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姥姥”“無影女”見是黃公子走入場中,不由心中大急,暗暗罵道:“書呆子,真是找死!”
但,有一種力量使“無影女”不由自主地閃身飛落在長孫驥身畔。
小和尚慧性見來人身形好生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亦不知此人何故下場?
心中正狐疑不定?驀聞那手執摺扇的文生說道:““六指仙姥”乃一代掌門之尊,竟與後生晚輩動手,豈不自弱名頭?”
“六指仙姥”聞言,銀髮-立,喝道:“小子,年紀輕輕,膽敢出言不遜?念你一介文士,不與計較,還不與我退下?”
長孫驥冷冷一笑道:“你不想與本小爺計較,但本小爺可不肯放過你呢。”
“六指仙姥”聞言一怔,忖道:“此人與自己並無半面之緣,何以放不過自己?”不由仔細地又瞧了長孫驥一眼,只見他:濃眉星眼,臉如敷粉,唇若塗脂,除雙眼閃閃時露神光外,看不出有半點練武之處,不禁暗忖了道:“自己閱人萬千,從未走眼,此子十足書呆一個,竟敢口出狂言,真是從何說起?”遂道:“公子爺,可是要在詩詞歌賦上勝過老身?”
長孫驥冷冷地道:“小爺要在掌上領教一番。”此言一出,在場諸人均自一怔!
尤其孔二先生“仙-姥姥”及“無影女”等三人;他們均認為長孫驥一定是個文弱書生,如今聽他要與“六指仙姥”在掌上見下高低,豈不驚異?
像“六指仙姥”除在棍法上有著十分造詣外“烏-掌”更是名聞於武林,十年前連功力超絕的“大同一怪”亦敗在她掌下;此書生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闊,即使是學過三招五式,也不該以己之短,對敵之長;尤其“無影女”更是驚駭萬分,眼看心上人不自量力,敢與“六指仙姥”較量掌功,不由向長孫驥說聲:“你……”
竟又欲言又止,長孫驥自然知道“無影女”想說些甚麼?笑道:“姑娘且請安心,小生自有致勝之道。”
慢說眾人紛紛暗論,且說“六指仙姥”聞長孫驥與“無影女”的談論,似是勝券早已在握,不由暗暗忖道:“小鬼,即使你從孃胎就開始練武,亦難經得起“烏-掌”的毒功,真是自取滅亡。”遂笑道:“公子爺,你真認為能在掌上勝得老身麼?”
長孫驥冷冷道:“能與不能少時便知。”
“六指仙姥”不由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動手吧。”
長孫驥手中摺扇陡然一揮,在空中向四周劃個大圓圈,一股強勁之氣,從地上迅速掃過,他身子周圍三尺方圓處,霍然出現一個清晰圓圈,說道:“小爺在此圈中試接掌門三掌,若能將本小爺震出圈外,願算落敗。”
在場諸人聞言更是驚駭,但見他露了一手虛空蝕物之功,雖是極見火候,可是與“六指仙姥”遊鬥,不落敗北已經不錯,尚敢在圈中願受三掌,簡直太狂!
“六指仙姥”見狀冷冷一笑,手中銅棍順手一揮,三尺方圓處,亦顯出一個清晰圓圈,不屑地道:“老身還是請公子先發三掌。”
長孫驥笑道:“少爺三掌一出手,只怕掌門再無還手之力。”
“六指仙姥”被長孫驥一激,不由怒道:“小子,是你找死,可怪不得老身了。”說罷,踱前半步,猛然提起銅棍,狠狠地往地下一頓“篤”的一聲響,一串淡淡火花迸出,長可五尺的風磨銅棍,登時沒入土內,只留下半截露出土外。
這一手混元一氣功,看得在場諸人暗暗咋舌!
“六指仙姥”走至與長孫驥距離一丈左右停住,深深吸了口氣,真元氣聚,左掌掌心靛黑如墨,分明是一種絕毒掌力;驀地——“六指仙姥”飛出右掌,向長孫驥打去,這一掌威力無倫,猶如排山倒海般,直向長孫驥迎面襲去。
“無影女”關心則亂,眼見這如山般的掌風,已然嚇得尖叫出聲!
長孫驥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默運佛門無上心法,勁聚雙臂,右掌疾翻,輕易地接下“六指仙姥”一掌。
“無影女”見長孫驥能接“六指仙姥”一掌,平安無事,首先舒出一口長氣,放下心頭一塊重石。
“笑面羅剎”一見場中少年能輕易地接下“六指仙姥”一掌,不由暗暗忖道:“英雄出少年,一個長孫驥已經令人奇材難得,場中這少年比起長孫驥來,不知又高出若干倍?”
