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侯爱凤,邵真哦了一声,急道:“你不说她,我差点给忘了,不知她现在怎样,我必须马上回去看她。”
说着,便要站起身子……
“呀呀!瞧你这股劲,活像掘宝似的。”
拉着邵真,“大憨侠”笑道:“我们不是和那婢子说过天明回去吗?现在四更天不到,干嘛这么急?区区的毒伤,想是没啥大碍的。”
“剑中宝”也道:“来来,坐下,别急,天一亮,咱哥们就陪你去瞧那妮子。”
邵真想想,现在三更半夜回去叫人家的门也不好意思,也就坐了下来。
可是,甫坐下,侯爱凤那痛苦的叫声,彷佛又在他耳边萦绕,他不禁坐立不安,道:“我,我还是放心不下。她救过我,如今她受伤了,而且孤伶伶的没有亲人,我怎忍心撇下她一个人,而自己却在此逍遥的高谈阔论?”
见他如坐针毡,“剑中宝”便道:“老弟说的是,受人之恩不可忘报,咱应马上赶回去。”
“大憨侠”道:“现在赶回去,正将近天亮,咱们放慢点脚程,恰好日上三竿,便不会惊扰人家了。”
于是,“剑中宝”跃身至一块岩石旁,跨上了自己的坐骑,而“大憨侠”和邵真像来时一样二人一骑,朝山下驰去……
借着月光,他们轻松的奔驰着。
慢下骑势,和邵真并行,“剑中宝”问道:“老弟,那妮子怎会被毒蛇咬伤呢?”
哦了一声,邵真道:“对了,我一直没告你们,是这样子的……”
于是,邵真一五一十的把在三水镇里发生的事情说出。
当“剑中宝”听侯爱凤是被“驱蛇魔煞”的大蟒蛇所伤之时,惊声道:“完了!竟是被那玩意儿所伤?小小的一个药铺子郎中,恐是没法治好。”
一愣,邵真急道:“怎么说?”
“大憨侠”也一惊,停了下来,说道:“老骨头,你别是危言耸听吧?”
勒住马缰,“剑中宝”满脸凝肃之色,沉声道:“我没打诳语,‘六魔煞’的毒辣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驱蛇魔煞’那玩意儿,更是人见人怕,毒得很,如没他本人的解药,或是医术高超的大夫,恐怕……”
心中一跳,邵真脱口道:“恐怕怎样?”
摇了一下头,“剑中宝”沉声道:“凶多吉少。”
整个人都僵住了!如晴天起了一个霹雳,邵真当场愣住,原本就已够苍白的脸显得更死白,他发觉自己的一颗心彷佛是一刹那中沉到万丈深渊里去……
过了好半晌,他打了一个冷颤,难难的扯了一下喉结,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没……没希望了?”
眨眨眼,“剑中宝”道:“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的?”
“大憨侠”也很急,他道:“你不是说凶多吉少吗?”
点了一下头,“剑中宝”茫然的道:“有啊,我这样说,不对了吗?”,
压着一腔子的火气,“大憨侠”哼着声,说道:“我问你凶多吉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剑中宝”嗤了一声道:“凶多吉少就是凶的成份多,吉的成份少,你呀,道地的一个浑包,胸无点墨,满肚子的草包!”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大憨侠”不耐的道:“我的大儒士,我请问你姑娘有没有生命危险?”
“原来是这个,早说不就成了吗,干嘛拐这么一个大弯子?”
恍然大悟的哦了‘声,“剑中宝”转向邵真道:“‘驱蛇魔煞’的大蟒蛇并非一般的毒蛇可比,它简直是条蛇精,通常被伤的人,不出三天便要翘辫子,那条蛇刀剑不入,其毒是可想而知的了,侯姑娘……”
顿了一下,“剑中宝”吞吞吐吐的道:“除非是‘玉大夫’,否则……很难讲。”
脑中轰了一声,邵真微张着口,他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侯爱凤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大憨侠”也吃了一惊,说道:“喂,老头子,你说的话到底可靠不可靠?”
“剑中宝”点头道:“骗你的不是人?”
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邵真吸了一口气,道:“这,这怎办才好?”
身子摇晃了一下,邵真几乎坠下马来,他像是失神般喃喃的道:“怎么办?怎么办?”
“大憨侠”沉重的低下头,他低声道:“老弟,我抱歉,我们没法救她了。”
“噢,天!这,这会是真的么!”
全身发着抖,邵真不敢相信是事实,他急迫的呼吸着,哦,他简直就要窒息过去!
见他难过的这样子,“剑中宝”一阵不忍,他安慰的道:“老弟,别太难过,这只是说可能,并不一定是绝对性……
话没说完,“大憨侠”忽然抬起头来道:“对了,我们何不马上赶回去?如果那个大夫没法治,我们就带她去找‘玉大夫’,你不是说毒发要三天吗?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
点了一下头,“剑中宝”道:“这幸亏是一个好办法,虽然机会是太渺小了,但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老弟,我们就这样办,说不定是奇迹出现,侯姑娘吉人天相……”
“唉呀,还唠叨什么的呢?走呀!”脚跟用力踢了一下马腹,“大憨侠”吆喝了一声,已如箭奔去!
