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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陰山神魔

    金白羽僅是偶然想起那個劫定白冷秋的神秘女子留下的字條,這才詢問一下“喪門神”鄧通。

    本來他並沒有把找尋白冷秋的希望寄託在鄧通身上,哪知鄧通不但曉得長春島上有個長春仙子,並且還提出一個太陽谷來。

    他楞了一楞,付道:“看他一臉驚駭的樣子,以為我是來自太陽谷的人,莫非那太陽谷和長春島都是武林中兇險之地……”

    鄧通這一放足狂奔,引起了他的好奇,是以他立即提氣飛身緊追過去。

    他的輕功身法玄秘奧妙,身形一動,便似一縷青煙隨風而逝,那十多丈的距離,僅僅兩個起落,便已趕到了鄧通之後。

    他冷冷一笑道:“鄧通,你要跑到哪裏去?”

    鄧通死命狂奔,連頭都不敢回一下,一心只想奔入城裏,找一個隱秘的所在隱藏起來。

    哪裏曉得他才奔出十多丈遠,便聽得身後傳來金白羽的話聲。

    這真是有如鬼魅附體,嚇得他全身一寒,雙足頓時軟了下來。

    他知道憑青衣修羅那快如電閃般的輕功身法,自己無論怎樣都逃不出對方的手掌!

    是以他在極端失望之下,豁出這條命來,猛地一個挫身,左手運足功力,使出鷹爪功夫,五指如鈎,反臂便是一爪。

    他順着一爪揮出之力,整個身軀急旋過來,右手已趁勢拔出喪門杵,預備作孤注一擲,與青衣修羅拚了!

    在他的想法,自己出其不意的連下煞手,很可能給對方來個措手不及,只要青衣修羅先機一失,定然可以憑着一枝喪門杵,把空手的青衣修羅擊敗!

    哪知金白羽的“鬼影千變”身法奧秘之極,緊躡在鄧通的身後,宛如附骨之蛆,他剛一轉身,金白羽便已繞到他的身後。

    因此鄧通一爪攻擊,立即抓個空的,緊跟着喪門杵砸下,眼前的人影已不知到了哪裏。

    他一杵砸出,不見人影,心中頓知不妙,還沒來得及變招,已覺得背心一緊,全身力道頓失,整個身軀被人提了起來。

    他手中握着的喪門杵,足重四十二斤,這下全身勁道一失,再也無力握住,五指一鬆,掉在地上。

    喪門杵脱手,他倒不怕,怕的是不知金白羽將要用什麼手段對付自己。

    他面如死灰,滿頭大汗,任由金白羽把他提着躍回綺羅春畫舫,然後被重重的擲在船板上。

    他喘了口氣,曉得就算青衣修羅沒有閉住自己的穴道,也無法逃走得了,乾脆緊閉着眼睛,躺在地上裝死!

    金白羽望着他那副樣子,冷笑一聲,道:“你這無恥的東西,以為躺在地上裝死便行了?還不與我趕快起身?”

    “喪門神”鄧通睜開眼來望了望他,道:“你乾脆殺了我!”

    “殺了你只有污了我的手!”金白羽冷冷道:“我為何要殺你?”

    “喪門神”鄧通精神一振,問道:“你真的不殺我?”

    金白羽道:“我只是要問你幾句話……”

    他的話末説完,鄧通已跳了起來,道:“我相信尊駕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金白羽看到他那副樣子,更加不恥,冷笑一聲道:“怪不得像你這種人能夠做出弒師滅友,不顧道義的事,你根本就不是人!”

    鄧通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道:“金大俠,其實我也沒有得罪你,這都是金頭陀不自量力……”

    “廢話少説!”金白羽瞪了他一眼道:“我要問你幾句話,你若不老老實實説來,我就廢掉你一身武功!”

    鄧通打了個寒顫,道:“你儘管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絕不敢有一絲隱瞞。”

    金白羽點了點頭道:“長春島在什麼地方?”

    鄧通道:“這個我不曉得……”

    金白羽臉色一沉,道:“你第一句話便要騙我?”