“鬼牙毒掌”姜虛心中大駭,此人武功之高,實所僅見,若與“落星堡”為敵,堡主能否接下他三十招,尚且不知,得用心將他收為己用,才能挽回危機,並可多一人才左右。
小和尚慧性與長孫驥離得最近,見他右掌疾翻,打出一掌,極似佛門降魔掌法,同時,在何處曾經見過,仔細從側面看去,月光正照在那少年臉上,使他陡地想起一個人——長孫驥!忖道:“此人與長孫驥定有極深淵源?”
不說眾人各自推測;且說“六指仙姥”自動投藝華山,盡得師門真傳,自接掌門之後,更因自身責任艱鉅,加倍苦練,近廿年來的浸淫,武功更臻上乘。
方才見長孫驥露了一手“虛空蝕物”深知此人雖不起眼,功力卻登堂入室,不敢大意,運足八成功力,擊出第一掌。
但見對方右掌輕揚,像是毫不費力的就化解去自己數十年修為的掌力,不由大驚失色,暗喟一聲,道:“果真有點門道,再接老身一掌。”
聲落掌出,比先前一掌更具威力,但,長孫驥仍舊輕易地接下。
“六指仙姥”見再度無功,更不打話,雙掌平伸,一股勁風挾著腥-之味,疾向長孫驥襲到。
長孫驥心知“六指仙姥”定然有此一舉,遂使出“天竺旃檀十八掌”中一招“西天接引”竟將那一股強勁掌力,引向古樹之上,只聽一聲暴響,那株合抱的古樹,竟應聲而折!
長孫驥笑道:““烏-掌”亦不過如此,你可接少爺一掌試試?”
說罷,也不見起勢,更不見勁風,只見長孫驥隨意一揮——
“六指仙姥”頓覺心頭如中鋼錘般,先時尚欲運功抗拒,誰知,對方強勁有如浪潮似的,一浪比一浪強猛,一浪比一浪……悶哼聲中,只見“六指仙姥”隨著掌勢震飛出去,身一墜下,竟然吐出一口紫血!
要知“天竺旃檀十八掌”端的是蓋世奇學,每出一掌,百丈以內,人一中上,輕則骨斷筋裂,重則當場死亡;長孫驥內功經壑下奇緣之後,不下於一般人百年修為,內力之強世所無敵,雖是隨意一揮,但不亞於一般高手全力施為,豈是“六指仙姥”可接得下?尚幸長孫驥不欲多樹強敵,否則“六指仙姥”怕不當場喪命?
“六指仙姥”一掌之下,已知難敵,遂道:“果然高明,但望能留下姓名、師門,老身十年後再領絕學。”
長孫驥笑道:“少爺長孫驥是也。”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俱皆驚異,誰能料到他在短短之間,功力連增數倍?
此時,姜虛上前一步,道:““六指仙姥”報仇之事,暫且勿提,還是趕回華山清理門戶為要。”
“六指仙姥”聞言一怔,道:““鬼牙掌”此話怎說?”
姜虛道:“快些回去清理門戶!”
“六指仙姥”道:“姜老師,可否明白相告?”
姜虛道:““阿羅尊者”心生叛變,暗結“八卦門”意欲身登掌門之位。”
“六指仙姥”急道:“姜老師何知此事?”
姜虛道:“此事乃“大同一怪”所說。”
“六指仙姥”退後一步道:““大同一怪”湛無塵?”
姜虛道:“正是此人,同時,眼見令師弟排除異己,將華山弟子擊斃!”
“六指仙姥”一頓足道:“阿羅叛徒,老身若不能除你,愧對歷代先師。”
接著向姜虛福一福道:“敬謝姜老師提醒,老身自當圖報。”
說著,急向隨行諸人一招手,如飛馳去,轉眼,數人已杳入暗影中。
黑暗中——
一縷白煙劃過,消失在遠方。
巢湖之畔,突現一少年,儒巾儒服,手提摺扇,沿湖疾如流星電閃般飛奔。
三兩起落,那少年在一排柳樹旁停住身形。
只見他看清方向,兩袖遞張,人便騰空而起,宛如一頭白鶴,直向對岸撲去。
那少年半途中連換數種身形,瞬眼間,已落在對岸沙洲之上。
他定睛一看——
只見沿著沙洲建有一排低柵,正中處一盞氣死風燈,上寫一“餘”字。
那少年未見雙肩晃動,人已越過低柵。
可笑那值巡洲勇,只覺頭上一陣微風輕飄,哪曾見到人影?
