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妖見若薰一劍刺來,竟毫不在意,隨手一拍,就將那劍夾在手中,若薰猛力回抽,可較拼內力她哪裏是哼妖的對手,那一柄劍就像粘在了哼妖的手上一樣;再也抽不出來了。
哼妖瞅着若薰,瞅着瞅着哭了出來,道:“你這個小丫頭,真是不知死活了。憑你這一點功夫,也要和我哼妖拼命麼?本來我看你的功夫不濟,已經去了殺你的念頭了,可你這樣對我,叫我如何放得過你?在這世上,還沒有刺向我哼妖一劍還留着全身的,無可奈何,我只好殺了你了,唉,可惜你這如花似玉的一副小模樣了……多少人想長成個模樣的都不可能,你卻這樣地不知道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
她—邊啜泣着,一邊用左手的指尖捏住了利刃,讓若薰無法掙脱,騰出枯枝般的右手來,望若薰那張嬌嫩的臉上都挖了下去。
雷澤澈在若薰身後站着,見哼妖此一招來得惡毒,也不及細想,叫了聲:“住手”伸出右掌,將一股至強內力由若薰的背後靈台穴上度了進去。
這股內力一入,若薰功力大增,她一拾臂,擋住了哼妖探過來的手,右手—擰—拉,便將劍從哼妖的兩指間奪了出來,連她左手食指上的—節也被若薰削了下去。
哼妖左指一涼,低頭一看,大吃一驚,叫道:“哈仔哈仔,你看這小丫頭怎麼將我手指削去了。”
哈妖哈哈笑道:“老太婆,這是那個小丫頭麼?是你的好徒弟在暗中幫着她哩!看來,師父師孃再親,也還是不如老婆親了。”
他笑着向雷澤澈瞥了一眼,雷澤澈只覺一股煞氣由他的眼中射出,直透入了自己的骨髓,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若薰一劍得手,勇氣大增,揮舞劍又向哼妖撲了過去。
哼妖道:“哈仔哈仔,你還在那裏着什麼熱鬧,還不來幫我擋她一下,叫我上點藥麼?”
哈妖道:“你上什麼藥?這點小傷對你來説也不算是一回事,你運功就將血止住了麼?”
哼妖躲閃着若薰的劍,道:“一節手指也不是小傷哩,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近人情?人家剛剛拜了堂的尚且知道護着老婆,我與你做了這麼多的夫妻,你就不肯出手幫我一把麼?”
哈妖道:“罷了罷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今日殺掉這兩個人,與咱們倆的關係非同一般,你是不想一個人獨自趟這趟渾水罷了。好,我來替你就是。”
他走上前去,接住了若薰的劍,“咦”了一聲,道:“澈兒,你怎麼又將功收了?”
雷澤澈此時已經收了功,站在一邊道:“薰兒,師父,你們不要打了罷。”
哈妖道:“你説不打呢,我也不反對,只是你能管住個老婆麼?我看她那個架勢,今天若不拼個你死我活,是休想要罷手的了。”
若薰剛才有雷澤澈那一助,勇氣大增,聽了哈妖的話,憤憤地道:“對了,魔頭,今天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死,要想善罷甘休,那是萬萬也不能的了。”
哈妖道:“不知死的小丫頭,憑你也想和我們哼哈雙妖拼命麼?將劍留下了!”他猛一側身,讓過了若薰刺來的一劍,現在若薰沒了雷澤澈的內力支持,那兩下劍法在哈妖眼中如同小兒的把戲一般,他哪能放在跟裏?輕舒猿臂,握住了若薰的手腕,往回一送,將劍刃反向若薰自己脖上抹了下去。
雷澤澈在旁,自是不能讓哈妖得逞,又將一股內力送了過去,若薰功力大增,硬將劍順了回來,反挑向了哈妖的左肩。
哈妖方才見雷澤澈出手,只料是老太婆沒有防備,着了他的道,這才吃了一個小虧,要不然,憑她那—身的功夫,雷澤澈的功力再強,焉有借力縱便能傷了她的道理?方才這一下,他才知道厲害,同是那一柄劍,現在使在若薰的手中,竟然格外煞氣奪人,幸他早有防備,向後一躍跳了出去,要不然的話,他的一隻左臂此刻只怕是已經完了。
哈妖擺擺手道:“若薰,你先停—下,我和雷澤澈有話要説。“若薰此時方把雷澤澈引上了路,豈能容他開口?不由分説又撲了上去,上三下四地望着哈妖的身上亂刺起來。
雷澤澈見若薰脱了兇險,早就撤了功,若薰此時的功力又與先前相同了,自然也不能傷了哈妖,她一劍劍刺得雖然很急,可在哈妖的眼裏根本就不成個章法,她一招未出,哈妖已瞭然於胸輕描淡寫地化解開來,他現在想和雷澤澈説話,因此也不出手逼她,只是隨手接着她的招式,對雷澤澈道:“澈兒,你這算是怎麼回事呢?你出手幫她和我們打架,不是打我們,也是打我們了,未必我們死在她的手上,就不算是你殺了麼?男子漢大丈夫,做事不可這樣藏頭露尾,你去將的刀拿起來,和我們好好地盡力拼一拼,今日我們就是死在你的手裏,也心滿意足了。要不然,我和你師孃就是死了,心裏也是怨恨你的。”
雷澤澈搖搖頭道:“我不想殺你們。”
哈妖道:“你不想殺我們,我們可就要殺了這個小丫頭了。今日這事,我們三個人當中若是不死上一個兩個,永遠不會有個了結,你莫非連這也看不明白麼?”
