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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仁義千秋

    洪興見紫芯一劍刺來,將身一閃,躲過了這一劍,他與東方墨一起出來迎客人,身邊並非帶兵刃,一躲之後,轉身就要往廳裏跑,要回去取兵刃。

    紫芯緊迫不捨,跟在她後面抬手又是一劍刺了過去。

    她的輕功較洪興要好許多,幾步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洪興聽得劍聲,急中生智,就地一滾,紫芯的劍貼着他的後背滑了下去,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也將他的衣衫在後背上一劍劃開,刺入肌膚有一分左右,傷勢不重,但鮮血淋漓地也甚為狼狽。

    跟在洪興身後的三寨主文山、四寨主施忱此刻也認出了紫芯和雷澤澈,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轉身回去取來了兵刃,施憂則徑撲到紫芯的身後,狠狠地一掌拍了下去。

    施忱在江湖上人稱“裂天神掌”一雙肉掌近身肉搏的功夫十發了得,一掌推出,呼呼有聲,紫芯聞聲顧不上回頭,將身一閃,還未待她出劍,施忱的第二掌已拍到,紫芯的劍勢難回,立身又不穩,無可奈何,只好硬着頭皮伸出左手接了他一掌。施忱的內力高強,一雙肉掌上的勸力早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見紫芯以左手來接,心中大喜,心動氣動,將自己的全部內力向右掌上催了出去,這一招之內就要結果紫芯的性命。

    兩掌相接,如響起一聲炸雷,眾人都知道施忱的催命掌厲害,只道紫芯這一次非死即傷,定睛一看,卻見紫芯笑嘻嘻地立在那裏,施忱卻跌坐在十數步外,捂着手掌慘叫連聲。

    謝龍雲叫了一聲:“四哥!”忙奔了過去,只見施忱的右手齊齊地在手腕處折斷了,白花花的骨頭露了出來,不由得倒了一口冷氣。

    施忱的裂天神掌在江湖上早已成名,不僅變化無常,而且力重千鈞,別説尋常的武林人士,就連一向以“大悲掌”睥睨的武林的少林住持慈悲大師,也遜讓他三分。相傳施忱藝成之時,曾上少林向慈悲大師挑戰,二人對了三掌,一向面不改色的慈悲大師竟被他的掌風逼退一步,並吐了一口血。當然施忱的狀況更慘,三掌之下,他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幾乎就是一個死人一般,若不是慈悲大師相救,當日就已命喪黃泉了。雖然如此,但當今世上,這一段歷史就成了他一生中最輝煌的一頁,那些江湖中的人從此對他格外敬慕三分,一躍而成了武林中的噪名人物。

    方才施忱一掌拍下,紫芯無可奈何對了一掌,謝龍雲就在心中暗叫不好,可他一來離得較遠,二來也不敢在施忱的掌風下去救人,因此只能在心中暗暗嘆息。他也知面前的這個丫頭武功非比尋常,劍法尤其精到,但若拼內力以肉掌接施忱的一掌,恐怕她就不是對手了。沒想到一接之下,那小丫頭連動都末動一下,施忱卻是如此一番慘像,不由他不暗暗咋舌,心中更是又喜又憂。喜的是今日自己請來的人,果然武功超人,若得她們出手相助,伏牛山定可化險為夷,憂的是自家的三位哥哥不知在何處得罪了這個姑娘,若她反目成仇,伏牛山可真是前門迎虎,後門進狼,這一劫怕是千載難逢了。

    謝龍雲卻不知道,方才接了施枕這一掌的雖然是紫芯,可實際上受力的卻是那個身在一邊的雷澤澈。

    雷澤澈見紫芯危急,自然不會讓她吃虧,早在暗中悄悄地將自己的內力注在了她的經脈中,他見施忱頭一掌的掌風,就知此人的內力非向一般,自然不敢大意,將自己的全部功力都發了出來,施忱怎麼禁得他這一掌?一掌過後,雷澤澈也覺一陣心血上湧,可他內力深厚,立時運功調整,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原狀,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紫芯的身上,根本沒看一絲破綻。

    文山此刻已將兵刃取了出來,見施耽已受傷,遂將他的兵力扔在地上,將一把鬼頭腰刀凌空扔給了洪興,自己雙手舞着一把朴刀,向紫芯殺了過來。

    洪興兵刃在手,勇氣倍增,大喝一聲,與文山一前一後,向紫芯殺了過去。

    紫芯見他們前後圍攻,將身一躍,跳出了圈外道:“不玩了不玩了,不要臉,你們兩個大男人,打我一個小女子麼?”

    洪興見她跳出,以為她是害怕了,大喝一聲:“哪裏走!”

