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奇院那四個傢伙,先打後喊把手裡的暗器,以滿天花雨的手法,對羅天賜三人進行偷襲,羅天賜三人事先沒有半點準備,聞聲警覺的時候暗器已經距離身前很近,在這種情形下,別說閃躲已經來不及了,就來得及閃躲,也閃躲不開那麼多的暗器。因此,不禁全嚇得臉色大變,連閃躲的念頭,都想不起來。
搜奇院那四個傢伙見狀之下,認定必然得手,不禁感到大喜過望,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得意的獰笑道:“哈哈………這下,看你們還能狠到那………”
豈知,他們得意的喊聲,還沒有終止,事情突然發生變紀,只聽得:戛—一聲清幽無比的長鳴,從羅天賜的身後,倏地響了起來。
鳴聲起處,一片金虹,從地面急升而起,閃電也似地擋在羅天賜三人的身前。
緊接著,又是一道黑影,帶著怪叫的聲音,向著他們這邊,急衝而至!他們根本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黑影已經衝到身前。
登時,他只感到喉頭一陣劇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叫聲未絕,人已碰的一聲,倒了下去,微微掙扎了幾下以後,就再也不能動了。
這時,其餘三個傢伙,立即感到事情不妙,直覺地將身子一轉,準備衝到胖子的身旁,加以搶救。
然而,當他們的注意力,為胖子的慘叫引過去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打出去的那些暗器,在金虹一擋之下,也掃數反震回來。
因此,他們的身形方始幌動,就已被那批反震而回的暗器,打得像刺蝟一般。
結果,救人沒有救成,自己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出口,就希裡糊塗地讓自己的暗器,給打死了。
這一切,快得宛如電花石火,羅天賜三人,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種變化發生,因此全都杲上加楞,眼睛瞪得幾乎要暴出眼眶外去了!直到搜奇院的四個傢伙、全都倒地死了以後,方始從驚駭中定過神來,但仍舊有點不敢相信那是事實,更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最後,金虹一閃而落,黑影返身回撲,羅天賜這才明白是自己所收服的金鷓肭龍,救了自己,因此,不禁激動地一手抱住金鷓,一手摟住肭龍,加以撫慰地說:“好,好,鷓鷓,呱呱,你們太好了!”
寒泉玉鳳和妙手悟空兩人,則心有餘悸地望著這兩隻靈禽異獸說:“乖乖,好險,假如不是神物通靈,忠心衛主,那我們豈不全完了嗎?”
羅天賜聞言表示無限感慨地說:“唉!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硬要找死,又能怪得了誰呢?”
妙手悟空卻表示有點遺憾地說:“像他們這樣險詐,實在是死有餘辜,只可惜這樣一來,那個從巡風二號手中,搶走寶物的人,究竟是誰,又得另外查了。”
寒泉玉鳳點頭表示同意說:“孫老說得不錯,摘星樓與搜奇院既然暗中有了勾結,那個搶走寶物的人,他們五個一定認識,剛才沒有從他們口中套出消息,實在有點可惜。”
羅天賜表示不在乎地說:“管他呢?反正我找尋父母的線索,已經有了,寶物暫時找不回來,也沒有甚麼關係,我們還是一本初衷,替他們掩埋一下,離開這兒再說巴!於是,他們就著原來挖的那一個洞,再弄大一點,然後把所有的屍體,放在一起。
不過,當他們把屍體埋好,帶著金鷓異獸,離開以後,附近的茅草叢中,卻悄悄地鑽出一個黑色勁裝的人來。這人現身以後,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哺哺自語地說道:“好傢伙,想不到二號那個死鬼,還在地面留下了一點尾巴,幸虧我不太放心,又趕了回來,否則,事情豈不糟了嗎?”
說完,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後溜進洞去,把巡風二號刻在地面的字跡,予以剷平,出來以後,又望了洞口那一堆新墳一眼說:“那小叫化子不知是甚麼來路,居然能一舉消滅四院的五個金牌高手,我趙三虎可上得感謝他,如不是他將西院幾個家傢伙收拾掉,我的行藏,還能隱藏得住嗎,現在,還有誰能知道雙寶在我的手裡,哈哈哈……只要我能參透雙寶奧秘,那時,天下豈不是我的了嗎?哈哈哈哈…………”
說完,不禁發出一陣得意的怪笑。
豈知,正當他笑得非常高興的時候,從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冷冰冰的聲音說:“哼!
