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左冰陸公子雙雙隱入暗處,只見三人昂首而來,談笑之間進了大廳,左冰運神一瞧,心中暗自震驚忖道:“那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神秘少年楊群,此人也來參加這江南飛帆幫立幫主事件,看來這事大不簡單。”
耳畔卻聽到陸公子低聲湊耳道:“錢兄,你我分開在大廳兩邊,探聽一些消息如何?”
左冰點點頭忖道:“正該如此,兩人站在一起,目標太大極易暴露。”
當下施展輕功,繞過廳後,到大廳另一邊去,屏息凝神走到窗前,悄悄點破了窗紙,只見那姓楊的少年高居首席,整桌酒席只有四、五個人,那喬裝飛帆幫幫主的矮胖少年正在大口喝酒,神色極是得意。
過了一會,幾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楊群正色地道:“姜師兄,此間的事都佈置好了麼?”
那喬裝的飛帆幫主道:“師弟儘管放心,江南水路這次可以一網羅盡,南人水性奇高,能有這些人協助,師弟,大事豈能不成?”
楊群搖搖頭道:“聽說飛帆幫內頗多忠義之士,一個駕御不善,你我雖是不懼,但激起江南武林同仇敵汽之心,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飛帆幫主”道:“這個師弟放心,咱們潛伏在江南的助手,年來利用各種手段,挑撥離間,江南水路經過幾次火拼以後,已是元氣大傷,飛帆幫內傑傲不群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此時雖是稱第一大幫,其實已是空負其名了。”
楊群道:“太湖陸家呢?聞說陸氏家傳,精通兵略陣法,太湖又是天下一險,實在未可輕視。”
“飛帆幫主”道:“陸家第二代膿包得很,上次愚兄深入太湖大寨,略施手段,便著手擒到。”
楊群讚道:_
“師兄這半年來真是辦了不少大事,一日咱們水師練成,直下江南,師兄是第一功。”
那“喬裝幫主”的矮胖少年道;
“愚兄請賢弟來主持這大選龍頭幫主之事,實在是恐怕力所不逮,有咱們漠北第一劍到來,真是穩若泰山了。”
楊群微微一笑,那“喬裝幫主”雖是師兄,但神色之間對於這個師弟十分恭維。
窗外左冰聽得似懂非懂,心中奇道:“這些人說話真怪,又要練什麼水師,真不知是何路數?”
但心中隱約存一種預感,這幾人包藏一個天大禍心,只不知道是在什麼方面?這次霸佔江南武林,看來並不只是為爭強鬥勝,揚名立萬。
他轉念又想到,上次飛帆幫那三個忠義之士,為了違冒牌幫主旨意而自刎,那麼這其中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私了。
左冰愈想心中愈是凜然,那“冒牌幫主”不住吹噓自己手段高超,那號稱鐵桶般的太湖七十二峰,自己如何如人無人之境,楊群微現不耐,他師兄倒也機智,馬上住口不說了。
左冰心中擔憂陸公子忍氣不住,便要壞了大事,但見陸公子並無動靜,心中正自暗贊此人少年老成,那“冒牌幫主”問道:“師弟,大師兄傷勢如何?”
楊群嘆口氣道:“大師兄運功抗毒,但那毒性實在厲害,又因時日過久,已有毒素內浸肝腹,雖是服了天下至聖靈藥少林大檀丸,但非一年不能逼盡體內毒質。”
“冒牌幫主”道:“希望大師兄早日康復,咱們勢力更加雄厚些,師弟,你瞧目下中原武林誰是強敵?”