    與文山一前一後,又向她圍了過去。

    以二人在山寨中的地位,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合力對付一個女子,本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可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麼我了,若是叫這丫頭緩過氣來,將他們在路上做過的事説將出來,雖然在伏牛山攔路調戲一個女子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可他們在山寨急難之時,還做這等勾當,就有些説不過去了,何況為這還傷了一個老六?這要是叫大家知道了,二人不是更沒有臉面了麼?紫芯見他們緊追不捨,啐了一口道:“呸!公子,我説怎麼樣?伏牛山上的人不過是一些山賊野寇,哪有什麼好東西了?你還不信我的話,現在你可開跟了吧?這人兩個打我一個,説不得,咱們也兩個一起上吧!”

    她將身一閃,閃過了二人,來到了雷澤澈的身邊,將他背了起來,回頭道:“喂,你們可聽清楚了,我們可是你們山寨花一千兩金子請來的,所以我剛才對你們的那位寨主也還客氣一些,只折了他的一隻手,沒有要他的性命。你們可不要給臉不要臉,再上來的,我可要你們的人頭了。”

    洪興見她又背上一個人,心中忖道:“這個小丫頭可真是一個情種了,在這等時候,自己的性命還不知保不保得住,怎麼還舍不下那個男人,要把他背在身上?哼,這回我就成全你們,叫你們生同心、死同穴吧!”他向文山使了一個眼色,將手中的腰刀一震,望着紫芯的腰間便砍了下去。

    文山的心眼比洪興要機靈得多,早在路遇時,他就看見雷澤澈怕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此刻見紫芯在激戰之時仍要將他背在背上,心中就更覺得有些蹊蹺,只是當時的情況已不容他多想了,見洪興衝了上去,他自然不甘落後,大喝一聲也從背後殺了上去。

    紫芯嘻嘻一笑,道:“你們兩個,真不要臉也不要命了麼?好,本姑娘就教訓教訓你們!”

    她揹着雷澤澈一個轉身,將劍一磕.先將文山的朴刀划向了一邊,回手一劍,又磕飛了洪興的腰刀,再一轉身,還未待文山將刀順過來,已經在他的胸前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回手又是一劍,又將洪興的左肩上削去了一塊肉,這才揹着雷澤澈一跳起在了空中,在離二人十數步遠外落下,笑嘻嘻地道:“這回你該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告訴你們,我這只是給你們一個小小的教訓,你們要是執迷不悟,不妨再上來試試,只是那時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

    她方才這幾下説來費時,其時只在轉瞬之間,別説場外的人,就連洪興和文山也沒有看清她如何動和,只覺眼前似有一個粉色的陀螺一般,一轉之間,二人稀裏糊塗地便憑直覺知道自己是受了傷。直到她在遠處落下了,這才覺出身上的疼痛來,忙低頭檢看傷口,知道並無大礙,長出了一口氣,卻也早把那一腔爭鬥的雄心拋到九宵雲外去了。

    謝龍雲素常與這幾位寨主交往甚少,互相之間都不大看得起,方才眾人打鬥之時,他一來因為情況不明,二來也知自己就上前相勸眾人也不會聽,所以一直沒有開口,現在趁這個機會,才插話道:“列位列位,住手住手,不要打了,聽在下説幾句……”

    其實他就是不説,那洪興和文山也是不敢再上的了,此刻聽了他這番話,正好借這個台階下,洪興哼了一聲道:“好吧,你説就是。”

    他們不打了,雷澤澈也就撤了,紫芯一覺身上的內力消失,也無心再打。嘴上卻不饒人,道:“哎,你這個謝掌櫃可真是個知道里外的,剛才他們兩個打我一個的時候你不來勸架,一看他們打不過我了,又來做這個和事佬了。我就不聽你的話,你待如何?”説着做勢又要衝上去。

    謝龍雲忙上前一步,插在中間道:“姑娘姑娘,聽在下説一句,雖然我不知我這幾位哥哥什麼地方得了二位,但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一個大大的誤會,在這伏牛山上,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話大家不妨説開了,不論這裏有什麼誤會,都有我和大哥擔待,這總可以了吧?”

    紫芯道:“你擔待,你算是什麼人哪?今天不殺了這幾個人,我這口氣是平不了的了!”

    東方墨一直懵裏懵懂地在一邊看看,聽謝龍雲提起他,這才醒悟過來,開口道:“這位姑娘,在這伏牛山上,沒有我東方某擔待不了的事。不就是要他們幾個的人頭麼?你跟我説説倒底是為了什麼事,如果他們果然是無禮,我就將他們幾個的人頭割下來送給你,什麼大不了的,你説!”

