去了?

    葉玉坤早就想好了説辭,道:我一直潛伏在龍堡盯牢了龍紹武,發覺了他許多秘密,他原來是個和尚。

    丁佐雲道:不錯,他就是那四個和尚之一。

    葉玉坤又道:而且至今還與胡夫人

    丁佐雲道:私通。

    葉玉坤睜大了眼睛,道:你都知道了?

    丁佐雲道:我還知道胡夫人原來是尼姑,帶了一串念珠還俗,嫁給胡文虎,又將念珠文給龍紹武,再教唆一元和尚去巧取豪奪,取得法器,卻又始終無法解破謎語。

    葉玉坤嘆了口氣,道:不錯,我真希望趕快解開謎語,趕快找到金菩薩,好營救師父。

    丁佐雲道:其實不用等解開謎語。

    葉玉坤道:甚麼?你的意思是

    丁佐雲道:那六道謎語,我已經全都解開了。

    關洪極興奮,欽佩之極,道:真了不起!

    葉玉坤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丁佐雲道:法器有六件,共有六道謎語,第一句是春雨綿綿妻獨宿是個一字,第二句是一弓二箭射一人謎底是個佛字。

    葉玉坤道:一佛,是指一尊佛像!

    丁佐雲點頭,道:第三、四、五句,卻是一首千家詩

    葉玉坤道:千家詩?

    丁佐雲道:當年高祖皇帝出遊,禮部尚書沈歸愚陪侍在側,梅林中大雪紛飛,皇帝發了詩興,吟哦着: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吟到此處,想不出最後一句,沈歸愚有捷才,立即要求皇上準他續上最後一句,那就是落入梅花都不見,高祖皇帝大悦,頗多賞賜。

    葉玉坤皺眉道:這又是甚麼意思?

    丁佐雲道:你可知道胡夫人苗華芳原來在哪裏當尼姑?

    葉玉坤跳了起來,道:梅花庵!他又坐了下來,嘆了口氣,道:那念珠法器流傳至今近百年,出能預知苗華芳會到梅花庵出家?

    丁佐雲道:當年高祖皇帝為其母鑄造金身,將此事以隱語記載在一串念珠上上交由皇后保管,後來皇帝專寵宓妃,耽於聲色,疏於朝政,皇后叨唸幾次,憤而削髮為尼

    葉玉坤皺眉道:歷史上好像沒有記載這一段?

    丁佐雲道:皇后落髮,宮廷醜事,自然秘而不宣,只當皇后殯天,還大舉發喪,全國致哀。

    葉玉坤道:原來如此

    丁佐雲又道:皇后在西山梅花庵出家,也帶了這串念珠去,其後交給心腹之人保管,如此傳了幾代,不知如何又到了苗華芳手中。

    葉玉坤這才知道前因後果,現在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道:你説六個謎題,還有一個是甚麼?

    丁佐雲道:最後一個謎題是火燒四川。

    葉玉坤眉頭大皺,道:這是甚麼意思?

    丁佐雲道:因為四川

    朱婉兒卻走了過來拉着丁佐雲的手,道:有天大的事,也等洗過澡,吃過飯再説!不由分説,就已拉着他離去。

    葉玉坤在心裏暗罵道:臭婊子!

    □□□□□□□□好大的一隻木盆,好大的一盆熱水,

    熱水顯然還滴了上等的茉莉香精,室內瀰漫着高雅的氣味。

    騰騰熱氣,幾乎將房間全都瀰漫,騰騰霧氣中,朱婉兒更有一種説不出的朦朧之美。

    朱婉兒見到他如痴如醉的神情,不由笑道:瞧甚麼?有甚麼好瞧的?説着動手為他脱去衣衫,又把他推入盆中。

    丁佐雲伸手拉住她,道:我要

    朱婉兒嬌靨緋紅,道:你先在這裏泡着,我把髒衣服先拿出去。

    丁佐雲鬆手讓她離去,然後舒舒服服地沉浸在熱水中,枕着木盆邊緣,閉着眼睛,享受這難得得悠閒。

    騰騰熱汽中,他幾乎睡着,只覺得朱婉兒輕手輕腳來到身邊,小心翼翼地又為他注入一壺熱水

    丁佐雲只伸手一拉,她還來不及驚叫,就被拉得跌入盆中。

    她還想掙扎,丁佐雲已吻住了她的櫻唇,雙手更是不老實,只片刻間,就已剝盡了她的衣衫,摟在懷中,霧裏看花,是一種朦朧之美,霧裏看美女,卻是一中誘惑之美,尤其是一個想要抗拒,卻又沒有全力掙扎尖叫的美女,更是一種絕佳的邀請。

    何況他與這位温柔美麗的少女有過那麼畢生難忘的親暱關係,他吻住了她的櫻唇,捉住了她豐滿的乳房

    她只嚶嚀了一聲,立刻就融化了,融化在她熱情的擁吻裏,融化在她粗魯的撫摸裏,融化在騰騰熱汽裏很快地,她就被剝得精光。

    就在這一大盆熱水裏,他熟練地找到她的桃源洞口,破關而入!