笑完了沒有?”
趙三虎不禁大吃一驚,霍地轉過身來,厲聲喝問道:“是誰?”
可是,當他看清那人的長相時,登時臉色大變,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似的,慌不迭地跪了下去,叩頭如搗蒜地說道:“小的該死!不知亭主駕到,所以………”
那人不等他把話說完,又冷冷地說道:“哼!你的眼裡,還會有我這個亭主嗎?趙三虎惶恐無比地分辯說:“小的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你老務請明察。”
那人顏色稍齊,仍舊冷冷地說:“是嗎!剛才你說道甚麼雙寶,怎麼沒有看你呈報上來。”
趙三虎面無人色地說:“那,那,那………”
那人眼睛一瞪說:“那甚麼,想私吞是不是,難道你忘了樓規不成!”
趙三虎發抖地說:“小的不敢,因為我也是剛……得…手,還沒……有來得及…”
那人不耐煩地說:“嗯!那就拿出來吧!”
趙三虎顯得無可奈何地說:“我……我……沒有放在身上!”
那人微微感到有點意外地說:“沒有放在身上?”
趙三虎說:“亭主不…相…信的話,可以搜!”
那人冷笑一聲說:“哼!諒你也不敢說謊,那是甚麼?”
趙三虎說:“是………是九寶鎮邪與火浣衣………”
那人兩眼突然一亮說:“甚麼?是這兩件東西,快說,放在那兒!”
趙三虎畏縮地望了他一眼說:“如果亭主…能夠…我…就……”
那人微怔一下,面露詭笑地說:“沒有問題,只要你說出來,樓主那兒,我替你負責!”
趙三虎聞言如釋重負地說道:“謝謝亭主,它們就藏在左邊幾里外,那座小土地廟的神像底下,好找………”
那人聽到這兒,馬上突出不意,猛的一掌,朝著他的背心,拍了下去!趙三虎沒有想到他會下此毒手,登時被拍得慘叫一聲喊道:“哎喲亭主,你!”下面話還沒有出口,人已鮮血狂嘖地倒了下去。
那人一掌得手,方始望著倒臥在地面的趙三虎說道:“嘿嘿!為了獨佔雙寶,可放你不得,你就認命吧!”
說完,馬上身形一幌,飛越茅叢,朝著左邊的方向,急馳而去!不一會,又有幾條人影,從茅草叢上,飛越而至地向這個隱秘的洞口,落了下來,他們竟是那離去不久的羅天賜三人,不知為甚麼原因,又返奔回來。
他們落地以後,立即用眼睛四處打量,似乎在找甚麼東西似的,由於趙三虎的屍體,被那座新墳給擋了,一時之間,沒有被他們看到,因此,羅天賜似乎感到有點不解地說:“奇怪,剛才我分明聽到這兒,似乎有一聲慘叫,怎麼又沒有了動靜呢?”
妙手悟空馬上接口說道:“恩主,恐怕是你聽錯了吧!”
羅天賜肯定地說:“決不會聽錯!”
寒泉玉鳳表示同意說:“天賜的功力,比我們高,他說沒有聽錯,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我看,我們還是仔細地多找找吧!”
方始把話說完,已經發現墳堆旁邊,有一絲新鮮的血跡,馬上指給他們看道:“你們看,那是什麼!話音出口,人已跟著過去,終於讓他發現了趙三虎的屍體,因此,又不禁高呼一聲喊道:“你們快來,在這兒呢?”
羅天賜和妙手悟空連忙趕了過去,一看之下,不禁噫了一聲喊道:“咦!他是誰,怎麼會死在這兒!”
寒泉玉鳳在他們過來的時候,早已蹲了下去,準備察看屍體的死因,結果發現死一救看!”