楊群沉吟一刻道:“那姓白的少年,只怕是年輕一輩中第一位高手了,非是小弟洩氣,此人功力之強,絕不至比我師兄弟三人稍差。”
“冒牌幫主”道:“愚兄總不信姓自的能勝過師弟,上次愚兄和他對了一掌,此人雖強,但較之師弟猶遜一籌。”
楊群緩緩地道:“不說那姓白的,便是和姓白的常走在一起,那長得相當俊的小夥子,也是深不可測。”
“冒牌幫主”哈哈一然道:“師弟這回可看走了眼,那姓錢的小夥子,只是個道道地地大膿包。”
當下便把上次自己劫掠太湖陸公子,那姓“錢”的人開溜的事說了,楊群卻不以為然地道:“這人深藏不露,但小弟有一點能夠確定,這姓‘錢’的小夥子,絕非等閒無能之輩,咱們連他深淺都摸不出,那實在是相當危險之事,他日有機,小弟非逼他出手不可。”
“冒牌幫主”又道:“愚兄還有一件事沒有跟師弟說起,後天大典中,愚兄準備一記萬全之計,包管十拿九穩。”
楊群微詫道:“什麼?”“冒牌幫主”得意道:“愚兄準備用‘迷魂散’放入酒菜之中……”
楊群急問道:“是崆峒獨霸天下的謎魂散’麼?這個……這個當世之人,除了崆峒掌門能配製外,師兄怎會有此物?”
“冒牌幫主”道;
“愚兄已將崆峒掌門的女兒從西湖擄來……”
楊群道:“師兄趕快逼她說出這藥配方,此物用途極廣,迷失人之本性,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左冰聽得心中一震,他是極聰明之人,當下立刻便想到一件,心中焦急忖道:“巧妹不是崆峒掌門的女兒麼,她不恰好也是住在西湖畔麼,糟了,多半便是巧妹。”
卻聽見廳中幾人開始低聲商討,似乎是極秘密之事,凝神聽去,卻也聽不清楚,過了一會,只見眾人吃得差不多了,紛紛離席而起,左冰連忙閃到黑暗之中。
楊群和另外幾人紛紛走人後院廂房去了,左冰輕輕拍掌,久久不見陸公子回答前來,又等了片刻,輕步走到廳對面去,只見黑漆漆地那有陸公子的人影,正奇怪間,忽然背後一陣風聲,他飛快一轉身,但來人身形有若疾電,左冰還來不及勝空而起,那人已欺近身來,左冰只覺肋下一麻,倒在地睜眼一瞧,那出手的人竟是楊群,不知何時又跑回來。
左冰穴道被制,動彈不得,楊群凝目注視著他,兩道眼神有若利劍,不住在他面上端詳。
他一提左冰,施展輕功,向後院走去,左冰只聽見他口中喃喃地道:“難道我真……真看走了眼了。”
忽然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也不知經過多久,倏然醒轉,只見一片漆黑,好半天瞧清楚,四壁都是鐵檻。
左冰運動一下手腳,發覺已是靈活自如,他心中尋思脫困之計,忽然隔壁一聲長嘆,黑夜中顯得淒涼無比。左冰輕聲問道:“請問你是誰?”
隔壁一個女音驚奇反問道:“喂,你是誰,你的聲音怎麼這樣熟悉。”
她這一叫,左冰口心中又驚,結結巴巴地道:“巧妹我……我……是你……大哥。”
隔壁的巧妹再也忍耐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左冰連忙安慰道:“巧妹,你別哭,大哥就想辦法來救你。”
巧妹哽咽道:“大哥,我……我想得……想得你好苦,我……以為……以為今生再也看不到你了。”
左冰心中好生不忍,柔聲道:“大哥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別傷心我一定替你出氣!”
他柔聲安慰,巧妹更是哭得起勁,這數月來的苦待,委曲和擄被之恥都發洩出來,左冰等她哭了過夠,這才說話道:“巧妹,當今之計,咱們先想脫身之法為妙。”
巧妹頹然道:“大哥,你……你……你也被人關住了麼?”
左冰想了想道:“真是一言難盡,巧妹,他們逼你要那迷魂散’配方,你告訴他們了麼?”
巧妹氣道:“大哥,這個我怎能告訴他們?你……你真是糊塗了。”
左冰聽她語氣不對,連忙住口不說,怕露出馬腳,“巧妹”聽他久久不再說話,還道自己話說重了,他心志高傲,被人捉住已是奇恥大辱,自己怎能再刺激他?
