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龍根本不知道自己另外有個名字叫葉重光,對父母的一切也不知道。而且她是個女孩子,與查緝營所得的消息有出入,對重光會的事更是一無所知,這對她是有利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打聽出她被囚在何處。
畢竟還是妙手門的消息靈通,幾經輾轉,居然打聽出查緝營在西直門外一處秘密營地,也是虎蜂營的成員們秘密訓練的地方。
虎蜂營在查緝營中也是不公開當差的。他們的成員經常以便服出現,除非必要時,他們也很少泄漏身份,所以他們的成員也時常會受到暗襲,折損頗多,就必須設法補充,那個秘密營地就是用來訓練補充人員的。
這是一所很大的宅院,周圍全用石塊築了高高的圍牆。這片宅子佔地約三、四畝,重門深閉,由一條私有道路通進去,所以裏面的情形無人知曉。
妙手門的人找到一個肉販子,總算約略地知道了一點其中的消息,知道里面的頭兒是王大老爺,也知道王大老爺剛回來了一兩天。
他是跟廚房裏探來的消息,知道王大老爺這次回來後,頗為高興。像是發了財的樣子,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人成天賭錢,身上掏出的銀票一大疊。不過王大老爺也很緊張,着令全莊加強戒備,所有的人員都不準外出。
看樣子,葉小龍多半被關在這裏。
大家商議的結果,認為葉小龍不能落在查緝營太久,必須立刻救她出來,冒險進犯也在所不惜。
查緝營的虎蜂營是一個獨立衙門,所辦的業務也是獨立的。妙手書生在京師雖然跟幾個大宅第走通了關係,尤其是這次嶽小虎帶來了久年人蔘,和殺死了那頭大雪熊後取得的熊掌等,都是極為名貴的禮品。
蕭全把這些禮品送給了現掌宗人府的禮親王,禮親王倒是着實欣喜。不過他也表示,若是虎蜂營捉了人去,他也無能為力。查緝營的總統領是忠王爺,是禮親王的堂侄,這位老侄兒不但不買大伯的帳,而且還常常作對。
不過禮親王也擺下了話,叫查緝營放人雖沒辦法。若是他們自己能把人救出來,官面上他倒可以撐腰。
這個虎蜂營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大家都很討厭這一處衙門。只要出點事,禮親王可以連絡一批人跟他們幹上一干,殺殺他們的氣焰。尤其是這一次虎蜂營犯了大錯,劫了龍虎商行的紅貨,他認為是扳倒他們的機會。
也因為有了禮親王的保證,壯了大家的膽。否則在京師重地,不要説殺傷官差了,就是攜械擅闖禁地,就是造反殺頭的大罪。
有了禮親王的默許撐腰,大家就計劃闖入那所秘密營地了。當下議定晚上三更時行動,妙手空空門的副門主神行千里晏無影的輕功最好,由他先行潛入,伺機為大家找機會開路。
圍牆高有兩丈,對很多練過輕功的人都沒問題,只有嶽小虎和虎妞沒有練過這門功夫。
可是虎娃卻説沒問題,她可以負責把人弄進圍牆去。於是他們三個人就成了一組,約定聽見信號時一起行動。
將近三更時,大家都分頭出發了。劉倩倩與楚小月一組,陸小聰帶了丐幫中兩個好手一組,李三李七兄弟一組,總共出動了四組人馬,分成四個方向突襲進去。
因為據傳出的消息估計,營中約莫有一百人左右,除了王則之自己之外,還有三名教練是一流的好手,其餘則是些待訓的學員,突襲的實力應該夠了。
嶽小虎跟兩頭母老虎來到牆下,嶽小虎望望一高牆道:“虎娃,這麼高的牆你跳得上去嗎?”
虎娃笑道:“我也沒學過輕功,不過我自小在山林中長大,這點高度也難不住我!”
説着她退後一兩步,向前一衝,在牆前半丈處縱身躍起,輕輕鬆鬆地落在牆頭上,解下拴在腰間的繩子放了下來,嶽小虎抓住了一根,虎娃又輕輕鬆鬆地將他提上去,在牆的另一邊把他放了下去。又再把虎妞兒放了過來,她再點塵不驚地跳了下來。
這時營中忽地冒起了一片火光,接着人聲喧譁了起來,很多人叫道:“失火了!在議事廳那邊,快去救火!”
然後有很多人向火光處跑去。
嶽小虎他們也跟着跑,忽然有一個漢子出來,跳到一塊假山石上,高聲大叫:“站住!