那少年翻過低柵,眼光所及,赫然一座小屋,隱隱聽見兩人談論聲。
他身形一閃,已落在小屋門後,一覷探,只見兩人南北席地而坐。
案上燃著一小燭,昏茫的燭光不時搖晃著。
只聽面南而坐的那人說道:“當家不知在外惹了甚麼呢!先是來了”太白雙逸“接著又來了皖、鄂、蘇三省黑白兩道盟主,如今,各路英雄豪-紛紛到了巢縣,當家的為這件事可就煩惱大了!”
面北而坐的那人接道:“遲早這蓼心洲……”
面南而坐的那人急道:“小王,別說了,我曉得你要說甚麼,可是,你別忘了,要是讓當家的聽到,你再有兩條小命也得送掉!“
面北而坐的那人說道:“好,咱們別提這件事……”
那少年聽他們談些風花雪月之事,身形陡升,仍舊如飛般,順著石徑,直向房屋密處掠去。
剎那間,那少年已突過明暗兩樁,到達莊外,登時身形立止,抬頭向前一陣張望。
只見這“蓼心莊”還真不小,竟有數十幢樓屋,構築得相當宏偉,黑暗中看去,黑沉沉一片烏影,氣象更是森嚴。
在那高大寬敞的莊門上,掛著一塊橫匾,匾上隱約現出“蓼心小築”四個擘窠大字。
那少年略停半晌,未見作勢,驀地騰身而起,落下之際,單腳輕向柵牆一點,又躍升一丈,形同白鶴亮翅,逕向莊內而去。
進入莊內,越過數棟樓屋,竟連一個人影也未見到。
正感詫異,忽聽得一陣靡靡之聲,自身前不遠處隱隱傳來。
他立即循聲飄然而至,卻見——
百十個裸身男女,齊集於一間大屋之內,正在開著無遮大會。
他自出孃胎何等見過這等陣仗,雖然燕玲曾將蓼心洲種種大略說過,但他尚難相信,如今親目所睹,果信所言不虛。
那少年本欲下去將這般無恥之徒殺盡,但他忖道:“擒賊先擒王”餘仙子“一除,怕不這些淫徒不作鳥獸散?”
極目望去,只望能見到“餘仙子”。但,那百十數男女之中,哪有“餘仙子”在?
他怔怔地站在屋頂上,掩在暗影之處,察看良久,心中似是有著無限感觸,忖道:“燕玲如不是出汙泥而不染,怕不也是其中之一?”
他猛然想起此來目的,不由暗道:“長孫驥呀!長孫驥,你在此發甚麼呆?還不去找那“餘仙子”了結此行!”
當下幾個急縱,又越過數間樓屋,輕如飄絮地落在一排銀燭高燒樓屋之上。
從一間屋內,忽有低語傳出,長孫驥一聽之下,直落向前。
他剛在瓦上,陡聞屋內一聲輕叱:“何方高人,膽敢夜探蓼心洲?”
這一問使他吃驚不小,以他此時輕功幾達“凌空渡虛”之境,仍難瞞過“餘仙子”端的不可小視。
遂一長身,朗聲笑道:“”餘仙子“既請本少爺到此,何又明知故問?“
“餘仙子”道:“既是少俠到此,何不請入奉茶?”
聲剛落,忽覺一陣微風輕拂,長孫驥已飄入屋內。
“餘仙子”深訝長孫驥輕功超凡,真是士別三日,當另眼相看,不由向其仔細打量。
但見長孫驥雙目神光外射,太陽反而平平,武功顯然已達上乘。
“餘仙子”不由說道:“少俠功力猛進,可喜可賀!”
長孫驥一怔,這哪像是對敵?
遂道:““餘仙子”閒話少說,要本少爺到此所謂何故?”
“餘仙子”笑道:“老身因愛少俠天資難得,只怕明請不易,故以出此下策,尚請諒察。”
長孫驥道:“在下今已至此,未知仙子有何指教?”
“餘仙子”笑道:“指教實所不敢,但望少俠能加入本幫,共振蓼心洲。”
長孫驥聞言,忖道:“蓼心洲臭名四播“餘仙子”荒淫成性,自己七尺之軀豈可與之為伍,何況,自己十年後尚須掌理峨嵋。”
遂笑向“餘仙子”道:“在下力薄德鮮,難當重任,仙子可另請高明,但,在下到此,尚有一事不明,盼能相告!”
“餘仙子”聞言臉色瞬息萬變道:“少俠只管請說,老身知無不言!”
長孫驥道:““太白雙逸”是否先在下而至?”
“餘仙子”道:““太白雙逸”三日前曾到此間。”
長孫驥道:“仙子何以對之?”
“餘仙子”道:“呂、韓二俠曾困於“迷陽陣”內,但已被鄂氏兄妹救去。”
長孫驥知“餘仙子”所言定然不虛,笑道:““太白雙逸”既是安然無事,在下就此告退。”
“餘仙子”急道:“慢著!”