雷澤澈道:“我也不想你們殺了若薰。”
哈妖道:“我們不殺她,她可是要殺我們耶!好吧,看在這十幾年的份上,我們就賣你這—個人情,你若是能勸住她,你們就走吧,從今以後,咱們就是陌路人了,這,總行了吧?”
雷澤澈頓頓,道:“若薰,我們走吧。”
若薰道:“我不走!殺父之仇不報,我今天絕不離開此地!”
哈妖道:“怎麼樣,你聽見了吧?不是我們不想罷手了。”
雷澤澈道:“你們要是想罷手,也不是沒有辦法麼。我攔住若薰,你們走吧。”
哈妖未等待答話,哼妖在那邊早就按捺不住了,叫了起來:“小子,你説什麼?叫師父逃跑麼?叫你的師孃逃跑了麼?哼,別説是你們這—對乳臭未盡的小東西,你到江湖上打聽打聽,我們哼哈雙妖什麼時候被人嚇走過?要是那樣,你還不如殺了我們痛快!”
若薰道:“殺就殺,你們今天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哼妖道:“哈仔,我看咱們也不要在這裏和他們再費口舌了,是死是活,來一個痛快的吧!澈兒,你將刀給我拿起來!”
雷澤澈道:“我不拿,也不想和你們打。”
哈妖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道:“小子,你現在又要這樣,可是沒有什麼意思了。你不是自恃武功,要耍弄我們兩個老東西吧?”
雷澤澈見他的眼光中射出道道兇光,再看看哼妖,她的眼中也是射道道寒光,與他往日見的兩位和善的老人大不相同,心中有些不自在起來,只覺得跟前這兩個人有點令他討厭了。他垂下頭。避開了他們的目光,道:“無論怎麼説,我是不跟你們打的,我勸你們也罷手吧。”
哈妖道:“呸,你這小子,在這裏翻來覆去地説這些話有什麼意思?你要是真不想跟我們打這一仗,你就出去,讓我們殺了這個小丫頭,若不然,你就幫她,不要説這些廢話了。”
雷澤澈道:“師父,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哼妖道:“明白,我們很明白,你不用説了。你有你的意思,我們有我們的意思,咱們今天是談不攏的了。哈仔,操傢伙,他今天就是不動手,我也要逼得他動手,我就不信,他能眼看着我們殺這個丫頭。”
哈妖聽了哼妖的話,果然從牀邊取了兩把劍來,自己抽出一把,將另一把扔給了哼妖,道:“澈兒,咱們師徒的情份到現在算是全盡了。你出手好。不出手出好,我們都要殺了這個丫頭了。在這個世上,還沒有一個向我們哼哈雙妖遞出一劍的人能夠活着,她當然出不了例外。老婆子,上吧!”
