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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我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以为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第二天是顶着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的。

    “昨晚没睡好?”热心的Ellen主动将她的饭后水果黄瓜借给我,“切片后敷上十分钟,保你精神焕发。”

    “谢谢。”我接过,在手中掂了掂,迟疑,这真管用?

    Ellen丢了个白眼给我,“你居然不信我这个美容专家的话?”当然,这称号是她自封的。

    姑且一试,反正也没损失。

    出门的时候交待过老妈要照看好程英,这会又打了个电话回去,知道她还在蒙头大睡,也就放下心。

    这一上午都是心神不宁无精打采,连枫在Q上发来关于包子,面条,泡面的第三第四版笑话,都没能逗我开怀。

    他也仿佛察觉到我有心事,在连续得不到我的回应后,他很谨慎的问我:出什么事了?然后连打三个问号。

    我犹豫了会,他只是一个网上的朋友,虽然直觉告诉我,这人就在我身边,而且对我很熟识,但我们既然没有捅破这层纸,就不能违反游戏规则。

    我笑了笑:没事。

    此时有电话从前台转进来,“小叶子,我出去买了个菜,你朋友就不见了。”

    心骤的往下一沉,“妈,我让你看好她的。”

    “我怎么知道就这么会的功夫……”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我只得举手投降,老妈这一招,把老爸都给吃的死死的,何况是我。

    搁下电话,我寻思着,程英会跑去哪里。

    她的手机处于开机状态,但一直没有接听。

    她不愿给我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去找如烟他们。除非是回南京。

    我很快否定掉,当初程英因为要去北京和家里闹的很不愉快,按照她倔强的性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还有哪里可以去。我急的满头大汗。看她昨日的情形,一个人待着会出事的。

    我立刻冲去Ariel的办公室,要求请假,她虽然满腹疑问,还是在假条上签了字。

    电话联络了柳如烟,她听我叙述完事情的始末,也急了,自告奋勇的加入寻找程英的行列。

    我一个人如游魂般走在街上,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可是,徒劳无功。

    我不能休息,脚步一旦停下脑袋就开始高速运转,随即胡思乱想,设想成千上万种可能,直把自己弄的精疲力竭,才找了家冷饮店坐下。

    摸出手机,我一下愣住了,十几个未接电话。我手忙脚乱的翻看来电记录,万一程英有找过我,而我没有接到,那就糟了。

    电话全是陈宇华打来,是公司号码还有他的手机号。

    赶紧回拨,电话在响了一下后就被接起,“叶子,你在哪里?我找了你一整天。”

    我有些疲惫,声音也是沙沙的,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叶子,你不要走开,我马上到。”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关怀备至的对我说话,又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分担我的无助和恐惧,感动丝丝点点的渗透进心,温暖到全身。

    陈宇华冲进门的时候,还差点撞到端茶送水的侍者,他是一贯的温文,我从没有看到他这么着急过。

    “叶子,”还没坐定,他就急切的呼唤我的名字。

    我没搞清楚状况,迷茫的问:“怎么了?”

    “你失踪了一天,打公司电话你不在,打你手机又没人接,就连……”他顿了顿,“叶子,我很担心你。”

    我笑了笑,“我只是去找程英了。”

    他没有等我说下去,抓起我的手,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深深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手足无措,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他摇头,轻声说:“你没事就好。”他似是松了口气,我总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些怪异。

    “有事的是程英,不是我。”我快被弄糊涂了,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我知道。”他又知道什么?

    我简单的说明:“程英今天早上不告而别,我和如烟分头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原来是这样。”

    “你以为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拍拍我的肩,“她会不会是回学校了?”

    “回学校干吗?宿舍早有新生搬入,她没有地方住的。”我不解。

    “也许只是缅怀。”他轻声说。

    “你说的对,我马上去学校。”

    他马上说:“我陪你去。”

    我点点头,陈宇华做事稳重,又想的周到,有他帮我,再好不过。

    又是堵车,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上海的交通状况。

    “别急,”陈宇华看我烦躁的样子,低声安慰我。

    我也知道着急没用,还容易误事,但我就是没来由的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避开繁忙路段,拐上一条幽静的小路时,电话铃响,我接起。

    “请问是叶紫小姐吗?”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我是。”

    “程英是你什么人?”

