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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香姑偏遇無情郎

    卻不知這乃是香姑弄鬼。

    她挨這一掌,雖厲害得緊,但經這少年書生順穴導氣,止住逆血之勢,早已無大礙。

    她怕少年書生見自己脱險,便會去對付她娘。

    想這少年書生一直不肯承諾不傷她娘,如若出手,定是招招殺着。娘已老邁,哪能承受得起?

    因此,香姑故作昏迷,讓少年書生急得不行,不斷為她推宮過穴。想到這書生,乃自己一生所見男人中,最英俊漂亮之人,他的手一按到自己身上,香姑便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竟引起她周身一陣顫怵。

    少年書生哪知香姑內心之事。見自己手指一接到她身上,便會引起她不斷顫抖,忙低聲問道:“痛麼?”

    香姑秀目緊閉,故作昏迷未醒狀,一聲不吭。

    這下可急得少年書生鼻尖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一時間,竟摸不透香姑傷在哪裏,不敢下手。

    而場中凌如風,由於遵守諾言,不敢傷了疙蚤籠,因此打得縮手縮腳。一時間,竟讓醜婆子佔了上風。

    少年書生這邊着急得不行。一恍眼間,見凌如風被疙蚤籠逼得手忙腳亂,忙站起來叫道:“凌前輩且退,來照顧這姑娘,讓晚輩來會會這醜八怪!”

    説着,長身一式“長虹貫日”,向疙蚤籠躍去。人未到,一黑一白兩粒棋子,已分取疙蚤籠兩大要穴。

    凌如風見少年書生出手,想自己一代大俠,如二人合擊一個老婆子,將來傳出江湖不好聽。因此立刻抽身而退。

    那疙蚤籠見少年書生人未出手,兩枚暗器已至,嚇得一式“跳蚤罵街”,雙腿一彈,躍上空中,勉強避開暗器。人未落地,少年書生手中之扇已然遞了過來,指向她章門大穴。

    疙蚤籠忙空中轉身,死力避過,剛落在地上,少年書生的扇子,一抽一拍,只聽“啪”的一聲,肩上已捱了一下。

    少年書生一招得手,左腿向前一弓步,左掌右肩,左掌“呼”的一下,拍向疙蚤籠肩井穴,右手持扇迎風而上,對準她喉部人迎穴,一下戳去。

    眨眼之間,已攻出四招。疙蚤籠不由被逼得手忙腳亂,無力還擊,不一會就讓少年書生佔了上風。

    那香姑本是詐昏,引少年書生為自己推官過穴。正處無比愜意之中,突見少年書生棄了她,上幾招,便將她娘逼得險象環生,危在旦夕。忍不住一個鯉魚打挺躍身而起,推開來看護她的凌如風,向場中跑去,邊跑邊叫道:“相公手下留情,不要傷了我娘!”

    少年書生聞聲一驚,攻出之勢不由一滯。疙蚤籠趁機一式“風回三峽”,擋開少年書生來勢,轉身逃入林中。

    一逃入林子,疙蚤籠頓覺有恃無恐,磚身對香姑罵道:“你這賤人,將這兩個賊子救出,破了老孃陣法,如今又來假惺惺的求人家,以為老孃就會饒了你麼?只要老孃不死,定把你這賤人碎屍萬段!”

    少年書生與凌如風聞言大怒,卻不敢再進入林中。

    疙蚤籠一喘過氣來,為掙回面子,立刻交待開了場面話,對少年書生吼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有本事勾引老孃的女兒,就沒膽量到老孃陣中來玩玩麼?”

    少年書生聽她口吐穢言,氣得粉臉青紫,當下便要闖入。

    香姑一見,急伸手苦苦拉住,哭道:“相公快走吧,小女子求你了!”

    少年書生正為難時,卻被凌如風一拉,低聲道:“走,從西南角進去!”

    為怕疙蚤籠生疑,二人故意向東北方向繞了一圈,方來到西南坤位。

    二人舉目向內一看時,果如香姑所言,裏面不再見一縷黑氣,唯白茫茫的泛着雲霧,便知此時生門已開。

    當下二毫不猶豫地一躍而進,按香姑所説順序,依次而行,不一會便毫無阻礙地來到戌士中官。

    但見凌波仙子被綁在一棵樹上。二人急忙將她放下,只見她玉面呈青,雙目緊閉,凌如風一探她脈膊,仍微微跳動,心中還存一氣未散。

    湊如風急忙將香姑所給的解藥,度入凌波仙子口中。請少年書生替他護法後,即將凌波仙子右側而卧,身體成自然弓形。隨即運氣至手心內勞宮穴,力達中指尖,用指肚在她的中衝、合谷、百會、人中、大敦五穴上一陣按壓後,再將她扶成坐式,將體內真氣,逼至右掌,壓在她背上命門穴上。