巧妹天性溫柔,歉然道:“大哥我心裡急,說話沒存輕重,你莫見怪。”
左冰道:“我目下並無良計脫身,巧妹,你好好休息一夜,精神養足也好運籌。”
巧妹道:“大哥說得是,你一定也是中了敵人迷香,此刻定是疲倦,你也好好休息一夜。”
左冰不再言語,閃目睡了一會,正在昏昏沉沉,忽然隔壁彈指之聲,巧妹低聲問道:“大哥你睡著了麼?”“大哥,我睡不著,我心裡在想一個問題。”
左冰道:“什麼?”
巧妹深情地道:“大哥,你沒來之前,我心裡虛得很,可是一聽到你的聲音,便一點也不怕了,大哥,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吧!”
她說著說又哽咽了,左冰滿口道:“巧妹,如能脫得今日之困,大哥陪定你了。”
“巧妹長長嘆了口氣,但聲音中充滿了歡愉,彷彿只要聽這一句話便滿足,目下的困境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巧妹道:“大哥,你我夫婦也不知經歷過多苦難,大哥,都怪我命不好,把你也給連累了。”
“快別胡思亂想,好好睡一覺吧!”
巧妹不再說話,第二天左冰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睜開眼來一看,一張秀麗絕倫的面孔就在臉前,左冰揉著眼睛道:“巧妹,你……你……你怎麼……”
巧妹嫣然一笑,笑容斂處,卻是一絲悽愴神色,左冰怎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了。巧妹道:“咱們就走。”左冰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因見鐵門已開,心想機不可失,拖著巧妹一躍而去,半點不敢逗留,飛快跑去,越牆而過。
左冰和巧妹跑了很遠,巧妹被左冰帶著有若乘風御虛,心中對這多情的夫婿實在崇愛無比,但忽心中一痛,眼淚都流出來了。
兩人走到荒野進入山區,前面水聲潺潺,兩人趕了這一大段路,覺得十分口渴,便循聲走去,那山路彎彎曲曲,轉了幾個大彎,愈旋愈高只見前面竟是絕崖,白練似的一條瀑布,從山頂直掛下來,水勢光湧,水聲雷動,空谷傳響,下面一片茫茫水氣,也不知到底這水潭有多深。
左冰眼兒前面無路可尋,便止步道:“咱們走錯了路,看樣子得回頭了。”
巧妹點點頭道:“大哥,我累得很,咱們歇歇好麼?”
左冰巧妹上前捧了幾捧水喝了個夠,只覺那水極是甘美冷冽,那瀑布彷彿從天上來。高處氣候寒冽,水中雜著碎冰,相撞作聲。
巧妹忽道:“大哥,那捉我們的人是什麼來路?”
左冰道:“我也弄不清楚。”他心中想到失蹤的陸公子,還有被擄的董敏,一時之間沉吟無計,呆呆望著瀑布出神。
巧妹又道:“大哥,咱們成親多久了?”
左冰心中一驚,口中卻答不出,含含糊糊地道:“這個……巧妹,咱們成親……成親便象是昨天的事一般。”
巧妹閉上眼睛,悠然地道:“我每天記著日子,幸福的辰光我最珍惜,大哥,咱們已經三年零六天了。”
左冰微微一笑,巧妹道:“幸福的日子過得真快,大哥,一個人如果得到真正的愛,那便只要是片刻,也比那終身混混沌沌的人要幸福得多,大哥,大哥,你說是麼?”
左冰點頭道:“巧妹,你說得不錯。”
巧妹又道:“大哥,我有一件事非常對不起你,我……我……”
她怯生生的象個作錯事的小姑娘,左冰道:“你隨便作錯什麼事,我都不會在意的。”
巧妹紅著臉懾懾道:“我嫁到餘家,大哥,沒有……沒有……替你生……生個孩子。”
左冰一怔道:“這……這個……怎能怪你?”巧妹低著頭道:“大哥,幾時我要替你物色一個德貌兩全的姑娘。”
左冰笑笑不語,巧妹望看瀑布,水勢浩大,真如萬馬奔騰,他心中一窒,話都說不出來了。左冰忽問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放開咱們,巧妹,我想只怕還有陰謀。”
巧妹慘然一笑道:“大哥,不管有什麼陰謀詭計,只要你在我身旁,我便不會怕的。”
左冰道:“我有一個朋友,也陷入那飛帆大寨,我想到天黑……天黑再去探望一下。”
巧妹急道:“大哥,你千萬別再去涉險,你……你難道……不顧我麼?”
