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瀑,原本是地名。
一條河流由此經過,因地勢陡落形成一道瀑布,瀑布從山坡直瀉而下,宛似從天而降,被稱為天瀑。
因此天瀑既指山坡前的小城,也指坡上的瀑布。
天瀑是西山到大漠山的必經之路。
申牌時分,楚天琪策馬弛入天瀑城。
儘管在路上已換了幾次坐騎,楚大琪仍嫌馬匹腳力不濟,心中不覺思念赤兔神駒,若有赤兔伴在身旁該是何等幅意,然而,想象終究不是事實,赤兔是聖上賜與姜鐵成的御馬,自己是何許人物,敢有此痴心妄想?
在一聲輕微的嘆息聲中,楚天琪牽馬進入鬧市。
小城鬧市東西兩條街,東街臨江,西街通南北大道。
時近黃昏,江中船隻大多已靠岸,江畔帆桅如林,趕來投宿的客人紛紛湧至,街頭商賈如雲。
東西兩街交叉口更是熱鬧非凡,各種商號、攤販林立,賣小吃的,賣藝的,測字看相的,此叱彼喝,震耳欲聾。
上一次從大漠山返回,趕去鳳城望江樓時,楚天琪曾經過這裏。當時他騎着赤兔,載着丁香公主!踏着晨露,穿街而過。
他不曾注意到小城,想不到小城會如此熱鬧。此刻,他也未被小城的熱鬧所吸引!他牽着馬,低頭走着,在想心事。
説也奇怪,他想的不是自己的過失,南天秘官的安危,卻是丁香公主的“丈夫”肖玉。
師傅説,秘宮中根本就沒有肖玉。
肖玉會在哪裏?
誰會是肖玉?
他自己惹下大禍,處在極其危險的處境之中,居然想着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豈不是咄咄怪事?
但是,世上有許多事原本就怪,而且怪得根本就沒道理可講。
驀地,一個人影閃過眼簾。
他雖在想心事,仍是十分機敏,立即將此人影牢牢捕住。
心格登一跳,悄悄將馬栓在路旁,然後擠進入羣,走向路口。
路口一家商號屋檐下,擺着一張小桌,桌上放着銅錢、烏龜殼和杏黃符紙,桌後坐着一位年過七旬,滿頭白髮,滿臉麻子,身不滿五尺的矮老頭。
桌前一幅白布,上書兩行草書對聯:
為販夫定卒開源財運,優喜兼報。
替英雄好漢指點迷津,禍福共言。
中央一行小字:測字、問卜、批命、看相,酬金一兩。
下角鬥大的落款:賽神仙皇一兩。
楚天琪定至桌前。
皇一兩正在閉目打瞌睡,大概是因為生意不好才打瞌睡,這也難怪,開價酬金一兩,未免也實在是貴了點。
“先生!”楚天琪手在桌上輕輕一拍。
“哦……”皇一兩緩緩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問:“你是要批命、看相、測字還是問卜?”
“測字。”楚天琪將頭上斗笠一頂,露出了臉上的刀疤。
皇一兩似不曾見得,仍嘶聲問:“什麼字?”
楚天琪隨口答道:“天。”
皇一兩眯了眯眼:“是問生死、財運、吉凶、還是……”
“找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是官印、財寶、契約、信物,還是……”
楚天琪冷冷打斷他的話:“我要找的東西,難道你還不知道?”
皇一兩麻臉一陣抖動:“我是賽神仙當然會知道。你聽着,天字一拆開,便是‘一’郝‘大’字,一樣大事,對不對?
楚天琪沉着臉道:“沒錯,是一件大事。”
“天字又可拆為‘二’和‘人’,即關係到二個人,當然這其中的一個人便是你。”皇一兩膘了瞟楚天琪又道:“二人出頭為‘夫’,春字少‘一’,且又有‘天’無‘日’,晤,老夫明白了,你是找一個女人?”