    激烈的動作激起劇烈的水花,劈啪聲幾乎蓋過了她的呻吟,而這種在喉間壓抑忍耐的呻吟聲,又似乎在對他做無言的邀請。

    丁佐雲開始對她做強有力的攻擊,直到把她送上最最最快樂的高峯,而他自己也終於沉浸在極度的幸福中

    然後他饞心滿意足地摟着她,在熱汽瀰漫中,他忽然有所感覺,他推開她,捧起她的臉蛋一瞧,驚道:怎麼是你?你不是朱婉兒,你是謝

    那張吹彈得破的瓜子臉,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嬌羞地拱進他的懷中,顫聲道:我不是朱婉兒,我是謝小蓮

    丁佐雲嘆了口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要不然我也不會

    她抬起頭來,大聲道:如果知道我,不是朱婉兒就不會要我了,是麼?

    他一怔,謝小蓮道:難道我就真的比不上朱婉兒?為甚麼你只要她,不要我?

    丁佐雲道:我,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拉下來

    謝小蓮道:要是我不同意,我就不會讓你拉下來,要是我不同意,我根本就不會進來。

    丁佐雲頗為意外,道:你根本就是同意的,你是故意上我拉下來的?

    謝小蓮道:是我要求婉兒姊姊,她讓我進來的。

    丁佐雲笑了,摟住她瘋狂地親吻着道:本來我還有點罪惡感,這下子

    謝小蓮被她吻的咯咯笑道:這下子怎麼樣?

    丁佐雲道:這下子我可跩起來啦?

    謝小蓮:為甚麼?

    丁佐雲道:美女爭相投懷送抱,表示我魔手探花很有女人緣,我怎麼不該跩起來?

    謝小蓮:呸呸呸,別臭美,像你這樣的男人,到街上隨便抓就有一把!

    丁佐雲道:我才不信,你去抓一個來看看

    謝小蓮:要我去抓,至少要先放我起來呀!

    丁佐雲又開始動手動腳,道:再讓我玩一次就放你。

    謝小蓮嚇了一跳,道:不不不,我不行了,你剛才差點要了我的命。她掙脱他,起身穿衣。

    丁佐雲突然道:你想不想知道最後一道謎底是甚麼?

    謝小蓮道:不想!

    丁佐雲怔了一下,道:人人都想知道,你為甚麼不想?

    謝小蓮道:你的念珠、法器、金菩薩甚麼的,根本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幹嘛要知道?

    丁佐雲嘆了口氣,道:真是奇怪,人家愈想知道,我就愈不肯講,你愈是不想聽,我卻又非要説出來不可。

    謝小蓮道:為甚麼?

    丁佐雲道:因為別在肚子裏難過,不吐不快!

    謝小蓮居然也嘆了口氣,道:既然彆着難過,那你就説吧。

    丁佐雲正想開口,謝小蓮卻道:你等等,我去把你換洗的衣服拿來。説着就往外走。

    丁佐雲大概真的彆着難受,看着她的背影大聲道:謎底是芭蕉!

    既已説出,這才舒了口氣,卻見謝小蓮又回頭:你説甚麼?

    丁佐雲既已舒了口氣,想是不再彆着,此刻反而不開口了。

    她望着他道:這道最後一道謎題是火燒四川跟芭蕉搭的上關係麼?

    他舒舒服服地卻往水盆中一浸,閉上了眼睛。

    背後卻有一個聲音,道:我知道!原來是朱婉兒拿了一疊衣服走了進來。

    謝小蓮道:婉兒姊姊,你真的知道?

    朱婉兒道:四川省有一座最有名的山,叫做大巴山所以四川省簡稱巴省。

    謝小蓮點頭道:不錯,那又如何?

    朱婉兒道:四川既然簡稱巴,火燒四川,巴省燒焦了,就是巴焦,要是兩個字都加上草字頭,就成了芭蕉兩個字啦。

    謝小蓮擊節讚道:妙極了,出這個謎語的人真是天才,能解這個謎語更是天才,婉兒姊姊,你早就知道答案了麼?

    朱婉兒道:不,是他説了芭蕉二字,我才聯想到解這個謎的原因。

    謝小蓮又道:可是這芭蕉二字,跟你們所要找的金菩薩又有甚麼關係?

    丁佐雲這才睜開眼來,向後窗處膘了一眼。

    謝小蓮第一個反應是趕緊掠身到後窗,推窗外望,甚麼也沒有

    朱婉兒道:不用看了,他已經走了。

    謝小蓮道:他是誰?

    朱婉兒道:自然是葉玉坤。

    謝小蓮皺眉道:葉玉坤?他不是丁大哥的師兄麼,他為甚麼要偷聽?

    丁佐雲微笑道:你以為我又為甚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講出來?

    謝小蓮眼睛又亮,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他在偷聽,原來你故意大聲講出來讓他聽到?你不怕他們捷足先登,將金菩薩搬走?

    丁佐雲緊嘆了口氣,道:他才是神偷燕羽的真正弟子,他搬去救他的師父,有何不可?