說完,立即用手按在死者的命泉穴上,輸送一肚真氣過去。
果然不錯,死者在她真氣輸送的情形下,不一會兒,眼睛又慢慢睜了開來,當他看清三人的面貌身材時,方始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大概就是雙寶的原主吧!可惜…遲…了一步,它…已經…讓巽風……”
說到此地,終因受傷太重,生機已絕,話沒有說完,就兩腿一伸,真正死去。
羅天賜見狀,不禁側然地說:“唉!又是一條人命,早知如此,我真不該把它們亮了出來。”
妙手悟空則雙眉緊皺地自言自語說:“巽風,巽甚麼風呀!他這麼一說,可真把人給弄糊塗了。”
寒泉玉鳳見人已斷氣,只好鬆手站了起來說:“管他甚麼巽風不巽風的,有了這兩個字,總比沒有的好,以後慢慢打聽,相信總可弄出一個眉目來。”
說完,三人又不免要替他掩埋一番。
由於這一連串的事故耽擱,當他們離開這座秘洞,走上正道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到了中午,三人一早出來,還沒有吃過半點東西,肚子裡早已餓得咕咕叫了。
正好前面不遠,緊靠一處山腳的地方,彷佛有一座莊院,妙手悟空一見,登時高興得大叫一聲喊道:“他奶奶的,假如再看不到人家,老子肚子裡的酒蟲,全都給餓瘋了!”
說完,早已興沖沖地朝著那兒,飛奔過去。
羅天賜和寒泉玉鳳兩人,見狀也不禁放開腳步,緊追而上。
當他們到達那座莊院的時候,登時發現情形心乎有點不對,因為本家莊院的院門,在大白天,還緊緊地關著,沒有打開,就像是裡面沒有甚麼在似的。
不過,妙手悟空卻不管這些,早已走到門前,將那一對獸環,叩得震天價響地朝著裡面喊道:“喂!有人沒有,出來一個怎麼樣?”
可是,任他叩得再響,喊得再大,裡面就是沒有半點回音。
妙手悟空一氣之下,不禁用力將門往裡一推,同時罵了一聲說道:“他奶奶的,難道你們全死光了不成了!”
豈知,大門根本就是虛掩著的,他的力量用力太猛,一推之下,幾乎連人都倒了進去,等他將身形站穩,向院內微一打量的時候,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喊豈:“啊人真的死光了!”
羅天賜與寒泉玉鳳兩人,聞聲急竄而進,定晴一看之下,也不禁驚得呆了,半晌”
以後,方始駭然地說道:“啊!好辣的手段,這是誰幹的好事!”
原來妙手悟空剛才說的話,一點也不假,這家莊院的人,很可能都死光了。
單是院落裡,就橫七豎八地躺不少屍體,而且斷腿殘肢,血腥撲鼻,幾乎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一幅悽慘絕倫的景象,實在令人不忍卒睹。
三人見狀,早就不感到肚子餓了,那裡還有興致去找東西吃,只好準備又行另一次方便,替這些死料理後事了。
正當他們準備動手的時候,突然聽到屋子裡面,似乎隱隱約約地,傳來一絲極端微弱的呻吟之聲。
羅天賜登時心中一動,馬上領著金鷓肭龍,推開房門,向內院走了進去說道:“姑姑,孫老,我們先到屋子裡面找找,也許還能救活幾個人,都說不定!”
寒泉玉鳳與妙手悟空自然沒有話說,馬上跟了進去,結果發現屋裡死的,比外面更多,而且都是一些婦孺。
最後,總算讓他們在一間書房裡面,發現一位慈眉善目,鬚髮班白的老人,眼睛半睜半閉,斜靠在牆角上。有氣無力地呻吟著。
羅天賜連忙蹲了下去,用手一按脈膊,立即診斷出來,這位老人,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正在那兒調經引氣,想把真寸提聚起來,可是又有點力不從心,只能勉強在死亡邊緣上掙扎。
由於羅天賜的動作,把他給驚動了,不由微微抬了一下頭,當他看清蹲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小孩時,不禁掙扎著舉起手來搖動,意思很顯明地,是叫羅天賜趕快逃走。
羅天賜自然沒有理他,卻將手伸進懷裡,準備把那半顆靈芝,取了出來救人。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遠處,彷佛有幾騎駿馬,向著這座莊院,急馳也而來。
老人聽到馬蹄聲以後,臉色登時大變,顯得非常焦急地將手往外連揮,同時從嘴迸出很微弱的一點聲音,斷斷績績地說道:“小娃……兒,快……走!魔…鬼們……又要…來了,再遲……你這條……小命就要……完……啦!”
