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驚訝,“劍中寶”睜着眼道:“噫,盲小子竟有如此身手?不簡單哪!”
説着,語音轉為高昂,又道:“小子,你真要自討苦吃?”
邵真微笑着不語,輕轉着手上樹枝,一派吊兒郎當味兒。
“大憨俠”眨了眨眼,忽兵器歸鞘,道:“我們以大欺小,以多凌少,已是佔便宜了。你既以木代劍,咱就不真槍比劃,免得傷了你。”
説罷,俯腰拾起了一枝枯木。
嗆一聲,“劍中寶”也長劍回鞘,撿起了一枝樹枝,道:“可不是,更何況你兩眼疾盲,老夫怎忍心傷你啊!”。
言下之意,彷彿邵真必敗無疑。
邵真坦然置笑,淡然道:“兩位儘管施出全力,在下自信能擒服二位。”
“狂妄之徒,何足取哉?”
“劍中寶”怒哼一聲,單足一蹬,飛身而入,口中道:“老夫便先稱量你。”
“請啦!”一抱拳,邵真朗聲説着,身形已怒衝而起。
但只見兩條身影在空中交錯而過,但聞喀一聲,已互攻了一招。
此招不過為“開場序”,只是試探而已,自是稱不上凌厲。
然“劍中寶”心中,委實驚訝不已,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發覺邵真並非他所想像的盲小子而已。
深深注視着邵真,“劍中寶”滿臉沉肅之色,道:“小哥,當心啦!”
微笑着,邵真昂立不動,樹枝橫胸而握,顯然他也已凝精聚神了。
陡然大喝一聲,“劍中寶”枯木一揚,一旋,已當頭劈向邵真那頂大斗笠!去勢之疾,有若飛蝗,來勢之狠,有逾千鈞!
微微一凜,邵真以退為進,樹枝挑起之際,已迅速滑退三步,“劍中寶”那一招,連他衣角也沒沾着。
一停,邵真微一凝氣,便想欺身,不想腳下卻被一顆南瓜大的石頭絆了個正着,陡見他像是收不住的傾了前去!
枯木高舉過頭,“劍中寶”本想攻招,見邵真一陣踉蹌,不禁握枯木呆立……
然邵真傾斜出去的身子,忽出人意料的騰空而起,一個半弧形的拐掠,已然逼至“劍中寶”眼前!
陡然吃驚,“劍中寶”忙不迭大喝一聲,木棒照準邵真頭頂砸下!
喀一聲碰棒,兩掠正中對着,邵真飄起的身子陡又是一浮,像彈簧般的飛掠了回去。
“好身手!”一旁觀戰的“大憨俠”不禁暗暗喝彩道。
“劍中寶”更是重新估價了邵真,他再次相信邵真決不是易與之輩!不是!
“籲,好險,差點又栽啦!”緩緩吐着氣,邵真暗自慶幸着,他已決定改變遊斗的方式,兩眼的瞎,地形的不熟,對他是太不利了,他決定不輕易挪動他的一跬半步,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劍中寶”本是顧憐邵真兩眼瞎盲,但不想差點吃了虧,不禁咬了咬牙,再也不留分寸啦,只見他張口喝了一聲,兩肩一旋,身子已如脱繮野馬的急奔前去!
“小子,去啦!”喝聲裏,“劍中寶”驟像千臂金剛似的,只見棒影千幻,惑人眼神,呼聲破空,蕩人耳膜!一口氣,竟然連攻了十七劍!
出招,變招,滑步,亦堪稱高手,尤其令人詫異的一轉棒鋒,竟然像跳起來般的直躥向邵真的胸膛!
可是招到途中,忽又是一沉,竟又改戳向邵真的腰間!
如此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到最後竟然沒有一招是真招!
這確是怪異之極,邵真正感不解,忽聽一聲輕響,腹部已感一陣破空之氣射來!
猛是一震,邵真想也不想,連忙運起“鬼哭神泣無上神罡”護罩周身,同時間裏,左手往斜一搗一探,“大龍手”已然出籠!
正好,不偏不倚的抓着了“劍中寶”的棒頭,邵真絲毫不停滯,右手木棒刷的一聲,已劈了出去!
“哎唷唷!小畜牲!”一聲痛叫,邵真那一棒正好敲在“劍中寶”的屁股上,只見“劍中寶”放開了木棒,兩手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的跳叫着,活像屁股着了火。
一旁的“大憨俠”像是幸災樂禍似的拍着手,且開懷大笑,他扯開喉嚨道:“好!好!老傢伙,你真會演猴戲哪!”
