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劍斷情付逝水
一夜飛心入明湖
費長房走了,傷了的董雙成與斷腕的霍小玉也由人扶着去療傷了。
空地上只剩下了費冰與林淇,陷入一種難堪的沉默中。
片刻之後,費冰輕輕一嘆道:“你還是走吧!等爹回來後,以你這種倔強的態度,一定會將他惹怒的,那時日子就不好過了……”
林淇連忙道:“那麼娃狄娜呢?”
費冰冷“哼”一聲道:“你怎麼總是忘不了那女苗子!”
林淇怫然道:“當然了,她是我的未過門妻子!”
費冰煩躁頓腳道:“好了,我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你一遍遍地告訴我!你先走好了,我負責一個月之後將她送到你身邊去!”
林淇搖頭道:“不!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費冰怒聲道:“你這個人簡直不識好歹,為了你,害我老遠的又趕了回來……”
林淇也生氣了道:“那是自己找的,我並沒有要你回來!”
費冰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但是始終沒有發作出來,猛噎一口氣道:“現在你儘管對我發橫好了,一年以後,我完成了誓約之後,定然把你像一隻螞蟻那樣一腳踏得粉碎!”
林淇雙目怒睜道:“你假若想殺我的話,最好現在就開始,不要浪費時間了,別説一年了,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對你生出一絲感情!”
費冰又用了很大的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慢慢地道:“你還是走吧!像剛才那種話,最好別讓我爹聽見,因為他不像我這樣有耐性!”
林淇一沉臉道:“你要説幾遍?不得娃狄娜同行,我絕不離開此地!”
費冰冷冷地道:“我也告訴你幾遍了,要那苗女離開最少也須要等待一個月之後,現在她若隨你離去,是害了你,也害了她!”
林淇不禁一怔道:“這是甚麼道理呢?”
費冰翻翻白眼道:“這是本山的秘密,我無法對你多説!”
林淇雙手朝後一背,堅定地道:“假若娃狄娜不能隨我一起離開,就一定要有個令我信得過的理由,否則我就留在此地,跟你們鬧個沒完!”
費冰臉色一揚,厲聲道:“姓林的,你放明白點,人的忍受是有限度的!”
林淇的叫聲比她更大,近乎是吼着道:“你們憑甚麼羈留着我的未婚妻不放……”
費冰經他一吼,自己的盛氣又消了,連忙對他搖手示意,以帶點哀懇的聲音道:“不要叫!爹就在不遠的地方,我求求你快點離去成不成……”
林淇仍是倔強地搖頭,費冰急得想再説話,忽地臉色一變,因為遠處人影飄忽,費長房已經回來了,她怨懣地嘆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林淇一眼。
費長房行步很快,從他臉上的表情想是已經聽見林淇的話,因此他的神色寒冰冰的,“哼”了一聲道:“那女娃娃留在此地,乃是曠世仙緣……”
林淇不待他説完,立刻打斷道:“算了!連你這個神仙都是假的,還講甚麼曠世仙緣!”
費長房笑笑道:“神仙雖假,仙緣卻真,你知道她在本山做甚麼?”
林淇先聽費冰説過這是一項機密,心中倒是很想知道,因此故意冷笑一聲道:“反正總不會有甚麼好事!”
費長房果然受不了,激怒大聲道:“小子,你簡直是井底之蛙,有多大見識,老夫也懶得與你多辯。冰兒,你帶他去看一下,也免得他老是信口雌黃!”
費冰臉上含着笑意,答應一聲道:“是的,爹!”
費長房卻臉色端重地關照道:“你們在寒冰宮中可不許多耽,尤其是天魔九大式,只可以給他略看一下……”
費冰笑着答應了,才對林淇道:“走吧!今天要你見識一下天下無敵的劍法。”
林淇猶自不領情道:“我不要看甚麼劍法,我只要知道娃狄娜在這兒幹甚麼?”
費冰俏眼一睜道:“你去看過後就知道了,-唆個甚麼勁兒!”