    □□□□□□□□山西東雲嶺下悔花庵,供奉的是南海大士,以前曾經是皇后出家之地,只因刻意隱瞞,始終香火不盛,默默無聞。

    這梅花庵佔地倒是不小,總面積超過一畝,建築物卻只有簡簡單單的三進五間,一道破敗的圍牆,後面更有一片梅林,佔地數畝。

    而目前卻更是沒落,沒有尼姑修行,只有個帶發的老嫗看守着。

    所謂老嫗也不過五十左右,她還有個姘夫為她耕種此庵附近的十來畝田,所以以尚可自給自足。

    庵內有一正殿及東西各一偏殿,正殿中是南海大士,也就是觀音菩薩,兩偏殿中是羅漢及韋陀等守護神只。

    東偏殿中,羅漢居中,兩邊有小神陪侍,左為大頭鬼王,右為黑麪金剛。

    另有一具白麪小神塑像,卻移到偏殿門旁,使人直覺以為這白麪小神本該和大頭鬼王相對而立,倒是那位黑麪金剛有點多餘了。

    當然,一般人不會注意這些的。

    七月十五本該是月圓之夜,但今夜卻烏雲密佈,星月無光

    守庵老嫗早已入睡,庵內一片死寂,羅漢和鬼王獰視着黑暗,黑暗又為兒王及羅漢的森厲面目增添了不少的恐怖。

    午夜稍過,此庵附近有了動靜,此刻東邊牆上一條黑影越牆而入。

    此人逕奔守庵的住處,在眾神的轄區眼皮子下,將那老嫗殺了滅口。

    此刻又飄進一人,先入正殿,躍上神蠡,在觀音大士及善才童子的頭、身上連擊數掌,都發出了悶悶的泥胎聲。

    然後,此人再到東偏殿,先拍羅漢,再拍享陀及鬼王,當他拍那黑麪金剛時,竟發出了錚錚之聲!

    這人發出低沉的歡呼,他運擊三掌,顯然是在發暗號,果然又有兩人越牆而入,這二人一個是一元和尚,另一個竟是朱婉兒之父,朱海。

    這三人合夥聯手,恰好證明利之所趨,為了金身上的一千多斤黃金及另一大秘密,好友可以變成死敵,死敵也可能暫時變成夥伴。

    朱海低聲道:龍堡主,有着落了?

    第一個進來殺了老嫗的人,竟然是龍堡堡主龍紹武,他指指黑麪金剛的身子,原來是金身髭了黑漆,卻發出了金聲。

    朱海道:確實證明這就是皇后的金身?

    龍紹武道:別忘了,那首詩是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落入梅花都不見。也就是落入梅花庵之意。

    龍紹武伸手一揚,竟把金剛的頭蓋骨揭下,然後又卸下一隻手臂,這更證實金身是由一片片的金葉子組成,可以組合也可以卸下,反面有閃閃金芒。

    一元卻道:那麼還有一道謎語火燒四川,又是甚麼意思呢?

    龍紹武道:這道謎語實在猜不透?那就不用管那麼多

    朱海卻道:不,我女兒説火燒四川的謎底,是巴蕉二字。

    龍紹武一怔!

    一元亦好奇,問道:為甚麼?

    朱海道:我女兒説,四川省別稱巴蜀,用火燒之一定烤焦,就成了巴焦二字,加上草頭,就是芭蕉啦!

    一元擊掌稱讚道:好聰明!眼光一轉,就只見後牆邊上一大叢雜亂無章、無人整理的芭蕉樹。

    龍紹武道:可是這一尊

    一元道:保證是鉛塊鍍金,誘敵之計!

    龍紹武伸手在這尊黑麪金剛手臂上一掰,喀地一聲!扭下一塊,果然是鍍金鉛塊,毫無價值。

    説着在雜物間找到鋤頭,扔給朱海,道:挖!

    朱海二話不説,揮鋤就挖,才只幾下,就聽當地一聲,挖到硬物。

    龍紹武喜道:這就是了!

    朱海也因此更有精神,不用多久,就挖出一尊比人還高一些的觀音菩薩坐像。

    龍紹武一躍下坑,伸手也把佛像頭蓋骨揭下,然後又卸下一隻手臂,再仔細證實,這才真的是純金打造,估計起超過一千五百斤。

    金身是由一片片的金葉子組成,可以組合也可以卸下,反面有閃閃金芒,光線昏暗,仍隱隱可見上面刻有經文!

    一元道:這才是真的啦。

    龍紹武瞧那些經文,嘆道:是梵文

    朱海道:看得懂麼?

    一元搖頭,道:看不懂,不過不要緊,咱們先吧它搬出去,再找個地方仔細地描下來,然後設法找人翻譯。

    朱海也幫着龍紹武拆卸金塊。

    一元又阻止道:如果卸下運走,零零碎碎的很不方便,這佛像雖重千餘斤,以我們三人之力,仍可以抬走。

    這意見被採納,因為卸下很費時,搬起來也很不便,抬走雖慢些,只要離開此庵就比較安全了。

    三人氣喘如牛地把金身斜着抬起,由一元扛着頭的這一邊,再由朱海和龍紹武抬腳的這一邊。

    就在三人剛剛抬起時上偏殿門口有人冷冷地道:這樣就能搬走嗎?