又羞又怒,但又痛得開不了腔,“劍中寶”死勁的揉擦着屁股,一連哎個不停,那副模樣看了令人發噱。
邵真抱拳道:“小的放肆啦。”
刷一聲,“大憨俠”躍進場中,揚聲道:“別得意,老傢伙本來便不中用,看我“大憨俠”姬大爺的!”
一笑,邵真道:“敬領高招。”
“當心!”
説了一聲,“大憨俠”木棒橫橫一掃,驀然點向邵真下盤!
漫不經意的一架,邵真輕描淡寫的格去了“大憨俠”的一棒。
“呵!小子!姜老頭的‘劈連劍法’不夠看,看看我‘大憨俠’的‘迎曦劍法’是否也不夠你看!”
緩緩的説着,“大憨俠”的四方臉上一片凝肅之色,他手上那根木棒被他怪異的握着,像是八字撇開,顯然他就要搬出他的箱底功夫了。
微笑依然,邵真不搭話也不動,彷佛是僵了過去似的。
剎時,空氣像是停止流動,那股子的氣氛,扣人心絃,壓人心胸!
驀然,“大憨俠”暴喝一聲,身子如激星電石般的急射而起,騰飛之勢,有若殞石,不過剎那,已欺至邵真眼前了,這剎那裏的當中,他手上斜垂的木棒倏然一個怪異猝旋……
迴旋的棒影彷佛仍映在空間,而那棒頭卻已直點邵真的胸腔了!
這,不能小覷,對一般人來講。
唇角的微笑很快的收凝起來,邵真不進不退,昂然站立,木棒暴然一揚,棒勢的揚起慢於“大憨俠”之後,可是速度卻超凌在“大憨俠”之上……
只見,喀!一聲大響,兩棒交揚,“大憨俠”悶哼一聲,身子倏地反彈了出去,手中木棒脱飛而去!
一停腳,踉蹌了一陣子,終於叭一聲,端端穩穩的跌坐了下去。
“哎,痛煞我也!”“大憨俠”皺眉苦臉的站了起來,兩手捧着屁股叫道。
一旁的“劍中寶”當是樂極了,撫掌反唇譏道:“狐狸莫笑貓,你老兄也不過爾爾,哈哈!”
丟開木棒,邵真一躍身子,落於兩人之旁,抱拳説道:“魯莽之罪,尚請恕過。”
“劍中寶”搭着他的肩膀,豪邁的道:“小哥,老夫服你。”
揉着屁股,“大憨俠”苦着臉道:“我也甘拜下風。吳老弟是天下第一劍,我是天下第二劍。”
“劍中寶”聞言,氣得哇哇叫道:“去你孃的,我第二,你第三!”
見兩人又吵,邵真真啼笑不得,連忙道:“兩位前輩可否聽在下一言?”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爭嘴,“大憨俠”道:“老弟,啥事?儘管説,我們洗耳恭聽。”
“劍中寶”也含笑道:“小哥,你幫我們評理,我倆誰是第二?”
恭謹的打了一揖,邵真始道:“請恕直言,依在下認為:我,包括兩位,誰都稱不上第一,第二或是第三……”
像是反對,“劍中寶”首先道:“難道你認為還有人武功比我們強的?”
“大憨俠”急急的接口道:“是誰?我不相信。”
點子一下頭,邵真含笑道:“我想是有的,雖然我不能指出是誰,但我敢肯定的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山高自有山更高,縱算我們蓋世無敵,也不能稱強,蓋武學一道絕無止境,焉知沒有武功比我們強的?兩位以為然否?”
四隻眼傻愣愣的瞪着邵真,“大憨俠”和“劍中寶”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下來,像是在思索邵真的話……
見兩人不搭話,邵真不禁感到有點尷尬,掩飾的咳了一聲。
邵真笑道:“其實在下破壞了兩位的雅興,只因姬大俠助在下而致誤時,援手之恩,浩恩如山,不願因在下而使兩位引起齟齬,是以在下冒昧與兩位比劃,誠是希望兩位前輩莫因空洞之‘名’,而壞了知交的友誼,並非是與兩位前輩爭強逞雄。區區心意,望兩位明鑑。”
,“劍中寶”捋了一下長鬚,大聲道:“對,小子,你説得有理,老夫服你,服你,從心眼裏服你。”
“大憨俠”也道:“好小子,咱們聽你的,不再爭他孃的第一劍,第二刀的啦!”