説着怫然在前領路,林淇只得跟着她慢慢地走去,費長房望着他倆的背影綻開了滿意的微笑。
走了一陣費冰突地回頭道:“奇怪!爹好像對你很特別,那寒冰宮中除了司值工作人員外,只有我可以自由出入,連董雙成她們都不準進入,卻想不到會準你參觀……”
林淇“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二人穿林越舍,不一會,來到一座碧瓦金牆的宮庭建築前面,費冰伸手在大門的獸環上扣了幾下,裏面遂傳出一個蒼老的女音問道:“哪一個?”
聲音很粗,語氣也很不友善,費冰倒是很恭敬地道:“姥姥,是我小冰!”
重門呀然一聲打開,一個白髮老嫗手拄紫紅色的盤根竹杖,嘻開嘴唇,露出幾顆稀稀落落的牙齒,粗聲粗氣地笑道:“啊呀!冰姑娘呀,你怎麼回來啦,我那寶貝媳婦跟着你出去還聽話嗎?她跟着你回來沒有?”
費冰仍是恭敬地笑着道:“奶孃對我好極了,她留在太原沒跟我回來……”
老嫗“喔”了一聲,然後目注林淇道:“這小夥子是誰呀?是不是你的……”
費冰臉上一紅道:“姥姥,你別亂説,他是那女苗子的未婚夫婿,爹叫我領他進來參觀一遍!”
老嫗詫然地道:“甚麼?神君會叫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進來參觀?”
費冰急急道:“爹是那麼吩咐的,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老嫗扁着嘴笑笑道:“得了!冰姑娘,我相信你就是了。進來吧!要不要老身陪着你們去?”
費冰搖頭道:“不用了,我們看一看就走,你通知那些人照常工作好了,不要因為我們來而停頓了該做的事……”
老嫗笑了一下道:“是啦!老婆子這就前去通知,人一上了年紀就處處不受歡迎了……”
費冰臉上微紅地道:“姥姥,你怎麼又跟我開玩笑了……”
老嫗咯咯大笑,聲如鳴梟,身形一恍而逝。
林淇雖然沒開一句口,心中卻大為震驚,這老嫗的行止談吐的確令人生厭,可是她去時身法之速,簡直就天下罕見,林淇自信目前的功力眼光,舉世已鮮有其匹者,然而也沒看清她是怎麼去的?朝哪一個方向去的?
費冰見了他失神之狀,不禁微微一笑道:“此地還有些值得一看的東西吧?”
林淇消去了臉上的愕色,淡淡地道:“這老婆子不過行動快一點罷了,有甚麼可希罕的!”
費冰冷笑一聲道:“你不要看不起她,以她這種身法,加上她手中紫竹拐的雷霆一擊,天下大概只有一個人能擋得住!”
就身法而知功力,林淇倒是不否認,淡淡一笑道:“那個人大概是你爹吧!”
在他的想像中,以為祗有費長房可克當此,雖然他並沒有領略過費長房的能耐,而心中卻已將他列為天下第一高手了,誰知費冰卻搖搖頭道:“不!爹也擋不住……”
林淇大感意外驚道:“甚麼?不是你爹,那麼是誰呢?難道這世上還有比你爹更高明的人?”
費冰傲然地道:“當然有了,是我娘!”
林淇更覺一驚!這是第一次聽她説到母親,而且想不到她的母親會比費長房更為高明,連忙問道:“你母親現在在哪裏?”
費冰黯然地道:“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見過她,爹雖告訴我説是她死了,風姥姥卻叫我把她當作死了一般,因此我想她一定尚在人間,只不知為了甚麼原因不來見我們……”
林淇也默然了,費冰若有所覺,連忙一轉笑顏道:“這是我的家事,不該向你絮舌的……”
林淇搖搖頭道:“沒關係,我也是自幼喪母,對於孤兒的心情頗有所感……”
費冰一笑道:“你也沒有母親?我還以為那段金花是你的母親呢!”