長孫驥聞聲,定住身形道:“仙子留住在下,尚有何事見告?”
“餘仙子”笑道:“少俠到此不易,豈可就此離去?”
長孫驥一怔,道:“仙子之意如何?”
“餘仙子”臉色一沉道:“如欲離開蓼心洲,當留下點甚麼。”
長孫驥笑問道:“仙子請劃下道來,在下接住就是。”
“餘仙子”微微一笑道:“少俠果然快人快語,只要能闖過本洲“迷陽大陣”或是“八奼困仙陣“少俠當可來去自如。”
長孫驥笑道:“在下若不能闖過兩陣,又將如何?”
“餘仙子”道:“那隻好屈留少俠在此共掌蓼心洲。”
長孫驥微微一哂道:“仙子認為在下無能連破兩陣?”
“餘仙子”道:“只要少俠闖過一陣即可。”
長孫驥一聲長笑道:“不管是何陣式,亦難傷及在下一毫一髮,時已無多,仙子請即施為。”
“餘仙子”暗暗罵道:“小子好狂,老身若不能將你收為面首,也得將你除去!”
遂道:“話可不能說得太滿,少俠當三思而言。”
長孫驥笑道:“在下豈是言而無信之輩?仙子不妨即刻施為,俾見空言無益。”
“餘仙子”咯咯一轉身前桌下拆扭道:“少俠豪氣實令老身心折,但不知少俠欲闖“迷陽大陣”或是“八奼困仙陣”?”
此時,室中已俏生生地走入八名素衣少女,手中各提一把小鈴,鈴鈴悅耳之極。
長孫驥聞言,微微一笑道:“迷陽陣尚難困住鄂氏兄妹,自是不值一提,還是一試“八奼困仙陣”。”
“餘仙子”聽罷,不由心中暗喜,忖道:“八奼困仙陣,為奇門一絕,豈是你武功高深可以抵得?”
遂道:“少俠請!”
長孫驥突然暴喝道:“且慢!”
“餘仙子”一怔,道:“少俠難道後悔不成?”
長孫驥冷冷一笑道:“在下焉是言而無信之輩,但在下若不能闖過“八奼困仙陣”自無話說,萬幸在下平安闖過,仙子又將如何?”
“餘仙子”凝視著長孫驥一陣,道:“少俠如能闖過“八奼困仙陣”老身頸上人頭都可任憑割取!”
長孫驥笑道:“勿須以性命為賭,闖過僅望仙子即速洗心革面,埋首深山潛修,不再在江湖露面。”
“餘仙子”此時已無法顧及其他,雖心知長孫驥並非無能之輩“八奼困仙陣”困他自非易事。
但說不能傷他一毫一髮,未免太過,遂道:“少俠如能做到不傷一毫一髮,老身願埋首深山十年,不入江湖一步。”
長孫驥道:“君子一言。”
“餘仙子”道:“快馬一鞭!”
驀然——
一股火光沖霄而起,鑼聲一陣亂敲。
“餘仙子”驟然色變,指著長孫驥喝道:“好小子,同行尚有何人?膽敢暗中放火,燒我糧倉?”
長孫驥一怔道:“在下明人不作暗事,豈肯出此下策,仙子然何含血噴人?”
“餘仙子”怒道:“小子如問心無愧可敢與我同往看明究竟?”
長孫驥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
此時,遠處忽傳來喊殺之聲。
驚嘯連聲呼喝,此起彼落!
“餘仙子”臉色陡變,雙眸隱現殺機,令人望之不寒生栗!
只見她雙足一頓,兩袖遽張,人便騰空而起,宛如一頭灰鶴,直向對屋撲去。
長孫驥瞧在眼裡也暗暗稱許不置,隨亦施展佛門上乘身法,似行雲,若流水,冉冉飛渡。
較之“餘仙子”疾如勁矢,一掠而過,豈止是迥異其趣,簡直是難上百倍。
長孫驥飛至火場,只見一青衣少女,手舞雙劍,在人叢中,如飛蝶穿花般,東起西落,左衝右闖。
只殺得蓼心洲眾,斷臂拆腿,一時之間,喊叫之聲,不絕於耳。
“餘仙子”一聲暴喝:“丫頭找死!”
語聲中,手中-杖幻起一片杖影,只見勁風如潮,密密層層從那少女身前捲來,眨眼間,已將那少女身形罩入杖浪之中。
那少女不愧“無影女”之稱,只見她在一片狂嘯勁風如光中,來回縱躍,雙劍不時遞出一招。
每招均是攻敵之必救,迫使“餘仙子”時時收招自保!