    紫芯道:“好吧,我説,這幾個人攔路調戲於我,你説他們該不該死呢?”

    東方墨道:“有這等事?什麼時候?”

    紫芯道:“就是前兩天啦,不信你問他們!”

    東方墨轉回頭問道:“喂,老二,果然有這等事麼?”

    洪興看看文山,文山又看看施忱,施忱無奈,只好開口道:“有,不過這事不怨我們,都是六弟他……”

    東方墨皺皺眉道:“又是這個老六,山寨中有這等大事,我在這裏急得火燒房,你們倒有閒心在外邊尋花問柳,惹事生非,我看你們幾個也真該把人頭留下了。”洪興等素知這位大哥平生最氣的就是調戲良家婦女,所以兄弟幾個在外邊做了這等事,回來以後都互相隱瞞,不敢告訴他,此刻聽他此言齊齊跪下道:“大哥,我們知道是我們錯了,只是這事都怨老六,弟兄們一起出去,他惹出了事我們怎能袖手旁觀,不該幫他助紂為虐,大哥要責罰,我們也不敢再辯。”

    東方墨喝道:“胡説!兄弟一場,老六要做出別的事,不怕他打了天王老子,我們也該幫他出手,就是這等事不可幫他,不僅不該幫他,當時就該給他一刀!我平日最恨什麼人你們也知道,做下這等事,回來怎麼不告訴我知道?”

    文山道:“我們也是怕大哥生氣麼!何況老六已經叫這位姑娘殺了,兄弟一場,人都已經死了,這錯我們還不該替他遮掩一下麼?那也未免太不講義氣了。”

    一説到義氣二字,東方墨的火氣平息了許多,嘆口氣道:“也是,兄弟一場,人都死了……唉,只是你們不該瞞着我,為什麼要説他被哼哈雙妖殺死了。”

    幾個人互相看看,仍由文山答道:“大哥,我們知你素常最恨這等事,我們要是如實説了,老六在這伏牛山上還會有香火麼?可憐他孤身一人,除了咱們伏牛山上的兄弟,在這世上就沒有一個親人了,咱們伏牛山上要是再沒有他的香火,老六死後不就成了一個孤魂野鬼了麼?兄弟一場,叫我們如何狠得下這份心……”他説着話,兩眼裏竟流下淚來。

    東方墨喝道:“你給我憋回去!我就看不得你這等人,一個大男人,哭什麼?”

    文山忙擦擦淚道:“是,是,我不哭。”

    東方墨道:“唉,老六死了也好,要不然,叫我親手殺了他,我也不好下這個狠心。在這伏牛山上,我對兄弟們一向寬容,卻為這等事殺了十來個弟兄,誰知老六還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死了好,死了也就省事了。”

    他掉轉頭,對紫芯道:“紫芯姑娘,既然老六已經叫你殺死了,這個事我看也就罷了。不瞞姑娘説,老六若不是做下了這等事,我今天是不會放過你的,雖然我看你的武功要比在下高出許多,可你殺了我的弟兄。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過上幾招,不然我有何面目和他在黃泉相見?但為了這個事,姑娘就沒有一點不是了,老六死得活該,這個事,從此忘過如何?”

    紫芯道:“什麼?就這麼完了,夭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那個尖嘴兒猴腮的人死了,這幾個人卻還在這裏,你肯算了,我可不肯算了。”

    謝龍雲道:“姑娘,事到如今,你就抬抬手吧,千錯萬錯都是老六的錯,可是他人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姑娘的手裏,你就是有天大的氣也該消了。況且我看姑娘的武功出神入化,老六決不會接住姑娘一招,如此想來,他除了對姑娘輕薄幾句,也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以他的一條命相抵還不算完麼?”

    紫芯道:“嗯,你這個寨主倒是個講理的人。好吧,我就看你的面子,不要他們幾個的命了,你把他們一人打上三十大板,再叫他們人我嗑上三個響頭,我就看人的面子算。”

    東方墨笑道:“好。好,正合我意。老二,若是別的事,我就拼上一死,也不會打你們,可這個事卻是你們自作自受了,你們看怎麼樣?”

    洪興道:“大哥,啥也別説了,兄弟對不起你了,任憑你發落就是了。”

    東方墨道:“好,來人哪,把他們給我拉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幾個身邊的嘍羅聞令上來,走到三人身邊道:“三位寨主,得罪了,請吧!”

    紫芯道:“慢!”

    東方墨道:“姑娘,你還有什麼事?”

    紫芯道:“什麼事?你不要騙我!”

    東方墨道:“咦,姑娘,此話怎講?”

