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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金鼓隱動

    崔六娘一面在替靳百器臉頰上的傷口敷藥,邊不停的埋怨:

    “充好漢也不是這樣的充法,我前腳才走,你後腳就同人家幹上了,為什麼不吆喝一聲傳訊示警?大夥一齊圍兜,諒他插翅也難飛,你亦用不着皮肉受苦,好端端的掛上這一記了!”

    坐在一側的牟長山更是滿肚皮火氣,他瞪着眼睛,悻悻的道:

    “靳兄,你説那行刺你的小子是‘大龍會’僱來的白奇?孃的皮,這個王八蛋在‘天目山’當二皇上當得不耐煩,居然跑來‘回雁坪’撒野,我看他是活膩味了,別人含糊他‘鬼影子’,我可不把他放在眼裏,在我的地頭上傷了我的朋友,卻將我置於何處?這口鳥氣萬萬不能生咽,等大事辦完,‘天目山’再見!”

    忙着遞藥換水的範明堂剛接過崔六娘手上一塊染着血污的淨布,亦忍不住開口道:

    “二當家,縱虎容易擒虎難,那姓白的固然圖謀未遂,但他這一跑,只怕後患無窮,跟着招來的麻煩就大啦,要是當時你招呼大夥一同包抄,不管生捉死拿,便沒有這些顧慮了……”

    靳百器靜靜閉目端坐,等崔六娘為他料理妥了,始睜開眼來,神態安詳的道:

    “各位寬諒,夜裏的事,並非我有意逞能,緣因白奇的溝通方式,就令我體悟出他那是單一對決的用心,在這種情形下,如果我大聲傳警,豈非顯示我有畏懼之意?這不但將使他鄙夷恥,傳出去更且授人話柄,為了尊嚴與榮譽,雖明知冒險,也只有挺身一搏。”

    説到這裏,他目注牟長山,道:

    “長山兄,此情此境,設若你換成我,又將如何?”

    遲疑了一下,牟長山苦笑道:

    “問得好,靳兄,老實説,昨晚上假如我換成你,也會同你一樣的作法,孃的,人是一口氣,佛是一爐香,怎能憑空叫人壓低一頭?是好是歹,總得拼上。”

    靳百器笑道:

    “這就是格節,有的江湖人能在血雨腥風、驚濤駭浪之中屹立不倒,靠的便是這一端。”

    範明堂插口道:

    “二當家,話是不錯,但事實總是事實,姓白的行刺不成,自難甘休,這一回去,勢必就把‘大龍會’的人馬引來,難保不破壞我們主動進擊的計劃……”

    搖搖頭,靳百器道:

    “這個問題並不存在,明堂。”

    範明堂不以為然的道:

    “不是我有意反駁二當家,以我看,白奇此去,必是一樁禍事……”

    靳百器道:

    “如果沒有他的保證,很有可能,但他已向我表示過自此退出雙方紛爭,不再插手。”

    牟長山驚呀的道:

    “靳兄,白奇的對你説過這種話?在我的想法,他原該恨你入骨才是!”

    靳百器道:

    “你的想法並沒有錯,長山兄,錯在當時有一個狀況你不清楚——白奇固然活着離開了‘回雁坪’,差別只在於他的脱身並不是自力施為,乃是由我的刀下留情使然,換句話説,是我有心放走了他。”

    牟長山若有所悟的道:

    “靳兄,恕我直言,照你的口氣,姓白的也不算囫圇了?”

    靳百器笑了笑,道:

    “他的右肩筋骨業已被我一刀斬斷,功能盡失,設若我想取他的性命,決非難事,但我敬他是一條漢子,不忍殺戮,這才縱之而去。”

    牟長山道:

    “你還真有側隱之心,換做我,就不會這麼便宜了他。”

    崔六娘拍着手道:

    “我就説嘛,靳二當家莫不成臉上就白捱了這麼一記?呵呵,高手到底是高手,豈有白搭的道理?原來二當家腮幫上的一條口子,早拿姓白的一隻手臂換回來啦!”