    鄧通愁眉苦臉地道:“在下不敢隱瞞,確實不曉得長春島在哪裏……”

    金白羽道:“那麼你為何知道長春仙子?”

    鄧通道:“我聽我師父説過,江湖上有兩個最神秘的地方,一個是長春島,另一個則是太陽谷,這兩個地方一在極陽之處,一在極陰之地,在那太陽谷裏是由太陽谷主統治,谷里全是武功臻入化境的高手……”

    他朝金白羽偷偷望了一眼,繼續道:“據説太陽谷裏的高手全是男人,而那由長春仙子統治的長春島則全部是女人,這兩個地方所在的位置無人知悉,但是在三十年前,都曾經有人到江湖上來……”

    他話聲稍頓,又道:“據我師父説,那時候各派武功鼎盛,門下弟子精英輩出,就連邪道中也是高手如雲,但是僅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幾乎大半以上的各派高手,不是被太陽谷裏的人殺死,就是遇上了長春島來的女人……”

    他打了個寒噤,道:“這兩個地方來的高人,全都武功高強,路數奇詭,加之行事毒辣,凡是遇到他們的,不論正邪兩道,除了死路之外,沒有一人活命,因此,因此……”

    金白羽冷笑一聲道:“因此你認為我也是來自太陽谷的人?”

    鄧通詫異地望着他,道:“你不是的?”

    金白羽道:“當然不是!”

    鄧通楞了楞,問道:“那麼你……”

    “你不必管我何以要問這件事!”金白羽冷冷笑了笑道:“你只要告訴我,後來的情形怎樣?”

    鄧通想了想道:“據我師父説,當時正邪兩道受創六重,死傷累累,各派的掌門長老都大為震懼,於是由少林掌門了凡大師,武當掌教滌塵道長,和邪道的食人魔尊在廬山之巔洽商,要集合正邪兩道的力量,對付那來自太陽谷和長春島的兩股力量……”

    金白羽聽得津津有味,問道:“結果怎麼樣?”

    鄧通道:“就在他們剛剛決定了辦法之後,江湖上突然不再見到那些行動怪異,武功奇詭的高手,他們還不放心,一直追查了三年之久,才解散那個空前的正邪兩道大結盟……”

    他呼了口氣,道:“從此之後,直到現在,江湖上一直沒有聽到再有人來自太陽谷和長春島的傳説,若非是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只怕很少有人會曉得江湖上曾經發生那樣奇怪的事情……”

    金白羽略一沉吟,問道:“陰山神魔有沒有告訴你,那兩個地方的高手為何突告消失於江湖的原因?”

    鄧通道:“他老人家曾經説過:真正的原因誰都不知道,不過據一般揣測,可能是由於他們聽到中原武林正邪大團結,曉得這股力量不可輕視,才全部撤回,或者是因為他們內部發生什麼糾紛……”

    金白羽微一頷首道:“也可能太陽谷主和長春仙子意見不合之故!”

    他想了想,問道:“他們出現江湖前後有一個多月,難道沒人曉得那兩個地方位於何處?”

    鄧通道:“或許有人曉得,不過那些人都已被殺死了!”

    “你這不是説廢話?”金白羽瞪了下眼睛道:“我現在放你離開,不過我要警告你,下次別再讓我碰見!”

    鄧通喜出望外,連忙點頭道:“下次我一定躲得遠遠的,絕不會讓你碰到……”

    金白羽沉聲道:“滾吧!”

    鄧通不敢再多羅嗦,趕忙飛身上岸,落荒而逃,唯恐金白羽改變主意。

    金白羽望着他的背影,冷哼一聲道:“卑鄙無恥的傢伙!”

    他默然站立,沉思着鄧通方才所説的話,弄不清楚長春島的人為何會藉綁架白冷秋,而要自己到長春島去一趟。

    他不解地忖道:“他們既要我去長春島,為何又不把地方説出來?”

    想了一會,他突然側首道:“是哪一個在裏面?”

    話聲剛落,艙裏走出了身穿紫衫的紫鵑。

    她的臉上驚悸未定,問道:“金公子,上船的人走了?”