兩人心意相通,也不用合計,將劍一擺,使了一個二龍戲珠的架勢,從左右兩側搶向了赫若薰。
雷澤澈在一邊看着,見他們一出手便劍含龍吟,知道這—次二人果然是下手無情了,他自然不能眼見着若薰死在二人的劍下,將身一飄,站在了若薰的身後,兩掌齊出,一指靈台,一指中樞,將玉虛坤罡內力由她的督脈上度了進去。
若薰得雷澤澈的內力支持,威力大增,將劍一劃,格住了二人的劍,三隻劍交在一起進起了一道耀眼的火花,若薰微微搖了—下,哼哈雙妖卻因方才小覷了她,此刻收不住腳,各自踉蹌了兩步。
哼哈雙妖對視一跟,頗覺驚訝。以他們二人的武功,打遍江湖尚無敵手,今日卻被雷澤澈一劍小挫,雖然二人對他的功力估計已不算低,但此一舉仍大出二人所料。
哼妖道:“哈仔哈仔,今日我們可算遇到對手了。”
哈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們哼哈雙妖橫行一世,唯一不足的就是總也遇不上一個堪稱對手的人物,今日可是要好好過過癟了,哈哈哈……”
他的笑聲裏隱含着悲愴,尋常人聽不出來,可雷澤澈修習的是與他們同宗的武功,自然心有所動,不由自主地便鬆了一口氣,將注入若薰身上的內力撤回了幾分。
哼哈雙妖卻不知雷澤澈的心思,方才吃了一個小虧,再進攻時就格外用心盡力,二人使出全身的絕學,只聽哈妖喊了一聲:“第二式!”兩人雙劍齊出,—攻上盤,一攻腳下,向若薰惡狠狠地鉸來。
若薰的劍術本就不精,全憑雷澤澈的內力支撐着她。
雷澤澈雖然從沒摸過刀劍,可對哼哈雙妖的三式劍法乃至於變化全都瞭如指掌,方才他的內力注在若薰的身上,通過她的督脈進入全身,若薰實際上成了他手中的一件有血有肉的兵刃,他雖然自己沒有動手,實際上卻是他和哼哈雙妖在搏殺了。現在他內力一收,若薰立即又恢復了原身,以她手功力,單抵哼哈雙妖中的任何一人,也絕不會支撐過三招,何況二人合擊了?只聽得“哎喲”一聲,左腿右肩同時各中了一劍,若不是雷澤澈見狀危急,重又將內力度了進去,她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
雷澤澈見若薰受傷,心中大是不忍,對哼哈雙妖也頗為不滿,他錯了一次,不敢再錯,全心全意地支着若薰與哼哈雙妖周旋。
若薰受了傷,鮮血外流,雷澤澈注入的內力也就隨之消減了許多。雷澤澈想運動替她止血,可哼哈雙妖越攻越緊,根本不給他療傷的機會,再兼他的內力高出若薰許多,在她的體內行動非但不能止血,反而使她血流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雷澤澈急得額頭冒汗,叫道:“師父,停一下,讓我她止住血再打如何?”
未待哼哈雙妖回答,若薰就大叫道:“澈弟,你不要管我,今天他們就是停了,我也不會罷手的。只要能殺了這兩個魔頭,我就是死在這裏,也心甘情願了。”
哼妖咬牙道:“好狠的小丫頭,你當我們會給你機會讓你療好傷來殺你們麼?今天你是死定了!”
雷澤澈仍是不甘心,叫道:“師父……”
若薰道:“雷澤澈,你這是幹什麼?習武之人,哪有臨陣求人的?你告訴你。你就是叫他們停了,我也不會罷手,一定要殺了他們!”
雷澤澈道:“若薰,你流血太多,這樣下去,我怕你堅持不到一個時辰了。”
若薰道:“是麼?那好哇。雷澤澈,你要是當我是你的媳婦,想救我呢,就幫我殺了這兩個魔頭,要不然那就是你眼見我死了。上!”
她將劍一順,又衝了上去,雷澤澈這一次不敢大意,屏息運氣,全力支撐着她。
哼哈雙妖也不再留情,拼死力在與她廝殺起來。
人在怒氣中,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哪裏還有一絲往日的温情?雙方都想你死我活,鬥了四、五十個回合之後,若薰漸漸落了下風。
雷澤澈實在是不敢盡力了。
他為了一舉擊退雙妖,給若薰療傷,曾使了兩次奇招,均是哼哈雙妖在那三式劍法中不曾演化出來的,若是一切正常,他這兩招雖不至置二人於死地。也足可讓他們掛上點彩,因這招術若薰也從未見過,使用起來便格外費力,知道隨彎就彎,自己一點不努力也就罷了,偏那若薰又報仇心切,不肯只當雷澤澈的一件兵刃,遇有與她所學劍法不同招術,不知不覺地便與這對抗起來,雷澤澈為了使她順從自己,又得格外在用力,可他一運功,內力增強,若薰傷口上的血就如箭般地竄了出來,嚇得她忙收住了,試了兩次,都是如此,眼見若薰已成了一個血人,雷澤澈便連試也不敢試了。
哼哈雙妖佔了上風,甚是得意,手下的招術一劍比一劍兇,一劍比一劍狠了。雷澤澈看若薰臉色煞白,知道再這樣下去,就是耗也把她耗死了,心裏更加焦躁,瞥了一眼地下的刀,忖道:“今日之勢,我若再不出手,恐怕就要害了若薰的命了。娘,救人要緊,孩兒只好違揹你老人家的遺言了。”
他一邊支着若薰,一邊尋找能接近那把刀的機會,一分神之間。露出一個破綻,哼妖在側,豈肯讓這機會錯過,順手遞出了一劍,雷澤澈見狀,大叫一聲,“若薰,當心!”
