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名俠中,當然以方振眉最為儒雅溫文,以沈太公最令人頭痛,但最剛猛義烈的,要算是大俠我是誰了。
這大俠我是誰,性直而烈,他的武功最令人無法封架,別人同樣練的一記“黑虎偷心”,他也是一記“黑虎偷心”,不過比別人快十倍!冷十倍!狠十倍!
這三樣加起來,那就等於令敵手快死十倍!這大俠我是誰,一生身經數百戰,還未佩服過什麼人,但因“長笑幫”與“試劍山莊”之一戰、我是誰因而認識方振眉,佩服得五體投地,引為知交。
現在這個我是誰,黑襖青衣,在長安街頭,悠閒地走過。
長安城是一個紛繁。美麗而安靜的城,那些花、那些春天的風、小孩的笑聲,以及人群勿匆的行色,都使這長安城更美麗。還有長安城的少女們,正從繡簾裡偷偷張望這熱鬧的長街,對於這些,我是誰是很注意的。
畢竟這位飲譽武林的名俠,還是很年輕啊。
這麼美麗的長安城,他心中想。
可是卻偏偏發生在一點都不美麗的事。
人群忽然圍了起來,一個老人被打倒在地,一個小女孩在哭著喊“爺爺”,旁邊站著三個人,正趾高氣揚,正中的一個身著錦衣,用他陰陽怪氣的聲音叫道:“看到沒有?我金毛太歲王嘉錫的錢,誰敢欠?我不管你有生意還是沒有生意,過了期,不交錢,老子打!”
正如往常一般,我是誰嫻靜的血液忽然都翻騰了起來,正欲跨步而出,忽聽一青年喝道:“太歲王,你對老人家下毒手,未免太——”
王嘉錫怪目一翻,亦不打話,一個“鬼王斬妖”,直劈那少年的右太陽穴!
那青年一個推窗望月,撥開來勢,反攻一招,居然也是會家子。
王嘉錫一個“脫袍讓位”,避過來勢,居然收拳,拱手笑道:
“原來兄臺是高人,多有得罪,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那青年沒料到王嘉錫居然如此的客氣,不禁一呆,也抱拳道:“在下宋……”忽然王嘉錫身邊兩人,同時閃出,一手扣住了他的左右手,金毛太歲快閃而出,一拳兜擊那青年的小腹上,青年慘叫一聲,痛入心脾,金毛太歲再一拳,打得青年蹲下身去,金毛太歲得意之極,怪笑道:“看到沒有,誰敢對金毛太歲無禮呀!長安城本來就是我王太歲爺的……”
忽然一聲冷冷地道:“誰在放屁!”
金毛太歲臉色煞地轉青,怒道:“你是誰。”
只見一個黑衣青年走入場中,冷冷地道:“我是誰。”
金毛太歲還是聽不明白,問道:“你說你是誰?”
我是誰仍是冷冷地道:“我說我是誰。”這一句共五個字,在說到第三個字的時候,那鉗著被打得蹲下去的青年的兩個人,臂骨一齊折斷,金毛太歲閃得快,也被一拳打得血流披臉。
我是誰拍拍手,還是冷冷地道:“這一拳是告訴你,長安城不是你金毛太歲的。”說到這裡,又是一拳,打在金毛太歲的下頜上,一面說:“這一拳,是叫你以後改姓宋,以向這位兄臺賠罪,現在你還剩下兩隻大牙齒,如果你敢不改姓賠罪,我第三拳,就連吃飯的機會都不給你。”一面說,一面又握拳。
金毛太歲捂著臉,哀叫道:“別別別……別別打,我改姓,我改……”
我是誰就是我是誰。
忽然自人群中有一陣稀稀疏疏的掌聲傳來,一滿臉笑容的白衣少年踱步而出,向我是誰長揖道:“大俠我是誰,名不虛傳。”
我是誰轉身就走。
白衣少年急步上前,叫道:“大俠請留步。”
我是誰徑自走他的,一面說道:“你若想與我結交,或要我做事可就休想了。”
白衣少年笑道:“但如果是方大俠叫我來與你說幾句話呢?”
我是誰猛停步,霍然回首,道:“你說財神爺?”由於方振眉一向喜歡傾囊接濟友朋,至交都就稱他為“財神爺”。
白衣少年說道:“正是。”
我是誰繃起的面孔立即舒緩下來,就像春風把嚴霜吹成快活的小溪:“好。”
白衣少年說道:“煩請大俠到‘雲來棧’一行,方大俠交代我先請大俠吃一頓好的,他就來到,而且有要緊的事煩大俠親走一趟。”
我是誰道:“是方振眉要你叫我去吃一頓的?”
白衣少年笑道:“不錯,方大俠說要勞駕你,非常不好意思,自然應該作個東道。”
我是誰點頭道:“‘雲來棧’在哪兒?”
白衣少年道:“就在前面。”
走入了“雲來棧”,只見十多名賓客,在裡面徑自談笑著,我是誰走了進去,和白衣少年選了一張靠裡的位子,一齊坐下來,老掌櫃的便叫那小夥計提上一壺酒來。
白衣少年為我是誰盛滿了一杯酒,笑道:“大俠先吃酒,菜就上來。”
我是誰冷冷地道:“人呢?”
白衣少年笑道:“方大俠就來了。”
我是誰舉杯子一乾而盡,道:“你自己不喝?”
白衣少年臉色不變,起身又為我是誰倒酒,笑道:“在下酒量不好。”
我是誰又是一乾而盡,忽然冷笑道:“只怕不是沒酒量,而是酒有毒!”
白衣少年臉色微變,道:“大俠何出此言?”