    紫芯道:“你叫你的嘍羅打他們的寨主,而且還要拉出去打,他們能使勁打麼?不用想也是徇私舞弊,不行,要打,就在這裏打!”

    東方墨笑道:“你這姑娘,不光武功過人,心眼也過人。好,你説得也有道理,就在這裏打吧。你們聽着,誰要是徇私舞弊不用力,這三十大板我就打在他的屁股上!”

    那些嘍羅聽了他的話.誰也不敢留情,果然使出了七八分的力氣,將三人各打了三十大板。

    洪興等也都是習武的人,有內力護身,這三十大板就是再加些力也熬得住,可三人都是寨主,被嘍羅掀翻打屁股,面上卻是難看,這三十大板與其説是打得屁股疼,莫如説是打得臉疼,三十板下來,三個人各個漲紅了臉,連頭也抬不起來了。東方墨哈哈大笑道:“打得好!你們聽着,咱們伏牛山若能避過這一劫,從今後就留下這麼一個規矩,有弟兄在外調戲良家女子知情不舉者,打三十大板!”從嘍羅齊聲應是。

    東方墨道:“姑娘,打也打過了,你的氣該消了吧?”

    紫芯道:“哎,你們還沒給我嗑頭呢!”

    東方墨道:“對對,你們幾個,還不快給這位姑娘磕頭!”

    山賊野寇大多是些市井無賴嘯聚而成的,這些人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屈能伸,洪興他們見事已如此,知道是打不過也躲不過了,只好跪在地上依次給紫芯磕了三個頭。

    謝龍雲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也是打不相識,紫芯姑娘,我這幾位哥哥打也捱了,頭也磕了,過去的事就不再提了吧?從此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還請二位到大廳議事吧?”

    紫芯道:“嗯,既然你們大寨主這個人講理。這事就算過去了,走吧,大家一起講去。”

    東方墨伸手攔住她道:“且慢。”

    紫芯一揚眉道:“怎麼?東方寨主有什麼事麼?”

    東方墨道:“姑娘,我們請你來.本來是為了叫你幫我們對付一夥青銅面具的人。可那時,大家都不知咱們之間還有一段恩怨,現在知道了,我們山寨就無顏再留你了,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姑娘的金子我們照付,請二位這就打道下山吧。”

    紫芯道:“怎麼?東方寨主怕我不盡力麼?”

    東方墨道:“這倒不是。只是敝寨對姑娘無禮在先,再讓姑娘替敝寨殺賣命,就與理講不通了。雖然我見過姑娘的武功,知道姑娘不是尋常武林中人士可比,但刀劍無情,來日一旦廝殺起來,萬一姑娘有個什麼閃失,叫我們如何心安?姑娘請回吧,伏牛山就是漫天塗血,也不敢背了這一個義字,無理的事我們是不做的。”他扭頭吩咐道:“來,去庫房支一千兩金子,送二位大俠下山!”

    紫芯道:“慢!”

    東方墨道:“姑娘還有什麼話麼?”

    紫芯道:“有,我告訴你,我這個人呢,想要幫誰打架,就得幫誰打,我看你這個人也不錯,為了你,這一架我也打定了。你想叫我走,除非贏得了我手中的這口劍。”

    東方墨道:“姑娘,你也知道,我贏不了你,但我們伏牛山實在不想連累姑娘,還請姑娘下山。”

    紫芯道:“你贏不了我麼?那你就別攆我走了!”

    東方墨嘆了口氣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勉力一試了。來,將我的兵器拿來了!”

    他身後的嘍羅應了一聲,轉到廳中,不多一時,抬出一個巨大的狼筅來,遞給了他。

    這狼筅長有丈餘,像一棵小樹一般,下面一段是鐵柄,上面一段交錯排列着五對鐵製狼牙,個個上面開着四條利刃,如鋸齒形,堅利無比,頂端還有一鋒利槍頭。這件武器上陣殺敵威力極大,能剌、粘、掃、絞,且能剋制各種兵器,但因其過於沉重,無雄厚臂力使轉不開,且攜帶又不方便,因此武林中人罕有使用者。

    紫芯也末見過此等兵器,頗覺好奇,問道:“哎,你使的這是什麼傢伙。”

    東方墨道:“姑娘沒見過麼?這叫狼筅。”

    紫芯道:“很重吧?”

    東方墨攢微一笑道:“也不算很重,才八十多斤。”

    紫芯道:“哎,好玩,你給我試試好麼?”