    靳百器道:

    “人和人之間,不管識與不識,也無論立場何異,有時候亦往往有一種微妙的緣份存在,我見着白奇的辰光,便有這等感覺,雖然雙方以命相搏,搏過之後竟毫無敵意,這等遇合,自己想想也有些匪夷所思……”

    範明堂還有些不放心的道:

    “二當家,姓白的話靠得住麼?”

    靳百器道:

    “以我閲人處世的經驗來判斷,白奇的承諾我認為絕對靠得住,明堂,一個人在一生中並沒有多少次絕處逢生的機會,有幸遇到,其感激懷德的心情乃是可想而知的,年頭雖不對了,但慣於恩將仇報的角兒到底還算少數。”

    牟長山頷首道:

    “我贊同靳兄的見解,縱然白奇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東西,那是指別人的性命而言,論到他自己生死交關的當口,感受就完全不同啦,陰陽界邊緣上的一步路,踏進與踏出之間,最是心神動盪,印象深刻!”

    頓了頓,他又面對靳百器道:

    “明天的行動,是不是照舊?”

    靳百器小心的微笑着,以免牽扯到臉頰上的傷口:

    “當然按照原計劃出擊,夜長夢多,長山兄,也該到徹底了斷的時候了。”

    牟長山關切的道:

    “我是擔心你的傷勢,靳兄,別看那是一條小口子,萬一惡化起來,也不是鬧着玩的。”

    靳百器道:

    “不要緊,有崔大娘的仔細照看,加上你那特效金創藥,理該不成問題,再説,我皮韌肉厚,這點小傷也還承受得起。”

    崔六娘忽然格格笑道:

    “你是運氣好,我説二當家,那白奇的兵刃只要稍稍偏上一偏,你這隻耳朵,豈不變做他罈子裏的紀念品啦?”

    靳百器寓意深長的道:

    “練功練一輩子,求的便是對方這麼一點偏差,大娘,僅此方寸之餘,即乃關係成敗,牽連生死,可小看不得呢。”

    牟長山跟着道:

    “靳兄,你那把刀,確然是快,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卻領教過了,記得與你初戰於河谷之時,還不曾覺得痛楚,血光已現,如今回思,餘悸猶存……”

    趕忙拱手,靳百器道:

    “得罪得罪,還望長山兄多寬宥,其實,並非我的刀快,但憑運道而已,倒是長山兄的三菱鋼鏢,才有追魂奪魄之妙——”

    牟長山豁然笑道:

    “暗器之屬,乃是見不得天日的奇巧之技,説起來不登大雅之堂,如何比得靳兄明刀對杖,冠冕堂皇?你也不用和我客氣,武功的強弱,半靠磨厲,半依稟賦,絲毫含糊不得,要是弄不清自家斤兩,麻煩可就大了……”

    瞧着牟長山,範明堂忽道:

    “二姐夫,我現在才發覺,你與我們二當家的十分有緣。”

    牟長山道:

    “當然有緣,如果無緣,我們可能坐在此處共議大舉?”

    指了指自己的左頰,範明堂笑道:

    “我是説,二姐夫,你臉上有道刀疤,二當家也在同樣位置添了一道,這等前後映輝的機緣,能謂不巧?”

    牟長山右頰上的刀疤,乃是當初拜靳百器之賜,眼下的場合裏,範明堂湊趣卻湊出這麼一段話來,未免有點煞風景,靳百器沉聲斥責:

    “明堂,過去的事還談它做什麼?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你向來精明老到,怎麼連這點人情世故都弄不清楚?”

    範明堂忙道:

    “不是我二百五,二當家,前情往事,講起來也是一樁饒富逸趣的遇合,姐夫素性豁達,必不至因此掛懷,反而越會惺惺相惜,自古以還。便是英雄不打不相識哪!”

    一拍手,牟長山大聲道:

    “好一個英雄不打不相識,小鬍子,説得好,説得妙,我同你們二當家,正是連心連手,哈哈,刀疤都連在同樣地方了!”