    金白羽頷着道:“我已放他們走了……”

    他的心中一動,突然問道:“紫鵑,你是不是從長春島來的?”

    紫鵑一楞,道:“啓稟公子,小奴是楊州人氏!”

    金白羽凝目注視了她一下,隨即啞然失笑,付道:“我實在是太疑心了,紫鵑一點武功都不會,又怎會是來自長春島的高手?”

    他決定暫時把白冷秋失蹤之事放在一邊,先問一問有關密陀神珠之事,於是他走向船頭,彎身提起了縮成一團,昏迷末醒的顧子奇。

    紫鵑見到他手裏提着一個人,問道:“金公子,那是誰?”

    金白羽道:“他就是……”

    他在説話之時,倏然發現這條船停泊的地方不同,話聲一頓,他四下望了一會,這才發現敢情是左右兩邊那兩艘紅色畫舫已經不是停在原來的地方……

    他一連三天都站在岸邊注視着綺羅春畫舫,自然注意到停在綺羅春兩旁的兩艘紅色畫舫。

    這下突然沒有看見,他自然會感覺到有所不同。

    他四下顧盼了一會,目光搜索着河裏的每一艘畫舫,竟然沒有發現那兩艘畫舫的蹤影。

    他的心裏留下了一個很大疑問,再一想到鄧通之言,不由恍然大悟,自語道:“對了!那兩艘船可能便是來自長春島的!”

    紫鵑不解地望着他,道:“公子,你説什麼?”

    金白羽問道:“紫鵑,你有沒有注意到停在左右的兩艘紅色畫舫。”

    紫鵑望了望河面,詫異地道:“真是奇怪,剛剛還在,怎麼……”

    金白羽道:“你快到船尾去,把掌舵的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紫鵑失聲道:“公子,會不會是那兩艘船上的人綁去了我們小姐?”

    金白羽道:“很可能就是如此,紫鵑,你快把掌舵的喚來。”

    紫鵑應了一聲,連忙入艙而去。

    金白羽隨後走進了艙裏,把顧子奇擱在地上,腦海之中思緒迴轉,愈想愈是認為自己猜測的不錯!

    “若非是從郡兩隻紅色畫舫而來,”金白羽臉色陰沉地付道:“他們絕不會不露一絲痕跡地便將白冷秋從我面前綁走!”

    他記起了剛才躍上艙頂察看時,還見到那隻畫舫停在附近。

    就這麼一會工夫,兩艘大船便已遠揚,除非他們綁架走白冷秋,他們絕不會趁機逃走的!

    若以常理來衡量,畫舫靠秦淮河為生,絕不可能突然離開秦淮他去!

    毫無疑問,那兩艘紅色畫舫停在此地是有其目的所在的,目的達到了,便馳回長春島去!

    金白羽想了一下,聽得一陣腳步聲從艙後傳來,接着便見到紫鵑帶着兩個人走了進來。

    那兩人之中,前面的一個是老家人白義,後面一個則是捲起褲腳,赤着雙足的中年船伕。

    那個中年船伕一臉風霜之色,不知道突然被喚進裏艙來做什麼,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白義走了進來,躬身朝金白羽行了一禮,顫聲道:“金公子,請你救救我們小姐,她是我們老爺唯一的親骨肉……”

    説着,他都幾乎要跪了下來,金白羽托住了他的雙臂,道:“老人家請不必着急,在下一定盡力把白姑娘救出來就是,現在請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他!”

    他朝船伕點了點頭,道:“你便是船老大?”

    船伕躬身道:“小的趙七,正是掌舵……”

    金白羽道:“你不要慌,慢慢的想一想,這些日子一直停在旁邊的兩艘紅色畫舫,剛才是駛到哪裏去了……”

    趙七道:“公子問的是長興號跟春風號嗎?剛才小的看見他們啓錨往上游去了!”

    金白羽一聽那兩艘畫舫的名字,越發證明自己的想法沒錯。

    他問道:“他們定多久了?”

    趙七道:“大概有半個時辰了!”