別亂!王八蛋們。老子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
這傢伙倒是頗有權威,一叫之下,大家都站住了。嶽小虎等人也都跟大家一起站住。
那人又道:“議事廳中沒有火種,不會平白起火,這一定是有人縱火。大家別亂!第二隊的人去救火,第一隊的人到訓練場去,嚴密戒備,那個犯人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人羣分成兩路走了,嶽小虎也不知那些人是第一隊,那些人是第二隊,但是一想,往火光處去的人必是去救火,他就跟着另一隊的人走。兩個女的都跟着他,大家都是穿着黑色的短打,一時倒也不易分辨。
跑出了幾十丈後,終於來到一個大廣場上,廣場中間蓋着一棟小樓。小樓周圍的燈火通明,有十幾名大漢,各執兵刃,站在小樓四周。另有一個漢子站在樓窗前向下喝道:“大家拿了兵器各自歸隊,臉向外,發現任何一個外人都格殺勿論。任何人不準靠近!第一、二、三、四小隊分守四方,第五小隊分散巡邏……”
他們倒是訓練有素,小樓外面放着兵器架,堆着刀槍劍戟等各種兵器。那些漢子們各自拿了兵器,分別站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井然有序。
嶽小虎等三人,卻不知道該到那一隊去,也已有人發現了他們,立刻有人問道:“喂!
你們是那一隊的?”
嶽小虎隨口答道:“第二隊……”
那漢子道:“第二隊的任務是救火,你們到這兒來幹嘛?”
嶽小虎隨口編詞道:“我們隊長説救火用不了那麼多人。”
那漢子道:“胡説!這是頭兒下的指令,你們隊長怎麼敢隨便更改。不對!我不認得你,你究竟是……”
嶽小虎知道無法再塘塞下去了,拔出槍來,挺槍就刺了過去,那傢伙倒也機靈,而且早有戒心,立刻躲開了,口中大叫道:“他們是奸細,快抓姦細呀!”
雖然這人大呼小叫,但只有擔任巡邏的漢子圍了上來,其餘的漢子卻一動都不動,把一座小樓圍得十分緊密,足見他們訓練的嚴格。
不過這些人的武功卻不是很好,圍上來的這些漢子在虎妞兒的雙鈎和虎娃的鐵棒下都不堪一擊。沒有幾個照面,九條大漢倒下了八個,大部份是被虎娃的鐵棒砸斷了手腳,虎娃最趁手的兵器是棒棍,那是因為在森林中,這種兵器最易找到,隨手摺根樹枝即可。
這次出襲,嶽小虎幫她找了一枝熟鐵棒,粗若人臂,重有百來斤。虎娃是天生的神力,握在手中輕若無物,但她運足了勁劈下來.可以將一塊巨石砸碎。
所以她舞開鐵棒,當者披靡,虎妞兒的雙鈎才鈎倒兩人,她的鐵棒已經解決了六個,只有兩個人嚇破了膽,向屋中退了回去。
嶽小虎沒有動手,他只擎着槍,卻沒找到對象,對手一擺平,他就帶人向小樓逼近去。
這座小樓的戒備如此嚴密,葉小龍被關在此地可能性也大了。
樓下有一排持刀的漢子等着,看見他們逼過來,那排人又靠近了一點,刀鋒向前,形成一個橫排,沒人越前,也沒人退後。這是一個守勢,意在不讓嶽小虎等人前進,可是這些人的臉上也現出了畏懼之色,虎娃那支鐵棒的狠勁兒,他們是目擊的,捱上了必無倖免,可是職責所在,他們又不能退避。
嶽小虎再逼前一步,沉聲問道:“葉小龍在裏面?”
那羣漢子個個都像木雕似的一言不發,嶽小虎又道:“你們的頭兒王則之身為官差,居然結夥擄人搶劫。我們已經告在宗人府禮王爺面前,現在就是奉了禮王爺的令諭,前來取出贓物,帶回人質,你們……”
説着裏面衝出了一條漢子,厲聲大喝道:“胡説!本營所抓的葉重光系重大叛逆……”
嶽小虎冷笑道:“你就是王則之?”
“不錯!本座職在擒治叛逆。嶽小虎,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率眾直闖禁地……”
嶽小虎道:“我闖禁地是為了要當場捉賊拿贓,假如照一般的手續來辦,我怕你們會殺人滅口,掩藏一切證據,反正我已經在宗人府禮王爺那兒告下你來了。”
“禮王爺只能管宗人府,管不着我這處!”
“笑話!連你的背後靠山忠王爺都要受宗人府管,他會管不到你!”
“嶽小虎,禮王爺可以管到忠王爺,但的確管不到我這裏來,官府衙門各有所司,你不懂的!”
他的口氣很軟,顯然是心有所虛,這時虎娃叫了起來:“這傢伙的身上氣味我很熟,是留在小龍房裏的。小龍一定是被他抓到這裏來了!”
嶽小虎道:“王則之,雖然你們虎蜂營的職責是追查叛逆,但也不能無憑無據地隨便抓人。你要抓的人是葉重光,是個男的,你卻抓了個叫葉小龍的女孩子……”
王則之道:“葉重光是葉啓光的後人,葉小龍也是葉啓光的後人,而且年齡又相同!”