    一股熱氣,頓時衝進凌波仙子體內,順經脈而走。只一會兒,便見凌如風頭上,籠着一層白氣,臉上汗珠直淌。

    而凌波仙子臉色,卻由青轉白,由白轉紅。不久,只見她秀目微開,朱唇一啓,“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碧中帶黑的水,醒了過來。

    凌如風經一連串之事,又久未進食,內力大損。

    見凌波仙子醒來,凌如風心中一鬆,頓時眼前一黑,躍倒在地。

    少年書生正為凌如風護法,見他倒地,吃了一驚,急奔過來扶起他,一探脈息,知他連日勞累,內力大虧所致。當下運起真力,將右掌撫在凌如風命門上。只一會,凌如風便醒了過來。

    此時凌波仙子,雖服解藥,去了身上之毒,但覺周身虛軟,一時行走不得。

    少年書生察看了一下林中,對凌如風道:“前輩,這個地方,不是我們久留之地,還是早離為妙!”

    凌如風點頭稱是,與凌波仙子相互攙扶着,由少年書生護着,轉到離宮,走出了這險惡的迷陣。

    一出林子,黑霧頓時不見。只見頭上月朗星稀,已是午夜。

    只見香姑早牽了少年書生的白馬,懷抱凌如風遺在屋中之琴,侯在林邊。

    見三人出得陣來,香姑忙趕過來,焦急地道,“你們快走,我娘説不定就要尋來了。我娘不光會使毒、佈陣,還有一些我也未曉的手段,三位還是暫避一下才是!”

    少年書生本想出林之後,尋找疙蚤籠幹上一陣。今見香姑楚楚可憐的樣子,不便與她為難。又見凌如風夫妻此時虛脱,只得改變了主意,對香姑道:“我倒不怕你娘什麼手段,只是兩位前輩需要休息才是!姑娘再次援手之恩,小生感激不盡,今後定當厚報!”

    説着,牽過白馬,與凌如風一起將凌波仙子扶上去,便欲轉身離去。

    凌如風覺這少年書生對香姑,未免過於寡情,心裏不安。正想説點什麼安慰她,卻見香姑又從身後解下一個小袋來,怯怯地遞向少年書生,紅臉囁嚅着道:“相公與兩位前輩昨天至此,一直未得進食。小女子準備了一點乾糧,請相公收下!”

    少年書生忙推開道:“你家的東西,小生是無福受用的,姑娘帶回自用吧!”

    一甩手,轉身就走。

    凌如風見香姑一雙秀目中盈盈的,就要滴下淚來,甚是不忍。忙上前接過,道:“姑娘心意,老夫代少俠收了吧!此地若再久留,可能會帶累姑娘,我們就告辭了,請姑娘留步!”

    説着轉身牽馬,趕上少年書生,將那包食物向他一遞,道:“相公何苦為那醜婆子,生她女兒之氣?這姑娘一片好心,寧願得罪她娘,也不作昧心之事。對咱幾番出手相援,出污泥而不染,難能可貴!”

    少年書生接過食物,並不回答凌如風,望望夫妻二人憔怦的臉色,道:“前輩過於勞頓,夫人又中毒未愈,還須早點找個清靜的地方,調息一下才是!”

    聽少年書生這樣説,凌如風也感到頭暈目眩,舉步輕飄飄的。

    當下不再説話,與少年書生走了一程,覺得乏力得緊。見路旁有個山洞,便對少年書生道:“老夫實在無力再走了,咱們且在這洞中歇一會兒吧!”

    説着牽馬人洞,與少年書生一起扶下凌波仙子。

    三人打開香姑所送食物一看,盡是些鹿脯、肉乾之類,足夠三人吃幾天,還有一小壺酒。三人一見,頓覺餓急。顧不了許多,立即狼吞虎嚥起來。

    吃過後,三個皆覺精神好多了。少年書生便對凌如風夫妻道:“晚輩觀兩位前輩神色,還須在此調息一日,方能恢復所失內力。晚輩因有要事在身,須得先行一步,還望兩位前輩諒看!”

    説着,將所餘酒食全部留下,作為二位靜養時的食物,匆匆道聲“後會有期”,轉身牽馬而走。

    凌如風夫妻,自打見了這少年書生起,就不知不覺的對他產生無限好感。見他要走,雖不捨,卻不便挽留。

    見他走到洞口,凌如風猛然想起,與少年書生相處半日,竟還不知對方姓名。忙追出洞口,道:“凌某有幸,得與少俠相遇。還望留個姓名,以圖它日相會!”