    金白羽一計算時間,剛好是金頭陀和喪門神登上船的時候,問道:“趙七哥,你估計一下,我們現在開始追趕,要多久才追得上?”趙七猶疑了一下道:“現在風力不夠,逆水而上,恐怕要到明天這個時候才能追得上!”

    金白羽道:“白姑娘被人擄去,據我的猜測,可能是那兩艘畫舫上的人做的,所以你們要盡力追趕,以最快的速度,趁他們沒有登岸的時候趕上他們……”

    趙七道:“最快恐怕也得明天中午才能趕得上……”

    金白羽道:“不管怎樣,請你盡力了,須知白姑娘的性命系在你們手裏!”

    趙七吃驚地問:“白姑娘被……”

    金白羽頷首道:“白姑娘已經被人劫走,並且很可能是那兩艘大船上的人所為。”

    “怎麼會呢?”

    趙七摸了摸頭,道:“那兩艘船上的蘇姑娘和凌姑娘對我們姑娘都很欽佩,據他們船上的掌舵老大説,那兩位姑娘都想結識白姑娘……”

    金白羽聽到趙七跟那兩艘紅色畫舫上的船老大認識,頓時注意起來,截斷了他的話,道:“你是説你認得那兩艘船上的姑娘……”

    趙七道:“不是認識,只是見過,她們可真和氣,還很關懷我們,説是很希望能認得我們姑娘,可惜我們姑娘太忙,一直都沒能……”

    金白羽見他滔滔不絕的説了下去,連忙用手勢禁止他繼續説話,沉聲道:“你先到後面去,交待他們開船,等會再到艙裏一趟,把詳細情形告訴我!”

    趙七道:“公子,據小的看,白姑娘不會被兩艘船上的姑娘劫去的,他們又不是……”

    “這個不用你來煩心!”金白羽沉聲道:“你顧着開船便是!”

    趙七不敢多言,應了聲,匆匆回到船後去。

    白義等到趙七走後,道:“金公子,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小姐,他已經是夠苦了,假若再落進壞人手裏,真不曉得會怎麼樣……”

    金白羽道:“老人家,這個你不必煩心,在下既然涉身在內,一定不會輕易放手的!”

    白義道:“老奴在此先代我們故去的老爺,謝謝金公子……”

    金白羽把要跪下行大禮的白義扶了起來,道:“老人家,你請休息吧,在下要好好的想一想……”

    紫鵑也在旁説道:“義伯,金公子的本事很大,他答應幫忙,一定可以把小姐找到,你還是回底艙去歇歇吧……”

    金白羽道:“紫鵑,你陪老人家去吧!”

    紫鵑道:“公子,你……”

    金白羽道:“我要獨自在這兒,好好的想一想!”

    紫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公子,有什麼吩咐,請你搖桌上的鈴,婢子馬上就來。”

    金白羽點子點頭,道:“我曉得了,你去吧!”

    紫鵑扶着白義退出了客艙,金白羽默然忖思了一下,想起,自己由於一時多事,以致惹來這許多的麻煩,逼得把本身的事放下,去追趕劫走白冷秋的神秘女子,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他對於白冷秋,確實有一份難以形容的複雜感情,或許那是由於幾年來思念妹妹,而白冷秋又極為酷似的原故。

    他從劫定白冷秋的神秘女子想起,想到了長春島與太陽谷這兩個被武林傳誦的神秘地方,接着思緒又轉到藏土天龍寺丟失的密陀寶珠上去。

    煩人的事都是這樣,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好幾件!

    他暗忖道:“這都怪顧子奇胡口亂言,竟把丟失密陀寶珠之事,賴到我的身上來了……”

    他想到了顧子奇,於是站了起來,向艙外行去。

    這時,大船已經起錨,風帆也被扯起,船伕發出吆喝的聲音,這艘綺羅春畫舫在水面上開始兜了個大弧向上游去。

    河水在兩舷拍擊,激起一片白色水泡,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金白羽站在船板上,遠眺金陵燈火緩緩移動,心中似乎浮起一絲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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