    我一惊,迅速答:“我们是好朋友。请问,她在哪里?”

    对方有条不紊的说:“她割腕自杀,现在被送到医院,正在抢救。”

    我几乎拿不稳自己的手机,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叶紫小姐……”

    我努力调匀呼吸,保持冷静,缓慢的说:“程英在哪个医院?”

    他的口气礼貌又不失严肃,“RJ医院,我姓倪,是市公安局的,我在她手机上查到你是和她最后通话的人,所以有些例行调查需要你配合。”

    我无力的点头,“我马上就来。”

    收了线,我对司机说:“请往RJ医院。”

    陈宇华握住我的手,认真的说:“叶子,程英不会有事的。你要坚持住。”

    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抖的厉害。陈宇华先是搂住我的双肩,见我还是浑身发颤,他索性拥我入怀,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有我在,把什么都交给我,你不用怕。”

    我枕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我太想有个人能在我身边时刻关心我,为我解惑,开导我,陈宇华就是我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到了医院,我下车就直往里冲。

    陈宇华付了车费一把揪住横冲直撞的我,“那里是门诊,这里才是住院部和手术室。”

    我晕头转向,早就没了方向感,任由他把我拖到里面。

    “请问程英小姐是不是还在手术室?”看到护士站我一下子清醒了。

    护士小姐查询了值班记录后说:“她已经被送到病房了,”她还好意提醒我:“320床位。”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谢谢,谢谢。”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一味重复这两个字。

    陈宇华紧紧揽住我的腰,我无需在他面前掩盖情绪,抓住他的肩,低喃:“陈宇华,程英她没事,她没事。”

    他手缓缓抚过我的发,脸颊边拂过他低微的气息。我微微脸红,轻轻推开他,“我们去看程英。”

    他眼里掠过一阵淡淡的失落,很快掩饰过去,拍拍我的肩,“好。”

    程英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长发盖住脸,露出半截雪白的颈子,一块通透的翡翠石从颈中滑出,我记得当初程英收到杨过寄来的这份礼物时,兴奋的大半宿都没睡着。

    他们从高中时代就相恋,可是再美的誓言都抵不住时间的变迁。

    世界上最凄绝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因为一个人的背弃,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

    就如同我和向晖。

    我偏过头去,不让旁人看到我眼中的泪。

    “你就是叶紫吧?”身后的人嗓音洪亮,应该就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倪姓警官。我忙不迭的用手背拭去泪,回过头,“我是。我们出去说,不要影响她休息。”

    走廊上,不时有医护人员出入。也有将被送入病房的新病人和等待手术的患者。

    每次来医院,我总会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我们刚才通过电话。”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眼前的年轻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正气凛然,就和电视中那些维护正义的警察差不多,让我一下子心生好感。

    经过他的简单叙述,我对程英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她是在电话亭割脉自杀,被人发现送进的医院,同时还报了警。鉴于我和她通话频繁,我理所当然的成为警官首先盘问的对象。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倪警官边听边认真记录,末了,他说:“她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你知道这事吗?”

    我摇摇头,震惊之余,更为愤慨。“一定是杨过的。”我愤愤不平的说。

    “杨过,程英……”倪警官笑笑,接着说:“你所说的,我已全部记录在案,民事案件,我们以协调为主。”

    有什么好笑的,我对他的印象立马大打折扣。

    “她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你是她的好朋友,要多开导开导她。”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我翻白眼。

    “先到这吧,如果再有问题,可能还会麻烦你。”

    这人真啰嗦,和我妈有的一拼。

    “知道了,”我草草回应。

    病房中,柳如烟坐在床头陪着程英,手中正削着一只苹果。陈宇华不知去向。

    我悄悄把如烟拉到角落,“我们俩轮流看着英子,不能让她再出事。”

    如烟见我一脸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重重的点头,眼角不时瞥向病床上的程英。

    “喂,你们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放心吧,这种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我也不想往鬼门关走第二遭。”虚弱的回应竟然来自程英。

    我和如烟面面相觑。

    程英反倒笑了,“孩子是无罪的,我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与死。”

    她的转变让我们一时无法适应。

    我走到程英身边,扶她坐起,并在她身后放上软垫。

    她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抚摩着尚平坦的小腹,“如果早知道我肚中有个小生命在成长,我不会走这条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柔柔的,嘴角微微上翘,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捏捏她的脸,“想通了就好。”