左冰道:“那至少也要等他幾天,如果他真的遇險,我也好去給他家裡報訊。”
巧妹凝視著他,目光中柔情縷縷.心中不住地道:“大哥大哥,你如再遭別人暗算,又哪有人來捨生救你?”
“巧妹”走到瀑布邊,用手捧水打溼頭髮,竟梳洗起來,左冰見她梳理心中真感奇怪,暗自忖道:“女子脾氣也真怪,我們被人追趕,並不見得脫離危險,這當兒還有心思來梳頭。”
他坐在瀑布邊,呆呆望著巧妹倩影,但心卻反覆尋思,為什麼楊群他們要放自己?想來想去,連半點頭緒也沒有,忽聞巧妹笑嘻嘻地道:“大哥,請你替我正正這髻兒,這裡沒有銅鏡,我瞧不到是不是梳歪了。”
左冰瞧著她頭髮梳起的髻兒,還有那後頸如霞光般的肌膚,只覺心中一陣茫然,根本連巧妹的話也忘了。巧妹嗔道:“大哥,你失神落魄個什麼勁兒?”
左冰嘆口氣道:“唉!你皮膚真白,真是好看,便是西施重生,也怕要自嘆不如了。”
巧妹笑嗔道:“大哥,你幾時學得油腔滑調,討人家好?我可不領這個情。”
但心中畢竟喜歡。左冰並非好色之輩,但巧妹實在生得美豔,而且心地良善,款款深情,左冰每和她相處一次,對她憐惜之情便增加幾分,月下心中竟有一個慾望,想永遠冒充她丈夫了。
左冰道:“我那裡是討你的好?巧妹,你愈來愈美,隨便什麼衣,隨便穿怎樣打扮,都是一樣的。”
巧妹怔怔望著這多情的夫婿,忽然雙手一撲,投入左冰懷中,香肩顫動,竟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說道:“大哥,我打扮只給你一人看,大哥,你……你便……便看個夠吧!”
左冰見她抬起頭來,淚光閃爍,真是楚楚惹人愛憐,一種從未有的衝動,左冰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巧妹幽幽地道:“大哥,這兒風景真好,但我們卻不能久留,唉,好的東西,總叫人留戀。”
左冰道:“巧妹,你心中有什麼事?為什麼早是如此憂鬱?”巧妹笑道:“大哥,我有什麼心事,和你在一塊,我心裡喜歡得傻了。”
左冰道:“巧妹,這批人武功高強,目下咱們只有避他避,但……將來總要和他們周旋周旋。”
巧妹道:“大哥,這江湖上爭強鬥勝的事有什麼意思,只要他們不再尋我們麻煩,也便罷了!”