    龍、朱二人合抬腳部,離地才一尺多,乍聞人聲,吃驚地往鬆手,金菩薩就往地上一落,當地一聲,發出很大的聲音。

    扛着頭部的一元和尚可受不了,悶哼一聲,摔下金身,栽出三步,震得齜牙裂嘴,口角已沁出鮮血。

    門口之人冷冷地道:龍親家,可真看不出你也是一位有心人哪?

    龍紹武道:是胡莊主?真是有志一同,幸會,幸會。

    來人正是胡莊莊主開碑手胡文虎和他的夫人苗華芳。

    龍紹武道嘆了口氣,又道:俗語説小財得掙,大財得命,莊主來遲一步,這樣吧,見者有份

    胡文虎冷冷道:錯了,我們夫婦部下早已來此,只想看看三位是否真的知道這秘密,又如何弄走?

    一元和尚被震傷,吐了一口血,朱海不出聲,胡文虎道:這樣吧,事成後三七分,按人數比較,你們並不吃虧。

    胡文虎夫婦這邊有仍舊是黑衣蒙面的葉玉坤、內總管霍振東、龍虎賭坊的馬查和五個打手,至於怪駝、魔姬那等人物居然一個也未來?那是因為胡文虎知道,一旦得手,那些人物全都不好調理,所以寧願不要。

    一元與龍紹武都不甘心,他們以為對方雖有七、八人之多,但除了胡文虎和黑衣蒙面的葉玉坤身手了得,其餘的乏善可陳。

    一元和尚強硬道:胡文虎,你不要做夢,要分就是二一添做五

    苗華芳卻向丈夫喝道:還跟他們羅嗦甚麼?上呀!

    於是,葉玉坤對朱海,霍振東對一元和尚,胡文虎對龍紹武,捉對廝殺起來。

    苗華芳指揮馬查五與個護院,開始將這尊金菩薩拆卸成一塊又一塊的金片。

    朱海身手頗高,且一出手就很賣力,但沒出十個照面,就被葉玉坤一掌砸在背上,擊得他踉蹌跌出丈餘!當他體會到此人的厲害也許不比胡文虎差些時,口中已咳出大量鮮血,死神已在向他招手了

    一元和尚與霍振東勢均力,敵殺得難分難解。

    胡文虎對龍紹武卻因都與苗華芳有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現在又因為利之所在,拚得你死我活!

    此刻朱海哼哼着躺在地上,葉玉坤竟撲向一元和尚,霍振東很識趣,立刻退下。

    一元向葉玉坤攻出凌厲的六拳二腿,全是打空氣,正待收招,葉玉坤已貼了上來。

    他大吃一驚,勉強支持了約二十招,先是被對方抓破了衣領,繼而被一掌切碎了顱骨。

    胡文虎已經氣喘咻咻,葉玉坤大叫道:莊主別怕,我來幫你!

    説着一掠而至,雙拳左右擊出,左拳正中龍紹武胸膛,打得他踉蹌連退七、八步,右拳卻更見威力,直擊胡文虎面門,一張臉打的稀爛,倒地抽搐。

    葉玉坤跟上一步,一腳踩在他胸口,喀嗦一聲,胸膛蹋陷,一命嗚乎!

    三個人不到半個時辰已去其二,苗華芳已停手,道:好啦,戲就演到這裏

    龍紹武已有些喘氣,道:合作無間,大功告成

    一面又指揮馬查五與個護院,道:快點搬,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就在這時,殿樑上突然冒出火花,這顯然是爆炸物要爆炸的前奏,信線已燃的現象,苗華芳大叫:快退

    眾人紛紛逃出,轟地一聲爆開,接着正殿上也冒出了火花,也傳來爆炸聲,但火花仍在繼續燃燒,顯然還有爆炸物。

    眾人爭先恐後地逃到庵外遠遠地方,黑夜中火花耀目,爆炸聲此起彼落,而且不斷,這樣繼續了半個多時辰才停止下來。

    苗華芳等人又停了一會兒才回庵,在煙霧中發現庵未被炸燬,金片卻不見了!

    顯然除了第一、二聲爆炸之外,其餘的只發出爆炸聲,卻無爆炸威力。

    她們上當了!

    □□□□□□□□天上無星無月,卻未下雨,這對此次行動是十分有利的,要不然,皓月當空,視野清爽,船上雖無燈火,仍然逃不出對方的眼線。

    丁佐雲始終沒有把苗華芳及黑衣人低估,他以為第一步他們是上了當,但以他們的智慧,應能猜出這邊的運輸路線。

    因為除了水路,以牲口也好,人力也好,搬運一千多斤的金片,速度絕對快不了。

    現在他們是在一條小船上,丁佐雲向撐船老者道:孫老爹,此處距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

    原來金片已運上了十里外的路上,順流而下,這當然都是預謀。

    船老大是小白菜的人,五十五、六歲,為人忠厚,他已知丁佐雲救師父的事,自願全力相助,道:大約三十里

    丁佐雲道:最遲何時可達!

