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恆。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在,它就乾涸;如果它生長,它就慢慢凋零。
程英恢復的很快,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況。
出院後,我幫她在我家附近找了處出租屋,方便照應。
她每天在51JOB上蹲點投發簡歷,倒也被她覓得一小公司行政助理的職位,用她自己的話説,乘着現在還能動多賺點錢,生活充實了,就沒有時間再胡思亂想,不就是個男人嗎,這世上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啊!!!缺了誰,地球還不是照常運轉。
這話像是在説給她自己聽,也像是在説給我聽的。
我無聲的笑了笑,我們都是俗人,生活有太多的無奈,我們無法改變,也無力去改變,現實永遠比信仰殘酷,為了生存,我們只得順從,只能放棄改變的想法。
程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還是堅持上班,做家務,每次看她爬上爬下,忙裏忙外,我總是膽戰心驚。
如煙也是基本每天都來報道一次,帶些孕婦必須補給的營養品,給小孩子用的一次性尿布,另外還有若干奶瓶奶粉,甚至還有她織的絨線小鞋。她説這算是提前實踐,省的以後自己做媽媽時手忙腳亂,毫無經驗。
今天她不僅送來嬰兒牀和手推車,還有一堆育兒雜誌。
她得意的吹噓:“我想的周到吧。”確實,從孩子出生到上學前所需要的東西都給備齊了。
我調侃她:“如煙,你現在很有賢妻良母的樣子。”
她不客氣的照單全收:“那是。”
程英撫着肚皮,温柔的説:“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自己生寶寶?”
如煙羞赧的扭頭,輕聲説:“大鳥向我求婚了。”
“哇,”程英跳了起來,驚的我一身冷汗,趕緊拉住她,“喂,你悠着點。”
她吐吐舌頭,“煙子,這真是太好了。”
如煙容光煥發,笑容滿面,一幅幸福的小女人樣,我情不自禁的笑開,伸出手,緩緩抱住她,由衷的説:“如煙,恭喜你。”
她亦回抱住我,然後飛快的説:“葉子,伴娘非你莫屬。”
這女人,倒是會抓住機會。“不幹,”我拿眼睨她,“你可以找竹喧。”
如煙撇撇嘴,“那女人早就聲稱要和我在同一天舉辦婚禮,我怎麼找她。”她忽然眯起眼鬼鬼祟祟的偷笑,“而且我知道她也希望你能做她的伴娘,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果不其然,如煙話音剛落,竹喧的短信就到了:葉子,我結婚你要給我做伴娘,我先預定了。
我把手機拿給如煙看,她笑的花枝亂顫,“你告訴她晚了一步,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我差點沒昏厥過去,這都什麼話。我攤手,“不關我事,我可誰都沒答應。”
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二話沒説,搶過我的手機,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短信發送成功。
“我十分期待看到竹喧暴跳如雷,張牙舞爪的樣子。”她拍着手,促狹的笑容一覽無遺。
如同她預料的那樣,竹喧的電話在一分鐘後追到,我望着不斷閃爍的屏幕,咬牙,死都不接。我惡狠狠的盯着柳如煙,你給我惹的事你自個擺平。
如煙在我凶神惡煞般的眼神下屈服,訕訕的接起電話,我攙扶着程英上露台曬太陽,不知過了多久,如煙笑眯眯的走過來。
“搞定了,竹子答應把你讓給我。”她得意洋洋的説。
我白她一眼,“是你答應封個大紅包給她吧。”
“你怎麼知道?”如煙乍舌,“葉子,你真神了。”
切,這兩人的性格我怎麼會摸不透,竹喧就一財迷。
程英嘴角噙着笑:“想當年是竹喧和如煙使勁拌嘴互不相讓,現在輪到葉子和如煙了。”
我和如煙互瞧一眼,很默契的同時轉過身,異口同聲:“誰要和她吵來着。”
惹的程英捂住嘴咯咯直笑。
沒一會功夫,大鳥出現,依舊開着他那輛二手別克君威。
我把如煙的手交到大鳥手中,一本正經的説:“我鄭重把如煙託付給你,要是你欺負了她,我們饒不了你。”
程英插嘴,“還有寶寶也不會放過你。”
大鳥拼命點頭,如煙輕手輕腳的推了我一把,“大鳥是個老實人,你們就別為難他了。”
程英嘖嘖兩聲,“這就護着他了。”
如煙臉一紅,扭捏的背過身。