    東方墨道:“這有什麼?姑娘要看,拿去看就是。”説着將那狼筅拋了起來,飛向空中三丈多高,向紫芯的頭頂落了下去。

    以紫芯的功力,要接這樣一件沉重的兵器實在為難。她見那狼筅落了下來,將身一閃。讓到了一邊,那狼筅直直地插入了地下有二尺餘深,紮在那裏了。

    紫芯這才走過去以手撼撼,費力將那狼筅了出來,在手中掂着,道:“哇,好重噢!東方寨主,你使這樣一件兵器,打起架來施展得開麼?”

    東方墨道:“姑娘説什麼笑話?以姑娘的內力,這件兵器算得了什麼?不要取笑在下了。”

    紫芯道:“那倒也是,以我的內力呢,使這麼一件兵器倒也沒有什麼,可你就不同了,我總懷疑你這是弄了件兵器在這裏嚇人,其實你倒底使得動使不動,有誰知道呢?”

    東方墨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叫在下使了來給你看看吧?在下將這兵器使出來了,如果還看得過去,姑娘能叫一聲好,就請姑娘和這位公子下山,咱們不要打了,如何?”

    紫芯道:“好了,就按你説的辦吧,其實我對你這個人也是頗有好感,不想和你拼命,這個辦法好。”

    東方墨伸手道:“既如此。請姑娘將兵器扔過來。”

    紫芯笑道:“喲,這麼重的兵器小女子可扔不動,還煩大寨主過來拿吧。”

    她將兵器依原樣插在地上,走到了一邊。

    東方墨也不在意,走了過來,從地上輕輕地拔起了狼筅,喝道:“姑娘請看!”一個虎躍,在場上舞了起來。

    紫芯在梁山上長大,尋常的武功也不大看得上眼,可此刻卻披東方墨吸引住了,只見他一招一式都極見功力,如此笨重的狼筅,使在他的手中發同一個小孩的玩具一般舞得呼風響,砸、打、劈、挑、刺、打、撅、推、粘、紋、拉、帶,無不恰到好處,果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讓她大開眼界。

    她使勁地拍着手,跺着腳,卻就是不喊那一個“好”字。

    雷澤澈在一邊卻忍不住喝了一聲好。

    雖然世上的兵器各式各樣,舉不勝舉但追根溯源,其實也不外就是長,短、徒、軟、遠五大燈,長,指的是長槍,朴刀、禪杖、蒜頭錘等一類;短,是指尋常的刀、劍、鞭、鐧等軟鞭,流星、九節鞭等一類,遠,是指暗器,弓、弩等一類,這五大類雖然兵器繁多,使出來各不相同,但成不離其宗,有一些基本的技法卻是不能改變的。雷澤澈還是第一次看人如此純熟地使用長兵器,東方墨的狼筅又使得絕少破綻,他看到妙處,自然喝起彩來。

    紫芯聽他喝彩,在一邊不滿地瞪了一眼。”

    雷澤澈一心在東方墨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東方墨的狼筅共有八八六十四式,在這六十四或,幾乎包含了長兵器的所有技巧,他一式式地使將出來,雷澤澈已將這些後式熟悉記在心,他本是個練武奇才,一邊看一邊琢磨,從此對各種長兵器於心中瞭然,對他日後建功立業增益不淺,不過這已是後話了,且擱過不提。

    東方墨將六十四式筅法一式式演練完,這才收式,依舊是面不改色,臉上連一絲紅暈也沒有,功力卻也非尋常武林中人士可比。

    雷澤澈在一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對東方寨主越來越着重了。

    東方墨將狼筅抓在手裏,笑着向紫芯道:“獻醜了。”

    紫芯也笑着道:“東方寨主何必過謙?你這套功夫真叫人眼花繚亂,小女子今日可是大開眼界了。”

    東方墨道:“姑娘取笑了。在下這一套筅法姑娘已經看過了,就請姑娘下山吧。”

    紫芯道:“哎,你為什麼又要攆我下山?”

    東方墨道:“姑娘,方才咱們可是有言在先的……”

    紫芯道:“哎,對了,咱們是有言在先,你説我要是叫一聲好,就下山去,可我剛才沒叫好哇?”

    東方墨道:“姑娘……”

    紫芯道:“哎,對了。你這套筅法呢使得是不錯,我看了也確實拍了手,不光拍手,我還樂得跺腳了呢,可我就是沒叫好,你有什麼辦法?”

    東方墨道:“姑娘,這……”

    紫芯道:“什麼這呀那的,我沒叫好,就是不想走。跟你説,我看你這個人不錯這一架我就幫你打了,誰勸也不行。”

    謝龍雲在一旁忙插進來道:“大哥,這位姑娘一片誠心誠意幫助咱們,你就不要拒人於門外了,這不是反顯得我們伏牛山的人不識真假了麼?”