    少年書生此時,已飛身跨上白馬,見凌如風追出相問,回首一笑道:“晚輩蜀南夢南柯,前輩請留步!”

    説着雙腿一夾馬肚,只見一道白影飛掠而去,轉瞬不見。

    一聲“蜀南夢南柯”,讓凌如風夫妻大吃一驚:想不到心中預定的乘龍快婿,竟是在這樣尷尬的場面下見面。

    夫妻二人相對苦笑,皆無一言。二人默默的運動調息,不一會兒,便進入了物我皆無的境界。

    二人這一打坐,不知覺的,竟到了第二日正午。

    凌如風率先醒來,見洞外陽光盎然,忙一躍而起。

    所帶風聲,驚醒了凌波仙子。

    二人將夢南柯所留肉脯,吃了個飽。到洞外溪邊以手洗過瞼,皆覺精神大爽。便由凌如風背了琴囊,舉步登程。

    才走了十來裏,忽聽背後有人哭罵追趕。聽其聲音,似是那疙蚤籠。

    二人暗自奇怪,相互遞了個眼色,一齊躍至路邊叢中。

    剛藏好,只見那香姑,披散着頭髮,滿臉驚惶的向前急跑。

    後面,疙蚤籠手揮一根奇形鐵棒,在後邊攆邊罵道:“你這吃裏扒外的騷貨,老孃今天不打斷你的脖子,誓不為人!”

    凌波仙子想起疙蚤籠之毒,怒從心上起。待香姑跑過,便伸手入懷,摸出兩枚飛燕鏢,瞅定那追來的疙蚤籠,正要發鏢,卻被凌如風急伸手按上,傳音入密,道:“夫人不可造次!老夫已答應香姑,決不傷害她娘!”

    説話間,那疙蚤籠已追了過去,對香姑的背影罵道:“小蹄子,你就是逃到天邊,老孃也要把你逮回,剝了你的皮!”

    正邊追邊罵間,忽聞一串剛勁的哈哈之聲傳來。前面路頭上,現出了那“開口常笑,笑人間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世上不平之事”的笑彌勒。

    只見這笑嘻羅漢腆着大肚,讓過前逃的香姑,對疙蚤籠笑道:“龍大娘,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這樣下死手追趕自己的女兒,可是為了什麼?”

    疙蚤籠乍見笑彌勒出現,也是吃了一驚。她怎會不認識笑彌勒?知他最愛管閒事,一旦被纏上,便別想走開。忙改怒為笑,對笑彌勒道:“笑和尚,老身自打自己女兒,不關你的事,請不要管!”

    説着,故作輕鬆一笑,便想繞過去。

    這笑彌勒卻愛多事,長袖一甩攔住她,笑道:“你休想瞞過灑家?瞧你這副狠勁兒,想把女兒打死麼?”

    疙蚤籠一摔手,想甩開笑彌勒,沒想卻沒甩開,麻臉一沉,怒道:“你這笑和尚,好不要臉!在這荒山野嶺無人之處攔住老身,嬉皮笑臉的,莫非是想與婆子幹那風流事麼?”

    一聽疙蚤籠這樣無賴,藏在路邊的凌如風夫妻,差點笑出聲來。

    而那香姑,趁二人説話之際,早一溜煙跑得不知去向了。

    那笑彌勒聽疙蚤籠這麼一嚷,倒不好意思起來。

    當下將長袖一收,笑道:“這種話從你這滿天星中蹦出,誰會相信灑家別的牌不出,卻打這張天牌?”

    這話俏皮至極。凌如風夫妻藏在路旁,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笑。

    那疙蚤籠聽笑彌勒由出“滿天星”與“天牌”幾個字,頓時麻臉通紅,大怒喝道:“老身管教自己的女兒,關你和尚屁事?哼,老身好容易捕到幾隻鳥兒,卻被女兒頑皮給打開籠子放了,難道不可以教訓她麼?”

    笑彌勒不由笑道:“咦,什麼鳥兒?能從你那疙蚤籠裏逃出來,想來如定是無比精靈!”

    疙蚤籠見笑彌勒言下甚是譏諷,説話間,香姑又跑得不知去向,不由大怒,將手中那麻花一樣的怪兵器一舉,對笑彌勒喝道:“老身好不容易,才將那凌如風夫妻與一個少年書生,套到了籠中,不想竟被女兒放了!你這禿驢,偏在老身煩惱之際來糾纏,再不讓開,可別怪老身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手中麻花錐,已遞向笑彌勒胸前要穴。

    笑彌勒一閃躲過,驚道:“什麼,凌如風夫妻已過去了?”