嶽小虎道:“年齡相同,男女有別,而且名字也不同,你連這個也不清楚,就敢胡亂抓人,再説葉重光又犯了什麼罪?你説他是叛逆,有根據嗎?”
“當然有,有人告密,説他是葉啓光的兒子!”
“那你該抓葉啓光去?”
“葉啓光已經死了。”
嶽小虎憤怒地道:“葉啓光的事,不該牽連到他的後人身上。你説他們是叛逆,並沒有證據,也未經朝廷明令判罪。所謂罪名,只是你們口中一句話而已!”
“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的!”
嶽小虎道:“那暫時不管,可是你把我們龍虎商行的財物也劫走了,那又是憑什麼?”
“沒有的事!”
嶽小虎冷笑道:“我已經抓到你的幾個屬下,問明瞭口供,送到禮王爺那兒去了,你狡賴也沒有用!”
王則之惶然地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假公濟私,擅自擄人劫財,禮王爺很生氣,説你們是官方的敗類,他一定要把你們揪出來!”
王則之自然不能承認劫取了龍虎商行的參藥,只有耍賴道:“人到了你們手裏,自然由得你們去逼供了。禮王爺與忠王爺素來不和,他自然會幫着你們了,他是王爺,我奈何不了他,忠王爺可不怕他,我會請王爺去找他要人!”
嶽小虎道:“你們忠王爺權勢再大,這次恐怕也要給你們拖跨了。查緝營不過是捉拿造反的叛逆,可不是叫你們無法無天,強搶無辜民女,更不是叫你們明火搶劫,官差做強盜,罪加一等!”
嶽小虎小時候是在地痞流氓堆裏混大的,撒潑使賴、打蛇隨棍上、咬人入罪的伎倆滾瓜爛熟。平時他自己很看不起這一套,但是今天情形卻不同,面對着官府中人,他知道必須要在道理上佔足,才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否則就叫人吃定了!
果然他看見對方陣營中的人,已有不安之狀。
王則之色厲內荏地吼道:“胡説!小子,凡事要有證據,可不能由着你信口雌黃!”
嶽小虎道:“要證據太容易了,葉小龍就被你關在裏面,那是人證,還有被你強搶起的那批人蔘,我們都有貨單呈報在官掛失,只要從你那兒搜出貨單上的贓物,不怕你抵賴!”
虎娃道:“這傢伙身上還帶着藥味和很濃的參味,他一定是剛離開那批失物不久,我看那批東西,一定也藏在裏面,我們去搜出來!”
説着要往前衝,王則之大喝道:“誰敢!這是禁地,擅入者格殺勿論!”
他手下的幾個人各執兵刃,擋住了去路。虎娃可不理這一套,她的鐵棒橫掃,當頭一個漢子手執判官筆,雖然架住了,可是敵不過虎娃的強大勁力。叮噹兩響,火光四射,兩支精鋼的判官筆被震得脱手飛去,那漢子雙手虎口震裂,流血不止,人也坐跌在地。
這漢子的外號叫大力神,素以臂力雄厚見長。但是跟虎娃一比,還是差了一截,虎娃不僅是天賦強,在山林中生長,整日以各種靈藥為糧,其勇力實非一般尋常人所能抗禦的。
大力神被虎娃一棒震倒在地,兵刃脱手,不但震住了王則之,也震住了其他的人,大家都不敢再去阻擋了。
王則之急道:“快擋住她,媽的!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王八蛋,分錢的時候,少一個子兒都不肯,這會兒卻做縮頭烏龜了。要是給人闖了進去,你們那一個有命!”
給他這一叫,那些人又提了兵器圍了上來,但是嶽小虎卻聽出了消息,王則之怕人進去,自然不會是怕葉小龍被救出來。因為就算葉小龍能作證,他們最多承認抓錯人而已,查緝營抓嫌犯可不是大罪,何況葉小龍多少還有點嫌疑,抓去問問清楚也是應該的!
查緝營最不該的是見財起意,順手牽羊,把那批珍貴藥材佔為己有。禮親王極力支持嶽小虎去查贓,也是着重在這一點上。
現在看王則之如此緊張,再加上虎娃的判斷,嶽小虎相信那批藥材必然是藏在樓中,於是他也大喝一聲:“你們聽着!王則之身為官差,劫盜財物,他這顆腦是掉定了。你們只是奉令行事而已,卻犯不着跟着送命。禮王爺隨後會帶着人前來查贓,你們想脱出干係就趁早散了的好!”