    東方墨嘆了口氣道:“姑娘,難為你這一片好心我要是再趕你,就是我的不是了,不過,我們的兄弟得罪你在先,現在再請我替我們山寨拼命,我這心中無論如何也是不安。這樣吧,我是老大,兄弟們在外無論做錯了什麼事,我都難辭其咎,今天當着姑娘的面,我且剁下我這一隻手指,向姑娘謝罪如何?”

    他一伸手,旁邊早有一個小嘍羅遞了一把尖刀,謝龍雲見狀忙攔阻道:“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他們幾個有錯是不假,可剛才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大哥就不要太自責了。”

    東方墨道:“你讓開!他們受罰是他們的事,我是老大,就這麼不了了之,太對不起人家了。”

    説着,刀就向自己的手上刺去。

    紫芯跨上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使勁一擰,奪下了刀,笑着説:“東方寨主,你的這份心情我們知道了,這斷指一事,就不必了吧?大敵當前,你在這裏自殘,損不損功力且不説,先就鬧了一個不吉利,還是不要斷的好。”

    東方墨未料她輕易而易舉地能將自己手中的刀奪去,驚得睦目結舌,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唉,強中更有強中手,今日見了姑娘的身手,我東方墨才知道這一世是白活。好吧,既然姑娘如此説,我且留下這一個手指,待來日這一陣過後,我若能站在此地,再向姑娘請罪的。”

    紫芯道:“好了好了啦!你這樣沒完沒了地説,本來我們心中沒有什麼,叫你這一説,也像是要和伏牛山過不去了。”

    謝龍雲忙道:“對對,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就不必再説客氣話了,還是請到大廳議事吧!”

    東方墨一伸手,道:“請!”

    紫芯也不客氣,一拉雷澤澈,率先走了進去,方才雷澤澈見東方墨一味責備自己,心中大是不忍,這才將內力發紫芯身上,叫她出面去奪了東方墨的刀,可這事只有他們主僕二人知道,其他的人都矇在鼓裏,沒有看出任何破綻,那些人方才一仗敗在了紫芯的手下,對她早就服氣了,現在見她又那輕易地就奪去了大寨主的刀,心中對她更敬慕不已,一個個前呼後擁,將她捧成了一個神仙一般。紫芯是個愛熱鬧的人,這等情況下,心裏自是十分受用,也不説破,反而大搖大擺地甚是得意。

    雷澤澈在一邊暗暗地笑着,在心裏道:“這個小丫頭,得志便猖狂,伏牛山請了她來,可是自找倒黴了。”他心裏還是覺得對不起東方墨,所以一直不出聲,一切都由紫芯出頭。

    大家落座,嘍羅來倒上茶,紫芯道:“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值得商量的了,俗話説‘兵來將擋,水來上掩’,來日只要大家出力,拼死一戰也就是了,誰最後活着站在這個山頭上,誰自然就是山寨的主人。”謝龍雲道:“話是這麼説,可我們總也得商議一下如何防守,怎樣在各關隘上多消磨他們一些實力,最後取勝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紫芯道:“他們只有六個人,武功又高強,我們是該在關隘多下些功夫,在來的路上我看了,伏牛山的山勢不錯,只可惜守山的都是一些嘍羅,這沒有什麼用處。不如這樣,明日我和我家公子下山,在山下一守,那些人恐怕連上山的機會也沒有,就被我們擋在山下了。”

    謝龍雲道:“如此了,只是委屈了二位。”

    紫芯道:“這有什麼?我們圖的是銀子,自該替你們賣命,你們先將銀子支給我們,不瞞各位説,我和我這公子近日來囊中確是有些羞澀。”

    東方墨道:“不可。”

    紫芯揚起眉,道:“怎麼?東方寨主怕我們捲了你的銀子跑掉麼?”

    東方墨道:“姑娘説哪裏話?區區千把兩金銀,在我們伏牛山上也不算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再説東方某既把二位請上山來,就是將這山寨上的數百口子人的性命交在了二位的手上,那點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只是二位遠來是客,而且又這一戰的主將,怎可叫你們打頭陣?二位還請留在山上,若敵人攻上來,再請二位出手。”

    謝龍雲道:大哥説得對,這也是用兵的常識,二位就不要謙讓了。”

    紫芯撇撇嘴道:“什麼常識?愚!如果我們打不過他們,自然要留在山上,等他們消耗一些人力以後再出手,可我們若是能打過他,還在這裏死守,讓那些兄弟們白白送命,不是很笨麼?”

    東方墨道:“無論怎麼説,我們也不該叫二位打頭陣,要不這樣,我明日下山去,二位在山上坐陣如何?”