瞬眼間,卅招過去。
“餘仙子”愈打愈有精神,杖影勁風,密如浪潮,漸漸-居上風。
“無影女”雖是家學淵博,但火候欠佳,先是以輕功補內力之不足,不敢硬碰硬拚,如今先機盡失,只有居於苦守的地步。
尚幸其招術玄奧詭辣,如飄風,疾如脫兔,一直支持到五十回合左右,但也只剩下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餘仙子”一聲斷喝,杖演“風捲雲湧”疾向“無影女”攻去。
“無影女”此時欲閃不能,惟有劍演“指天劃地”硬架鳩杖。
“無影女”內力比起“餘仙子”來,不知要差到若干倍,雙方如一接實“無影女”怕不當場雙劍出手!
長孫驥見勢已危急,倏然凌空而起。
半空中一弓腰,變為頭下足上,雙掌虛推,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西天來雲”疾向劍光杖影中推去。
一股陰柔之勁風,襲向場中。
“餘仙子”與“無影女”均被那勁風震得倒退數步“無影女”抬頭一看,見來人是長孫驥,不由叫道:“黃公子……”
突然覺得自己叫得太過親熱,不覺粉臉通紅,竟不知如何接詞是好!
“餘仙子”正欲將對方廢於杖下,突然一股勁風襲來,不但將鳩杖震失準頭,同時,亦將自己震退三步。
她不由暗暗心驚,以為對方新增高手,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抬頭一看,見是長孫驥,不由暗暗忖道:“想不到這小子,功力數日之間,竟增進如許!”
繼聞那少女竟稱長孫驥為黃公子,心中暗暗稱奇。
要說他們是一黨,何至於連對方姓甚麼都不清楚,如果說是素昧平生,那丫頭一片雀躍之情卻溢於言表。
此時“餘仙子”又怎知長孫驥曾經冒名改姓一節呢?
長孫驥見“無影女”欲言又止神情,心中一動,忖道:“女孩子,總是羞答答的,連江湖兒女亦不能免俗!”遂道:“姑娘不知與“餘仙子”有何過節,竟到此火燒糧倉?”
“無影女”一怔,接著笑道:“我是幫你的呀!”
“餘仙子”聞言,怒向長孫驥道:“小子,那丫頭當眾承認,你還有何話可說?”
長孫驥暗暗罵道:“真是多事!如今叫自己如何作答?”
雙眉一皺,道:““餘仙子”你可知此人是誰?同時,在下再說一遍,在下來時,並未與人為謀“無影女”姑娘何以到此,只好請仙子自行查問,不過,在下有一言奉告,就是“無影女”乃“棲霞老人”愛孫,仙子如果認為不看金面,看佛面,能將這場過節揭過,若必定即刻找場,怕今後蓼心洲當為焦土!“
“餘仙子”暗暗吃驚,忖道:“少年時一帆風順,沒想到老運走墨,先結怨於“笑面羅剎”“太白雙逸”又與鄂氏兄妹為敵,目前一男一女,男的已經是夠頭痛的,再加上“棲霞老人”愛孫,事情可又難辦了!”
此時“餘仙子”真可說是進退兩難“棲霞老人”有名難纏,若不留他面子,不知要鬧到何時。
如輕易放過,又何以對幫眾?
武林中人多半有一股拗勁,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餘仙子”一洲之主,豈肯當面低頭,遂冷笑道:““棲霞老人”望重武林,豈有如此不知進退孫女兒,小子,你別抬出那老人來,老身若不將這個丫頭收拾住,何以對那死去的手下?“
“無影女”焉是怕事之輩,聞言嬌叱道:““餘仙子”別人怕你,本姑娘可不怕你,有甚麼狠招只管使來,本姑娘全接住!”
長孫驥心知“無影女”絕非“餘仙子”敵手,遂上前一步,道:“仙子,事有先後,你既與在下有約在先,理應與在下先作了斷,然後如何,在下自不過問。”
“餘仙子”冷笑道:“先收拾你也一樣!”
接著回首向“無影女”道:“是好的別走,待老身收拾了這小子,再收拾你這丫頭!”
“無影女”連聲嬌笑道:“你自信能麼?”