勉強把話說完,一口氣已經接不上來,登時暈了過去。
羅天賜很快地從懷裡把那半顆靈芝,取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撬開老人的牙關,整個給塞了進去,然後嘴對著嘴,度了一口氣進去。
靈芝入口即化,順者他那一口氣,很快的流入喉管。
緊跟著,羅天賜伸出手來,在老人的胸口,推拿起來,由於他此時的內力已經有深厚的基礎,雖然他使的只是醫家普通的手法,效果卻大不一樣。
曠世靈藥,加上內力的捲動,哪還有不起死回生的道理,不到片刻功夫,老人就已回醒過來。
這時,他只感到喉頭一腥,哇的一聲,吐出許多紫黑的血塊,接著,就只感到胸口一暢,彷佛有一股陽和之氣,從丹田裡面升了起來,循著經脈,緩緩地向全身散去。當這股陽和之氣,散而復聚,又回到丹田裡面的時候,混身傷痛,夷然若失,除了自己暫時不能運氣以外,差不多已與常人無異了。
老人神志,此時早已完全清醒,不禁滿臉詫異,呆呆地望著羅天賜,說不出話來,好大一會,方始想起身道謝。
可是,當他身體稍一動彈,羅天賜立即將他接著說道:“老人家,你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此時千萬開口不得,否則,真氣一散,復原就要慢得多了,敵人轉瞬即到,沒有充裕的時間,仔細為你施救,剛才我用了半顆靈芝,總算保住了老人家這一條命,有甚麼話,等我們打發了這批惡賊以後,再長談吧!”
老人聽到此話,只好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就不再說話,自行盤膝坐好,閉上眼睛,試著調起息來。
羅天賜見狀,方始吁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向寒泉玉鳳與妙手悟空打了個招呼說:“姑姑,孫老,我們先躲起來,看看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說,假如真是搜奇院那批沒人性的傢伙,今天非好好地擺佈擺佈他們不可!”
說完,那張小臉上充滿了一股煞氣,顯見,他已為這一件悽慘絕倫的滅門血案,引動了內心的殺機。
話剛說完,大門外面,已經隱隱傳來七八個人下馬的聲音,接著聽到一個人驚噫了貿叫道:“奇怪,怎麼院門大開,難道老鬼猜到我們還要再來,先行逃了,這樣可就糟了,院主那兒,可怎麼交代呢?”
接著,另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管他呢?進去看看再說,如果真的逃了,馬上用飛鴿傳訊,通知各地關卡攔截,我就不相信他能逃到那兒去!”
羅天賜這時早已抱著金鷓躲在書架後面,寒泉玉鳳和妙手悟空兩人,則分別躲在門後的角落裡。肭龍則伏在書桌底下,守護著那位正在調息的老人。
當他們剛始躲好,書房外的大廳中,已經陸續走進了七八個相貌猙獰,滿臉橫肉的勁裝大漢來。
這些勁裝大漢,都是黑絹包頭,一色快靴白襪,寒泉玉鳳妙手悟空一看,就認出他們這種打扮,正是搜奇院手下的頭目之流的人物。
為首一人,面目長得最為兇險,大身材,兩眼精光四射,一看就知內力已經有了相當的火候,雖然不能說是甚麼絕項人物,也可以算得上二三流了。
這時,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把月牙短斧,全神戒備地用眼睛向四處打量。
當他一眼看到書房的房門大開,老人坐在地上調息的情形時,不禁得意地獰笑了兩聲說:
“嘿嘿嘿………原來這老鬼早已負了重傷,早知如此,又何用得著帶這麼多人來呢?”
說到這兒,馬上神氣十足地將手一擺,命令他身邊的兩個匪徒說道:“邢惡,諸小邪,你們兩個與我進去把他拖了出來。”
兩個匪徒連忙躬身應是,接者就朝書房門口,走了過去,連走邊向裡面說道:“老鬼,剛才的威風到那兒去了!”
當他方始把話說完,正待舉步向屋裡跨了進去的時候,只聽得書架後面,發出面整冷笑,兩個匪徒登時只感到兩縷強勁的指風,分別從門側的角落裡,向自己腰際的要穴襲來,不好兩字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就咚咚兩響,直挺地倒了下去,靜靜地躺在門口,一動也不能動了。
大廳裡面站著的那些匪徒,見狀不禁大驚,登時臉色齊變地瞪著書房的房門,駭然地喊叫道:“啊—這是怎麼回事!”