    紫芯道:“不好不好,那樣一來我們不是喧賓奪主了麼?傳出去我們大家的名聲都不好聽。”

    東方墨道:“要不然,就叫老二他們下去,我和二位在山上守着吧。”

    紫芯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愚腐呢?凡事都該以大局為重,怎麼有利便怎麼幹是了,講什麼規矩?莫非叫手下的兄弟白白送命你就不心疼了麼?這可不是你這個當大寨主的模樣了。”

    洪興是叫那幾個青銅人嚇破了膽的,聽紫芯堅持下山守關,正中下懷,在一邊插嘴道:“大哥,我看大家就不要爭了,難得二位大俠這樣義氣,咱們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吧。”

    東方墨道:“你們怎麼這樣説?人家遠道而來,豈有讓人打頭陣之理?”

    文山道:“大哥,這是人家自己要求的。”

    紫芯道:“對了,就這麼定下來吧。你們這夥人真是煩,武功也不見怎麼好,説起一點小事來就這麼翻來掉去地一點不爽快,我這個脾氣可是受不了。”

    東方墨道:“好吧,既然姑娘執意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二位在山上暫住幾日,待日期一到,我和二位一起下山。”

    紫芯道:“你就不必去了。你是大寨主,還是守在山寨上好。”

    東方墨道:“這怎麼行?”

    紫芯道:“我説行就行麼!”

    謝龍雲道:“對對,紫芯姑娘説得對,大哥,你就不要爭了。”

    東方墨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暫且這樣吧。只是如此勞累二位,在下心中甚是不安。如若日後山寨還在我東方某手裏,我必重謝二位了。對了,還不知姑娘貴姓?”

    紫芯道:“我姓蔣,你將來給我的靈前寫牌位的時候,千萬不要寫錯了。”

    東方墨道:“姑娘真是快人快語,怎麼一點也不避諱?”

    紫芯道:“我避諱什麼?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靠的是真本事,你若是技不如人,避諱再多也難免一死,你若是武功過人。就是在那裏喊我要死了誰又能殺了你呢?”

    東方墨哈哈大笑道:“好好!姑娘的脾氣果然爽快,拿酒來!”

    他一招呼,嘍羅們立刻送上了酒菜,就在大廳上擺好大家團團圍坐,大碗酒大塊肉地吃了起來。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天黑,紫芯有雷澤澈在旁,酒量自然是無限了,在伏牛山上,東方墨可説是一位海量,可和她比起來就差得遠了,那些個寨主的酒量就有更有限了,他們因前日得罪了紫芯,此刻對她自已是百般奉承,見紫芯喝就跟着喝,喝到掌燈時分。一個個均已酩酊大醉了。

    眾人中只有謝龍雲多了一個心跟,他總覺這裏面的事有點不大對頭,這兩個幫手來得好像是大巧,太容易了,所以喝酒的時候就耍了點手腕,趁人不注意將酒悄悄地倒了不少。晚上,待紫芯她們去安歇了,他悄悄地叫來山上的嘍羅,待紫芯她們去安歇了,悄悄地監視新來的二人,有什麼事儘快向他報告,他在這裏弄了醒酒湯,給幾個人灌了下去,以防不測。

    嘍羅在紫芯的院外守了一夜,只聽裏面鼾聲如雷,在主僕個二人一夜間連一句話也沒説。

    一夜相安無事,謝龍雲這才放下心來,接連幾日,紫芯天天都與眾人喝得酩酊大醉,伏牛山上倒不像是要打仗,反倒像過年一般。

    看看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兩日了,紫芯端起酒碗道:“東方寨主,後天就是大戰的日子,我們今天喝個一醉方休。從明日起,我就和我家公子下山去了,大家在山上也要滴酒不沽,等打過這一仗,我們再喝個痛快!”

    東方墨道:“好好!蔣東方某認識你,真是三生有幸,似姑娘這樣的女中豪傑,東方某以前別説見,就是聽都未聽説過,真是相見恨晚哪!要不是山上有事,我真想整天就陪姑娘喝酒,別的什麼也不幹,東方某這一世也算是冤了!”

    紫芯道:“待打完這一仗,我們自然有的是功夫喝,今天咱們開懷暢飲,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剩下的酒你給我連罈子都砸了。免得有人忍不住,喝酒誤事,待打過這一仗,站在這山上的人,還愁沒有酒喝麼?”

    東方墨道:“好好!大家聽了,今日誰也不許留量,都給我喝個一醉方休,從明日起,誰要是敢再沾一滴酒,拿命來換!”