    靳百器微笑無話,內心裏卻充滿了感激之情——他是如何幸運、又如何得天獨得厚?竟在四面楚歌,岌岌可危的困境中獲得友誼、獲得這一股火也似炙熱的真誠……

    風簫簫,雲霾低沉,彷彿壓蓋着人們心頭,而烏暗的雲絮有時隨風滾蕩,就更有一種飄忽空茫、不知所終的況味了,這不是個適宜樂和的日子,但卻不礙兵刀之起,殺伐是不必挑揀吉時良辰的。

    “鷹堡”的人馬,自靳百器以下,“黃鷹”苟子豪、“黑鷹”徐鐵軍,範明堂、卓望祖,大頭目金秀,外加“狼婆子”崔六娘俱皆披掛上陣。近六十名兄弟亦全數出動;牟長山方面,他本人自然領軍於前,“鬼隱玄樵”端木英秀、“大落星”唐泰、“鬼猴”尹雙月、“飛象”林妙、“人形豹子”姜通等一個不少,一干手下的約有二百五十餘員,每五十人分為一隊,迤邐前進,陣容浩蕩,只差沒有旌旗飛揚,鼓號齊鳴,否則,倒真和大軍遠征無異了。

    大隊之前,斥侯探馬早已沿途派出,是由擅長此道的“點小雁”馬少鈞主責其事,馬少鈞曾在血洗“黑巾黨”那一戰中露過一手,按樁佈線向來獨具心得,有他引先打點,牟長山便不怕半路上出漏子了。

    沿途行軍極快,當大隊人馬抵達“血魂山”山麓的時候,竟比預定的腳程提早了半天,原來,他們計算到達目的的時辰為凌晨拂曉,實際上子夜之前業已開始盤寨紮營了。

    當然不許生火、不準遊走,甚至連大聲説話都在嚴禁之例,所謂“盤寨紮營”,也不過只是一句口詞,實際上既無寨、又無營,僅乃大夥鋪開油布裹卷,拿條毛毯聊以驅寒而已,肚子餓了,啃塊幹饃,渴了,便就着羊皮水囊啜幾口冷水,大敵當前,怎麼能湊合就湊合,想舒坦,那是往後的事啦。

    凝視面前“血魂山”的羣嶺層峯,望着那嶂巒起伏、雲霧煙靄,“鷹堡’的每一個人自則觸景神傷,感慨萬千,這原來是他們的家、他們的窩,如今卻豺狼盤踞,惡敵棲止,流落飄泊的日子不但在白骨鮮血中度過,更在魂縈夢繫翻騰,眼前看到了窩,看到了家,雖是這麼接近,卻又覺得何其遙遠,回得去、回不去的念頭就恍若一塊石磨,重重地壓在大夥的胸膈了。

    靳百器、牟長山、端木英秀三個人成三角形坐在一起,他們正等着馬少鈞的傳報-一他們必須先弄明白,山上的“大龍會”是否已得到風聲、抑或有任何意料內或意料外的舉動。

    聆聽着山風的呼嘯,靳百器的神情竟呈現着異樣的滿足與安詳,他曾在無數個峯崖之下聽過無數次山風的拂掠,意識中全沒有此刻的親切及熟稔,風是吹遍大地的,他明白,只是故土家園的吸引,才會興起各種不同的感受。

    時光在靜靜的消逝,牟長山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頻頻向四周張望,嘴裏開始嘀咕:

    “馬少鈞這王八羔子倒是幹什麼去了,搞到如今遠不見人影?”

    端木英秀笑道:

    “你急什麼?凡事也該多替底下人想一想,馬少鈞不是奉派去吃大菜的,你當踩盤探風的話計容易?這可是拿着性命在冒險,稍不小心就把腦袋玩掉了,這種情形下,又如何快得起來?”

    牟長山哼一聲:

    “已經上去半個多時辰啦,就算他一時摸不清對方虛實,至少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總得派一員回來,也好叫我們放心呀!”

    端木英秀道:

    “沒有什麼放不下心的,該是怎麼個場面,早就是那樣的場面了,我們爭的只在提前得曉而已,便消停候着吧。”

    目光又投向前面的山巒,牟長山沉吟着道:

    “秀老,你盤算盤算,‘大龍會’那邊,知不知道我們這次的行動?”

    端大英秀遲疑了一下,道:

    “我的看法,大慨他們尚無所悉,因為對方一直沒查到我們隱聚的地方,因而就難以盯梢監視,再則,他們也並不確知自己暴露了藏身處所,又如何會聯想到我們將大舉殺來?”

    牟長山轉臉又向靳百器:

    “你呢,靳兄,你是否也這麼想?”