    孫老爹道:如果途中沒有甚麼事的話,天亮之前可以到達,這是由上而下,順流行駛,快得很。

    小白菜道:放心吧,雲哥,苗華芳她們這次是栽到家了。

    關洪道:少奶奶,先別高興太早,他們若是看穿咱們的計劃,要中途欄劫的話,仍有充分的時間,因為這河流迂迴彎曲,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小白菜道:不要叫我少奶奶,我跟那胡光宗一沒拜堂,二沒進洞房,我根不承認是胡家的人!

    因為小白菜這次奪寶行動裏應外合,扮演了重要角色,表現的十分出色,丁佐雲早已接納了她,點頭道:關兄的顧慮沒錯,千萬別低估苗華芳她們,除非她們再次自己先自相殘殺,兩敗俱傷,那就另當別論了。

    黑水仙喬玲卻道:雲哥,你過來看看,金身上這些經文怎麼全都是梵文?

    丁佐雲道:我剛才已仔仔細細看過了。

    喬玲道:你認識梵文麼?

    丁佐雲搖頭道:不認識

    喬玲與小白菜居然異口同聲道:真可惜

    船上雖裝了不少的人及金片,吃水頗深,但水流很急,約一個多時辰,又航行了一半多的水路。

    當船轉過一個山峽時,此刻天上烏雲稍開了些,月光瀉下,隱隱可看到一里之外的一座橋。

    這對孫老爹説是十分熟悉的,由於船身不小,橋又不甚高,往往在雨泛之季,這船就無法穿過橋下,而要等一兩天,水位下降後才能過去。

    現在當然不是雨泛之季,但老人的經驗豐富,仍以此橋為一關口,他站起來手打涼篷向橋下望去,久久忽然咦了一聲,道:丁少俠,年輕人眼力好,請看看橋下是否暢通?

    此刻眾人一齊向那橋望過去。

    橋嘛,為甚麼不能暢通?除非旱季水乾了。

    但是,丁佐雲卻失聲道:老爹,橋下有一些巨石,恐怕無法通過,而這橋也有點半塌,似乎被人破壞過?

    船老大吃了一驚!道:是了,對方若打算欄劫上是最好的地點。

    此刻船行甚快,距橋也不過十丈左右了,此刻誰也拿不定主意,停船吧,會耽誤行程,還會招致危險,如果不停,萬一擱淺在橋下水中的一些巨石上,那可就動彈不得了。

    丁佐雲判斷着橋下所餘的孔隙,應能通過此船。

    而孫老爹也以為能過去是最好,但有一點他不敢保證,只怕有些巨石在水下二、三尺,未露出水面,而此船現在吃水的在四尺半到五尺之間,有觸礁之危。

    孫老爹道:丁少俠上速做決定。

    丁佐雲道:老爹,此時此刻,還是冒險一試吧

    這時船已在距橋三丈不到之處,此刻船老大已看出橋下水底有巨石,因為水流可以顯示出來,他大聲道:各位小心,水底有礁石

    蓬地一聲!船底擱在暗礁上,船頭翹起,幾乎頂在橋底石頭上。

    幾乎同時,橋的兩端一些大石之後竄出數人上看便知,為首的是苗華芳,再就是龍紹武、黑衣人、霍振東、馬查和五個護院。

    此刻雙方的實力是不相上下的,苗華芳道:小白菜,想不到你吃裏扒外,幫助外人!

    小白菜卻大聲道:我只是你與龍紹武手中的棋子。

    龍紹武怒道:我不是你的養父麼?

    小白菜道:我正要問你,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不是你下的毒麼?你收養我,卻把我家的財產全部接收過去,到最後卻用我當成餌,你根本就是別有居心!

    苗華芳不理她,又道:丁佐雲,真想不到你的詭計這麼多,可是不管你如何刁猾,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喬玲道:這話也對,不要説一些年輕人,就以當年四個假和尚來説,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也連老奸巨猾的江湖人物都鬥不過你,毛頭小夥子怎麼成?

    苗華芳道:丁佐雲,我看在與神偷燕羽是故交的份上,絕不和你爭這些金片,只要讓我看看每一片金片就成上立刻放行。

    關洪道:你別做夢了,説得可好聽,看在故人份上,不久前你把丁大俠誘入冰窖中又怎麼説?

    苗華芳道:其實我也只是為了金身上的秘密,以虎莊的財富而言,還不至於貪圖這千多斤黃金的。

    丁佐雲道:如果你是一位可敬的長者,真正是我原先想像中慈藹可親的義母后秘密自可奉上,只可惜你是一個卑微低賤的老女人。

    苗華芳對黑衣人、龍紹武、霍振東、馬查等人厲聲道:指出路來讓他們走,卻不領情,各位不必再留情,上!

    慢着!