邵真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訕訕道:“哪值兩位前輩如此恭維?拆殺在下。”
哈哈一笑,“劍中寶”道:“喲,小子,瞧你方才那股狠勁,把咱倆打得人仰馬翻,現在卻‘勁子的客套起來,你是害哪門子的羞哪?”
“大憨俠”也笑道:“可不是,老弟啊,我説咱門雖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我對你卻有一見如故之感哩,非我討功勞,我幫了你一個忙,總不算是外人了吧,所以,你也別再前輩前輩的,多禮,多俗,是不?”
“對!對!”
“劍中寶”接腔道:“別再酸,我最討厭了!你乾脆叫我姜老大,叫他馬臉長。”
哇聲大叫,“大憨俠”氣得兩眼直翻,道:“去你孃的,你才馬不知臉長,烏龜不知殼厚呢!”
邵真不禁為兩人的詼諧風趣引得開懷暢笑。
他對這兩位“憨寶”深有好感,他喜歡他倆的豪爽不拘,他更為他倆的“憨”所迷。
邵真拂了一下袖子,正想開口,“劍中寶”忽然翻了翻眼,問道:對了,小子,你叫胡什麼的?真該死,我這老冬瓜太不中用了。”
説着,拍了一下腦袋,狀似好笑。
“大憨俠”也道:“像老弟這般身手,在江湖上定是眾所皆知,怎不曾聽聞?倒不知老弟你的名號是什麼?”
這一提,正中邵真的傷心事。
邵真唇角上的微笑凝結起來,輕輕一撇,抖下了無數的傷悲和落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竭力平下心中的激動,良久,他才緩沉的説道:“説來話長,真是一言難盡。”
眨了眨眼皮,“大憨俠”疑惑的道:“老弟莫非你有困難?”
“劍中寶”也發現了邵真有異樣,握住了邵真的手,懇切的道:“你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儘管説來,縱算上天摘桃,下地掘金,赴湯蹈火,老夫在所不辭!”
心胸陡又泛起一股波瀾,邵真被他兩人的真摯感動得不能自持,他緊握着“劍中寶”枯癟的手,他從那隻手得到了一股温暖,暖得他説不出話來……
“大憨俠”見他啞子般的不開口,連忙把他拖到一塊大石上坐下,連聲道:“快,快説啊!有啥隱衷,我兄弟倆拍胸承辦……怎麼?難道你不相信我們?”
解下斗笠,邵真那張寫滿了感激的臉龐便一覽無餘,他抖動了一下喉結,才緩緩的道:“兩位盛情,在下……”
説未完,“劍中寶”像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急聲道:“得了,得了,別再咬文嚼字了,快説好不?你!”
本是滿腹愁腸的邵真,被他這粗魯裏含有太多的關切催促,不禁轉顏換笑,微笑説道:“實不瞞兩位,在下並非吳知……”。
急急的“大憨俠”插嘴道:“那你叫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猛然大吼一聲,“劍中寶”怒道:“呀呀!去你孃的扯蛋!你打哪門子岔?”
嚇了一大跳,“大憨俠”反唇道:“嘿’你兇個鳥?要吃人哪?”
一見兩“寶”又“耍”起來,邵真連忙開口勸解道:“兩位冤家,莫吵,莫吵,你們吵,叫我怎麼説?對不?”
“冤家?”
噗嗤一笑,“大憨俠”笑聲道:“老弟,你説得太中肯入理了。”
“劍中寶”也笑道:“也許是八字不合。”
邵真也哧一聲笑起來,他覺得他倆人真有意思哪。
待兩人靜下來之後,邵真開始講述他的遭遇,他不敢停下來,深怕兩人又吵了起來,所以一口氣的,把他如何被侯愛鳳祖孫所救起,和侯大再的被殺為止,全説出來,當然,他也説出他已是忘記憶的人……
瞠然結舌,“大憨俠”和“劍中寶”聽完之後,深為邵真的遭遇所感動,兩人浩嘆唏籲,那股子勁,彷佛他們就是邵真的千年知己。
如此一來,邵真倒非常不好意思,他本是很感傷的,見兩人不過是泛泛之交,竟替自己悲傷如此,甚是過意不去,連忙展顏笑道:“這沒啥打緊,我深信能復原的,兩位好意,誠不敢當。”
“大憨俠”望着他那張白皙的臉龐,無限惋惜的道:“老弟如此年少有為,竟遭此不幸,我實在為老弟感到難過。”
像是有意與“大憨俠”打擂台,“劍中寶”瞪了他一眼道:“説這些有屁用,不幸就已經不幸了,別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
不等他説完,“大憨俠”大怒,道:“喲喲,你這老賤骨,你又是找哪門子的碴?我為吳老弟難過,又幹你他媽的屁事?”