楚天琪抿嘴道:“你測得不錯。”
皇一兩晃晃頭,拈着項下出羊須又道:“春為佳偶節,俗有‘天地長久,同心永結’之説,所以你要找的這女人,一定是你的妻子,或者現在不是,但將來一定會是,即使名份上不是,實際上一定會是……”
楚天琪盾頭一皺,唬起臉道:“少説廢話,那女人現在哪裏?”
“哎……客宮,測字只能一筆一畫一步步來解測,千萬發不得火,一發火,這字就不靈了。”皇一兩眨眨眼,手在桌上裝模作樣地畫了畫,又道:“春既不成,即有生離兆,現又有‘天’無‘地’,眼下自無結同心之可能,此皆因缺‘地’之緣故,不過‘天’和‘夫’二字相差甚微,是以又可過而測之……”
皇一兩在那裏滔滔不絕,楚天琪卻早已按奈不住,倏地五指突出,抓住了皇一兩的山羊鬍須。
皇一兩瞪起細眼:“你想幹什麼?”
楚天琪壓低聲道:“段一指少給我來這一套,否則我就撕下你的人皮面具!”
原來這位測字先生就是瘋人谷的天下神手段一指!
段一指踞起腳失:“楚少俠,別……別胡來……”
“楊紅玉在哪裏?”
“這裏不是説話之處,請楚少俠隨我到店裏説話。”
段一招收拾好算命攤,楚天琪牽過坐騎,兩人繞過路口,走進西街的一家客店。
段一指就宿在這裏。
段一指搶着給楚天琪走下一間上房,然後將楚天琪引入自己房中。
段一指摘下塞在背部和腹部上的布團,抖抖衣抱,挺起雞胸,正經八經地在桌旁坐了,那神態就象是一位候審的犯人。
“她在哪裏?”楚天琪象個精明的審問宮,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不知道。”段一指出乎意料地回答。
“什麼?”楚天琪從椅子上彈跳而起,“你怎麼會不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從頭説起。”段一指不急不緩地道:“楊紅玉並沒汀中毒,她當時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姜鐵成在她頭頂天靈上貼了一個小小的七日返魂餅……”
原來是這樣!這個跟頭可栽得太冤!
楚天琪按住桌面的手,青筋直跳:“可你為什麼要騙我?”
段一指端直着身子道:“這事又得從頭説起,當年老夫因錯下解藥害死了二十餘條性命,而這二十多人全是朝廷宮宴上中毒的官員,聖上大怒,要將老夫斬首,連兄長皇甫石英也求情不允,幸虧姜鐵成請肅王出面為我求情,老夫才倖免一死,於是老夫誓約今後無條件地為姜鐵成辦一件事,以報救命之恩。”
楚天琪心中頓時明白。
段一指繼續道:“直到不久前,姜鐵成才派人送來一信,説有一中毒女子將送到我這裏,要老夫將那女子留谷百日,我和他之間的一件事之約便算了結,來人將以御印捕快金牌為信物。老夫堂堂天下神手,一言九鼎,當然不會失約。別説姜鐵成要我做的是這件小事,他就是要老夫毒死親爹孃,老夫也決不會失約。”
這位把信約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楚天琪,對段一指的守約行為,自然是無可指責,於是沉聲問道:“你怎麼不到百日就放她走了?自己也……”
段一指揮手道:“你坐下,這事又得從頭説起……”
楚天琪刀疤一抖:“段老前輩,你能不能長話短説?”
“屁話!”段一指嚷道:“能短説的我還會長説?難道老夫是吃飽了沒事幹,撐着話來説?想當年老夫在長壽殿就醫,七天七夜就沒説一句話,不説話也沒見得就把老夫憋死……”
楚天琪濃眉緊擰:“請説你是如何離開了瘋人谷,楊紅玉現在哪裏?”
“小子,別老説屁話人老夫還不知道如何打這個屁?”段一招雙手平擱上桌面,肅容道:“當年師兄皇甫石英取消我醫號,將我打入沙坪瘋人谷,中保人就是鵝風堡的飛竹神魔楊玉……”
楚天琪心又是一震,看來楊紅玉的父親楊玉可不是個等閒人物!