    如烟也走过来,轻轻的搂住我们,“英子,叶子,我们都要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分离。”

    程英笑着说:“当然,你们两个干妈的红包,我一定会记得讨的。”

    欢声笑语,稍稍缓和了之前的忧伤,也为死气沉沉的病房注进一丝活力。

    陈宇华进门的时候见我们三抱成一团,楞了楞,很快放下手中的东西,是些水果、饮料还有营养品。

    我抱歉的对他说:“陈宇华,晚上我会在这陪英子,已耽误你不少时间,你有事就先回吧。”

    他腼腆的笑笑,“我没什么事。”

    程英推了我一把,瞪大眼,“我说了不会再做傻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指着我们,

    “你,你,还有你,都回去。”

    我失笑,“你的手不方便,总要有人伺候。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啊,还不是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故作轻松的说。

    程英也跟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怕你毛手毛脚的弄疼我。再说,有护士小姐会照看我,你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柳如烟及时插嘴,“叶子,你明天还要上班,这儿就交给我吧。”

    她推搡着我出门,我转身问她,“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虽然程英如今的精神面貌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看好她。毕竟我们谁都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

    “你小瞧我,”如烟大呼小叫的,我皱眉,点点床头的警示标语,“禁止喧哗。”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走吧,走吧,”她又把我往陈宇华身上一推,双手叉腰作泼妇状,“你帮我把叶子平安送回家。要出了差池,我唯你是问。”

    陈宇华连声称是,面容无半点不悦。

    我握住如烟的手紧了紧,交待她:“有事打我手机。”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刚走出住院部,被人叫住。我顺着声源看去,竟是林森。

    “果然是你。”他笑着对我说,眼睛却落在陈宇华身上,“这位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宇华气定神闲的吐出几字,“校园辩论赛。”

    林森一拍脑袋,“是,是,瞧我这记性。”

    我在一旁插不上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会在这?”

    “叶子,你对我不够关心,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他捧着心,好似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可是眼底笑意满满,我吃不准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对从前的事仍然没有释怀。

    我抬头看向他,他眼中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直到瞄到他一身白大褂,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这里上班。”

    他的表情似乎更伤心了,“叶子,医科是要读五年的,你不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吧。所以我是实习,能不能留用还不知道呢。”

    我管你是实习还是正式医师,如今有熟人就是王道。我精神一抖,“林森,拜托你件事,住院部320床位是我朋友,你帮忙照应着点。”

    他眨眨眼,“没问题,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

    为什么我觉得林森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仅是我的错觉吗?从前的他,严谨,一丝不苟,可现在的他,油嘴滑舌,嬉皮笑脸,虽然这样更容易接近,也多了丝人味,但我很难接受他的改变。

    我仔细打量他,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仍显卓尔不群的气质,偶然有小护士经过,总会多看他几眼,他也是来者不拒全然报以迷煞人的微笑。

    我冷眼旁观,不知他这算开窍呢还是破罐子破摔。

    我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的改变是因为我。

    林森朝我深深看了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绪,但最终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我正注意着他,很难发现。“保证完成首长你交待的任务。”才一瞬间,他又恢复了痞子样。

    离开医院,我无须再伪装轻松,垮下脸,“陈宇华,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

    我想了想:“你有烟吗?”

    “好女孩都是不抽烟的。”他一口回绝。

    迂腐。“那你能陪我喝酒吗?”

    这次轮到他想了想才回答:“可以。但不能过量。”

    我们在超市买了一打听装青岛啤酒,坐在街头长凳上,互相举杯。

    我对这种黄色并冒着泡沫的东西本无好感,但现在尝在我苦涩的嘴里,只想着能一醉能解千愁。

    “陈宇华,你说校园爱情是不是都特别可笑?”在一口气干掉两罐装后,我打着响嗝,肆无忌惮的问。

    “叶子,你喝醉了。”他伸手过来夺我紧抓着的酒瓶,我摇摇手,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倒。

    “陈宇华,这世上真的没有所谓地久天长,海枯石烂的爱情吗?”我抢过最后一罐啤酒,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打开,喝尽。

    我醉眼朦胧的望着他,抓着他的胳膊一阵摇晃,“你说,你说嘛。”

    他沉默片刻,“有,当然有。”