    那山上的人大多是刁民,對這個酒字向來是記在心上的,一頓沒酒也吃不下飯,大寨主如此一説,又想到來日一點不知生死如何,竟把這頓酒看成了是今世最後一頓,一個個都敞開了懷,盡情地喝了起來。

    紫芯這一回盯緊謝龍雲,十數巡過後,她突然一把抓住謝龍雲的手,高聲道:“好哇,謝寨主,你這可不仗義了吧?我説呢,怎麼這麼多天把我們都醉得夠嗆,就你一點事也沒有,我還以為你是海量呢,原來你是把酒都倒掉了!不行,得罰你!”

    謝龍雲道:“紫芯姑娘,我真是沒有酒量,你就饒了我吧。”

    紫芯道:“不行,那日咱們在你的酒樓上怎麼喝來?你説沒有酒量我能信麼?東方寨主,你説他該不該罰?”

    東方墨道:“老五,這可是你的不對了。蔣女俠一個姑娘家,尚且如此爽挾,你怎麼可以這樣暱,跟一個女子耍滑頭,也未免太過份了,不行,這碗酒你得喝。”謝龍雲見這幾日相安無事,本已放了心,現在被人抓住了手腕子,又聽東方墨如此一説,只好把那碗酒了下去。因為有了這一次,紫芯更是看緊了他,差一碗也不行。

    她有雷澤澈在旁用內力支撐,那些人豈是她的對手?喝天天黑時分,廳上廳下,門裏門外,一個個都東倒西歪了的。

    紫芯笑笑,拉住雷澤澈道:“哎,你快把我的酒逼出去,咱們該幹活了。”

    雷澤澈將自己的勞宮穴與她相對,勞宮穴是人身上最大的氣門,他的內力由那裏進去暢行無阻,像在自己體內行功一般,不多時,便將紫芯體內的酒都逼了出來。

    紫芯站起,如晴蜒點水般在屋裏飛快地轉了一曲,將屋裏的人都點了穴道。兩個送菜的嘍羅正好在此時走了進來,見狀大驚,扔下手中的托盤就跑,紫芯飛身上去,舉掌就要拍下,雷澤澈比她還快,擋在了她前面,將她一推,伸手點了那兩人的穴道。

    紫芯被他一推,仰面倒了下去,她從地上爬起來,氣哼哼地道:“喂,怎麼啦,你現在就開始打我了是不是?“雷澤澈伸手拽她一把道:“我怎麼捨得打你,只是我看你要殺他們,心裏着急,才推了你一把,好了,別生氣了。”

    紫芯道:“啊,你着急就推我,要是再急就殺了我是不?”

    雷澤澈道:“你怎麼不講理呢?我這不是為了救命麼?”

    紫芯道:“你為了救他們的命,就連我的命都不要了麼?”

    雷澤澈道:“你這個真不講理,好了,我不和你説了。你要是心裏不樂意,就推我一把好了。”

    紫芯道:“推就推!”她使足了勁,果真推了雷澤澈一把。

    雷澤澈借勢向後倒去,仰在地上説:“這回好了,你心裏舒服了吧?”

    紫芯噘嘴道:“你裝什麼?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哄我麼?”

    説着話,自己還是憋不住笑了起來,看着雷澤澈道:“也沒見過你這樣婆婆媽媽的,這些個山賊你當他們是什麼好人了?偏就這麼護着他們。”

    雷澤澈道:“好人也罷,壞人也罷,他們和咱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人性命呢?就説那東方寨主,一片真心待咱們,咱們這麼做,已經是於心有愧了,現在殺了,莫非你心裏就安寧麼?”

    紫芯道:“這有什麼啦?江湖上的事就是這樣的,你要是總想着心裏安寧,那就不要在江湖上混啦!”

    雷澤澈道:“好了,我不聽你那套陰幫的道理,我們現在出去把外邊的人處理了吧,你可別忘答應過我的,不能隨便害人性命,”

    紫芯道:“好了啦,這幾天你就在枕邊上磨叨,我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我不殺人,不殺人行了吧?”

    二人向門外走去,不大功夫,就將山上的人全都點了穴道。

    看看山上的人都處置完了,兩個人又從山上下去,那些守關的嘍羅見是他們二人,均恭恭敬敬地迎上來,二人一點力未費,依次點了他們的穴道,在傍天亮的時候,已將從山上到山下十幾處關隘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了。

    解決了最後一處關隘,紫芯笑了起來道:“怎麼樣?我這個人夠聰明吧?咱們這就回山上去,待明日小姐她們來了。不費吹灰之力就上了山,再看到咱們倆在那裏當大寨主,不知道怎麼高興呢!”

    她話音剛落,忽聽有人大聲接言道:“是麼?你想得真美呀!看刀!”

    一道藍光一閃,一個人從樹上跳下來,手持一把快刀,向紫芯狠狠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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