段一指將當年之約和楊玉派人到瘋人谷取消中保,允許他復出江湖之事,從頭到尾細説了一遍,未了,他説道:“老大收拾行裝出谷,和鵝風堡的莊丁頭目宋吉卿一道準備送小丫頭回莊,不想這小丫頭調皮得很,居然趁我們不注意,一副迷藥將我們迷倒,然後偷了老夫的百味神藥和所有銀兩,逃之夭夭,老夫和來頭目分路追趕,因銀兩短缺,老夫只好重操舊業扮裝為算命先生……”
楚天琪心中暗道一聲:“糟!要是找不着楊紅玉,事情就麻煩了!”
想到此,楚天琪問:“那小丫頭會去哪兒?”
段一指瞪起眼:“你問我,我去問誰?”
楚天琪起身欲走。
“你去哪兒?”段一指問。
“去找那小丫頭。”
“你找不到的。”
“為什麼?”
“因為即使你找到了她,也認不出來。”
“請段老前輩指點。”
段一指眼睛放亮:“如果你能據實回答老夫一個問題,老夫就指點你的迷律。”
這是什麼時候了,段一指居然還賣關子!
楚天琪忍住氣:“請問。”
“你是如何一下便認出算命先生就是老夫段一指?”段一指神色嚴肅。
原來是這麼個問題!
楚天琪又好笑又氣惱:“請段前輩在下次扮裝算命先生時,千萬不要取名‘皇一兩’。
‘皇’字,使人聯想起皇甫神醫的大姓,‘一兩’更易與‘一指’聯想到一起,另外您這樣的身材,千萬不要全身都藏在桌下,若是將桌面擋在胸腹之間,比全身到處塞布團要好得多,還有那塊桌布大概是瘋人谷的包藥布袋,左下角還印有瘋人谷的標記,如果您能注意到這幾點,恐怕就是神仙也會認不出你來。”
“媽的!”段一指朝自己頭上猛一巴掌,“原來就這麼簡單!我還以為是小丫頭的易容術露了餡呢。”
楚天琪道:“現在該您指點迷津了。”
“那小丫頭跟她母親凌雲花學了一手易容絕活,現在她己改容為一位五十出頭的老太婆,但她髮結那根頭簪上有個玉字的明顯記號,另外她有個白布包袱,包袱扎頭繩上有個三色結頭,那包袱原本是老夫的。”段一指説着,從椅中站起,“還有,那小丫頭喜歡熱鬧,多到有熱鬧的地方去找,聽人説那小丫頭下午還在這裏,説不定此時還未定。”
“謝了。”楚天琪轉身就走。
“楚少俠!”段一指喚住他。
“還有何指教?”
“我……如果……”段一指欲言又止。
楚天琪道:“在下時間很緊,段前輩有什麼話請直説。”
段一指定定神:“直説就直説!楚少俠若遇到一位叫巫苦蘭的女人,就請問她願不願意再見到段某。”
“她是前輩什麼人?”楚天琪聰明過人,聯想起瘋人谷中段一指説的話,他早猜着了幾分,但卻明知放問。
“嗯……”
“前輩不敢直言?”
“屁話!老夫天下神手,豈有……不敢之言?她是老夫的……老婆!”
楚天琪沒有笑。他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笑的意思,段一指的態度是嚴肅的,他的態度也是嚴肅的。
他靜靜地看了段一指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天花酒樓位於東街中心,是天瀑城最大的酒樓,也是天瀑城最熱鬧的地方。
門前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樓上鬢影釵光,舞姿婆姿。
人未靠近酒樓,呼喝歡笑,絲竹輕歌,已透過重簾送入耳膜,真是個熱鬧所在!
楊紅玉是否會在此地?