    問話之際,一腳向疙蚤籠踢去,趁她閃避之時,轉身飛快地追下。

    虧他長得這麼胖,行動起來竟如一陣風似的,帶起一股白煙,轉瞬不見。

    疙蚤籠氣得渾身亂顫,知追他不上,只得左手叉腰,右手持麻花錐對着笑彌勒背影罵道:“你這禿驢,沒來由管老身的閒事,讓你下輩子還是做禿驢,斷子絕孫!”

    藏在道旁的凌如風夫妻聽她罵得滑稽,卻是再也笑不出了。

    想起前程兇吉難卜,今又見笑彌勒追蹤而來。夫妻二人,心情甚是沉重。見疙蚤籠罵一陣後,無奈轉身而去。夫妻二人方才走出草叢。凌波仙子不由奇怪地問凌如風道:“如風,這醜婆子,歹毒已極,你卻為何答應那九尾狐,不傷她娘?”

    凌如風見問,方邊上路邊將自己與夢南柯為救她如何困在大陣中,香姑如何救二人出陣並求二人不傷她娘之事,説了一遍。

    凌波仙子聽後,默然無語。

    二人默默走了一陣後,凌波仙子忽然嘆口氣道:“夫君總是以誠待人,卻不知咱蟬兒在那鬼聖那裏怎樣?”

    説着,竟掉下淚來。

    在巍峨橄拔的鄂西萬山叢中,如絲帶輕煙一般,飄忽着一道細細的白線,但見這白線在山道上斗折蛇行,屈盤閉蜒,好似被山風吹落下來的一朵白雲似的,隨着一陣細碎的馬蹄聲,一個少年書生,白衣白馬,如風而至。

    正在道上行走的兩個中年乞丐一見,忍不住一陣喝采:“好漂亮的雪裏追風!”

    這時正山風峻烈,流雲疾飛。這白馬四蹄幾乎跑成一線,如離弦之矢,急射而出。這少年書生坐在馬上,卻似閒庭信步,神態悠然自得。

    正行間,忽聞那倆個乞丐一聲喝彩聲如洪鐘,破風而來。這少年書生忍不住扭頭向二丐望去。

    這一回頭,二丐己看清少年書生面容。但見他面如滿月,唇着塗朱,雙晴似漆,大耳垂輪,神采奕奕,忍不住又是一聲喝彩:“好一個玉面郎君!”

    兩聲喝彩,破風而至,皆帶着精湛己極的內功!

    馬上書生,正是戎州聖手書生夢雲亭之子——玉面郎君夢南柯。急行間,聞這喝聲甚是了得,忙將着繩輕輕一帶。那自馬甚是靈異,去勢一緩,頓時穩穩停住。

    看這二丐時,但見一人蓬頭穢面,雙頰深凹,目光似練,身着百結鶉衣,腰掛紅、黑二葫蘆;一人紫銅麪皮,光頭髮亮,後頸問鼓起一個大肉瘤,竟與頭大小差不多,五短身材,手提銅人,走起路來,象一隻肥鴨似的,一搖三擺。

    夢南柯想起父親曾向他講述的丐幫人物中,似曾有這麼兩個長老。當下忙跳下馬,上前施禮,道:“原來是丐幫兩位前輩,晚輩這裏有禮!”

    二丐正是丐幫南方二長老:嶺南醉仙王福、閩中雙頭丐古亮二人。見夢南柯下馬執禮,甚是恭謹,醉仙王福與雙頭丐古亮彼此一笑,道:“生子莫如孫仲謀,這聖手書生之子風采,竟與乃父無二,可嘉可嘉!”

    夢南柯見二丐認出他,忙謙辭道:“二位前輩過獎了!不知前輩在此,有何雅趣?”

    醉仙王福抓起黑葫蘆,大大地喝了口酒,道:“我們二人見一頭獐子在此出沒,前來圍獵。不想那獐子機靈得緊,幾次圍住,卻又被他跑掉了!

    夢南柯笑道:“二位長老見笑了!晚輩久聞王前輩的醉八仙步,快速至極,已與八步起贍和凌波步齊名。圍一頭獐子,自是垂手可得。何況還有古前輩相幫?只怕兩位前輩,所圍之獐,乃昔年諸葛武候劍閣所圍之獐罷?”

    雙頭丐古亮笑道:“你這娃娃,説話嚼文吐字,酸溜溜的,教咱老花子聽來酸耳!昔年那諸葛武侯隴上裝神,劍閣圍獵之樟,乃魏國大將軍張命。咱們老花子所圍之獐,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娃兒。螢火之光,豈可與皓月相比?”