大鳥倒是沒一點不自然,他順勢握住如煙的手,含情脈脈的説:“我愛如煙,勝過自己的生命。”
“肉麻死了,”如煙嬌嗔,可我知道,她自是甜在心裏。
看着大鳥把如煙扶上車,我眼中有霧氣瀰漫。
誰説校園戀情不得善終,如煙大鳥不就修成正果了,竹喧和袁琅好事也將近,只不過曾經以為整個寢室會是最早嫁掉的那個,卻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幾個月後程英順利產下一名七斤八兩重的大胖閨女。
如煙,竹喧相繼完成終身大事。
除了這三件事,這一年的日子過的風平浪靜。
這一天,原本平淡的生活卻因為總經理的突然到來發生改變。
總經理姓殷名禛,我在公司近兩年,無緣目睹他的風采。
據説他常年過着空中飛人的生活。國外的原料供貨商,設計部門,國內大小共二十四個辦事處,都隸屬於他的管轄範圍,上海辦事處因為成立時間久,業務穩定,所以他放心的交予下屬,有三年時間沒有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一時之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忙碌起來,就連一貫懶散的Simon也開始注意儀容,聽説殷總經理最討厭的就是不修邊幅之人,曾經有過公司高管被開除的先例,大家不得不小心行事。
相比幾個部門主管的謹慎,旗下的小八臘子,特別是年輕女孩子顯得尤為興奮。我的消息來源大多出自Ellen,聽她的意思,總經理每次來,都會撥出一筆基金,用於員工聚餐,旅遊和各種娛樂活動。另一個原因Ellen沒有細説,但看女孩們使出渾身解數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迎面走來香氣襲人,我再傻也能明白。
“來了,”靠門而坐的Ellen在MSN上提醒我。
我抬頭,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好似有做不完的事。
殷總邁着穩健的步伐走入,陸陸續續的響起:“總經理好”的招呼聲。
我的位置是在角落,等我看到他時他已經走進總經理辦公室,落入眼簾的僅是深灰色西裝和支撐衣服的挺拔身軀。
“流口水了吧?”Ellen不懷好意的問。
“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看到。”
“一會兒後肯定會開例行會議,到時你想怎麼看都行。”
我不以為然的想,即使背影不錯,但能坐上總經理這把交椅的人,年紀總不會太輕,半小時後我坐在會議室時,立即為剛才的想法懺悔不止。正因為之前的不當回事,所以在同他四目相接時,我有瞬間的失神。
他的雙眼黑如點漆,眼神清亮,沒有一般生意人的犀利,卻多了份如玉的温潤。眉眼狹長,鼻樑挺直,在會議室熾亮的日光燈光照下,更為的俊逸不凡。據我估計,年齡也就在三十上下,難怪會成為公司獨身女性前仆後繼的對象。
Ellen用腳踢了踢我,我回過神。
“這位是?”殷總看着我。
“Elva葉,市場部助理,進公司也快兩年了。”Ariel盡職的彙報清楚,沒有需要我補充的地方。
殷總點點頭,示意會議開始。
一開始由Ariel簡單彙報了這一年的市場需求、銷售狀況和新產品的開發情況,再來就是對新季度的展望,銷售預計和成本估算。
會議內容是枯燥乏味的,如果不是總經理坐鎮,恐怕有人會明目張膽的打瞌睡,伸懶腰。
原本以為Ariel講完,會議也就到此為止,沒想到殷總突然指明要看99年的銷售報告。
“Elva你去拿,就在第三個文件櫃的第二檔裏。”Ariel轉過身和我説。
“好的,”這不是難事,也本就份屬我的工作範圍。
我按照Ariel的指示,在第二檔裏翻找文件,沒有,又把整個文件櫃都尋了一遍,還是沒有,最後,我蹲着把所有文件櫃從頭到尾的搜尋了一遍,依舊沒有看到99年的報表。
“奇怪,為什麼只有從2000年開始的記錄呢,之前的都跑哪去了?”我抱着一大疊文件,忽然省悟,公司有制度,超過五年的報表可以銷燬。而一週前,Ariel把這任務交給我,是我在碎紙機前一張一張的看着它們變成一堆碎片的。
現在怎麼辦,我緊咬着下唇,無計可施。
我腳步沉重,在會議室門前徘徊許久,兩手空空的走進去,一屋子的人盯着我看,然後我低下頭一言不發。
“怎麼回事?”殷總蹙起眉頭,聲音有些許不耐。
我望着他,嘴唇動了動,語速極為緩慢的説:“對不起,總經理,2000年前的報表已在上週被全部銷燬。”
話一出口,會議室靜謐無聲。
我尋思片刻,如果我此時説出這件事是Ariel交待我去做的,會有人信嗎?如果她否認,一口咬定是我自作主張根本沒經過她的同意,旁人是會信我還是信她?