    忽然橋的西邊大山石之後躍出兩個一身白衣、套着白頭罩的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支火銃,肩上還又背了一支,指着船上及岸邊諸人道:沒有本人的許可,誰動就轟他一統,他奶奶地

    聽聲音嬌滴清脆,看身裁纖弱窈窕,分明是兩名妙齡女子,説話卻又偏偏學大老粗。

    在場中人似乎無人猜得出這兩名妙齡女子是誰?岸上的人都望着苗華芳,船上的人也都向丁佐雲望去。

    丁佐雲似也沒有甚麼表情,似乎不太緊張。

    火銃這玩藝兒裝滿了鐵砂子,一鉸轟出,呈扇面形,雖轟不死人,卻會遍體鱗傷,毀容、失明更是常見的事,十分厲害。

    船上船下之人都不敢動,那白衣人道:金身只有一個,這麼多的人分,必須淘汰一些人,剩下三、五個人才能分享,苗華芳

    苗華芳道:請問尊駕是

    白衣人道:不用問俺是誰,你如有意分享,就先把最後一個假和尚堡主幹掉!

    龍紹武一怔,道:你説甚麼?

    苗華芳亦道:你們怎麼只針對我們這邊,船上那些人呢?!

    白衣人道:放心,到最後,只要一銑,送他們一道上西天。

    喬玲相動手,丁佐雷示意禁止。

    喬玲大聲道:怎麼?一支火銃就把你魔手探花給唬住了?

    丁佐雲不出聲,關洪道:丁大俠自有道理,他才不會怕一支火銑哩,等着瞧吧。

    白衣人火銑一揚,對準苗華芳這邊,大聲道:還不動手?想吃一銃試試麼?

    苗華芳無奈,轉頭面對龍紹武眨眨眼,口中卻道:看在過去的情感分上,你自絕了吧!

    龍紹武大怒,道:情感?你這爛污女人,輪流上四個人的牀,無非是想要我們為你賣命,你還配談情感二字?

    苗華芳不會讓他説下去,撤下了極少使用的烏金鞭,此鞭能軟能硬,不用時做腰帶用,寶刀、寶劍也傷不了它。

    橫掃千軍一鞭抽到,龍紹武也撤下了大刀,苗華芳恨他當眾揭瘡疤,愈打愈起勁,絕招盡出。

    龍紹武內心窩囊,不要説打敗了沒有脱身的希望,就算勝了,這白衣人真會和他共享秘密嗎?一旦有此念頭,就無法振作,未出三十招,就捱了兩鞭。

    苗華芳是天山雪娘子門下,鞭上功夫十分精純,又過了七招,凌厲的一鞭,把龍紹武砸了個滿面開花,貼上一腳把他的胸骨跺碎了五六根,屍體飛落河中。

    龍紹武有此下場並不冤枉,他為了維持龍堡的龐大開銷,每年都要出遠門一次,當然就是劫掠,當然也會殺人傷命,只是苗華芳親手殺他,不免予人兔死狗烹的感喟。

    然後,苗華芳才轉向黑衣蒙面的葉玉坤,道:你也要我動手嗎?

    可是好歹我是虎莊未來的嬌客

    呸,甚麼嬌客?你的夢還未醒呢!流星趕月一鞭拍到,絕對未想到,葉玉坤卻差點揪住了鞭梢,苗華芳暗吃一驚,想不到她會裝,葉玉坤更會藏拙。

    至於船上的丁佐雲也不由暗叫了一聲好!

    葉玉坤撤出短劍,大約在十七、八招之後,突然攻勢凌厲,招式驟變,就連船上的丁佐雲也大為驚奇,從未見他用過這些奇招。

    人類的偽裝真是太可怕了,而苗華芳也感覺自己的聰明一文也不值,等於被一個小輩耍了,氣極之下,手也發抖了。

    葉玉坤哪會看不出來?自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短劍撩開烏金鞭的狂攻飛跺中,雙足伸縮,威力無儔,苗華芳還沒見過這等速度,頸上及胸前連中三腳。

    苗華芳連退了五步,仰身落水,水中只是冒泡,卻未再看到她露出頭來

    此刻白衣人道:霍振東,你能不能一個人收拾五個護院?

    霍振東應聲道:大概不成問題。

    此刻只有弱肉強食的動物狠勁,其他一切都談不上了,五人立即拚了起來。

    白衣人火銑一擺,又大聲道:丁佐雲,你必須和這黑衣人一較長短,勝者與俺共享金身上的秘密。

    丁佐雲一躍上岸,喬玲道:雲哥,我們為甚麼要聽這個人的?我不信他能一統轟死所有的人,只要一統辦不到,第二銑還沒拉,我們就可把他撂倒了!

    丁佐雲冷峻地指着黑衣人道:葉玉坤,你的身手再高,卻也只是個冷血,我丁佐雲只要三寸氣在,一定要為祥子老二報仇。

    此刻喬玲和關洪等人大為震動,喬玲道:怎麼?他就是你的義兄葉玉坤呀?這簡直是個畜生嘛!

    葉玉坤知道隱瞞不了,乾脆拉下頭巾,露出本來面目,猙笑道:丁佐雲,你恐怕也是白搭!

    丁佐雲道:你為甚麼如此狠毒?