    夢南柯不由詫道:“什麼小娃兒,竟能引得二位前輩如此關注?”

    醉仙王福搖頭道!“説來慚愧,幾日前咱兩個老花子正結伴前行,身邊突然掠過一陣風,恍忽間見一個小小身影擦身過去,這不由引起老花子好奇,不知是什麼人,竟有這麼俊的輕功?當下使出老花子的八仙步追去,想瞧個究竟,誰知道——”

    説至此臉一紅,正欲往下説。雙頭丐古亮忙搶着説道,“誰知王大哥使出了成名絕技,竟連對方是什麼樣都沒看到。只見那小小的身影,如一縷煙似的飄進林子。咱們追去時,啥也沒有,這豈不是丟盡了咱花子的老臉?只得不走,在這山中找了幾日。你道對方是誰!他媽的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兒!”

    醉仙王福又搶着道:“這娃兒也精靈得緊!合咱老花子二人之力,幾次將他圍住了,他卻不知從哪兒學的鬼功夫,一縷煙似的,就從咱身邊溜了!”

    夢南柯笑道:“二位前輩可能眼花了吧?在晚輩記憶中,能快過王前輩八仙步的人,怕還沒出世吧?”

    醉仙王福毛舉葫蘆喝了口酒,嘆道:“説來誰會相信,那娃兒輕功,恁是比咱老花子快出許多!這是什麼功夫,老花子可是聽也未曾聽説過!咦——”

    正説着,醉仙王福忽然叫了一聲,指着山下道:“快瞧,那小精靈又出現了!

    夢南柯掉頭一看,但見一團小小的灰影,如一隻脱兔似的,在山腰間竄來跳去,果是快速無倫。

    夢南柯不禁失聲道,“果然好俊的輕功!晚輩倒要看看,是他快,還是晚輩的雪裏追風快!”説着,對二丐一揖,一式精蜒點水躍上馬背,策馬追去。

    這雪裏追風,本百裏挑一的大宛神駒。被夢南柯這一策,頓時如一陣狂飈似的,直向山下捲去。

    見夢南柯如風而去,二丐不由搖頭嘆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看來,咱們老朽了!”

    這夢南柯策馬一陣猛追,但覺耳邊呼呼風響,不過片刻,己見到前面山道上那急走的灰影。

    那灰影正行問,忽聞背後馬蹄聲起。回首一看,見一人白衣白馬如風而至,竟如天上落下來一般,正對他衝來。頓時面露驚惶,小腿一蹬,速度立即加快一倍。

    夢南河看看追至,伸手一抓時,那灰影卻向前一撞,如離弦之箭而去。

    夢南柯不由一驚:這人輕功,好生了得!但在那灰影回首間,他已看清,竟是一個滿臉驚惶的娃娃。當下也不容他思索,雙腿用力一夾馬肚,白馬受驚猛地一竄,又追至那灰影背後。雖掣棋子在手,但見這灰影似出籠之兔,惶惶而逃,夢南柯又不忍心傷他,只是放馬而追。

    那小孩慌亂之間,竟一味的順道而逃,忘了棄道竄進林去。夢南柯策馬趕了片刻,瞅了個機會,一式餓鷹撲食,飛撲而下,右手一伸,便向小孩肩上抓去。

    小孩見狀,嚇得向前一滾,勉強躲過夢南柯這一招,卻被夢南柯左腕一翻,一式有鳳來儀,扣住他手腕脈門。

    夢南柯真不敢相信,憑着自己一撲一抓,便輕易地將這個小孩兒制住。當下定神一看,被制住這小孩兒,看來不過十歲左右,面黃肌瘦的,一雙又大又黑的眼睛,正驚惶失措地望着他,瘦骨伶仃的小身骨兒,在驚駭之下不住的亂抖。

    夢南柯見他具有無可倫比的輕功而拳腳方面卻是又如此不濟,不由奇怪,忙問道:“你這小友,叫什麼名字,你師父是誰?”

    這小孩嚇得只是發抖,説不出話。夢南柯連問幾聲,皆未回答,不由加大了聲音,問道:“你倒底是誰?快説!”

    這一喝,這小孩竟嚇得哭了起來。

    夢南柯見他一哭,連忙放開他的手脈,輕聲問道:“小友別哭,我不是壞人!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一人在這山上生活?”

    小孩聽夢南柯聲音裏並無惡意,這才抬起頭,睜着一雙怪可愛的大眼睛,望了夢南柯好一陣,驚呼道:“咦,你好美!”

    所答非所問,聲音裏充滿了童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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