嶽小虎倒不是虛言恫嚇,他的確是派人通知了禮親王。因為對方具有官府的身份,他不能擔上殺官造反的罪名,一定要禮親王出頭的。而禮親王也答應過,只要抓到了真憑實據,他一定立刻趕到作主。
禮忠兩邸素來不和,形同水火。在朝中各有奧援,誰也扳不倒誰,但忠親王以少壯派領查緝營,多少佔點便宜,氣勢上稍勝一籌,恨得禮親王牙根癢癢的。這次是個捏住對方痛腳的機會,自然捏緊了不肯放手。
嶽小虎出動之後,自然派人通知了禮親王,因為事情不管鬧得如何,一定要禮親王來善後的。
算算時間,禮親王也該是來到的時候,嶽小虎才叫出了這番話,最主要的是避免鬧出人命,禮親王雖有擔待,但死人太多就難善罷了。
他這邊話説完,遠處已傳來馬嘶聲,亂蹄隱約,表示有大隊的人馬前來,查緝營的人就有點亂了。而且有幾個人已作了溜的準備!
王則之變色吼道:“不許退!你們怕什麼?説不定是忠王爺帶人來支援呢!再説,就算是禮親王自己來了,他也不能隨便進來,我們有權擋駕的。”
人來得很快,片刻工夫,唏哩嘩啦地來了一大片。
王則之看見當先一騎,上馬坐着一個老頭兒時,頓時涼了,那正是內務府的禮親王。
禮親王步行過來,王則之只有硬着頭皮上前請安,禮親王臉上堆上不懷好意的奸笑道:
“王大人,龍虎商行把你告了下來,説你倚仗官勢,強擄民女,搶劫財物!你有沒有這回事?”
王則之道:“王爺明鑑!這分明是奸民挾怨誣告!”
禮親王哼了一聲:“本王那兒有幾個你的手下,他們卻一口承認了!”
王則之頓了一頓,另外一批人沒回來,先前他還不相信他們真落進了嶽小虎手中,現在經禮親王口中説出,一定是沒錯了。那幾個傢伙既然招了,那就不必管他們,先求出脱自己了。於是道:“王爺,卑職手下良莠不齊,卑職疏於督促,他們或許會有違法情事,卻與卑職無關!”
禮親王道:“他們説是奉你之命行事!”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禮親王冷笑道:“假如有這事,王法饒不了你,假如沒這事,也不會冤枉你!嶽少俠,怎麼樣?”
嶽小虎道:“人在裏面,贓物也在裏面!”
禮親王道:“你能確定東西一定在裏面?”
嶽小虎倒是不敢確定,但是虎娃卻肯定地道:“在裏面!我敢保證。因為我聞到氣味!”
禮親王道:“只要在裏面搜出贓物,本爵不怕他後台再硬,也要治他的罪,來人哪!隨本爵進去!”
王則之硬着頭皮上前道:“王爺不能進去,這是虎蜂營的辦公重地,許多機密文件都在裏面……”
禮王爺道:“你是説本爵不能進去?”
王則之道:“是的!除非王爺請得聖旨,或是取得忠王爺的手令,否則任何人也不準擅入此樓!”
禮王爺冷笑道:“本爵既沒有聖旨,也沒有瑞忠那小子的手令,但是有一樣東西,就是皇官內院,也可以出入無阻。”
説着在懷中取出一柄玉如意道:“王則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王則之道:“卑職不知!”
“你一個小小統領,自然不夠資格知道這是什麼,不過這兒另有一封先帝的諭旨,就是説明這柄玉如意權柄的,你不妨讀讀!”
玉如意還有根絲條,拴着一個錦囊,禮王爺打開錦囊,取出一幅摺疊好的絲帛,他再把絲帛抖開,執住上面的兩隻角道:“過來!瞧瞧清楚!”
王則之一瞧見絲帛上蓋着的硃紅大印,就連忙跪下了,因為那是先帝的御璽國寶。
他再慢慢地看了上面的諭旨,連連叩頭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
禮王爺將諭旨再度摺好,放進錦囊中道:“現在你不阻攔本爵進去了吧!”
“卑職不敢!王爺請!”
禮王爺回道:“宛平縣!”
一個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從後面快步跑到前面來,剛要跪下叩頭.禮王爺笑道:“不必多禮,這是你的轄區,人家的狀子是告到你手上的,你也去查戡一下!”
這中年人正是宛平縣的縣知事,這片田莊在京師郊外,屬宛平縣治。但雙方的來頭都那麼大,那裏有他管事的份兒,他只有滿頭大汗,彷徨無主。
禮王爺知道他的為難之處,柔聲安慰道:“宛平縣,你是地方,本爵要你來,只是秉公處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許循私、不許偏袒,一切自有本爵為你作主!”