“剑中宝”也忙不迭的一扯缰索,紧紧赶了上去……
于是,两骑有如雨点疾星,电掣般的在蜿蜒的山道上疾奔……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他们巴不得马上到达,他们更觉得此刻的时间,再宝贵也没有,那不是金钱可以买的,也不是任何代价可以换取的!
所以,他们不敢稍稍停留,因为那样便浪费了时间,而这浪费的时间极可能关连着一个人的生命!
邵真木直直的僵坐着,他感觉不出急剧的颠簸,他听不到猎狞的风声,他脑中只有纯情的救命恩人。
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痛苦,他自责,他想不到侯爱凤就要死去了,真的想不到。
没有希望了,怎会有,除非像“剑中宝”讲的“奇迹出现”,否则短短的两天,那三十个时辰都不到的两天,能找到“五大夫”吗?
“玉大夫”,茫茫武林,哪里去找?
奇迹,奇迹,会有么?
噢,不可能有的,荆刺的前程一片坎坷,不遭到不幸便算顶好运的了,哪还敢奢望奇迹出现?
邵真痛苦的无法言喻,他那条生命是被侯爱凤捡回来的,如今,自己却将眼睁睁的看她失去生命,而无法帮她挽回来,他,怎不痛苦啊!
急急的策着马儿向前的赶,“大憨侠”和“剑中宝”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他们不断的以手掌用力拍着马臀,那坐骑,已快得不能再快,它们嘶鸣着,奔驰着,一滴一点的时间便被急剧的蹄声敲破一样,永远也回不来,可是他们又好似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否则怎还不到啊!
快!他们心中所愿望的,脑中所想的,就只有——快!
蓦然——
一声嘶鸣,“大憨侠”的坐骑忽然倾跌下去,一个收束不住,“大憨侠”和邵真顿时被抛在半空中。
哇声叫着,“大憨侠”挥动着两臂,总算勉勉强强的停落在路旁。
邵真虽是一惊,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微微一提气,他已缓缓的降落于地。
“剑中宝”虽及时发现不对,但坐骑的速度太快了,当他勒住马缰之时,至少离开他们有好几丈远了。
他忙不迭转过头,远远的,便见“大憨侠”那头坐骑已四叉八仰的躺在道路当中——它嘴里吐着白沫,咕噜噜的呼着气,显然,它是不行啦。
定了定神,“大憨侠”跨上道路,朝邵真问道:“老弟,你没怎样吧?”
笑了笑,邵真扬声回道:“没什么,你老兄呢?”
这时“剑中宝”已奔了回来,他见两人安好无恙,心中一松,到邵真面前,他笑声道:“欲速则不达,现在,怎么办?”
走上前来,“大憨侠”喘了一口气道:“算是很不错的了,从今早起,它就跑了不知多少路,而且还曾载三个人,它怎不倒呢?”
有点歉然的,邵真道:“都是为了我,害你损失了一头坐骑。”
朗笑数声,“大憨侠”道:“呀呀,一头畜牲你也蹩三扭四的,真的,吁,吓了一跳倒是真的。”
“剑中宝”急急的道:“哎,别再扯蛋了,时间宝贵哪,现在只剩下一匹坐骑,该怎是好?”
翻了翻眼,“大憨侠”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好了,不过还有十几里路的光景,我和吴老弟一骑先去,你老头子随后跟来。”
说着,一把把他拉下马来,一跃身,便坐上马鞍,朝邵真叫道:“老弟,快上来。”邵真愣了愣,嚅声说道:“可是,让……”
不等说完,“剑中宝”从旁叫道:“是啊,让我这老骨头跑路,怎过得去?”
“死不了的!”说了一声,“大憨侠”又朝邵真叫道:“老弟,快,快啊!”
“喂!你这人讲不讲理?”“剑中宝”抓住马缰,急道:“我老头子并非怕跑路,只是‘大憨侠’的轻功是数一数二的,你怎的不跑路?”
火大非常,“大憨侠”怒道:“你去,你知道在哪里吗?”
一愣,“剑中宝”回不上话来。
“哎,小子,你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来呀!”“大憨侠”一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高声叫道。
邵真犹豫着,道:“可是……”
“去去去。”
“剑中宝”一把把他推上去,口中道“别担心我,我这把骨头还硬得很哪,十几里路,累不死我的。”
上面拉下面推,邵真终于上了马,甫方坐好,“大憨侠”大喝一声,缰索猛的一抖,但闻希哩哩一声,已如脱弦之箭冲出去!
“剑中宝”也一耸双肩,展开轻功术追上去,口中自道:“比比看,两条脚和四只脚哪个快?”。
起初,他还能跟在后面,但过了一会便被远远的抛在后头,终至看不见,最后连声也听不见。
“他娘的!”
“剑中宝”有点懊恼,忽然他停了下来,失声说道:“完了,那杀千刀的没把地点告诉我,这,叫我怎去找啊?”想了一想,“剑中宝”俯腰望着地面,自言道:“只好这样了,循着蹄痕吧,希望不要杂乱才好,他妈的,那马脸长的,真该杀!”
一面咒骂,“剑中宝”吃力的,循着蹄痕奔跑……
这且不言,话说邵真与“大憨侠”——
在快马加“腿”之下,总算他们见到集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