搶上一步,望哼妖的胸前就拍了一掌,雖然他離哼妖尚有兩步距離,這一掌也拍得她心頭一熱,鶚出一口黑血來,可她的劍也插入了若薰的肩井穴。
雷澤澈這一錯步,注在若薰的身上的功力頓收,若薰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全憑雷澤澈摧力支撐着,他這一撤,若薰支撐不住,腳下一軟,就要倒下去。
哈妖在一邊見跟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破綻。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跟上一步,便向若薰胸前刺了下去。
雷澤澈再要回身補救已是不及,跟見若薰就要喪身哈妖的劍下了,突然半空中遞了一劍來,擋住了哈妖的劍,一道白影—閃,已將若薰搶在懷裏。
洞中立時寒氣襲人。
以哼哈雙妖和雷澤澈的內功,縱然在打鬥之間,有人走進山洞當然毫無覺查,此人進來,洞中的人竟一無所知,可見她的輕功已非尋常武林高手可比。
哼哈雙妖和雷澤澈都停了下來,呆呆地望着她。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女,她身着一身白紗,肌體白且細膩,好似冰雪雕成的—般,紅紅的嘴唇在那張白嫩的臉上顯得格外誘人,一雙藍跟睛燦若星辰,勾人心魄,將雷澤澈和哈妖都看得呆了。
哼妖畢竟是個女人,還沒像哈妖和雷澤澈那樣失神,她將劍從地上勾起,操在手裏問道:“尊駕何人,為何擅闖我哼哈山谷?”
那少女瞥了哼妖一眼,並不答理她,對懷中的若薰道:“你就是赫若薰麼?”
若燻一到這少女懷中,頓覺—殷冷氣浸入肌膚,立時神清氣爽,聽她此言,點了點頭。
那少女將若薰往身後一拋,兩個白衣侍女上來接住了她。抬着便往洞外走去。
雷澤澈的眼睛一直在那少女身上,此時才發現,那少女的身後站了兩排人,一個個都身着白衣,飄飄似仙。
若薰剛才在那少女懷中,流了她一身的血。那少女鬆開她以後,將身一聳,那身上的血跡竟然形成一粒粒暗紅的小顆粒,向空中飄散開去,少女的衣上又潔白如初了。
雷澤澈和哼哈雙妖都知她是使用內力振落身上的血跡的,可一個人的內力竟然能夠達到如此境地,他們雖然看見了,也還是不大相信。
那少女揮揮手,那一羣白衣侍女立即轉身,變後隊為前隊,向洞外撤了下去。
見她們如此旁若無人,哼妖哪裏忍得住,厲聲喝道:“站住!”
少女停了下來,指着若薰道:“怎麼,她不是赫若薰麼?”
哼姑被她問得一愣,道:“是又怎樣?”
少女道:“是就對了,我受人之託,來救她回去,你們不要攔我。”
哼妖道:“庇話!我這哼哈山谷是什麼地方,豈是你説來就來,説走就走的?將人給我放下!”
少女很奇怪地看着她,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妖道:“那個人是我的仇人,我不能讓你把她帶走!”
少女道:“你不讓,你為什麼不讓?”
哼妖道:“少廢話,今天你想要帶走她,除非你能贏了我手中的這把劍!”
少女輕蔑地看看好,一揮手道:“走吧。”轉身就朝洞外走去。那些侍女聽了她的話,抬起入就走,竟連頭也沒人回一下。
哼妖氣得七竅生煙,眼看那少女已走到了洞口,她大喝一聲,仗劍向那少女的背後刺了下去。
少女身子一飄,已到了洞外。她背對而立,冷冷地道:“你怎麼不刺了,莫非是害怕了麼?”
哼妖道:“你轉過身來,我的劍從來不在別人的背後刺進去。”
少女道:“哦,哼哈雙妖畢竟是哼哈雙妖,果然與眾不同,不過,就憑你,還不配叫我轉過身來。”
哼妖被她激得性起,叫道:“小姑娘,你敢小看我麼?”
一步躍到她的身前,抬手便是一劍。
那少女一轉身,仍把背影對着哼妖,左手拈起腰帶向後一拂,那腰帶就纏在了哼妖的劍上,哼妖只覺手上一涼,一股透骨的寒氣由自己手中的劍柄上傳入了體內,痛入骨髓。她“哎呀”一聲撒開了手,五個手指猶僵硬着,指中的血液已被那少女的寒氣凍住,一時舒展不開了。
哼妖擴大了嘴巴,大顆大顆的淚珠由眼裏流了出來,呆呆地看着少女問道:“你……天涯邪尊是你什麼人?”
少女似沒聽見一樣,一揮手,那隊白衣侍女齊齊轉身,又往谷外走去。
雷澤澈道:“且慢,這位小姐,暫請留步。”
少女停下來,仍然背對着他,道:‘公子,憑你也想要留住我麼?”
雷澤澈道:“不敢,不過小姐擄走的是在下的妻子,還望小姐賜還。”
少女側頭,飛快地瞟了雷澤澈一眼,微微一笑道:“哦,是麼?”
雷澤澈道:“在下絕無虛言。”
少女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娶妻了麼?你可知這當丈夫的責任重大呢!”