    葉玉坤道:我要得到金佛,我娶胡巧玉,也要得到虎莊全部產業,無毒不丈夫,我是一個敢説敢做的人。

    短劍對魔手,雙方短兵相接,使旁觀者心驚肉跳。

    不論丁佐雲用甚麼狐步或繞樑也僅能使葉玉坤略顯手忙腳亂,卻無法得手。

    葉玉坤的攻擊有如驟雨狂風,才四十招不到,丁佐雲已中了一短劍,背衣裂開。

    蓬地一聲,丁佐雲踢了對方一腳,但丁佐雲又被砸了一拳,只是丁佐雲有一股子拚勁,葉玉坤也不敢輕敵,以前他總以為自己是王牌,現在他才知道誰是。

    白衣人此刻目注現場,霍振東殺死了一名護院,傷了另外二人,他自己也差不多了。

    大約在七、八十招左右,葉玉坤一劍刺中丁佐雲的左肩,丁佐雲的左手也掃中了葉玉坤的腰眼,只是葉玉坤又一腳把丁佐雲踹出了五六步,跌坐在地上。

    在丁佐雲來説,出道以來這是最火爆的一次,也是最最慘烈的一次,這時葉玉坤凌空撲下,短劍指向他的心窩。

    眾人大吃一驚!白衣人大叫着:葉玉坤,住手

    但葉玉坤怎會住手?反正是死,殺了丁佐雲,他的名氣可就大了,即使是身後之名,也是很重要的。

    喬玲和關洪等人隱隱看出這白衣人似乎不是丁佐雲的對頭敵人,他到底是誰?無怪丁佐雲並不焦急呢。

    短劍堪堪刺中丁佐雲,丁佐雲一翻身,短劍在地上挑起一蓬泥塵。

    但是隻在這毫釐之間,丁佐雲的魔手已探出,伸入葉玉坤的懷中兩個人都沒有再動。

    喬玲心膽俱裂,大叫一聲,奔了過去,道:佐雲

    她用力一推,葉玉坤翻身砰地到入河水,隨波而去。

    丁佐雲一隻左手盡是鮮血,甚至還握着一大截扯下來的腸子

    葉玉坤死了,他終於惡貫滿盈,死在丁佐雲的魔手之下。

    丁佐雲仰天大叫,道:祥子,我替你報仇了!

    喬玲抱住丁佐雲,哭道:佐雲,你沒有事麼?

    丁佐雲掙扎起身,道:還好

    那兩名白衣人此刻已取下頭罩,竟是兩名絕色女子,是謝小蓮與朱婉兒。

    丁佐雲嘆道:多謝二位

    朱婉兒卻撲身投入他懷中,痛哭失聲,道:可是來遲一步,我爹

    喬玲過來扶住她,道:你爹沒有死,你爹在船上。

    朱婉兒立刻又驚又喜,道:真的?

    喬玲伸手拉她,道:跟我來!

    在他們的位置上當然看不到舢舨,喬玲拉她朱婉兒趕到河岸,向那擱淺卡在礁石之間的舢舨望去,朱婉兒卻一眼見到父親躺卧船上,不由一陣激動,奔了過去,朱婉兒趕緊將他抱起,哭泣道:爹

    朱海被葉玉坤擊成重傷,奄奄一息,幸好丁佐雲不計前嫌,將他救起,也來不及通知朱婉兒,連同佛像金塊一起上船,運到這裏。

    丁佐雲已喂他服下了療傷聖藥,又為他運功輸了自己的功力,總算保住了朱海的性命

    □□□□□□□□小船擱淺,但是人都下來,船身變輕,吃水變淺,自然就從暗礁上浮了起來,在孫老爹的指揮之下,眾人合力將船弄到斷橋這邊來。

    眾人上船,繼續前進,直到北通州,這裏已是大商埠,丁佐雲等人改成馬車,押着這一百片從金菩薩身上拆下來的金塊,繼續向北京進發。

    他們日夜兼程,終於平安抵達京城,直奔刑部大牢,要將這批金塊換得神倫的自由。

    誰知門外守護的士兵卻橫加攔阻,不許進入,只道:有事上刑部大堂,找當值日官員申訴!

    丁佐雲無奈,只得再奔刑部大堂,值日官員姓尤名中宣,一聽説是內務府交過來的案子,立刻變了顏色,道:這事非同小可

    丁佐雲一怔道:怎麼非同小可?

    尤中宣道:所有內務府的案子,我們都不敢輕易插手,因為那個部門太棘手。

    丁佐雲道:你們不是應該公事公辦麼?

    尤中宣道:當然要公事公辦,只可惜我們官太小,辦不了。

    丁佐雲道:那該怎麼辦?

    尤中宣道:解鈴還是繫鈴人,你還是從內務府去打通關節吧。

    丁佐雲無奈,告辭出來,直上內務府衙門,卻只有幾名中下層官員在辦公,沒有一個承認自己是承辦此案的,那麼主管官員呢?