林淇悖然怒道:“胡説八道!段前輩只是家父的故人……”
費冰微微一笑道:“那就算我猜錯了,不過你有些地方可真像她,尤其是眼睛的顏色與鼻子,你們都是高直鼻樑與淺藍色眼珠,這兩項特徵在中原很少見……”
經她如此一説,林淇不禁心中微動,自己的臉部輪廓雖然像父親,可就是那兩點不太相似,而且他見到段金花之後,始終感到她很親切,像一個自己曾經認識的人,現在想起來,她分明是像自己……於是他又回憶起許多事情。
初次見面後,在石室中練功時的殷勤關注。
再次相逢後,她噓寒問暖的温情。
“由種種的跡象看來,此事彷彿大有可能,可是父親與她為甚麼都不告訴我呢?假若不是的話,怎麼又會有那些巧合呢?”
他看見費冰的臉上又有了疑色,連忙正容道:“你別胡思亂猜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費冰不再作甚麼表示,只是道:“走吧,看看你的心上人去吧!”
説着領頭逕行,這時那兩扇大門又自動地關上了,室中全不透天光,完全是利用一盞盞明貝做成燈罩,鑲嵌在牆壁上,發出淡黃的光輝。
林淇邊行邊道:“此地為甚麼要如此嚴密?”
費冰笑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是本山的禁地,除了我之外,連本山的弟子都在禁足之列,自然要防備森嚴了,否則像風姥姥那等年齡地位,早該享些清福了,何必還要整天看守在此地!”
林淇呆了一呆道:“那老婆子的地位很重要嗎?”
費冰點頭道:“不錯!她是我孃的奶媽,她的媳婦連素姿又是我的奶媽,你在臨潼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其實連奶孃倒不怎麼樣,那風姥姥可真是個不得了的人,武功造詣也許比我爹還強呢!”
林淇點頭道:“這一點我可以相信,她既有那麼大的能耐,何以還要受你爹的驅策呢?”
費冰正色道:“名分關係,不管她本事多大,在名分上,她只是一個陪嫁的奶媽,自然要聽我爹的話,不但如此,有時候我也可以對她發發脾氣!”
林淇這才不作聲了,二人默行一陣,身上寒意漸深,林淇忍不住抖顫一下道:“現在是春天了,不應該如此之冷!”
費冰一笑道:“這座屋子叫寒冰宮,顧名思義,自然不會暖和!”
林淇頓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只是我在奇怪那寒氣從何處而來……”
費冰用手一指地下道:“從地底滲出來的,此地正當山陰的風竅,所以爹特別蓋了這一所宮殿,將風穴鎮住,同時利用地底的寒氣作為……”
話到此處,她突有所覺,不再向下説,只是笑笑道:“待會兒你一看就明白了,我只能説到這裏為止!”
走着,走着,終於來到一間偏殿,寒氣更重,殿門垂着彎簾,看不透裏面的情形,只有殿門上題着一方匾額道:“指天入地!”
費冰停步笑道:“你對這四個字有何意見?”
林淇品評了一下,點頭道:“好!意氣幹雲,有沖霄之志,只是腕力較弱,似出女子之手筆,不過年紀輕輕能有此造詣,已屬難能可貴矣!”
費冰不服氣地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個女子的手筆?又怎麼知道她的年紀很輕?”
林淇微微一笑道:“書法一道,全在意會而不能言傳,這作書之人,我一眼即可看出造詣、性格、年歲、火候來,只是無法説出道理……”
費冰眼中微光略閃道:“你知道這字是誰寫的嗎?”
林淇笑笑道:“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個自負、固執而倔強的女孩子……”
費冰輕輕一嘆道:“你説的對極了……我再考考你吧!這四個字題在此地是甚麼意思?”
林淇想了一下才道:“你不用考了,你爹早就告訴我要我見識一番天下無敵的劍法,這四個字定然是劍式的名稱!”
費冰長嘆無語,半晌才道:“算了!我真後悔跟你定下那一年之約,否則遇上你這樣的對手,我真希望跟你好好地較量一下……”
林淇將臉色一沉道:“一年之約可是你自己定的,我並沒有接受!”
費冰一揚眉道:“你一定要跟我成為仇敵嗎?”