究竟那個為首的人,鎮定得多,馬上用手勢將大家穩住,走向前去,細加察看,方知兩人已被點中穴道,人並沒有死去。
可是,他們離去的時候,分明記得,這座莊院裡,沒有死的,只是老人一個,現在老人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分明調息正在緊要的時候,無法傷人,何況邢惡與諸子邪兩個的身手並不太差,怎麼被人憑空點了穴道,連閃躲和來不及呢?想到這裡,登時心頭髮毛,感到有點不妙,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太好辦。
不過,他們西院的人,平日橫行江湖,幾乎沒有人敢惹,這一點點小小的變故,豈能就此把他嚇退。
因此,馬上將兩個匪徒,脫離書房門口,準備先將兩人的穴道解開,問問剛才受襲的情形以後,再決定怎麼辦。
沒有想到,倒下這兩個人的穴道,並不是一般的手法,可以解得開的,他們這一夥人對此所知不多,說甚麼也無法將兩人弄醒。
為首那人見狀,只好另外再派兩人,向書房裡去試探試探,他們則全部將兵器掏了出來,嚴神戒備地盯著書房裡面,以防不測。
可是,那兩個匪徒,小心翼翼地走向書房門口,還沒有跨向門檻,就聽到屋裡傳出一片發自小孩的聲音道:“不如好歹的東西,還要前來送死嗎?滾!”
話音一落,那兩個匪徒,就只感到一股無形的潛勁,從門內向著自己的身上湧到,更是連氣都來不及哼地,就那股潛勁,撞得倒飛而退,就彷佛被人一抓起,給摔了回來的一樣,咚的落到原來的位置,倒在地下,昏死了過去。
像這樣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一口氣躺下了四人,真是他們橫行以來,第一次碰到怪事,不禁全都嚇得臉無人色,駭然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只有那個為首的人,自恃尚有大援在後,並沒有讓這種情形嚇倒,反而氣得哇哇大叫,高聲向著屋內喊道:“他媽的,那個見不得人的王八蛋,膽敢管起我搜奇院的閒事來,有種的,就滾來讓大爺看看,你是………”
話還沒有說完,屋內小孩的聲音,早已冷笑一聲道:“憑你也配,呱呱,揍他!揍字一起,就只感到黑影一閃,向著他的身前撲了過來。
他根本連看都沒有看清,那黑影究竟是甚麼東西,左邊臉上,就已重重地捱了一個巴掌。
登時,其餘的那些匪徒,只聽得:“拍!”
一聲清脆的響聲,從他們這個為首的人臉上,響了起來!緊接著,黑影一幌而逝,為首的那人,臉上早已腫起一寸多高,只痛得他哎唷連聲地尖叫起來。
可是,他們定睛向四周一看,仍舊沒有半個人影,為首那人,又是誰揍了他呢?這事情可不太邪門了嗎?不過,這時在書房的門口,不知在甚麼時候,突然多出一頭似狗非狗,毛色烏黑的怪物來,只見它用兩隻後腿與扁平的尾巴,將身子撐著,偏頭伸舌,用那泛著藍色的眼睛,很悠閒地蹲在那兒,向大家望著。
如果說就是這麼毫不起眼的一頭畜生,將他們這一行的頭兒給揍了,說甚麼他們也不敢相信,可是,不是它,又會是誰呢?當他們正在猜疑的時候,為首那人,臉上疼痛已經稍止,這傢伙自出孃胎以來,一輩子也沒有吃過這種苦頭,不禁氣得暴跳加雷,狗雜種地大罵起來。
沒有想到,他的口方始張開,僅僅只罵出兩個字,那條黑影,又突然出現,快逾閃電地撲上他的身來。
這次,他早就有了準備,馬上一個箭步,猛然往橫裡急閃而退!他應變的措施,不能說是不快,然而一點作用也沒有,那條黑影,就好比他自己的影子一般,不論他怎麼閃法,也不論他閃得多快,仍舊無法擺脫。
就這樣,也只不過閃了兩三閃,右邊的臉上,又已拍的一聲,給揍中了。
這次,打得比第一次還要來得重,不但險上立即腫了起來,而且連裡面的牙齒,都給打斷了好幾個,使得哇的鮮血狂噴,只差點沒有把他痛得昏了過去。
在這種情形下,他自然又無暇看清那黑影是個甚麼東西了。
不過,他自己雖然沒有看清楚,他的那些同伴,可看清楚了,那條黑影,那裡是人,根本就是他們不敢相信的那頭怪物的尾巴,在作怪罷了。
這一來,可把他們全都驚得駭然失整地叫道:“啊真會是這條畜生!”
為首那人一聽之下,幾乎忘了疼痛地愕然喊道:“甚麼!是一條畜生!”