左冰搖頭道:“咱們身受被制之辱,豈能不報。”
他憤然而說,但話一出口,心中感到奇怪,自己一向得過且過,不記前隙,此時在巧妹而前,竟是憤慨難忍,報復之心顯而易見。
巧妹輕輕嘆了口氣,她知“大哥”性子堅毅,決定的事再也不能改變,她眼角不住瞟著左冰,只覺自朝夕相處的良人,又是俊雅,又是正直,不禁愛篤情切,依偎在左冰懷中,悄悄閉上了眼睛。
那山風微微吹來,左冰只覺鼻端盡是香郁,非蘭非麝,陽光照在飛瀑上,忽成五顏六色,明豔變幻妙不可言,左冰不由得呆了,搖著懷中的巧妹道:“巧妹,快來看這彩虹。”
巧妹睜開眼睛,瞧著瞧著,不由流下兩行眼淚來,這美幻大千世界,還有多情的夫婿便在目前,一時之間,她對這世界當真愛戀若狂。
左冰並沒有注意,心中想起大漠上海市蜃樓,空中樓臺亭榭,若虛若幻,大起懷鄉之思,耳畔只聽到巧妹低聲地道:“大哥,我們每離開一次,感情更增加了幾分,大哥我不久便要西回崆峒一次看爹爹一次,這一別便是幾年,大哥。我心中雖是不願,但爹爹年事已高,我又不能不回去。”
左冰心想道:“巧妹,我陪你去吧!”但他靈機一轉,心想巧妹不讓自己陪伴,一定是有理由,不要毛毛草草露了破綻,他原先恐怕巧妹得知丈夫死去而傷心自絕,所以假冒她丈夫,但相處數次,此刻唯恐身份被識破,心裡真想朝夕與這秀外慧中的女子在一塊兒了。
巧妹道:“大哥,我離開你以後,你諸事小心,免我掛牽,你師妹是個好姑娘,你多多和她接近吧!她爹爹卓老爺子一定會漸漸寬恕你的。”
左冰道:“巧妹,這世上只有你真心待我好,我管別人怎的?從前我還常常以被逐出點蒼門為恥,但現在我可想通了,是名利都假的。”
他雖是安慰巧妹,但說得甚是激動,心裡竟也覺不能釋然,巧妹哭音道:“大哥,你待我真好,你待我真好!我……我這一生報答不完,來生也要補報你。”
左冰撫著巧妹一頭秀髮,浮起縷縷柔情蜜意,巧妹忽道:“大哥,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關心你那朋友陸公子,等天暗了,你便去打探一下吧!”
左冰看看天色,已近黃昏時刻,只聞瀑聲如雷,四周卻是一片靜寧,左冰點點頭道:“陸公子智勇兼備,一定能脫得險境,等天黑我們同去打聽吧!”
巧妹緊偎在左冰懷抱中,娓娓柔聲講述著往事,盡是一些生活上細節,但左冰聽來卻是津津有味,溫聲無比,不知不覺間,已是明月初上,兩人這才覺到腹中飢餓,便吃了一些乾糧。巧妹道:“大哥,你快去快回。”
左冰心中懸念陸公子和董敏安危,站起身來道:“三更以前一定回來。”
一轉身施輕功縱起,才行了兩步,忽然巧妹在背後叫道:“大哥,大哥!”
左冰回身走來,只見巧妹怔然瞪著眼睛,從頭到腳一遍遍看著他,好半晌沒有說一句話,山風漸晚漸冽,巧妹迎風而立,衣帶飄起,不勝單薄。
左冰不解的望著巧妹,巧妹不好意思地道:“大哥,你……你戴頂帽子,夜裡天氣怕要變了。”
左冰抬頭一看,天上繁星似錦,心知巧妹是藉口之詞,便柔聲道:“我這便去,一定快回。”
當下一轉身,循原路而去,剛轉了兩個彎,忽然前面人影一閃,一個高大老者大踏步而來,也不見他作勢,但步履之間,卻是快得驚人。
左冰不願多惹麻煩,躲在一旁,待那老者閃過,只見他往瀑布邊走去,左冰擔心巧妹,便折回跟在後面,他輕身功夫天下罕見,跟在後面那老者並未發覺。
剛轉了一個彎,前面便是瀑布,忽見前面老者如一頭大鳥般騰身而起,口中叫道:“巧兒!巧兒!為父在此。”
左冰一怔,只見兩條人影一起躍起,巧妹白衫一飄,竟然向那萬刃絕崖瀑布中躍去,那老者身形在空中暴進數尺,但卻差了幾寸,巧妹尖聲叫道:“爹爹,女兒已自作了斷了!”
那瀑聲依舊如雷,巧妹卻墜身於萬丈瀑布中,左冰呆待著驟驗然發生之事,心中只覺一片茫然,耳畔只聽見那老者淒厲叫道:“巧兒!巧兒!為父來遲一步……”
左冰一時之間什麼也不能想,但只能想到一點,那良善美豔、集一切女人優點於一身的巧妹,是永遠見不到了,他只覺心中一陣陣發痛,痛得他連呼吸也覺得不順暢了,夜風呼呼吹著,這灑脫的少年,在這一那間,象是經歷了幾世,他默默地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