林淇沉思片刻才道:“你我無怨無仇,我並不想與你成仇……”
費冰臉色才放鬆,林淇緊接着又道:“不過你如一定要跟侯行天等那批人混在一起,組織甚麼十三友,我自然無法坐視你們為惡……”
費冰臉色又變,撩起門簾怒聲道:“別廢話了,快進去看看吧!這是天魔九大式的起式,它可以告訴你,甚麼才是真正的劍法!”
林淇站在門口搖頭道:“我不想看!不管你把那劍法説得多神妙,我卻無意偷學!”
費冰冷笑道:“你別想得美了!憑你這一點造詣,就想在短時間內把天魔九大式偷學了去……告訴你吧,爹雖然得了劍譜,卻也無法練到了家,這才僱了精匠,按照圖式將姿勢雕成塑像,以供揣摩練習之用,你卻以為在一眼之間就能偷學了去,真是痴人説夢……”
林淇聽她這一講,倒是激起好勝之心,大踏步跨進室中。
這是一間寬廣的空室,只在牆上懸着一柄長劍,劍旁離牆尺許之處樹着一尊持劍的人像。
那是一尊全身赤裸的男像,以玉石為質,雕刻得非常精細,連身上的肌膚纖縷亦俱了了可辨,手中所持的劍卻是真金所鑄的利器。
林淇淡掃一眼道:“這一招並無出奇之處!”
費冰冷笑一聲道:“真的嗎?那你不妨走到它的前面去試試看!”
林淇知道那雕像中設有機關,可以隨意移動傷敵,心想:“祗要自己小心一點,卻無甚可懼之處。”因此舉步欲待移近。
費冰卻趕快叫住他道:“別忙,把劍帶着!”
邊説邊移身到牆前,抽出懸掛的長劍,擲向他的手中。
林淇舉着長劍,才走到石像之前,驟覺那石像所持的劍尖正迫向自己的眉心,來勢甚速,連忙向下一蹲,意圖避過。
誰知才一低頭,卻見那劍勢正好撩了上來,堪堪將及咽喉,趕緊揮動手中的長劍迎了上去。
“嗆啷!”
一聲暴響了,林淇手中的長劍被擊得脱手飛開,石像的劍尖仍是不變姿勢由上取他的眉心,林淇束手無策,只得閃身後退。
腳步才動,身形反往前撞,好像已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劍尖愈來愈近,就在那快要撞上去的時候,費冰從旁邊撞了過來,拉住他的身形一拖,林淇才算脱出危困,籲着氣道:“這石像製作得真好,看上去好像不會動,其實卻……”
他本想説這石像的動作變招快逾絕倫,怎知費冰聞言一笑道:“它本來就不會動嘛!”
林淇聞言一驚!硬生生地將自己底下的話咽回肚子,改由側面走到石像之旁,伸手摸了一下,又輕叩了幾下……不錯!這是一尊死像,絕對不會移動的。
可是……剛才又是怎麼回事呢?
費冰看出他心中的疑惑,笑了一下道:“這一式叫做指天入地,自然上下包容,而使人無所遁形!”
林淇不信地道:“它既不會動,剛才怎麼會分為數式向我攻擊!”
費冰口角含笑,微吟道:“牛蛙唯見月如天,只道蟾蜍化萬千,一旦跳出井欄外,方知月外別有天!”
林淇知道這是在譏笑他,可不知道自己有甚麼可笑之處?怔怔地正在發呆,費冰又笑笑道:“有人夜行,覺天上明月步步相隨,有人舟行,覺岸外青山節節後退,你也認為夜月隨人,青山後退嗎?”
林淇搖頭道:“那當然不會……甚麼,你是説那石像並未移動,而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費冰拍手笑道:“你到底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林淇猶自不信,費冰笑笑道:“這些劍式若是平易無奇,爹怎會説它天下第一劍法!”
林淇身不由主從地上拾起長劍,依照那石像的姿勢比了一下,覺得仍是無甚出奇之處,費冰卻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這種上乘劍法,姿勢、步位,差一點都不行,爹所以要刻一個裸像,就是要從肌肉的反應上,透示出各部位用力的程度!”