“餘仙子”不再打話,雙掌輕拍,那八名妙齡少女,飛快地將長孫驥團團圍住,手中不停地搖著。
霎時鈴聲亂響,甚是悅耳。
長孫驥早知鈴兒定有古怪,心中不敢大意,已默運神功護體。
如今見八女穿花似的移置換位,形同兒戲,恁誰也看不出,這就是一場捨命相拚的決死之戰。
那小鈴一直響個不停,漸漸地五音俱起,構成了一片狂淫靡靡之音,使人聞之,神思恍惚,心旌搖盪不止。
長孫驥因太注意那鈴兒,那聲音不期然地聽到,等待心搖神蕩之際,立感不對,但已經來不及制止不聽。
神智剛一陷入迷亂,護體神功跟著一懈,鼻孔中立即又吸入一股似蘭似麝的香味,再與那有色一配合,幻覺全起。
就像是燕玲裸體橫陳在自己眼前。
他心中尚甚明白,但幻覺愈來愈真,只覺得燕玲已纏上身來,投懷送抱,丁香暗遞,並在身上遍體撫摸不停……
他渾渾噩噩地一入幻境“餘仙子”暗暗高興至極,忖道:“哪怕你武功蓋世,也難逃本仙子“八奼困仙陣“再有一個時辰,怕不拜倒本仙子裙下?”
“餘仙子”此時心中高興得不可言狀,可是一旁可急壞了“無影女”!“無影女”先見八個妙齡少女將長孫驥團團圍住,可看不出其中有甚麼奧妙之處。
但見長孫驥臉孔漸漸有如醉酒般,雙眼發直,才知這不甚起眼的小陣,竟有不可思議的魔力!
但此時,一在陣內,一在陣外,解救無力,眼看心上人即將敗下,心中焦急就不想而知了!
她恨不得以身相代,但“餘仙子”虎視一旁,無法可想。
不過“無影女”幼隨乃祖,種種奇門之道,均有點心得,心知若不能點醒意中人,再有半個時辰就不可設想了!
她咬了牙根,一聲清嘯,聲入雲霄,猶如風鳴九鼎,直達天庭。
長孫驥正在神魂迷亂之際,猛然被那清嘯一驚,靈智頓時清醒一半,忙攝定心神,驟時神功復聚,一切幻影頓然消逝。
身前哪有燕玲在?只有那八名少女環行如飛。
“餘仙子”見長孫驥被“無影女”一聲清嘯,震醒靈智,遂雙掌輕拍“拍!”的一聲,八名少女隨聲身法一變,手中鈴聲亦隨之改變。
但聞……
遍地哀聲,猶如孤軍轉戰,天盡糧窮,瞬息,又如萬眾小民,本在自由康樂的生活中,一旦為奸黨竊國,暴君臨政,苛吏嚴刑,那一種渴望王師之至悲至痛地呼號,令人聞之酸心腐脾!
長孫驥已有前車之-,已將一切不問不聞。
端然含笑佇立,久久,長孫驥實已不耐,暴喝一聲,人已臨定而起。
他快,那八名少女也不慢,別看她們猶如穿花蝴蝶般,其實進退有序,絲毫不亂。
當長孫驥在空中接連兩個翻身疾落三丈開外,總以為可閃出陣外,誰知一看,不由怔在當場。
原來,他放眼一看,那八名少女竟一絲不差地又將他圍入陣中。
他心中暗暗叫聲:“慚愧!”
雙掌陡伸,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中“西天來雲”已應手而出。
試想,那“天竺旃檀十八掌”久為蓋世奇學,每出一掌,風起雲湧,排空激盪,百步以內,人一中上,輕則骨斷筋裂,重則當場死亡。
早些日子,長孫驥因內功火候欠差,所以略試無功,近日機緣巧遇,功力增進何止數倍。
這一掌推出,看似無力,但,柔勁潛力深深不絕,登時,將八名少女震得東倒西歪!
尚幸長孫驥不欲傷人,不然,那八名少女豈有命在?
“餘仙子”在旁見此情景臉色倏變“無影女”相反的卻喜形於色。
長孫驥身形一閃,已到“餘仙子”身前,道:“仙子“八奼困仙陣”已無法困住在下,仙子尚有何說?“
“餘仙子”正欲認輸退隱,驀地——
一聲怪嘯,音調高吭響亮,震耳欲聾,由遠而近。
這嘯聲來得好快,聲起之時,尚在十里之外,轉眼即至。
長孫驥聞聲,心知來人功力甚深,但不知是友是敵。
待見“餘仙子”臉有喜色,才知又是一魔頭!
一陣衣袂輕飄之聲,驀見一條身形隨著狂嘯而至,場中已落下一三角臉的老頭,只見他——
尖嘴猴腮,滿頭亂髮,半節長衫非絲非綢,足登涼鞋,手執旱菸-,兩撇鼠-望上翹!
來人一現身“餘仙子”忙上前一福,道:“-徒叩見師叔萬安!”
那老頭向四周略瞄一眼,說道:“免禮!”接著道:“此子何人,膽敢來此撒野?”