宛平縣知事稱是,於是大家向小樓走去,這下子沒有阻攔了,虎娃舉着鐵棒,緊緊地押着王則之,預防他逃脱,進入樓中,虎娃道:“小龍在下面。”
她用手一指,原來這屋子還有地窖、有石階通下去,拾級而下,下面是牢房,有兩名漢子守着牢房。王則之倒是自動地揮揮手,那兩個漢子忙開了門,葉小龍躺在一堆乾草上,昏迷不醒。
嶽小虎上前抱起她看,只見她手臂上身上都是鞭傷,不禁怒道:“你們居然私刑拷打!”
王則之冷笑道:“進了我們這個衙門,只捱了幾鞭子,已經是最客氣的招待了,這可不叫私刑!”
“你們對無辜良民動刑?”
“她雖然不是我們要抓的葉重光,但她是葉啓光的女兒,葉啓光是欽犯……”
禮王爺哼了一聲道:“誰説葉啓光是欽犯?”
王則之道:“葉啓光是日月重光會魁首,曾經明令通緝在案……”
禮王爺道:“可是在他身死後的一年,聖上已經頒旨通令有司,撤消對他的通緝……”
王則之道:“這個……卑職怎麼不知道?”
禮王爺道:“那要問你的主子瑞忠去。旨意是閣議通過,頒給各有關司員的,你們查緝營不可能不知道!”
王則之道:“卑職是真不知道!閣部密旨,只直接給忠王爺,再轉飭部屬,忠王爺沒下過這個口諭!”
禮王爺一笑道:“那恐伯是瑞忠要你擔罪!要不然就是你假公濟私,陽奉陰違……”
“卑職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非為,這次出關去擒拿葉重光,卑職行前還請教過忠王爺……”
禮王爺冷笑道:“反正這件事總有瑞忠那小子的份兒,到時候你們自己去對質吧!到底該誰負責你們自己明白。”
王則之臉色已經變了,而已有一種被出賣的惑覺。禮王爺説閣議中已有裁決,撤消了葉啓光的通緝,這多半不會假,閣議發令通知有司,發的一定是密旨。這件案子必然還有一些秘密內情,否則就會明令昭告天下了。
密旨到了忠親王手中,他卻沒有轉告下屬,分明是另有打算!因為忠親王曾經告訴過王則之,要他對日月重光會的逆黨暫停追緝。
這暫停二字,當時頗令他納悶,好好的案子,已經有了眉目,為什麼停止不辦了呢?現在總算有了答案,原來上面已經接了密旨撤消通緝。
這次自己接獲線民密報去擒捉葉重光時,忠親王的指示是要慎重,除了葉重光和有關人犯外,不得旁及他人、不得打草驚蛇、不得大張旗豉、不得公開逮捕,所以才費了那麼多事。
最不該的是順手牽羊,撈了龍虎商行的紅貨,這家商行的後台很硬,王則之是知道的。
他們的東家之一的劉倩倩家中是揚州首富,京中也有不少貴戚,憑官勢是壓不了的,只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發他一票橫財。
嶽小虎找上門來,他已預感不妙,再扯上了禮親王,他就更感到不妙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只有硬着頭皮頂了。因此道:“捉人的事,忠王爺自會有計較,葉小龍在此,只捱了十幾鞭子,所有的責任,卑職一肩承當……”
嶽小虎道:“她怎麼昏迷不醒?”
王則之道:“她的脾氣太壞,關在牢裏要打人,又要撞牆自殺,我們只好給她灌迷藥,那是為了保護她,這迷藥無物可解,但是過幾個時辰,她自己會醒過來。”
嶽小虎道:“要是醒不過來,我可要你償命!”
王則之只是哼哼冷笑,禮親王道:“人找到了,贓物呢?他們搶去的那批東西呢?”
他關心的還是財物,因為找到葉小龍,查緝營不會有太大的過錯,只有那批財貨,才能真正成為罪證。
王則之冷笑道:“卑職只是抓人而已,可不知道什麼貨不貨的,這是龍虎商行訛詐誣告!”
嶽小虎道:“胡説!我們明明丟了許多珍貴藥材,在你部下那兒已取出了一批!”
“這個本座不敢説手下人一定是清白的,他們見財起意,順手牽羊也有可能,本座並不知情!”
嶽小虎道:“我在你這兒找出贓物呢?”
王則之冷笑不語,禮親王道:“嶽少俠,這一定要人贓俱獲才有效,否則他們狡猾得很,抵死不認帳,而且還會反咬一口!”
嶽小虎把葉小龍交給虎妞兒抱着道:“虎娃,把那些人蔘找出來!”
虎娃道:“氣味在上面,東西也在上面!”
大家上了地面,虎娃掀動鼻孔,一直向樓上而去,一直到了頂端,虎娃道:“就在這間屋子裏!”