帶着這個疑問和一線希望,楚天琪背手登上了天花酒樓。
目光徐徐掃過樓廳,廳堂不及望江樓寬大,但裝璜擺設卻較之華麗。
陣陣幽香的低垂珠簾後,歌妓正隨着悦耳絲竹,在唱:
紅樓別夜堪惆悵,
香燈半卷流蘇帳,
殘月出門時,
美人和淚辭……
沒見楊紅玉,連一個五十左右的女人也不曾看見。
夥計走到楚天琪身旁:“客官,您請坐。”
楚天琪就近在樓口的一張桌旁坐下,反正沒吃晚飯,既然來了就在此進餐。
楚天琪隨便點了兩個菜,要了一壺酒,一邊飲酒,一邊想着心事。
若是找不到楊紅玉,而楊紅玉又未回鵝風堡,該怎麼辦?
肖玉真是丁香公主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丁香公主和自己為什麼會有玉丁香?
意念是斷續、飛躍的,幾乎聯接不起來。這就是人們常説的胡思亂想。
酒飲至一半,樓下傳來一陣喧譁。
“好大膽子的漢子!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竟敢來吃白食!”這是店夥計的聲音,“快,快來人呀,這漢子塊頭大的很呢!”
“媽呀!這人簡直是座鐵塔!”客人的驚呼聲。
“我的乖乖!這哪是人,是隻狗熊!”
“瞧他吃的,十六隻菜碗,十八隻飯碗,足足有一水桶!”
楚天琪無動於衷,他已有了經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千萬別惹事上身!
“漢子!別看你長得高大,咱天花酒樓的白食可不是好吃的!夥計們!抄傢伙!”這大概是夥計頭目的聲音。
“砰!砰!砰!”楚天琪聽得出來,這是鋼刀拍擊桌面的聲音。
“沒銀子也行,按天花酒樓的規定留下衣服,滾!”
“哈哈!這漢子的皮膚好黑!”
“脱!再脱!”
楚天琪眉頭一皺,奇怪,怎麼沒聽見那漢子説話?
“哈哈……”又是一陣鬨笑。
“脱!把褲子也脱了!”
“還有一條內褲也脱了!”
“不知這巨漢的屁股是不是與臉一樣的黑?哈哈……”
楚天琪霍地離桌,轉身下樓,心火不覺已動。
樓酒門口,一羣人圍着個半截鐵塔,那是個黑大漢,虎將熊腰,巨目,海口,獅鼻,脱光了的上身,肌肉堆壘礙如同小山包,那雙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都粗。
“脱!”
“脱!”
在一羣人的哄叫聲中,黑大漢正準備脱下身上僅剩的一條解衩。
“住手!”一聲沉喝出自楚天琪之口,他忍不住又耍管閒事了。
如此一條威武大漢,竟因一頓飯錢遭人當眾侮辱,實在今人憤慨!
“唷!管閒事的來了!”夥計頭目扭頭瞧着楚天琪道:“這漢子一頓飯,紋銀一兩二錢三分,你替他付?”
楚天琪走近前,摸出二兩銀錠往夥計頭目一拋:“這可夠了?”
夥計頭目將銀錠在手中掂了掂,嘴巴一努:“走!”復又對大漢道:“這次便宜了你!”
夥計頭目和在門內兩側手抄傢伙的夥計,全都退入酒樓櫃枱。
看熱鬧的人見“戲”已到此結束,也紛紛散去。
“把衣服穿上,走吧。”楚天琪指着地上黑大漢脱下的衣物,隨便説了句,拔腿便走。
楚天琪行不到兩步,黑大漢搶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師傅在上,弟子黑金融餘龍給您老人家磕頭!”
這是怎麼回事?楚天琪頓時懵住了。
餘龍仍直跪在地上:“師傅大恩大德,弟子願侍候您老人家……”
“哎……”楚天琪伸手扶起餘龍,“一頓飯錢,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什麼大恩大德,餘壯士言重了!‘師傅’不敢當,‘侍候’二字更是無從説起。你穿好衣服,快走吧!”
餘龍堅厚的胸脯一挺,一本正經他説道:“我在吃飯前就曾暗地發過誓言,若有人肯替我出這頓飯錢,我就認他為師,以身侍候他一輩子。”
天下竟有這等怪事,而這怪事偏偏又讓自己撞上了!楚天琪驚得目瞪口呆。
“師傅,您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反正我是跟定您了。”餘龍抓起地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問,“您老人家的客棧在哪兒?”