雷澤澈聽她竟管自己叫孩子,心中暗暗好笑,他而着性子,道:“小姐,我既然娶了妻子,自然要盡我做丈夫的責任,這一點無須小姐教誨。在下只請小姐將我的夫人留下。”
少女道:“盡責任?你連她的性命尚且保不住,還敢在這裏談什麼盡責任麼?不要叫我發笑了。我們走,什麼時候你能保住你的妻子了,你再來找我好了。”
少女方欲轉身,哈妖從後—躍,攔在了她的面前,道:“想走麼?沒那麼容易,你將人留下再走!”
少女見他刺出的這—劍直指自己的胸前,心中大是不悦,道:“哈妖,你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本來我不想與交手,你自己找上我,可別怨我。”她依舊將腰帶一擺,向哈妖的劍上裹了過去。
哈妖方才在—邊見她治住了哼妖,知道她這腰帶上有些名堂,也不和她硬拼,手一擺,收回了劍,又從另一個方位向她刺了過去,仍指向少女乳中穴。
這一式本是笑日三劍中尋常的一式,擊出的方位也無什麼不妥,可這少女心性高傲,又兼她從別人的口中聽得哈妖是—個色魔,對他本就存着戒心,見他如此,他是故意耍戲自己,心中大怒,厲聲道:“不知死的東西,你敢輕薄我麼?”將身一縱,竄入了空中,手一揚,接過了侍女拋過來的劍,向下一指,人劍合一,如一道閃電一般,向哈妖的肩頭插了下去。
這—劍來得迅疾無比,哈妖不敢與她交接,將身一閃,側了過去。少女人一落地,劍抖星光,又向哈妖刺出了三劍。
哈妖一一躲過,最後一劍,正刺向他的靈台穴,他無法躲過,只好和那少女格了一劍。哼妖—旁見了,大叫一聲:“不好!”挺劍從側刺了過去。哈妖與少女兩劍相交,頓覺一般寒氣痛入骨髓,半邊身子立時就麻木了,要不是哼妖在旁及時刺出了一劍,引得那少女轉身又去對付她,哈妖的這半邊身子只怕要被人卸去了。他見哼妖兇險,也不顧上江湖規矩了,抖起精神又衝了上去。
這—下,場上就成了二打一的局面。
以哼哈雙妖在江湖上的名聲,這樣對付一個小姑娘,可是大大的丟臉,可現在他二人只要撤下一個,另一個眼看就要死於非命,為了互相保命.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只好合力與那少女周旋。那少女的劍上寒氣襲人,粘手便能令人撒劍,哼哈雙妖不與之相格,偶碰一下,立時便要滑開,如此受人制約,自然是佔不了什麼便宜,鬥了三十餘合之的兩人已漸落下風。少女卻越戰越勇,雷澤澈遠在五六尺外站着,也覺出了她劍上的寒氣襲人,每逢劍風在臉前掃過。都猶如利刃刮臉一般,不由暗暗稱奇,忖道:“果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哼哈雙妖橫行—世,我只當除了我這世上再無他人的敵手,不料今日他們碰上冤家了。”
他定睛看那姑娘,只見她一招一式均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僅劍鋒凌厲,姿勢也甚為優美,白衣飄飄,輕紗繚繞,宛如臨凡的仙子一般,不由看得痴了。
雙方又鬥了十餘回合,那少女突然嬌吒一聲,將身一彈,凌空而起。人在空中,自己踩着自己的兩條飄帶,往來奔突,自上而下向哼哈雙妖襲來,她那兩條飄帶行蹤不定,全憑她自己身軀扭動把握,因此落處本就高深莫測,再加之她人在頭上,居高臨下,又佔着兵刃上的便宜,這三條優勢在一起,哼哈雙妖哪裏抵擋着住?不過四五招內,二人已各中了兩三劍,雖不甚重,渾身上下斑斑點點,也如同方在血池裏爬出來的一般了。
雷澤澈在一邊暗暗着急起來。他不想殺死哼哈雙妖,更不想別人殺死他們。
當年雷家被劫的時候,雷澤澈還只有三歲,許多的事,在他的記憶中已不是很清晰了,可這些年哼哈雙妖對他的種種好處,他卻記得很清楚。儘管有若薰在他的身邊提醒着他,可他對那冤仇畢竟只是心中有那麼一點印象,知道自己應該報仇這麼個道理。具體些的細節,卻全然不清了。
特別是在山洞中修習“玉虛坤罡”和“烈精乾罡”那兩種功法的幾年中,他一心練功,對過去的事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漸漸地,隨着功法漸進,往日的冤仇在他的心中已相當淡薄了,若不是若薰重新提起,他大概真會將這件事忘掉,想也不願意再想起了。