嶽小虎卻抽了一口冷氣,因為這間屋子想來是王則之頒佈命令的場所,只有一張書案,一把椅子,桌子放了文房四寶,旁邊堆着一些卷宗,四壁別無他物。
王則之也冷笑道:“東西會在這兒,這位姑娘,你別開玩笑了!這屋子裏最多隻能藏下四兩金子!”
虎娃卻輕哼一聲,舉起手中鐵棒,用力朝上搗去,碰的一聲,把承塵搗了個洞,王則之變色驚叫道:“你要幹什麼?拆房子呀!”
虎娃卻不理他,繼續往上連搗,不一會兒,終於給她搗掉了一塊兩尺見方的雕花木板。
隨着落下的木板,上面卻落下一段繩梯,那是兩根粗麻繩綁着一根根的木棒。禮親王緊皺的眉頭也舒開了,笑着道:“原來這上面還別有乾坤呢!上去瞧瞧!”
嶽小虎揉身而上,立刻叫道:“我們的人蔘盒子和裝貂皮的盒子都在,還有不少的東西呢!”
王則之卻冷笑道:“你們自己帶了東西來栽贓,本座不跟你們多説,讓忠王爺跟你們交涉去!”
説完衝向窗口,一下子就竄了出去。樓雖然有三丈來高,他卻輕輕鬆鬆地落下去,向前就跑!
虎娃也衝到窗口,禮親王道:“不能叫他跑了,非把他留下不可!”
虎娃看着他的身影道:“活的死的?”
“自然是活口最好,否則瑞忠那小子都往死人身上一推,來個死無見證,咱們仍是白忙一場!”
虎娃道:“活的也行!”
她隻手握住鐵棒,奮力擲了出去,鐵棒如一支飛箭。王則之已經奔出了三十來丈,仍然被鐵棒追上,棒尖由他的後股穿入,硬把他釘在地上。
禮親王不禁駭然,看着虎娃不高不矮的個子,實在無法相信這個嬌美的女郎,竟有着如此神力。
嶽小虎已經爬了下來道:“上面竟然是個小庫房,還放着不少的東西。有金銀,也有珠寶,和許多文件,我看不懂,不敢亂翻,還是請王爺自己去過目吧。我們的九盒人蔘,一盒千年何首烏,三卷貂皮也都在。”
禮王爺叫人搬來了梯子.也爬上了屋頂,然後叫宛平縣知事帶了筆墨硯台紙張上來,一一清理上面的東西。當然最先登記的是那些贓物,其次是那些珠寶,翻到一塊玉璧,欣然道:
“這是漢玉璧,是先皇賜給福王的,福王后來犯了事抄家,就是查緝營經的手,這方玉璧不見蹤影,卻不想給他們給昧了下來!”
接着又找出了幾件有名而又有問題的珠寶,禮王爺十分高興,宛平縣那位縣太爺卻手指發抖,連字都寫不好了。禮王爺道:“你怕些什麼?”
宛平縣知事以帶哭的聲音道:“卑職位卑職小,實在辦不了這種大案子!”
禮王爺哈哈大笑道:“你放心照實登錄,這種案子牽涉到宗親王室,本來也該由宗人府來接手了,只是發生在你的地方上,需要你作個證而已!”
宛平縣知事差點哭出來,道:“有王爺作主,卑職敢不盡力秉公,但是隻怕卑職活不到作證的時刻!”
禮王爺一聽點點頭道:“這倒是!瑞忠那小子心狠手辣,知道我們抓住他這麼多把柄,只怕不會跟我們公開打官司,一定另出手段。本爵他是不敢動的,你就難説了!”
宛平縣知事驚恐不已道:“王爺作主!王爺救命!卑職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妻小……”
禮王爺哈哈一笑道:“本爵也僅能自保而已,你求本爵是沒有用的。眼前有佛,你又何必到處去拜求呢?”説着一指嶽小虎。
宛平縣知事得指示,連忙又向嶽小虎懇求,嶽小虎笑道:“劉大人,我可只是一個小孩子……”
禮王爺微笑道:“小虎,瑞忠那小子主管查緝營,手裏的確有不少能人,現在一干重要人犯都關在宛平縣,恐怕他那個縣衙門沒本事擋住那批凶神惡煞,你倒是應該幫他一個忙,看住那些人證。”
嶽小虎道:“我自己的事忙得根,可不能一天到晚守在縣衙門裏!”