    靳百器低緩的道:

    “端木前輩的判斷,道理上並沒有錯,怕只怕臨時發生的變化,可能會使我方行蹤外泄,而這樣的枝節,往往又是不易預料或事出突兀的……”

    牟長山忙道:

    “譬如説,大慨會出什麼紕漏?”

    靳百器道:

    “可能的變數不少,隨便舉個例吧,我們行軍途中,説不定就遇上‘大龍會’的遊騎或巡哨,也説不定他們的同路人發現而據以通報,像這類情況,都是防不勝防的,到底我們是大隊行動,要想在完全隱密的態勢下運作,實在非常困難。”

    牟長山喃喃的道:

    “如果我們運氣夠好,這些意外或許就能一一避過……”

    端木英秀嘿嘿笑道:

    “這還用得着你説?誰不希望進展順利,殲敵於無備?可是該顧慮的問題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多一分策劃,便少一分損失。”

    牟長山調侃的道:

    “其實‘大龍會’有沒有事先得到風聲,有沒有什麼準備,全不算緊要,就像剛才秀老所言,該是怎麼個場面,早已是那個場面了……”

    端木秀英皮笑肉不動的道:

    “莫漏了我後頭尚有一句話——爭的乃在於提前得曉;長山,我雖然已有一把年紀,卻還不到昏聵湖塗的程度,你打譜拿我的矛,攻我的盾,哼哼,矛盾卻全在我自己手上哩!”

    牟長山正想説什麼,前頭幽暗處人影急閃,又矮又瘦,生了一雙招風耳的馬少鈞已經掠向前來,未言先喘,腦門子上滿是汗水。

    端木秀英和顏悦色的道:

    “不用急,歇過氣來慢慢説,這一趟可辛苦你們幾位啦。”

    靳百器遞過羊皮水囊,馬少鈞接到手上,仰起脖頸大大灌了幾口,拿手背一抹唇角漬痕,這才長吁一聲,壓低嗓門道:

    “回稟長山爺,端木前輩、靳二當家,有好消息傳報——”

    牟長山眼睛倏亮,急道:

    “快説,什麼他孃的好消息?”

    馬少鈞輕聲道:

    “端木前輩與靳二當家上次帶回來的情報沒有錯,‘大龍會’的人馬的確盤踞在‘血魂山’以前‘鷹堡’的老垛子窯裏,看光景還曾經大事整修過,舉凡火焚坍頹的地方多已復建新起,頗見規模,而從哨禁森嚴和馬廄裏的牲口頭數判斷,寨子內住宿的人還不少——”

    端木秀英頷首道:

    “那孫垂玉説過,‘大龍會’本身就有四五百人之眾,設若再加上“黑巾黨”的一干餘孽,數目就更多了……”

    馬少鈞接着道:

    “我們仔細踩探觀察的結果,對方似乎並無異於尋常的防範,固然守衞謹密,樁卡散佈內外,但卻只是一般性的警戒措施,不同於大拼殺前的配置,沒有緊張的氣氛,也感覺不到隱伏的殺機,情況顯示,敵人很有可能不知道我們大隊壓境、即將展開撲襲的事實。”

    連連搓着一雙手,牟長山喜孜孜的道:

    “這真是好消息,哈,我就説過嘛,只要我們運氣夠好,那些意外枝節便有希望一一避開,眼下可不正是如此?”

    端木秀英拱了拱手於額:

    “天助我也……”

    馬少鈞舉起羊皮水囊,又咕嚕嚕牛飲一番,等他把水囊交還給靳百器的時候,嗓調竟起着變化了,變得十分艱澀沉重:

    “端木前輩、長山爺、靳二當家,接下來,另有壞消息回報——”

    呆了一呆,牟長山被打了興頭,不由瞪起眼道:

    “還有壞消息?馬少鈞,你他娘是怎麼回事?有話不直説,猶帶着大喘氣?這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逗着老子們玩?”