我是誰冷笑道:“酒中的‘君且去’,是下三濫的迷藥,你道我不知?”
白衣少年居然還笑道:“我乃方大俠請我來與大俠接頭的,沒料到大俠竟是一個如此不講理的人。”
我是誰一笑道:“你錯了。”
白衣少年奇道:“哦?”
我是誰一字一句地道:“方振眉若要我做事,當會親自跟我說清楚,先請客一頓才道明用意的,方財神一生絕不做如此之事。”
白衣少年差點笑不出來了,但仍能夠擠出一個詭笑,道:“可惜你還是喝了兩杯酒。”
我是誰猛張口,一口酒泉,激噴而出,直射孟候玉,邊道:“這酒我還會喝下去嗎?”
孟候玉再也笑不出來了,白衣一長,沖天而起,避過酒泉。我是誰一見孟候玉居然輕身閃過,訝然道:“‘長天一鶴’身法,你是‘長天一鶴,無惡不作’袁笑星的什麼人?”
孟候玉立身於店中的橫樑上,竟然又笑道:“正是家師。我是‘笑斷腸’孟候玉。”
我是誰怒道:“原來是你這敗類!”
孟候玉笑道:“可惜這回大俠卻栽倒在敗類手裡。”
我是誰勃然大怒,推桌而起,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手足麻木,喝道:“你在哪裡下的毒?”
孟候玉大笑道:“對付大俠我是誰,不是沈太公那麼輕易的,我們早防了被你看出,除了在酒裡下毒外,還在你座椅上撒了‘三步雞鳴散’……”
我是誰虎吼,一掌劈碎木凳,木片翻飛,孟候玉得意地笑道:“我想閣下必定知道‘三步雞鳴散’是無孔不入的,縱沾一絲在皮膚上,也會因體而侵入體內,任何人走出三步,都得倒下,非次日雞鳴三遍後,絕起不來,‘天下第三毒’司徒無後施毒手法如何?難怪連‘天下第二毒’都曾被司徒先生毒過一次,幾乎半死不活……哈哈……”
那“雲來棧”的“掌櫃”也嗤嗤地笑了起來,道:“大俠我是誰,如果你走出三步,就要變成了大狗熊了,哈哈……”
我是誰怒吼:“放屁!”如箭一般地標出,黑影一閃,直襲“天下第三毒”司徒無後!
我是誰這一下猝起發難,聲勢驚人,司徒無後心頭一寒,揚手打出一把“迷魂沙”,同時向後疾退。
我是誰人在半空,忽覺全身發軟,速度已慢下一半。
可是縱然我是誰的身法慢下了一半,速度還是驚人的,只聽我是誰在半空一聲大吼:“你這狗徒,我先斃了你!”
居然對那“迷魂沙”,不避不閃,直衝了過去,司徒無後才立定身形,只見我是誰目眥盡裂,已在眼前,嚇得怪叫一聲,飛退丈外!
他的身形甫動,我是誰已然發動!
我是誰一拳擊向司徒無後!
司徒無後要想招架,但我是誰的拳比他想象還快十倍,已逼近眉睫,司徒無後想往旁避,發現我是誰這一拳,竟然已封死了他每一分退路!
司徒無後嚇得魄飛魂散,只見我是誰的拳頭接近。增大、膨脹,“碰”,他的人已飛了出去,人未倒地,便已氣絕!
而在同時間,“言家四怪”的八隻手,已鉗住了我是準周身關節,只聽我是誰一聲大吼,屋破瓦落,我是誰猛一翻身竟把“言家四怪”都摔了出去!
我是誰這等神威。把衝近的“常山三鞭”嚇得怔住了,“齊門三刀”立即撥出金刀,孟候玉倏地喝道:“要生擒的!”轉身冷冷地對我是誰道:“你居然能三步不倒!”
我是誰一見孟候玉,怒火中燒,大吼一聲,一拳揮去,但腳下蹌踉,出拳無力,幾乎滑倒。“三步雞鳴散”再加上“迷魂沙”.我是誰居然至此不倒,已經夠令孟候玉心寒的了。孟候玉冷笑一聲,身形一動,避過一拳,在我是誰滑倒之際,已閃身封了我是誰三大要穴!
好個我是誰,吐氣開聲,立即衝破被封之穴道,虎吼一聲,翻跌而出,一連避過三刀三掌,一掌劈破店門,正待衝出,忽然一灰衣人迎臉衝近,身形之快,連看都看不清楚,只聞一陣鶴翅展空之聲!
我是誰大喝,一拳揮出,那人一反手,便封住,“砰”一聲,一掌拍在我是誰胸膛上!
我是誰吐了一口血箭,人被震退七八步,跌向店內,憑空罩落兩面大網,把我是誰網住,“笑斷腸”孟候玉及“妙手”官百里齊齊掠出,一連封住了我是誰身上十二道要穴。
“天地雙網”齊齊自屋樑上落下,捆住我是誰,我是誰終於被擒了。
孟候玉畢恭畢敬地向那灰衣老人一揖道:“拜見師父。”平日滿面笑容盡皆斂去,換來莊重之色。
那灰衣人冷哼一聲,道:“這麼多人設計暗算,尚且拿他不住,還敢打‘上清圖’主意?”
孟候玉滿臉羞愧之色,道:“弟子該死,太過大意。”
灰衣人冷笑道:“現在你們先去拿方振眉試試,反正人質在我們手中,他不敢怎樣的,還有,我已經請來了“塞外雙盲”。有他倆在,那姓沈的和這個我是誰,插翅也難飛。你們去吧。”
孟候玉恭身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