禮王爺道:“不會要太久的!老夫帶了證據入宮去面告聖上,請得諭旨立刻拿下瑞忠,就不怕有變化了,最多不超過兩天的時間。”
嶽小虎道:“要是一兩天,草民還可以幫幫忙。”
劉知縣喜出望外,差一點沒跪下來給嶽小虎叩頭了。這邊押了王則之和一大批搜出的物證,去向宛平縣。另一邊的劉知遠和李三李七他們也頗有斬獲,他們在四周圍堵,抓到了不少溜出去的人。這些人都是營中的王則之的心腹,也是瑞忠的心腹,犯案子都有他們的份,看見事機不密,趕緊腳底抹油想溜,那知道外面也有埋伏,凡是溜出來的,一個也沒逃過。
總共八個人,全部被押進了宛平縣的大牢,禮親王喜孜孜的帶了一大堆證據進宮去了。
□□□□□□□□宛平縣知事劉仁則把龍虎商行的一批好手們像捧祖宗般的請回了縣衙。幸好劉瞎子念在同宗之誼,幫他出了個主意,再三請求禮親王把他的家將領班善仁給留了下來,協助處理官面上的事。
善仁是旗人,還兼任禮王府的站堂官,已經有四品參將的前程。做家將領班和站堂官是太委屈一點,不過他跟的主子是位首屈一指,現掌宗人府的親王,自然又當別論。對外是,禮親王不在時,他就是代表,二三品的大員見了他也得客氣幾分。
到了縣衙門,自然是開堂審問,劉仁雖是主審官,卻實在可憐!那些犯人的官兒可能比他還大一點,平時他見了查緝營的人,只有打恭作揖,唯唯稱是的份兒,此時那裏擺得出威風來。
嶽小虎也是不懂官場手續的,還得麻煩劉知遠一番,縣太爺左右設了兩副座位,一個是劉知遠,另一個則是禮王府的善仁。
犯人提上來,個個還強頑得很,而且滿口官腔,若是劉仁一個人,殺了他的頭也不敢多問一句話,然而有仁善在一起就不同了。
他早已得了禮親王的指示,務必要問出口供。因為禮王爺只搜到了一些物證,還缺人證,所以他一肩擔了任何責任,吩咐用刑。
劉仁戰戰兢兢地下了令,那些班房的衙役們也戰戰兢兢的打板子,説什麼也不敢認真。
這些老公事們手上着實了得,板子舉得高,落下去的聲音也不小,着肉卻沒有多少勁道。
所以那些查緝營的大爺們捱了二十板,仍然個個硬得很。
善仁皺皺眉頭,起身到劉瞎子耳邊低語了一陣,劉瞎子點點頭,然後把虎娃叫了過來,道:“虎娃,你有沒有辦法叫人開口説實話,可以讓人受苦,卻不能出人命!”
虎娃點頭道:“有!給他五鞭子就行了。”
“五鞭?這些人皮肉挺粗的,二十板捱過了都沒吭過一聲!”
虎娃笑道:“那得捱過我的五鞭才能算得上是硬漢,以前我在族裏懲罰族人,再硬的漢子,一鞭子就哭着喊爹叫娘了!”
“好!那你就試試看,多打個幾鞭都行,可別把人打死了,他們都是要犯!”
虎娃要了一根鞭子,卻只是手指粗細的藤條,長約四尺,她拿在手中先空揮了兩下,空中立刻響起了尖鋭的咻咻聲,可見她勁力之強!
那個要挨刑的漢子臉色也變了,怒聲叫道:“宛平縣,老子是六品遊擊,比你這七品芝麻官還大一級呢!你居然敢私刑拷打,等忠王爺來了,你還要命不要?”
劉仁害怕不敢答話,倒是善仁開了口:“一個六品遊擊算什麼?你犯了事,就是一品大員,老子也敢辦你。忠王爺刻下自身難保,可救不了你了,還是乖乖的把你們所犯的罪行招出來吧!”
那個漢子昂頭不理。善仁道:“這位姑娘,下鞭子抽吧!一切由本官負責!”
虎娃唰的一鞭子抽過去,落在那漢子的屁股上,這漢子立刻殺豬似的嚎了起來。
虎娃沒吹牛,她説她族裏的男人沒一個能挺過三鞭子,傢伙才扶上一鞭,就已經滿口叫親孃祖奶奶了。
虎娃的鞭子實在厲害,抽在身上不是一條痕,而是連皮肉扯掉了一大塊。雖然是在皮多肉多的屁股上,那種痛入骨裏的感受也夠人瞧的。
這些查緝營的大爺們平時逼人招供時,手段層出不窮,自己熬刑的本事卻不怎麼樣。當虎娃的鞭子第二下又扯掉他胸前一片肉的時候,他已經滿囗願招了。
要招的不僅是綁架葉小龍和龍虎商行一批名貴參藥的事,還有瑞忠的許多不法情事。
他看中了刑部主事吳謙的女兒,要娶過來做第三房姨奶奶,吳謙不答應,他的女兒也早許配了人家。瑞忠就硬做成了吳謙私通前朝遺孽的證據,抄了吳謙的家,眷屬發配入官為婢,還是把那個女的弄到了手,吳大小姐在過門後就上吊死了。
他看中另一家大户的家中一株白玉珊瑚,也是造成冤獄,把那棵珊瑚弄到了手。
他………
諸如此類的案子不下十幾起,每一起都是冤獄,都是透過查緝營幹的,經手的人雖不同,好在卻一網打盡,全部都在這兒。
善仁越聽越樂,知道瑞忠儘管紅得發紫,這下子也完了,這些人證、口供,加上搜到的物證,禮親王篤定可以扳倒他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這些人質,所有人的口供都是一式兩份,由兩位老夫子抄錄,每人都畫了押。
大部份人都捱了虎娃的鞭子,有的一鞭,有的兩鞭,這位女郎的出手真狠,落鞭的部位雖不足致命,但也不止是破皮傷肉,鞭痕深可見骨,即使上了藥,也一個個疼得哼聲不止。
但是他們的災難尚未停止,入夜二更,三條人影由牆頭飛落,一直摸進了大牢。
牢中其他的犯人都移了出去,十幾間牢房都關了這批查緝營的大爺們,每人一間,有四名獄卒徹夜守着。
三條人影進來後,首先亮出了兵器,砍翻了四名看守的獄卒,然後,一人摸到最近的牢房喊道:“誰在裏面?”