我終究沒再開口。
殷總還沒發話,Simon氣急敗壞的説:“Elva,你明知道總經理要來視察工作,為什麼不多動動腦子?”
我委屈的直想哭,總經理要來上海辦事處的事我也是這幾天才聽説,哪裏就能考慮的這般周詳。
“這件事我知道。”我一怔,是Ariel的聲音。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公司有制度,五年以上的資料可以自行處理,所以在上週,我讓Elva拿去銷燬了,有什麼問題嗎?”
Simon無話可説,撓了撓頭皮,揹負雙手翻看手中資料假裝心無旁騖。
我沒想到Ariel會在這時挺身而出,幫我説話,並且將責任通通攬到自己身上。就在剛才,我還懷疑過這是不是又是她故意整我的陰謀。
殷總黑亮的雙眸若有所思的掃過我和Ariel,平靜的説:“今天的會議到這裏結束。”他頓了頓,臉上喜怒不辨,“希望明天可以看到這份報告。”
我鬆了口氣,電腦裏資料還算齊全,用一夜時間搞定一份報告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走到門口時,殷總突然叫住我,“Elva?”
我訝異的回過頭,“總經理您叫我?”
他點頭,“你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我緊張的抱緊文件夾,額頭不自覺的開始冒汗。
Arie在走過我身邊時,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我回以她感激的笑容。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以為他會數落我工作的失職,卻沒料到是如此不想幹的一句問話。
“從來沒有。”我毫不猶豫的答。
他閉了閉眼,似乎是在回憶。我靜靜的打量他,只覺得這位殷總處事未免太過怪異。
“是在一張照片上。”他的聲音忽然響起,嚇我一跳。
我低低重複他的話:“照片?”
“是。”
再次看向他,他卻不再説話。
“沒事了,你回去工作吧。”他變臉如同翻書,“記得明天的銷售報告。”
我無語,果然資本家剝削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華燈初上之時,我仍埋首於大堆資料裏。
同事們陸續下班,殷總也在晚七點離開。整個辦公室頓時變的空空蕩蕩。
“咦,Elva你還在?”Arie從自己辦公室走出時,我楞了下。哦,她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幾乎沒有不加班的日子。
“嗯,”我邊往Excel裏填數據,邊説:“還有一半,我趕一下。”
“我幫你一起,兩個人做可以快一點。”她的笑容很甜美,紓解了工作時帶給別人的壓迫感。她實在是該多笑笑。
“丁經理,不,Arie,下午的事,謝謝你。”我是真心的道謝,同樣也為曾經有過的小人之心,深感抱歉。
她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説出實情,並不是為了幫你。”
她搬了張椅子坐到我身邊,“也許公司同事對我的評價不是很好,所以你對我有些誤會?”
確實,我對她交待的任務堅決服從,説話從來是客氣而疏遠的。
她笑意不減,“我對手下一貫苛刻,這個我並不否認。”
“您言重了。”我吶吶的説。
“你很像七年前的我,也是倔強,衝動,果敢,驕傲,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她面孔柔和,嘴角上翹,“對了,一直忘記和你説,我們還是校友。”
我驚訝的張大嘴,她的眼神灼灼然,“我比你高了幾屆。我記得有個長的像大力水手的蔣教授,還有專門抓人逃課的王教授……”
我更為吃驚,忍不住問道:“他們也帶過你的課?”
“是啊。”
一句話,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拉的更近。
“好了,下次再談學校的事,我們今天先把報告做好。”她唇角隱着一抹笑,我發現從進公司到現在,她所有的笑容加起來也沒有今天多。
我定了定神,繼續埋頭苦幹。
約莫又過了一個小時,Arie的手機響起,音樂鈴聲是我很喜歡的歌曲《紅豆》。
她接完電話,歉意的對我説:“Elva,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要走了,你一個人做不完的話,明天我再幫你。殷總很好説話,畢竟是五年前的報表,你晚個一兩天交給他,也不會有事的。”
他很好講話嗎?我沒覺得。我聳了聳肩。
Arie出門後,我放肆的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我走到窗前,貪婪的呼吸着室外清新的空氣,眺望遠方,星月交輝,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樓下似乎傳來爭執聲,我好奇的往下張望,Arie正和一名男子在説着什麼,説着説着,那男子就把Arie摟在懷中,Arie掙扎了幾下,終屈服。
我勾起一抹極淡的笑,但在男子擁住Arie上車時,驚異的合不上嘴。此人説熟不算太熟,我和他僅有一面之緣,説陌生也不盡然,畢竟有過短暫的會面。他分明就是鴻祁國際的行政主管裴子墨。
想起當初我對他的評價,我又笑了。
Arie不是尋常女子,她有個性,有自我,獨立,高傲,也只有她才製得住裴子墨這樣的花花公子。
他們之間,又會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重新坐定在辦公桌前,我對着電腦發呆。
今夜的月色如此唯美,我卻還在和大堆資料抗戰,太可惡了。
QQ上有信息彈出,“這麼晚還在線,加班?”