邵真見兩人為自己又吵起來,不禁大喜,忙道:“兩位請息……”
聽也不聽,“劍中寶”逕自説道:“本來就是嘛,你姓姬的就只會馬後炮,不會單車將——直截了當,找個辦法!”
火大非常,“大憨俠”粗着脖子道:“他孃的你行,你老和尚唸經,有口無心,你説,你有他媽的甚麼鬼辦法?”
“山人自有妙計啦。”
神氣的拍了一下胸脯,“劍中寶”道:“馬臉長,難道你忘記當今誰的醫術最高明嗎?”
一愣,翻了翻眼,“大憨俠”道:“這,這……這俺就沒得知啦。”
邵真一聽,心中欣喜若狂,他本就想向他倆打聽醫術高明的大夫,他正想開口,“劍中寶”已先説話了:“所以我説,你啊,井底之蛙,就看到那麼一塊天,就憑這,你差我‘劍中寶’太遠了!”
氣癟了,“大憨俠”吹着氣道:“好,你行,你行,你老大是出了井而即將入土的大蛤蟆,當然比我懂得多了,現在,你別再扯他孃的雞巴爛蛋好不?快説出是誰,好讓吳老弟去醫治啊。”
“你急啥,老夫自然會説出來啦,而且馬上帶吳老弟去。”
“劍中寶”得意洋洋的説道:“當今武林中人醫術最高的要算是‘玉大夫’封玉蘭那個老孃子。”
“‘玉大夫’,封玉蘭……”
心中默默的把它記上,邵真興奮不已,他歡欣的問道:“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我曾被她救過一次哩。”
“劍中寶”回憶着道:“不過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嗯……是二十年前吧,哦,不,是二十一年前……”
不耐煩的嗤一聲,“大憨俠”從中插嘴道:“算了算了,別王大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的,誰聽你那個來着?管你是幾年前的事情,現在只要你説那啥的大夫在哪裏,好讓我們的吳老弟有個盤算啊。”
瞪了他一眼:“劍中寶”有點氣餒的説道:“以前我知道她在那裏,現在,我……我就……”
心中一跳,邵真急着開口道:“現在還知不知道。”
搖了一下頭,“劍中寶”低聲道:“現在不知道?”
氣煞了,“大憨俠”大怒,説道:“你他孃的這不是等於脱褲子放屁麼?不知道,不知道,那你説了不是等於白説?有個鳥用?”
“誰説沒用?”
不甘心的皺了皺鼻子,“劍中寶”道:“我們可以找啊!”
“找?”
“哼”了一聲,“大憨俠”道:“説得蠻好聽,茫茫武林,朗朗江湖,我們到哪裏去找?這不是大海里撈針,難如登天麼?”
火大非常,“劍中寶”瞪着眼:“難,你怕難,你就滾他媽的蛋,我一個人陪吳老弟走遍江湖,踏盡海角,也要找到‘玉大夫’;常言有道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哼!”
急得滿臉通紅,“大憨俠”道:“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説我怕了?告訴你老烏龜頭,世上縱算沒有那啥的‘玉大夫’,我也一樣要幫吳老弟找到能醫治他兩眼,和恢復他從前的記憶的人,哼!你才爬他孃的蛋哪!”
蒼白的臉頰泛起激動和感愧的紅潮,邵真整個平靜的心湖翻起滔天的波瀾,他無法遏止那股澎湃,他更無法把語言展平,他握住兩人的手,他用他那顆顫抖的心在説話:“兩位不要再爭執了,我,我,我不在乎能否復原,真的,這輩子,我這無德無能的殘疾之身,能蒙兩位的雅顧,我汗顏不及,我還有啥苛求的呢?”
“大憨俠”和“劍中寶”也緊緊的握住邵真的手,他們能感覺出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他們也説不出為什麼,他們和邵真不過是汪洋中的一粒小粟,偶然相逢在一處吧,這泛泛的萍水之緣,值得他們對邵真如此的推心置腹麼?
這,如何解説呢?
是“大憨俠”和“劍中寶”的古道熱腸嗎?
是“大憨俠”和“劍中寶”愛惜邵真那身武藝嗎?