說完,定睛一看之下,門口那條怪物,尾巴上面,血跡殷然,剛才把他揍得牙血狂噴的,不是它那還有誰呢?這一來,可真把他給氣壞了,不禁大喝一聲:“好呀!就你這條畜牲,也敢欺侮起大爺來,老於要是不把你宰來吃了,就不算是人。”
喊聲一起,早已舞動手裡的月牙短斧,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對準那怪物的頭上,呼的一聲,猛砍下去!豈知,當他的斧頭,眼看就要砍中怪物的時候,那頭怪物卻突然之間,不見了影子。可是,他這一砍之下,差不多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又怎麼能收得住勢呢?
結果,噗時一聲,一柄月牙短斧,端端正正地砍中書房的門檻,給卡得緊緊的,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拔得出來。
其實,就算他拔得出來,也找不到時間了,因為那頭怪物,早已揚起尾巴,狠狠地在他屁股上,又揍了一下狠的,人在用力的時候,重心本來就不穩重,因此,一揍之下,雙手不由自主地從斧柄上滑了下來,終於咚的一聲,在地面上摔了一個大元寶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頭似狗非狗的怪物,會這麼厲害,而且還這麼捉狹。心裡真是又怕又急,又氣又惱,還又伯它乘機再給自己來那麼一下。
總算他還有點急智,人摔倒以後,還沒有爬起來,就高聲地大喊道:“你們這些死人,還不與我一齊上來,把那畜生剁了,難道還要我請不成!”
他的那些同伴,雖然被他那付狼狽不堪的樣子,弄得有點發呆,但因凜於西院的規矩,可再也不敢怠慢,於是馬上一湧而上,朝著那頭怪物的身前,撲了過去。
霎時,大廳之上,刀光劍影,響成一片,鬧得不可開支。
可是,以他的頭兒,尚且在怪物的下面吃驚,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頭目,又濟得了甚麼事呢?不過,那頭怪物,好似有意跟他們開玩笑似的,並沒有對他們反擊,僅僅在他們中間,東奔西竄,上躲下閃地和他們捉迷藏玩兒。
這一來,他們不但傷不著那怪物的半根毫毛,反而引得自己的兵器,老是碰到一堆,好幾次,幾乎連自己人都傷著了。
為首那人,雖然趁著這個機會,爬了起來,把那柄嵌在門檻上的短斧,給取了下來,見狀不禁又氣得火冒三丈,望著他的那些手下,暴喝一聲罵道:“蠢材!像這樣亂砍亂劈,有個屁用,平常對你們練的搜魂陣,難道全給忘了不成!”
說完,馬上揮斧上前,加入他們那些夥伴之中,指揮起來。
可是,他們剛始把陣腳穩了下來,那須怪物,也像得到了甚麼指示似的,不再同他們客氣,不等他們把陣勢布好,就東爪,西一尾地,向他們展開了反擊,結果,陣勢未成,又亂得一場糊塗,不但仍舊傷不著怪物的半根毫毛,甚至連招架都有點招架不了。
這樣被戲弄了半晌以後,方始聽到書房裡面,猛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傳出一片聲音說道:“哼!呱呱都打不過,還給我吹甚麼大氣,看來你們決不是元兇大惡,就暫時饒了你們吧!呱呱,每人咬掉他們一隻耳朵,放他們走算了,記住,下次再敢為非作歹,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話音剛落,緊接著滿廳驚叫之聲,彼起此落,這批搜奇院的小惡棍們,只感到耳根二源,一陣疼痛之下,耳朵早已不知道了去向。
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們可全都嚇得亡魂透項,那裡還敢再停下去,根本連他們那幾位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夥伴,也顧不得了,就這樣一鬨而散,唉嘆唆地,向外奪門而出,各自逃命去了。
不一會兒,莊院外面,馬蹄之聲大作,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急響而逝,眨眼就聽不到了聲息。
這時,羅天賜與寒泉玉鳳妙手悟空他們,方始各自從隱藏之處,閃身而出,彼此相視一笑之下,羅天賜又馬上走到老人的身邊,替他檢查起傷勢來。
寒泉玉鳳雖然沒有學過醫,但洽傷方面的常識,卻比羅天賜要知道得多些,見狀立即看出老人傷勢己不要緊,只不過真氣提不起來,無法恢復那一身武功罷了,因此說道:“天賜,不用再檢查了,你只要從背心給這位老人家輸送一股真氣過去,幫助他行功片刻,這位老人家就沒有事了。”說完,馬上告訴他如何輸氣療傷的法門,雖然學醫的人,如果不是身兼習武,不能以此法療傷,但道理卻與推拿大同小異,羅天賜醫道已得秦鵬舉先生的真傳,現在又身具探源內力,學會了運氣使力的訣竅,那還不是一點即透。
於是,他馬上將手一伸,抵住老人背心命門穴上,緩緩地將自己的真力,傳送至老人的體內。