    內務府的最高主管就是大臣宗政桓,他陪着皇帝上泰山祭天未歸。

    其次就是府丞,姓林名祖蔭,祖籍河南,兩榜出身,把一個妹子送給宗政桓當四姨太,因而獲得重任,成了這內務府的第二把交椅。

    除了皇室的工程或是採辨,這內務府幾乎沒有甚麼公務要辦,皇家一串念珠失蹤了幾十年的案子,本來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要這麼小題大做?

    □□□□□□□□七月之夜,滿天繁星,褥暑剛褪。

    針線衚衕林祖蔭宅,也是個兩進的大院,當然,在此衚衕內,三五進大院的巨宅可多哩,至少也有五、六家之多。

    北京的所謂衚衕,固然也就和南方的甚麼巷的意思差不多,但別以為就像南方的小巷一樣,兩個人對面走來,互相一讓就會碰上牆壁那麼窄。

    一般來説,大街上多為商號,雖也有住户,總是佔少數,這兒的衚衕比其他市鎮的街道還要寬些呢。

    此刻一條黑影有如星馳電瀉,進入第一進大廳頂上,內務府大臣固有守衞,比起宗親府的警衞森嚴,可差得遠了。

    丁佐雲略一打量,發現第一進的東廂燈火最明,雖已三更過半上有人在高談闊論。

    丁佐雲在這東廂後窺伺,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正在送客,但送到二門以外就不再送了。

    聽二人交談,送客的人正是內務府大臣林祖蔭,被送的人似乎是總捕頭楊長河,可惜他遲來了一步,未聽到他們交談。

    林祖蔭沒有返回二進東廂,卻進了二進的書房,小廝亮了燈,端上茶,悄然退出,林祖蔭似乎還要寫甚麼東西?

    涮地一聲,燈影不搖,文風不動,一個人已站在書桌之旁,林祖蔭在研墨,居然還未看到。

    研好了墨,他猛一抬頭,嚇得身子往後一仰,站了起來,吶吶道:你又是你?

    丁佐雲抱拳林大人,你不必害怕,我是有事來求林大人的,絕不會對大人有甚麼不利之處。

    求我也辦不到,宗大人有手喻

    丁佐雲道:小民師父

    林祖蔭手一揮,似乎根本不想聽,道:來人哪!

    剛才端茶的小廝應聲而入,誰知前腳才一開門,眼前人影一閃,就頭昏眼花,倒地不省人事了

    林祖蔭大驚,叱道:這是朝廷命官,內務府丞的居家重地,你竟敢在此行兇?一旦報上去,可是唯一的死罪!

    丁佐雲卻冷冷道:可能,但是我也敢保證,你會比我先走一步。

    林祖蔭色變,吶吶道:簡直沒有王法了!

    丁佐雲道:王法不外情理,王法不能為民解困,要它何用?

    林祖蔭嘆了口氣,道:你師父是誰,他怎麼樣了?

    丁佐雲道:神偷燕羽,你該不會説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吧?

    林祖蔭道:他偷了皇家念珠。

    丁佐雲怒道:胡説,他是受人誣陷。

    林祖蔭道:我不知道真相上要到大堂上去説!

    丁佐雲道:現在唸珠找回來了。

    林祖蔭道:還有六件法器,一尊金佛

    丁佐雲道:全都找回來了

    林祖蔭道:那還有甚麼問題?

    丁佐雲道:那就請你下條子放人。

    林祖蔭道:那可不行,第一先要鑑定贓物真偽,第二還要等宗大人親手下條子!

    丁佐雲道:可是,一個月的限期就快要滿了

    林祖蔭道:這

    丁佐雲道:下條子到刑部,此案順延一個月!

    林祖蔭道:這關於這件事,我一定盡力而為。

    丁佐雲道:不是盡力而為,是事在必成,我師父坐了一個月的冤枉牢,難道不能延期,還要賠上一條命不成?

    林祖蔭道:那當然不會。

    丁佐雲道:你又怎知不會?

    林祖蔭道:在下會據理力爭

    丁佐雲冷峻地道,林大人,我不能不懷疑你能不能為你自己的話負責。

    林祖蔭道:少俠是説

    丁佐雲道:你吞吞吐吐,有些話似乎不敢對我説?

    林祖蔭道:丁少俠,你是聰明人,在下在內務府雖然職位不低,事實上我完全要聽令於宗大人,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丁佐雲道:那你又怎麼做?

    林祖蔭道:我會派信差,日夜兼程

    丁佐雲道:好,林大人,師父是在下唯一的親人,而且是被人冤枉受此無妄之災的,設若我師父受了任何委曲,那就會像這塊木頭一樣他的雙手往桌上一按,突然冒起兩蓬青煙,抬起雙手,上好硬木桌上有兩個深達半寸的焦黑手印,甚至這兩個手印還在冒煙

    林祖蔭哪見過這等武功!還以為是障眼法呢。

    為了使林祖蔭知道厲害,暗吸一口真氣,達於湧泉,忽然這整個書房震動起來。

    屋子動,牆壁、地板、桌椅及一切擺設都在動上當然就是蛭蝣撼樹奇功,由於是地板,就更能顯示其效果來。

    只不過林祖蔭仍把這一手當做了旁門左道,但他的確心生畏懼,驚懼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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