    擺擺手,端木秀英鎮定的道:

    “照規矩是先報喜、後報憂,長山,你也別罵了,聽他説吧。”

    舐舐嘴唇,馬少鈞苦着臉道:

    “寨子東邊,有一幢兩層樓房,樓房前的空地上用木杆挑着三盞琉璃罩的青燈,罩面上還各繪有一幅怪異神像,看不出是男是女,頂頭一輪明月,神像分六手六足,額盤金蛇,腳踏赤虎,模樣相當陰森猙獰……”

    牟長山跺了跺腳:

    “操他的親孃,這豈不是西疆‘青玉廟’那幹牛鬼蛇神到啦?”

    馬少鈞小心的道:

    “一看到那三盞青燈,我就知道不妙,等確認了上面的神像,我便猜測是那話兒來了,長山爺,你可得先拿主意……”

    牟長山肝火上升,暴烈的道:

    “箭到弦上,焉得不發?慢説是‘青玉廟’的雜碎,就算他們請來了大羅金仙,老子也同樣要豁命一搏,拿主意,還拿什麼鳥的主意?!”

    端木秀英慢吞吞的問:

    “馬少鈞,你看到‘青玉廟’的來人沒有?”

    搖搖頭,馬少鈞老老實實的道:

    “樓房裏外-片漆黑,不見人影,只那三盞青燈高挑杆頂,燈光陰陰幽幽的映得左邊一片妖異之氣,我有心摸過去窺探,又怕失手出事,壞了大局,只好先回來請示裁奪。”

    端木英秀道:

    “做得好,你沒有故意逞能表功,算是脱過一劫,否則,萬一當時驚動了‘青玉廟’的人,你十有八成就玩兒完了!”

    乾澀的吞口唾沫,馬少鈞有些不服氣的道;

    “倒也不見得,再厲害的角色我都遇上過,只要自己加小心,反應活絡點,照樣能夠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端木英秀淡淡的道:

    “你是不曾嘗試過‘青玉廟’那些人的滋味,才會這麼説,一旦真個面對面的遭遇上,那等樂子才包你有得受!”

    牟長山深深皺着眉頭道:

    “秀老,我們最不希望發生的情況,如今業已發生,西疆果然遣了人來,形勢演變至此,是拼也要拼,不拼也要拼,但得先議定一個拼法,以免臨場亂了陣腳——”

    端木英秀目注靳百器,沉緩的道;

    “靳老弟,你的高見如何?”

    靳百器吸了口氣,道:

    “西疆‘青玉廟’那一派系的人,為數不少,然而功力高下各異,他們遣人來為‘大龍會’助拳,只不知調來的都是些什麼樣人物,這其中利害大有差別,亦牽扯着我方的全盤因應之策……”

    端木英秀道:“可惜馬少鈞沒有見到‘青玉廟’的來人,否則,從服飾外表加以推斷,或許亦能略知端倪。”

    靳百器語調平靜的道:

    “剛才端木前輩垂詢我的意見,由於敵情太過籠統,便難以做較為細密的分析,我們現下知道‘血魂山’上除了有‘大龍會’的原班人馬,還有‘黑巾黨’、‘青玉廟’的幫手在,‘大龍會’與‘黑巾黨’的實力我們大約有數,‘青玉廟’方面就諱莫如深了;我的看法,不必去顧慮這些目前業已形成的因素,只管全心全力衝刺搏殺,成則我幸,不成我命,正如前輩先時所言,局面是個什麼局面,早已擺在那裏,癥結在於——我們是否具心!”

    牟長山斷然接口:

    “這還用説?”

    端木英秀凝重的道:

    “豁拼到底是絕對不變的原則;我的意思,接仗的方式仍須講求,以收事半功倍之效,靳老弟,長山,我看我們仍然沿用當初議定的法子,閃擊遊鬥,分點突襲,儘量不和他們的聯合陣營對壘,免得萬一陷入失利情況下不易因應——”

    靳百器點頭道:

    “端木前輩所言極是,‘鷹堡’所屬,已於行前編組完成,各有領隊,長山兄大概也做了同樣的準備吧?”

    牟長山道:

    “我的人手也早已歸理妥當,現在我們就決定一下行動方針與任務分配,我還在想,最好能派出一支奇兵,把‘青玉廟’的那幹番妖引開,如能辦到這一步,就上上大妙了……”

    於是,三個人坐得更為接近,喁喁低語不停,至於談的是些什麼,連站在一邊的馬少鈞都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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