裏面的人應道:“梁尚春,外面是那一個?”
“快過來!王爺叫我們來救你出去!”
“啊!王爺派你們來救我們了!”
“是的!快出來吧!”
黑暗蒙-中看不清楚,人是從牢房靠牆處出來到了門口的。外面的漢子道:“兄弟!很抱歉!王爺不想你們活着作證,所以才派我們來滅口,這是上命差遣,由不得我們,也別怨做兄弟的心狠手辣!”
一劍隔着柵欄刺了進去,那知道里面的人身上居然帶了兵器,不但架開了這一剌,而且大聲吼道:“好啊!我們替王爺忠心賣命,他居然要殺人滅口,瑞忠既然如此不夠意思,大家就豁出去了,誰也饒不了誰?”
外面這漢子忽然警覺道:“你不是梁尚春,你是誰?”
獄中人冷笑道:“白馬李七爺,李爺爺算準瑞忠會有這一招,預先在這兒等着呢!”
那漢子道:“不好!中了埋伏了,快撤!”
邊叫道邊發出了兩把飛刀,都被架開了。這三個人顧不得再去傷害別的人,大家都朝門口衝去,首先是叭的一響,當頭的漢子面上着了一顆鋼彈,打得他滿臉開花,仰天倒了下去。
那是葉小龍首先發難,她恨透了查緝營的人,出手絕不容情,這一彈也用足了勁,彈子嵌在那漢子的鼻樑上,雖不會立刻送命,但是也動彈不得了。
後面兩個人根本不理會同伴的死活,嫌他躺在門口礙路,居然一腳將他踢開了搶出去,一支鐵棒呼嘯而至,他用手中的劍架上去,那支鐵棒的勁力大得驚人,這漢子的腕力不弱,但是也被震得兵刃脱手,虎口破裂,身形為之一頓,鐵棒的速度還真快。第二次又橫掃而至,砸在他的腿上,痛得他厲聲慘號,人摔了出去,雙腿全折,自然也動不了了。這是虎娃的傑作。
第三個傢伙-上了虎妞兒,一雙虎頭鈎又勁又猛,但是這漢子的身手很高,居然幾下狠招把虎妞兒殺退了幾步,若是他想傷害虎妞兒,再加上一把勁倒是不難得手。可是這傢伙卻急着逃命,斜裏轉身,待往圍牆上爬,牆下閃出一條人影,銀光輕閃。
這是嶽小虎的出手,他近來苦練自己的槍法,最重在出手一槍,看準而發,又勁又疾,絕少落空了。
槍從那漢子的肋骨處刺進,把他的人挑了起來,然後往後一撩,那傢伙帶着一聲痛呼,被撩出了七、八丈遠,叭嗒一聲摔落在地,然後痛苦地翻動着。
嶽小虎把渾身浴血的漢子提進牢房的時候,虎娃把另一個斷腿的漢子已先提進去了,另一個鼻樑着彈的傢伙也醒了過來,彈子是挖掉了,可滿臉流血,痛得直哼。
周圍燃起了十幾支火把,一間屋子裏湧出了七、八個漢子,都帶着鐐銬,他們才是真正的犯人。
劉知遠跟在一起,指着三名漢子道:“經過的情形你們都清楚,瑞忠是不可能來救你們了,他怕你們泄密礙事,派人來滅你們的口。若不是我們早有防備,你們可能都已經了帳了!”
這羣漢子都低了頭,他們自然知道瑞忠要滅他們的口是正常的措施。以前,為了一些案子的情節重大,有人受了牽連,他們也被派去滅過自己的同伴的口,只要落成死無對證,瑞忠的勢力尚足以自保的。
只不過輪到自己被滅口時,心情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