他跟若薰來打哼哈雙妖,完全是為了若薰。雖然他對若薰的做法在心中有些不大舒服,覺得自己好像是受她的牽制—般,可他畢竟是若薰有過那麼一回事。他覺得既然有了那麼回事,自己就該對若薰負責,何況他也覺得這個世上沒有比若薰更親近的人了,因此道理上在拗不過若薰的時候,他就服從了她。
對眼前這個白衣少女他的印象本也不壞,本來他是想袖手旁觀的,可現在見師父師孃危急,又有點怨這少女出手太狠、欺人太甚了,恰在此時,少女一劍向哈妖刺了下去,哼妖為救丈去,奮力上前撲救,被少女反劍一劃,削去了一隻左臂,哈妖見哼妖斷臂,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想救她下來,可那少女卻死死地纏住了哼妖,根本不容她逃脱,她一隻手舞着飄帶與哈妖周旋着,另一隻手乘勝追擊,不大的功夫,已在哼妖的腿上又補了一劍。
雷澤澈在—邊着不下去了,他伸出雙掌,將兩股內力分別由哼哈雙妖的靈台穴上度了進去。
哼哈雙妖的內力已在武林的顛頂,比那少女也差不了許多,他們之所以躲避那少女的劍鋒,原本是懼怕她那股寒氣,現在得雷澤澈—助,勇氣大增,二人心意相通,使起劍來如同一人,精神一振,復又向那少女撲了過去。
少女看了雷澤澈一眼,神情頗為驚奇。像雷澤澈這種度氣給人的方法,在她的眼裏也不算什麼稀奇,可他小小的年紀竟有如此功力,卻讓她刮目相看。
她這—分神之間,哼哈雙妖覷出了一處破綻,這二人均有幾十年的修為,大小陣仗經過無數,豈能讓這一機會錯過?不約而同地大喝一聲,兩隻劍同時向那破綻處插了進去。
少女不驚慌,將身一飄,使劍奮力一格。
哼哈雙妖想躲也躲不過去了,三劍相交,三人都大吃一驚。
哼哈雙妖懼怕那少女劍上的寒氣,一格之後,忙向後退了一步,這才覺同自己並沒像上次一樣被她的寒氣治住;那少女本來有恃無恐,三劍一交,卻覺手臂—陣痠麻,心頭—凜,扭過頭去看着雷澤澈。
雷澤澈此次可是吃虧不小。
少女劍上的寒氣通過哼哈雙妖的劍和身體,都傳到了他的身上,他只覺全身冰涼,連血脈幾乎都凝住不通了,忙撤了施在二人身上的功力,自己運功自救。
少女見他的頭上隱隱露出白霧,知道他正在將體內的寒氣向外逼。雪吟劍法的寒氣尋常人是很難解的,他竟能在受傷之後立刻開始驅寒,可見內力之強非常尋常人可比。在這個時候雷澤澈一心為自己驅寒,少女只要上前一劍便可結果他的性命,她提劍向他走去,哼哈雙妖一見,立刻撲了過去,從左右兩側攔住雷澤澈,要替他護功。
少女根本沒將這二人放在眼裏,見他們撲了上來,將劍一橫,喝了一聲“粘!”便將哼哈雙妖刺出的兩劍粘在了自己的劍上,要那之間,哼哈雙妖便棄了劍,僵立在那裏少女很仔細地看了看雷澤澈的臉,收回了劍,道:“多虧你笑一笑、不然我險些殺錯了人。”
少女將劍插入鞘中,揮了揮手道:“走吧。”將飄帶往樹上一甩,那長長的飄帶就搭在了樹梢上,她人也隨之騰空而起,躍上了樹梢。那些侍女也和她一樣,以飄帶鋪路,宛如一羣仙女在樹梢上穿行,轉眼之間,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雷澤澈的功力強些,少女的寒氣一撤,他運行在體內的功立時起了作用,此時已緩過來許多,高聲叫道:“喂,將我的夫人留下!”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那少女清脆的聲音:“你要人,到天山上來找吧!”
那聲音聽來已在數里之外,雷澤澈現在手腳僵硬,想動也動不了,只好耐下心來替自己驅寒。
雷澤澈的內功及集日月先天乾坤之氣合成,自有它的神妙之處,不多一時,體內的寒氣消解殆盡,他站起身便朝那少女直去的方向追去。
哈妖突然叫道:“澈兒,救我們一救!”
雷澤澈收住了腳。
哼哈雙妖仍僵立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雷澤澈。
雷澤澈走了回來,伸手試試兩人的氣息,知道憑他們兩人的功力,要想解開身上的寒氣至少還須一個時辰,在這深山老林裏,狼蟲虎豹什麼都有,這一個時辰也足以要他們的命了。
雷澤澈停住了手,默默地看着他們。
哈妖道:“澈兒,你還不快動手麼?”
哼妖道:“哈仔,你不要求他了,你沒見他根本不想救我們麼?將咱們扔在這深山老林裏,就是想讓那些牲口把我們吃了,他即報了仇,又不用自己動手殺師父師孃,這樣的一個機會,他怎麼會放過呢?”