“胡扯蛋!”楚天琪沉斥一聲,一個箭步穿過街心,消失在人羣之中。
餘龍望着楚天琪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詭譎的笑。
夜已深。
天瀑城東西兩街終於歸於寂靜。
楚天琪踏着寒月的悽清冷輝,回到了小街客店。
他尋遍了大瀑的每一個熱鬧角落,都沒有發現楊紅玉。
唯一的收穫是,有人看見楊紅玉今日下午確在天瀑城內。
楊紅玉去哪兒了?
她會去哪兒?
楚天琪帶着這個不解的,疑團退回使地。
驀地,他頓步在街心,不敢向前邁步。
客店門口,站着那位黑鐵塔餘龍!
天花酒樓的事,他早已經忘了。他以為自己遇到的只不過是一個瘋子或白痴而已。
餘龍迎前一步:“師傅,你老人家回來了?”
楚天琪壓低竹緣:“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餘龍咧嘴一笑:“天中沒有餘龍不知道的事。”
楚天琪心陡地一震,略思片刻道:“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裏?”
“那個女人嗎?”餘龍道:“她正在去神龍峯天武堂的路上。”
“神龍峯天武堂?”楚天琪立即想起了丁香公主與神龍幫的文馬約會,“她去神龍峯午嘛?”口裏在問。心中已是明白。
“西子樓丁香公主與神龍幫龍老大‘飛天神龍’龍世宇,約定後天在神龍峯天武堂比武應會,這種熱鬧場面千載難逢,她能不去看?”餘龍似乎對楊紅玉十分熟悉。
果然猜中!楚天琪不覺想起了丁香公主,心中感到一陣惆悵和隱隱不安。他在為丁香公主擔憂。
“師傅不想去神龍峯幫丁香公主?”餘龍一言道破楚天琪心思。
楚天琪目芒閃而復斂:“我要去神龍峯找楊紅玉,也要幫丁香公主。”隱斂的目芒窺探着餘龍的表情。
餘龍的黑臉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只見他垂頭道:“既是這樣,請師傅進店休息,明日清晨啓程。”
楚天琪故意道:“救人如救火,為何要等到明天?”
餘龍仍垂着頭道:“此去神龍峯不到兩天路程,楊紅玉擅長易容,且又心智機巧,一路上不易找到她,再説路上若找到了她,師傅就沒借口上神龍峯幫丁香公主了,因此師傅不必要急於上路。”
楚天琪輕“噫”一聲,旋即正色道:“我替你付一頓飯錢,你送我一份消息,咱們已兩不虧欠,你走吧。”
餘龍斜橫兩步,抬起頭道:“聽説神龍幫此次除邀請了青倫幫、閻王幫的高手外,還請了白虎幫的三堂主持,白羅漢崔畢傑,黑羅漢週中堂,花羅漢胡空淨等人相助,難道師傅就不要一個幫手?”
南天秘宮曾嚴命不準招惹白虎幫堂的人,此事可有些難辦!
楚天琪眉頭一皺,眼光落在餘龍剛踏過的地面上。
麻石條板已經斷裂,石面赫然凹出幾個偌大的腳印。
餘龍並非瘋子或白痴,卻是一位武功極高的高手!
楚天琪目光如寒刃刺向餘龍:“你到底是誰?”
餘龍昂首道:“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餘龍就是餘龍,還會是誰?”
楚天琪心念一動:“好!你就隨我上神龍峯走一趟!不過,在神龍峯辦完事後,你就得離開,不準再跟着我。另外,你也不得叫我什麼師傅……”
活未説完,餘龍頓首道:“是,主人,小人遵命!”
主人?師傅怎麼又變成了主人?楚天琪抿緊的嘴唇動了又動,但終久沒説話,大步跨進了客店。
剛進店門,段一指使迎了上來:“哎呀呀!你這小子怎麼才回來?怪事,我告訴你一件怪事……”
什麼?段一指也遇上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