“餘仙子”道:“此乃“月魄劍”得主,長孫驥。”
那老頭聞言,怪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子,快快拿來!”
長孫驥聞言一怔,待見那老頭伸出右手,才恍然大悟,不由冷冷笑道:“尊駕何人,要在下拿甚麼?”
那老頭又是連聲輕笑,道:“老夫人稱“陰陽怪叟”要你即刻獻出“月魄劍”。”長孫驥忖道:“果不其然。”遂冷冷笑道:“原來是無名之輩,要劍不難,只要能勝得在下三招兩式。”
那老頭忽然大怒,只見他亂髮-立,鼠-無風自動。
未見作勢,已一招“雲封五-”疾如電光石火,向長孫驥襲到。
這一手奇詭異常,而且掌風暗含陰陽真氣,嘶嘶作響,長孫驥整個身形已被掌風所籠罩。
長孫驥冷哼一聲,單掌一揮,那老頭登時身形連晃逼退幾步。
長孫驥乘機已一鶴沖天而起,身形又倏然而落,閃至“陰陽怪叟”身前,口中哈哈大笑道:“怪叟,你知道我長孫驥是甚麼人?豈是你虛名之輩所抵敵,一招尚且不能接住,亦敢大言不慚!”
這時“無影女”疾躍上前,青霜劍已執在手中,笑向長孫驥道:“長孫兄,這一場請讓給小妹。”
長孫驥知“無影女”家學淵博,一笑道:“姑娘,小心一、二。”
“無影女”嫵媚地一笑道:“小妹自當小心,但“陰陽怪叟”並非甚麼成名人物,尚不值得……”
“陰陽怪叟”五十年前名震黑道,有名的心黑手辣。
只因殺戮過度,引起一武林隱者不滿,二人約鬥在花崗山,鬥了三天三夜“陰陽怪叟”一招之差落北,從那時埋首深山,苦練魔功,誰知操之過急,導致走火入魔。
待至恢復功力,那武林隱者已撒手人寰。
“陰陽怪叟”因無法報那一招之仇,便羞入江湖,僅偶爾來至蓼心洲小住。
今見對方一男一女,互談之間,並未將他放在眼中,不由怒喝道:“女娃兒,你知道我“陰陽怪叟”是甚麼人?豈是你米粒之光所敵,現在老夫僅用一雙肉掌,十招之內,便要你長劍出手。”
“無影女”冷哼一聲,身法絕快,只見長劍化做十數條銀蛇,湧向“陰陽怪叟”全身大穴。
“陰陽怪叟”怪笑,左手疾飛,扣向“無影女”右腕,右手一招“陰差陽錯”電光石火般印出!
姑娘出手之際,就知“陰陽怪叟”不是易與之輩,招未用實,見對方左手已伸入劍幕,右掌已向胸前即到,心中不由暗-一聲:“好手法!”
姑娘號稱無影,輕功自有專長,只見她不慌不忙,右腕一震,劍演“橫江斷水”左手劍訣陡指對方掌心,人已輕飄飄地疾退三丈有餘,腳剛點地,人又疾如電射,攻向“陰陽怪叟”。
“陰陽怪叟”哈哈狂笑道:“來得好!”
說著,右手一掄,從右往左往上作弧形挑出,掌抵及姑娘右腕,手肘直撞姑娘胸前。
這一手飛快如電,端的奇詭莫測,威力不凡。
“無影女”見“陰陽怪叟”掌吐勁風,令人窒息,情知厲害,長劍一圈,虛迎掌招,人忽晃向“陰陽怪叟”右肩刺去。
兩人都是身法絕快,出手凌厲,雖只一招,看得幾人眼花撩亂。
姑娘這一招過於刁惡,假如“陰陽怪叟”不撤招,那條右臂即將賣與姑娘,縱然“陰陽怪叟”能以絕快身法,避開這招,制敵先機便將失去。
那時姑娘展出家學“陰陽怪叟”就得處於捱打地位。
姑娘靈慧無比,她知本身真力對掌,萬萬不能與“陰陽怪叟”相抗衡。
只因“陰陽怪叟”先前口出大言,十招之內,使令長劍出手,只要走出十招之外,即可用言語扣住“陰陽怪叟”令他自行認敗。
哪知“陰陽怪叟”身負絕藝,確有令人不可企及之處,姑娘劍光堪及右肩,身軀突然往左一側,右掌改印為扣,倏地往上飛起,迅如電光石火。
說時遲,姑娘長劍已刻至對方右肩,只覺微微一頓,一隻枯乾手掌已將自己右腕扣實。
姑娘頓感有股奇猛力量,暗含冰冷之氣從脈門混入,右臂突然無力,五指不由自主鬆開,那隻長劍登時脫手飛出,以一溜飛蛇般,逕插在廳前的巨柱上。
“陰陽怪叟”一招得手,捷如星火地手一圈,就朝姑娘抱去。
這下流動作不但姑娘大出意料之外,連長孫驥也驚駭異常。
長孫驥初見“陰陽怪叟”一出手,便覺他這一身非凡武學,實非姑娘所敵,一眼不瞬地注視場中,隨時準備救援。
此時,一見“無影女”危機間不容髮,若被“陰陽怪叟”抱實,真可說是濯盡三江水,難清一面羞!