哈妖哈哈笑起來,道:“對,很對,澈兒,你走吧。我們本是你的仇人,不該又成為你的恩人,這叫裏外不是人。這一個天賜良機.放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你走吧,我們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了。”
雷澤澈轉過身,慢慢地走了。
他的內力雖強,卻全然不會一點輕功的步法,走起來和尋常人也差不多。只是憑藉着內力,不覺勞累罷了。
走出約有半里地,他忽然聽到了哼妖的驚叫聲,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回去。
他看見幾只狼正在圍着哼哈雙妖打轉,若在平時,這幾隻狼根本就靠不住這哼哈雙妖的邊,見了他們,跑得慢些都會喪了命,可現在哼哈雙妖的內力也沒有了,只是站在那裏,幹叫的份了。幾隻狼轉了又轉,發現這兩個人除了叫嚷之外沒有別的能耐,領頭的狼扯起脖子嚎了一聲,向屬下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幾隻狼一起向哼哈雙妖撲了過去。
哼哈雙妖嚇得閉上了眼睛。他們橫行江湖一世,此時才知道自己的功夫原來這麼不濟,別説是人外有人,就是這幾隻狼他們也對付不了,心中浮起的那種悲哀,反倒比死亡還令他們害怕了。
他們聽見了一陣撲撲的聲音和狼嚎聲。
狼並沒有撲到他們的身上。雷澤澈打跑了它們。
哼哈雙妖呆呆地看着雷澤澈以一雙肉掌將那些狼頭拍得粉碎,心裏好不驚訝,他們越發感到自己執意要教雷澤澈劍法是多麼蠢的一件事了,以雷澤澈的功力,手裏有沒有兵刃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哼妖道:“哈仔哈仔,我們太蠢了。”
哈妖哈哈大笑道:“不對,你説的不對,你看看他的掌法就知道了。”
哼妖定神看去,這才看出雷澤澈手中雖然無劍,可他的掌法的路數,卻是他們笑日劍法的路數,只是在他的身上變化了許多招式,哼妖這一次真的哭了,道:“蒼天不負苦心人,這小子的功夫成了!”
狼羣死了,傷的傷,扔下兩俱屍體嚎叫着逃走了。
雷澤澈的身上濺了不少的血,他聳了聳身上,那些血跡可大部分還依舊粘在他的身上。
他嘆了口氣,不知怎麼眼前就浮現出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哈妖道:“雷澤澈,你還不出手驅走我們身上的寒氣嗎?”
雷澤澈被他喚醒,神智卻未完全回來,呆呆地看着他。
哼妖道:“澈兒,你的功夫可遠在我們哼哈雙妖之上丁,你解開我們,從今而後,我們哼哈雙妖當你的徒弟了!”
雷澤澈此時才清醒過來,道:“這可不行。”
哈妖道:“有什麼不行?師父師父,有才者才能居之。自古以來,凡是想當人師父的,都得有點什麼能耐教人家,不然的話,就是濫竽充數了。我們哼哈雙妖哪樣都不好,就是這一樣好,行就説行,不行就説不行,從來不裝模作樣地唬人。你快解開我們,我們就拜你為師了。”
哼妖接口道:“對了,雷澤澈,我們就拜你為師了。你聽我説,原來我們想當你的師付,借你再傳名一世,好把哼哈雙妖的大名一世一世地在武林中傳下去,現在看來。那種想法未免太過可笑了。以我們數十年的功力,卻禁不住一個小姑娘的三招兩式,這樣的名,傳與不傳也沒有什麼大意思了。我們還是跟你再學幾年吧。”
雷澤澈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我的功夫都是你們教給我的。我有什麼可以傳給你們的呢?”
哈妖道:“有,有,你將玉虛坤罡和烈精乾罡合二而一的辦法教給我們,我們就受用不盡了。”
雷澤澈道:“這兩種功法我同時練習,才能結合在一塊,你們身上各自都有數十年的功力,想要合二而一,那可比登天還難了。除非你們肯廢了現在的功夫,從頭學起。”
哈妖道:“罷罷,不能出人頭地的功夫,要他何用?廢就廢吧!”