老人雖然已經靈芝保住性命,丹田之內,那一口真氣,始終提不起來,正感灰心失望,準備算了的時候,羅天賜的手掌,已經按了過來。
登時,他只感到對方的手心之上,傳來的那股真氣,熱酥酥地,一下就把自己丹田裡面那一團散漫的真氣,給裡住了,當他藉機往上一提的時候,不但一點也不再費力,而且運行起來,好似比往常還要來得順暢,一過以後,只感到混身一片清涼,身心之舒適,簡直就沒有法子形容,在他的經驗中,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有任何一種內功,助人療傷,會產生這種現象。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當羅天賜的手掌從他身上拿開的時候,全身真氣,早已凝聚如初,而且試行運氣,彷佛功力方面,比沒有受傷以前,還要增強了不少。
再加上他在調息的時候,所聽到的那一幕鬧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事實,會是真的。
因此,他睜開眼睛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指頭放在嘴裡,狠狠地咬他一口。
當咬得疼痛無比的時候,方始拾起頭來,楞楞地望著羅天賜,滿臉迷惘的說不出話來,又停了好大一會,方始猛地跳了起來,雙膝一屈,就要跪了下去,給羅天賜叩謝救命之恩。
羅天賜有了以前在山神廟那段經驗,早就防到他會來上這一手,見狀連忙雙手一擋,滿臉通紅地說道:“老人家,你要幹甚麼,千萬不要折殺我了,像這種事情,根本就算不得甚麼!”
老人經羅天賜的小手一擋,就只感到兩人之間,彷怫隔上了一堵無形的氣牆,說甚麼也跪不下去。
這時,他的內心裡面,真是又驚,又喜,又愧。
驚的是羅天賜這麼小的年紀,竟會有這麼深的功力,真不知他是怎麼練的。
喜的是自己頻臨絕境,居然會鑽出這麼一位救星來。
愧的是自己枉自練了幾十年的功夫,結果連自己的莊院,都保全不住,反而害得全家老少,慘遭浩劫,就是自己一條老命,也都是別人給拉回來的。
一時之間,真是說不出來的感概,因此,只好不再下拜地望著羅天賜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小友,你可算是老夫有生以來,遇到了的第一個奇人了,大德不敢言報,今後只要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完,又馬上轉過身來,分別向寒泉玉鳳和妙手悟空兩人道謝。
兩人連忙還禮答謝,彼此客氣了一番以後,羅天賜方始問道:“請問老伯貴姓,究竟為了甚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老人聞言,不禁悲痛地說道:“唉!老朽羅世澤,今天的事情,不是三一言兩語,就可以說得完的,等………”
寒泉玉鳳也感到這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連忙接口過去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待會慢慢談吧!目前最要緊的事,是替死者料理後事,羅老伯,不知附近甚麼地方有棺材買,讓我們去叫他們把東西送來吧!”
羅世澤悽然地搖了搖頭說:“算了,別說這兒距離最近的市鎮,也有好幾十里路,就是相距不遠,任何店裡,一時之間,也找不到這麼多棺材,死者入士為安,就在院子裡挖幾個坑,把他們埋了算了,等到以後,再為他們改葬吧!”
羅天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揮嘴進來說道:“老伯伯,外面大廳裡面,還有四個被我們點了穴道的賊黨,你看該怎麼發落!”
羅世澤想了一想說:“算了,他們不是首惡,冤家宜解不宜結,老夫似往行事,太過剛愎,今天的事件,何嘗不是報應,還是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饒了他們吧!”
羅天賜不禁欽敬地說:“老伯說得很對“,就從這一點上看來,搜奇院的所作所為,決不會有一件好事!本來,今天上午,我失手殺了他們一個蒙面臉的瘦子,心裡還有點難過,這麼一說,也就用不著放在心上了。”
這時,寒泉玉鳳與妙手悟空兩人,早已走進大廳,對準那躺在地上的四個小賊,一人踢了一腳,把他們的穴道,給解開了。
四賊挨踢以後,各自吐了一口濃痰,方始回醒過來,但因躺在地上過久,四肢還有點麻木,又掙扎了好大一會,才從地面爬了起來。
羅天賜見狀,不禁走了出去,很嚴肅地對他們說:“本來,按照你們的罪行,非處死不可,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事主為你們求情的面上,這次就饒了你們吧,假如下次還不改正過來,那就不會有這樣客氣了!”