多日的接觸,這名叫楓的網友已對我的作息十分了解,我們也從之前僅以笑話取樂的普通網友發展成如今無話不談的摯友。
“是哦,我加班。好可憐,晚飯還沒吃。”我端着咖啡杯,用一隻手打字回覆。
“叫外賣吧,你這樣對胃不好。”
“沒事的,我的胃強健的很。”彷彿是要懲罰我的不坦誠,下一刻我就感覺胃部不適,緊接着疼痛一陣一陣排山倒海般襲來。
“怎麼不説話了?”
我實在是沒有力氣打字,用手緊按着胃部,額上細汗密密麻麻滲出。
楓的頭像持續閃爍,不斷有信息跟進,都是些關心的話語,我咬緊牙關回了一句:“胃疼,不和你説了。”
對方沉默片刻,然後説:“我馬上過來,你等我。”
我有氣無力的笑了,“你在開玩笑吧。”他的IP地址我從來查不到,所以我吃不准他身在何處。如果真是我所認識的人,卻又沒露出過半點蛛絲馬跡。
他的頭像已呈灰暗色,我手指輕敲着電腦鍵盤,閉目冥想,沒有答案。
胃似乎專門是和我作對來的,我疼的蜷縮成一團,身上也有些發冷。我支撐着站起身,關掉空調,手機響了兩下就被掛斷,緊接着有人敲門。
“請進。”貌似Arie出去的時候只是帶上了門。
陳宇華提着大袋東西倚靠在門上,似笑非笑。
“是你。”今天這一天給了我太多驚喜。
奶茶,蘇打餅乾,止痛片……看着他一樣樣取出放在桌上,我目瞪口呆的問:“你這是要幹嗎,開店?”
他沒有回答,徑自把我喝剩下的咖啡倒掉,換上香濃的奶茶。
他振振有詞的説:“咖啡傷胃,以後不準喝了。”
“為什麼網名叫楓?”這是我比較感興趣的問題。
“因為你是葉。”他老老實實的答。
我心頭一暖。這一年多來我們一直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我知道他在耐心的等我,而我也着實被他打動。
“那為什麼瞞着我那麼久?”我意指他隱瞞真實的身份。
“我怕你知道是我,我們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説完,他小心翼翼的觀察我的神色。
輕啜一口奶茶,咀嚼着香脆的餅乾,胃部雖還是不適,但比剛才好了許多。
他的手輕撫過垂在我胸前的長髮,“葉子。”
“嗯?”我滿嘴塞滿餅乾,顧不上答話。
我等着他開口,他倒是不再説話,把一大袋的零食餅乾塞進抽屜,“以後不要讓自己餓着。”
我默默的點頭。
他坐到我的位置上,“你慢慢吃,剩下的我幫你做。”
他沒有問過我需要怎麼弄或者在哪裏調資料,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跳躍,我看的眼花繚亂,不一會的功夫,他導出一個文檔,拍拍手,“搞定。”
我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他輕嘆口氣:“小姐,複製粘貼而已。不要用這麼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垂眸,我可是一個個數據敲上去的,我這個電腦白痴今天可糗大了。
收拾好東西,他送我回家。
一路上沒説什麼,只是替我捋好被吹散的頭髮,撫平肩上的皺褶,再把止痛藥悄悄放進我的隨身坤包。
他就是這樣,只會暗暗關心,卻從來都不會逼我做任何承諾。
我心裏的堅冰在逐漸融化。
他送我到家門口,我往樓梯上走了幾步,回頭,每次他都會等我上樓,房間的燈點亮以後他才會離去。
這次也沒有例外。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又走回去。
“怎麼了?”他迷惑不解的問。
我伸出手,主動抱住他,他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回抱住我。
我輕輕踮起腳尖,在他臉上飛快的印上一吻。
他的身體明顯的一震,隨即攬住我的腰,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下,“葉子,你想清楚了嗎?我不希望你將來會後悔。”
我看住他的眼,堅定的點點頭,緩緩偎入他的懷中。
漂泊了多年的心,終於找到避風的港灣,我該高興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