    我咯咯直笑,有吗,真的有吗?为什么我碰不到,我身边朋友也遇不到。

    胃里好难受,像是被烧灼过,我一手顶在胃部,一手拼命的抹去越来越多,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陈宇华,你能不能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一下就好。”我小声的哀求。我好累,我没有办法再独自一人支撑下去,虽然我心里明白,过了今夜,我又会是那个坚强的我,可现在,让我放纵一下,哪怕是短短几分钟。

    陈宇华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叶子,我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他的声音,暖暖的,刚才的不甘,忧虑,在他春风拂面般的温柔中渐渐消弭。

    酒的效应加上昨晚一夜没睡好再有今天一天的疲惫,越发的困顿不堪,我的身体缓慢下滑,埋进他的怀抱,恍惚中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叶子,我爱你。天长地久的爱我能给你。你要的,我都给的起。我会让你幸福,相信我……”

    那个声音逐渐模糊,终于湮没在耳畔……

    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痛。

    完全陌生的地方,让我立刻恢复了该有的警觉性。

    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我猛地睁大眼睛。

    首先去看身上的衣服,还好,完整无损。紧接着鄙视自己曾有过的肮脏思想。陈宇华不是卑鄙小人,我怎么可以怀疑他。

    跳下床,用脚从床底勾出另一只鞋。

    打量周围环境,干净,整洁,丝毫没有单身男子居住固有的通病。

    这间应该是卧室,不大,布置简约,是我欣赏的风格。

    穿好鞋,我蹑手蹑脚走出。

    室外静悄悄的,客厅里漆黑一片,唯有北面的小间亮着昏暗的灯光。

    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屋子里,堆放的全是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书籍,书桌上笔记本电脑还在持续工作,刚才的那点亮光原来来自它。

    这里大概是书房,陈宇华把我安顿在卧室,所以此刻他只能睡在书房的躺椅上。他的睡相很好,如果是我,大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在地板上。我取了搭在椅上的外套,披在他肩头。

    电脑屏保正在运转,一张接一张的画像在我眼前停留了数秒,再重复播放,无论是抽象的,立体的,古装的,现实的,嗔怒的,痴笑的,发呆的,矜持的,主角只有一人。

    我张大嘴久久不能合上。

    这些照片我自己都没有看到过,他又是从何处得来。

    反复查看了几遍,我发现好些照片背景都是在大学校园,只不过作为计算机高手的他,运用PS做了某些改动和调整,所以出现的画面才会如此缤纷多彩。

    我苦笑,同时也为他的深情感动。

    手指无意识的触到鼠标上,画面消失,恢复桌面状态。

    一个取名为“向晖”的文件夹吸引住我,我迟疑着,是否要点开。

    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文件夹内只有一张照片。我深吸口气,遵从于内心深处的渴望。

    刹那间,我的身体剧烈颤抖,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手脚冰凉。

    照片里,向晖亲热的搂住一名身着洁白婚纱的女子,勾起好看的嘴角,他们的笑容那么的般配,那么的和谐。向晖看她的眼神温柔无比,从前,只有他在看我时才会表露的柔情,此刻重现。可是,千差万别。

    我呆呆的抱膝坐在书桌前,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故事,结局都早已注定,我们无从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到必要的时间,或故事的主人公全部出场后,结局,才会慢慢地浮出水面,那是“天意”。

    泪恐怕早已流干,此时我看着熟悉的人影,除了还在跳动的心脏,我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是不是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

    文件保存的日期是昨晚十二时。

    我忽然明白为何陈宇华今天会如此着急,他怕我也看到了同样的照片。尽管他不想让我知道这回事,我还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天意如此,结局便是如此。

    我默默的合上电脑,打□门,走出书房,走出陈宇华的住所。

    我没有打车,慢慢走回家。

    前路迷惘,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走进小区,我终于支持不住,靠在树上大力喘息,任凭泪水汹涌而下。

    这世上有很多种相遇,但有一种,是不如不遇。

    向晖,今晚让我最后一次想你。过了今夜,我就要彻彻底底的忘记你,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你再也无法扰乱我的生活,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楼道的角落里,挺拔的梧桐树下,曾有过我们最美的回忆。待到寒风暴雨过后,落叶飘零,满目苍凉,我们最初的记忆也将随之一起,成为逝去的风景,再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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