林淇連忙又將各部位的姿勢,依照石像調整了一下,頓覺全身燠熱,汗水如雨般的滴下,同時劍尖上也發出“錚錚”的龍吟聲。
費冰見狀驚道:“不得了!你的確是個奇才,若能苦練一個月,定然可以深得這一式的神髓,普通人就是花個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到你現在的程度!”
林淇已經覺得這一式的威力無匹,然而聽費冰的話,好像還只剛剛入門而已,連忙收起姿勢道:“這一式練到純熟後會有多大威力?”
費冰搖頭道:“從來也沒有人能到那種程度,所以我不知道這一式的威力究竟如何?但是我知道爹在發這一招時,全身如有火焰噴出,你才發汗如雨,可見還差得多!”
林淇倒是深為相信,同時也明白此地何以必須要在寒風冰凍之中,定然因為這些劍式在使出時,威力太大,耗力甚巨,引發心火,若是不加體外冷氣調節,一定會熱得受不了……
想了片刻,他忽然道:“這些劍式雖是威力至巨,卻一點用都沒有!”
費冰不解道:“怎麼會沒有用呢?”
林淇擦着頭上的汗水道:“這些劍招發出時,能勾動體內真火,那一定要等到冰天雪地之中才能與別人動手,否則還不等殺死對方,自己先熱死了!”
費冰一笑道:“你這人有時太聰明,有時又太笨,連由絢爛歸於平淡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還談甚麼學劍呢!”
林淇一怔道:“你是説這些劍式可以練到發如山嶽而己身不動的境界嗎?”
費冰莊容道:“這是任何高深武學的必然之理!”
林淇將信將疑地搖頭道:“難!難!太難了!”
費冰笑道:“一點都不難,已經有人到達那個境界了!”
“誰?你的父親?”
“不!我剛才不是説過嗎,爹發招時全身如火焰噴出,可見他只近乎絢爛,離平淡還有一段距離呢!”
“那究竟是誰呢?”
“説來也許難信,那人正是你的未婚妻子,那個女苗子!”
林淇一驚幾乎跳了起來道:“娃狄娜!不,你簡直胡説,她怎會有那些可能呢?”
費冰目含深意地笑道:“你愛信不信,她確曾已到歸樸返真的境界,不過天魔劍法共有九大式,她只練成了其中一式而已!”
林淇連忙道:“她在哪裏?你帶我去看看!”
費冰想想道:“她練的那一式叫做‘止水不波’。現在正由匠人為她在雕像,那像在一月後才可完成,所以我説至少要一月才能將她送到你身邊!”
提起娃狄娜,林淇又變為十分焦躁,大聲道:“她在哪兒?快帶我去吧!”
費冰一嘆道:“好時光又過去了!”
林淇聽她沒頭沒腦地説出這一句話,倒是莫名其妙,費冰苦笑道:“我是説方才是我們談話最多的一次,也是你忘記了我們敵對的身分,心平氣和交談的一次,只可惜如曇花一現,馬上又過去了,你的嗓門又大起來了……”
林淇心中不知是甚麼滋味,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倒是費冰嘆了一聲道:“走吧,看你的心上人去吧!”
説着回身急走,林淇急忙追上,走了一陣,他才發現手中的那柄長劍還來不及歸回原位,只得提在手中走着。
接連經過五間同樣的屋子,上面都有一塊劍式名稱的匾額,林淇因為心急於見到娃狄娜,也無心進去參觀了。
第七間屋子上面寫着“止水不波”四個字,林淇一掀簾子,也不禁呆了!
娃狄娜全身一絲不掛,手握長劍,比了一個姿勢,另外有十幾個赤身裸體的工匠,都是彪形大漢,手握斧鑿,在一塊整玉上雕刻着,已經完成上半身了。
娃狄娜見到林淇與費冰之後,先是臉色急變,接着怪叫一聲,手持長劍刺了過來,林淇乍感劍氣逼人,無可奈何之下,隨手揮了一劍出去,用的正是剛學來的劍招“指天入地”
嗆然急響中,火花四冒,連四壁都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