雷澤道:“你們就是廢了自己的功夫,我也不會教你們了。你們是我的殺父仇人,可你們又對我有養育之恩,這叫我不知如何是好。算來算去,只好算做是恩仇相低了。我現在再救你們一次,從今以後,我就不欠你們的了,可你們卻欠我雷家一筆血債,我可是要向你們討還了。”
哈妖還要説什麼,哼妖向他便了個眼色,他不吭聲了。
雷澤澈抓過二人的手,將自己的內氣由二人的勞宮穴上,度了進去,不大功夫,二人身上的寒氣領消,復原如初了。
雷澤澈見他們已經復原,拱手一揖道:“二位師父師孃,小徒從此告別了,再見之日,你們須對我一家的慘案有—個交待。”
哼妖和哈妖使了一個色,二人一起拱手與雷澤澈相別,一揖下去,突然撲倒在地上,一個抱住他的一條腿,大叫起師父,叩起頭來。
雷澤澈吃了一驚,慌忙掙脱,那二人哪裏肯放,一直被他拖了有十幾步,仍不肯鬆手。
雷擇澈急得滿臉漲紅,道:“你們若再不起來,我可不客氣了。”
哈妖哈哈笑道:“對對,你就是不用客氣,哪有師父對徒弟還講客氣的?要打要罵你儘管來好了,我們兩個決無怨言。”
雷澤澈知道定兩個老人若是認準了一個理,和他們是夾纏不清的,便使了個計道:“好了,你們且行起來,我們從長計議。”
哼妖道:“師父,你的武功和我們原來的師父一樣,一定是我們的師父再世顯靈了,你要是不答應收下我們,我們就是死也不肯起來了。”
雷澤澈道:“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哈妖道:“呸,什麼道理?道理都是人定的。天下沒有,我們定了不就有了麼?從今以後,徒弟要是比師父的能力大,徒弟就是師父,這樣一來,武學的進展也快得多了。”
雷澤澈道:“無論怎麼説,我都不能收你們,讓我整日對着兩個殺父仇人麼?”
哈妖道:“這十幾年你又怎麼説?現在想出這個藉口來搪塞我們,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麼?我們殺了你的父母不假,可事出有因,也不必全怨我們。再説,我們既是你的徒弟,從今以後願打願罵自然由你,不正可消你心頭之恨麼?”
雷澤澈道:“不行!”
哼妖道:“為什麼不行?”
雷澤澈此時也説不出一個道理,便道:“我説不行就是不行,你們起不起來,再不起來,我可要動手了。”
哼妖道:“動手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們死,要不然你就收下我們。否則,我們是不會放你走的了。”
雷澤澈見怎麼説也沒用,真的動起氣來,將身一縱,硬從兩人手中掙了出去,撒腿就跑。
哈妖叫道:“攔住師父!”兩人從地上爬起來,追了上去。
雷澤澈的內功是強,輕功卻一點沒有,剛跑了十幾步,便被哼哈雙妖追上了。他知道再被二人纏上就更難脱身了,索性橫下心。兩腿一蹲,雙掌平出,向哼哈雙妖推了出去。哼哈雙妖見他出掌,各自伸出手來,接了他一掌,只聽得砰的一聲,二人同時向後倒去。
雷澤澈內力高深,出手自有分寸,他料這一掌之下二人決不至如何,也不查看他們,撤腿就往少女逝去的方向追了下去。他走了約有半個時辰,哼哈雙妖才在地上爬起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好像都不認識了。
哈妖道:“喂,你是誰,看見我的師父了麼?”
哼妖道:“喂,你是誰,看見我的師父了麼?”
哈妖道:“你的師父是誰?”
哼妖道:“你的師父是誰?”
哈妖道:“你問我麼,説出來嚇死你。我的師父是雷澤澈!”
哼妖道:“呸,你的師父也配叫雷澤澈麼?我的師父才是雷澤澈!”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蒙了。
哈妖道:“這麼説,你是大師姐了?”
哼妖道:“這麼説,你是我的大師兄麼?”
哈妖道:“不是師兄,是師弟,你師父還沒正式收我為徒呢,我還是管你叫大師姐才對。”
哼妖道:“不是師姐,是師妹,我師父也投正式收我為徒呢。”
哈妖突然有點清醒了,仔細地看着哼妖問:“你是誰我怎麼這麼眼熟呢?”
哼妖擦擦眼睛,也看着哈妖道:“你是誰,我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
哈妖道:“你問我麼?我是哈妖呀,怎麼樣,嚇人不嚇人?”
哼妖道:“哈妖有什麼了不起,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哼妖!怎麼樣,嚇你一跳吧?”
哈妖道:“哼妖……對了,哼妖是我的老婆!”
他細看看哼妖,道:“不像不像,我的老婆比你可年輕多了。那小臉蛋,粉白粉白的,哪像你這副樣子呢?”
哼妖也尋思着道:“哈妖,哈妖,哈妖是我的老公啊,我的老公是—個結結實實的小夥子。怎麼一下子老成這樣了?”
哈妖端詳着哼妖道:“是,是,這個模樣是,你怎麼老得這麼快呢?”
哼妖也詳着哈妖道:“你還説我,你不是更老麼?你伸手摸摸你的皮。”
哈妖摸摸臉,嚇了一跳,道:“這,這是我麼?”他爬起來,向一條小河邊跑去。
哼妖跟在了他的身後,兩人跑到河邊,俯下身去,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驚訝地瞪着眼睛,指着水中的兩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太,昏了過去。
雷澤澈方才的那—掌因為出得急,也不及思忖,竟將烈精乾罡拍向了哼妖,將玉虛坤罡拍向了哈妖,他和他們學的是本是同一門內功,這—掌拍去,兩股陰陽之氣不可抗拒地進到了兩人的經脈,如同兩人私自練了對方的功法一般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