長孫驥一聲暴喝,身形電射而出。
“陰陽怪叟”眼看得手之際,忽覺眼前一花,勁風撲面,右手腕眼如中五支鋼鉤,奇痛澈骨“無影女”立時脫手閃出一丈開外,滿臉紅霞。
“陰陽怪叟”尚未看清來人是誰,猛覺右腿膝蓋骨受了一記千斤鋼-,只哎了半聲,身形被踢飛起半空。
那-叫之聲亦帶起半空中,隨風送出,-厲之聲慘不忍聞。
在長孫驥身形電射之際“餘仙子”捷如鷹隼般撲來,但一分之差“餘仙子”一落地“陰陽怪叟”身形已被踢飛,搶救不及“餘仙子”登時怔在當場。
長孫驥一掌當胸,面對“餘仙子”冷笑道:“在下一時失手竟將令師叔踢飛,還望見諒!”
這時“無影女”感激地望了長孫驥一眼,嬌軀一側,躍向巨柱之前,拔下長劍。
“餘仙子”在金陵郊外被長孫驥彈了一指之後,心知此人不可力敵,所以,才暗擄閻小鳳,望能引其至蓼心洲以“八奼困仙陣”將其收服。
誰知他功力如此深湛,只一照面就將師叔“陰陽怪叟”踢飛。
這時“餘仙子”聞言,面色通紅,羞憤難禁,不由大喝一聲道:“小子,欺人太甚,老身今夜與你拚了!”
說著,鳩杖一頓,身形突然凌空拔起,急掄寒鐵鳩杖“狂風落葉”急掃而下。
一招飛出,左手五指迅快一弧,電閃抓下,身形變幻巧奇,出手之詭速,迅捷無倫。
長孫驥知“餘仙子”杖重力沉,不敢空手硬接。
只見杖風激嘯中挾著嘶嘶陰寒勁風,撲面而至,心中一動,忙左足一縱,人已如疾矢般往上“嗖”地湧起。
長孫驥身形又落之際,只見他手中已多出一精鋼閃亮的摺扇,口中哈哈大笑道:“仙子,在下念你成名不易,故以不為己甚,你既心有不服,在下接你三招,三招之內,定要你鳩杖出手,但,你得答覆在下一事。”
“餘仙子”心知長孫驥所說不假,憑師叔那樣功力連一招都沒走下,自己三招還不是白挨?
但武林中人都有一種寧折不彎的拗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該是虛名誤人吧?
“餘仙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豈能被人唬住?
遂陰惻惻地笑道:“三招之內如能將老身鳩杖出手,要我頭首自當奉上,何況一事?”
長孫驥笑道:“那你就動手吧!”
“餘仙子”也不再說,一掄手中寒鐵鳩杖,平平遊起,實然電閃變招,截腰掃去,手法之奇,無與倫比。
只見長孫驥凌空一躍“餘仙子”一杖掃空,心知必落在身後,回身飛起一杖,帶起千條杖影,向長孫驥攻去。
長孫驥冷冷地說道:“第二招!”
“餘仙子”見第二招又被長孫驥避過,心中驚喜參半。
驚的是長孫驥武功果然高明,喜的是隻要再過一招,保住鳩杖不出手,看那小子有何話說?
“餘仙子”雖然是想得不少,但手中可一絲不敢遲慢。
第二招,招至中途,倏然改攻為守,鳩杖在身前掄起一片杖牆,她忖道:“你武功再強也……”
說時遲,那時快“餘仙子”心念剛動,長孫驥已展開峨嵋絕學“六爻掠雲步”搶入杖影之中。
一聲“撒手!”
一條烏光潑空而起,直落在三丈開外“餘仙子”面色蒼白怔在場中,對面氣定神閒地佇立著長孫驥,半晌“餘仙子”嘆口氣道:“少俠要問何事,請即開口,老身知無不言!”
長孫驥笑道:“在下只想知道令徒燕玲姑娘生身父母是誰?”
“餘仙子”睜大著雙眼注視著長孫驥道:“燕玲生父母是誰,老身實不知情,但老身可指一明路,以少俠之身手,或可查到。”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串小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