是的,這或許有,但遠不如一個字的解説來得更為恰當,更入骨點——緣。
是的,緣,它是看不到也摸不到,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它像是冥冥中主宰的使者,它能使遠在天涯海角的兩人相逢相識,甚至不可分離,它也能使近在眼前的人老死而不相來往。
你説,它奇怪麼?
三人都靜默下來了,他們都沒有開口,但他們的心在説話,那是聽不見的,那是無聲的,不是麼?
無聲勝有聲,早就有人這樣説了。
他們沒有開口,他們發現,此刻説話是多麼俗不可耐的舉動呵;他們也發現,有時候不説話比説話更能傳達自己的意思,而且,是由心靈深處的。
他們靜靜的敞開自己的心扉,敞得很開,他們讓那股友誼的幼苗,種植在自己的心田上,他們深信它會茁壯的,會的!
最後,還是“大憨俠”先開口,他傻笑着,道:“老弟,別客套,別謙虛,別把自己人當外人,無論多大困難,我,和老骨頭,一定會幫忙你重見光明,並且找回從前你所擁有的一切,你一定要相信我們,你會的,是不?”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邵真揉了揉微有酸意鼻尖,他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而且,也有些發抖:“我會的,我為什麼不會?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説什麼才好,我想説謝,但我認為還是把它深埋在我心底深處,這樣,我便永遠不會把它遺忘,不會。”
用力拍了一下他削瘦的肩胛,“劍中寶”嘻笑道:“好了,空氣太悶了,悶死人啦!咱們別再娘娘腔的嘔死人。”
隨聲附和,“大憨俠”道:“對,別再提那些了。老頭子,還是説説‘玉大夫’吧,你認為找到她,希望有多大?”
“很難説。”
沉思了一會,“劍中寶”道:“二十一年前,她在江湖上是紅極一時的人物,她另外又有一個美號,叫“三秀大夫”——人美,武功好和醫術高超。那時候傾慕她的人是太多了,不勝枚舉……後來,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忽然退出江湖,隱逸起來,從此再沒聽過她的消息啦。”
頓了一下,接着道:“二十一年了,她現在該是個四旬的中年婦人吧。”
“大憨俠”聽得很有味,他眨眼問道:“中年婦人?你的意思是説她結婚了?”
“這,恰恰相反。”
搖了一下頭,“劍中寶”道:“根據當時的傳言,她好像和叫啥的龍的傢伙有一段感情的瓜葛……我也不懂,反正她是情場失意,決沒有結婚就是了。”
聽得津津有味,“大憨俠”兩手託着下頷,又問道:“你説被她救過一次,當時又是怎樣麼一回事兒?”
眨了眨眼,“劍中寶”正想説,忽又改口道:“你方才不是説王大娘的裹腳布嗎?現在怎麼又問起我來呢?”
嘖了一聲,“大憨俠”道:“此一時,彼一時,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嗎。”
邵真見兩人又鬧起來,心想勸解,但一想兩人的性子就是這樣——鬥嘴不鬥心,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哪,也就微笑着作罷。
“癟三就是癟三。”
損了他一句,“劍中寶”又接着道:“我不是説過以前我曾和‘寒天霹靂手’彭鴻森對決嗎?結果他被我打到深谷裏去,而我自己也受了重傷……”
哦了一聲,“大憨俠”插嘴道:“我還以為你是吹牛的呢。”
“去你孃的,你才吹豬哪。”
瞪了他一眼,“劍中寶”道:“我負傷之際,正好遇上了‘玉大夫’……”
“我知道了。”
“大憨俠”又插嘴道:“於是,她便幫你治傷,救了你老頭子一命啦。”
哼了一聲,“劍中寶”道:“才不是老頭子,那時我不過是四十歲而已,比起你癟三好看得多了。”
嗤了一聲,“大憨俠”笑道:“算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長像,鬼不被你嚇跑才怪呢。”
説着,放聲笑起來,邵真在一旁,被他兩人詼諧的鬥嘴也引得開懷大笑。
然而“劍中寶”卻氣煞了,他吹着氣道:“我醜,你美?
你他孃的豬八戒照鏡子,不知醜怪,不,豬老哥可能要比
你馬臉長長的強多了——你根本就不配照鏡子!”
頓了一下,轉目凝注着邵真,他似有所感的道:“看我
們吳老弟才是頂呱呱的男人,武功不説,單就這張小的白臉,嘖,真夠資格打張美男子的招牌,就可惜那雙眼,它亮着該有多好。”
“大憨俠”接口道:“這只是遲早的問題。吳老弟,我猜一定很多妞兒為你着迷……對了,那叫什麼‘愛鳳’的是否和你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