說完,四人馬上發誓改邪歸正,不過,其中那個叫做邢惡的小賊,卻在暗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顯見沒有誠意,只可惜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結果讓他給逃了過去,以致在前途上,引起了許多危難。幾乎害羅天賜連小命都送掉了,那是後話不提。
四賊發誓以後,正待起身離去,妙手悟空卻突然說道:“且慢!饒固然是饒了你們,卻不能就這樣走開,孽是你們造的,你們可不能不負一點責任,掩埋死者的工作,難道你們不應該盡一點力嗎?”
四賊聞言,連忙答道:“應該,應該,這些事情,就完全交給我們好了!”
說完,馬上隨在羅天賜他們的身後,在院落裡就地挖了許多大坑,分別將屍體埋、葬,接著又幫忙把四處的血跡,洗靜以後,方始告別離去。
經過這一陣工作,時間又已到了黃昏,大家方始再度感到餓了起來。
好在廚房裡面,現成的菜餚不少,只須稍稍加熱,就可以食用,於是大家一齊動手,將東西搬了出來,老人又找出一罈陳年竹葉青,這才一起用膳。
席間,羅天賜忍不住又發問道:“羅老伯,搜奇院與你老人家,究竟有甚麼深仇大恨!
竟然對你老全家,下起這種辣手來。”
羅世澤苦笑了一聲說:“有仇!有仇的話,就是我死了也能甘心,老實說,在今天以前,我根本連搜奇院這三個字,都不知道,這個仇從何給起呀?”
妙手悟空不禁詫異地問道:“甚麼?老人家難道不是武林中的人物!”
羅世澤點了點頭說:“不錯,我原本是朝廷中鎮守邊塞的一位武官,近年退休,看中了這個地方的風景,才帶了一部舊屬,在這兒建立了一片莊院,沒有想到他們沒有喪命沙場,卻為老夫帶累,埋骨於此,唉!”
說完,眼淚不禁又流了出來。
寒泉玉鳳感到有點奇怪地說:“既然如此,搜奇院為甚麼又會找上你老人家呢?莫非老人家有甚麼很有價值的珍藏,被他們看中了不成!”
羅世澤搖了搖頭說:“錢財身外之物,假如為了這個,我把東西給他們就是,又何至落到這種地步呢?唉!”
羅天賜大為不解地說:“啊!那又為的甚麼?”
羅世澤說:“不知道他們從那兒得來的消息,說我知道甚麼西齊主人的下落,要迫著我說出來,我………”
羅天賜三人一聽此話,不禁全都精神一振,異口同聲地急問道:“啊為了這個?老人家,你是不是真的知道!”
羅世澤見狀,不禁呆了一呆說:“咦,怎麼你們也關心這件事,那位甚麼西齊主人,究竟是誰呀?”
三人一聽他這樣說法,似乎感到非常失望,答非所問地道:“這麼說來,你是不知道羅?”
寒泉玉鳳又馬上微噫了一聲說:“不過,由這事看來,顏大俠在勞山失蹤,倒是真的了,這可就有點奇怪啦!”
羅天賜馬上接著說:“我早就說過,多半是被人給放走了,可是那個放走他老人家的人,又是誰呢?否則,就是跑到搜奇院的總壇裡面,也沒有甚麼用處呀!”
羅世澤見狀,不禁非常開心地問道:“恩人好像急於要找那位顏大俠,難道有甚麼事嗎?”
羅天賜說:“因為我的身世,只有找到這位老人家,才能弄得清楚?”
接著,馬上把自己的遭遇,和必須找西齊主人的原因,扼要地加以說明。
羅世澤聽完這番話後,不禁眼睛一亮,恍然地說道:“啊照這樣說來,我倒知道那位顏大俠,是哪個了!”
羅天賜三人不禁大喜過望,正待出言相詢,窗外忽然微微地傳來一聲響動,寒泉玉鳳立即驚覺,馬上從桌上找起一隻筷子,朝著窗口那兒,打了出去喊道:“是誰!鬼鬼祟祟地躲在外面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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