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魔王”目射碧光,注意“抓五爺”懷抱的那個人,偶見那人手腳微一顫動,暗自放下懸心。
人尚能動,自然沒死,看樣子受傷不輕。
可疑的是,這人用一塊白布,被蒙著整個身軀,因之“大頭魔王”,根本沒法看到是不是他那侄兒。
“抓五爺”將人放置地上,“大頭魔王”邁步欲前,“抓五爺”嗯嗯兩聲,擺擺手道:“大頭,咱們可別來這一套,等等怎樣?”
“大頭魔王”只得停步,“抓五爺”卻回身道:“給我一盞燈籠!”
那本來站在最後面的一位持燈大漢,此時卻在“大頭魔王”心懸侄兒身上的時候,悄然移動,將燈籠遞上!
“抓五爺”左手挑燈,右手抓住白布,道:“大頭,咱們先說好,人是活的,保證是你侄兒一點不錯,不過卻受了傷,你看過之後再談條件……”
“大頭魔王”道:“抓老五,只要人對,能活,條件好談!”
“抓五爺”連連搖頭道:“大頭,你先別說滿話,看過了再講不晚,要是你到時候不認帳,也沒關係,人仍然歸我!”
“我”字出口,“抓五爺”猛地抖開了白布,“大頭魔王”注目之下,碧目噴火,全身猛抖不停!
地上的那個人,是嚴春和不假,不過太可怕了,雙耳各去其半,鼻頭已無,瞎了一目,四肢全斷、齒、舌盡失!
“抓五爺”神態一變,沉聲喝道:“大頭賊,這就是你那自以為聰明的寶貝侄兒,混入老子行列,老子給他上了‘十殘之刑’!”
“大頭魔王”厲號一聲,嗓子全變了,狂吼道:“抓五!老鬼,嚴七絕不把你活生生、一口口、吃,咬!千口萬口,喝乾你的狗血,是你養的!”
話聲中,“大頭魔王”暴然撲下,“抓五爺”飛身而退,左手燈籠一甩,打向了“大頭魔王”,只見對方伸左手抓住了那燈籠的柄,右手已拍向“抓五爺”的眉、目之間。
哪知“抓五爺”,把左手緊握的燈籠柄兒一提,那盞燈籠一聲輕響,突然自爆,揚出萬點火星,全照顧了大頭!
“大頭”急怒之下,竟然一躲,張口吹出罡風,將火星噴散,雖有數十點燙疼了“大頭”,但“大頭”根本不顧,仍然掌擊“抓五爺”!
他已經恨“抓五爺”到了家,拼著自己一死,也非把“抓五爺”這條命要走不可。
“抓五爺”不再躲閃,那支“索魂陰陽杵”,在抱來嚴春和時,已圍在腰上,此時倏忽撤出,迎上“大頭”!
“大頭”冷哼一聲,如同鬼哭,雙掌提足十成真力,快過“抓五爺”些許,印擊“抓五爺”的前胸!
但當他目光一瞥,看到“索魂陰陽杵”的時候,頓時改了主意。右掌依然全力擊敵,左掌卻一順一捋,抓住杵柄!
這寶杵,非但是他成名江湖的兵刃,內藏變化,並因已賞賜了侄兒,是故遇此可能收回的良機,不再放過!
“抓五爺”是以內功真力的修為,和“雷霆神抓”威震武林,生平不打軟仗,“大頭”全力出掌正合五爺心意!
“抓五爺”是右手握著“索魂陰陽杵”,左掌臨敵,“大頭”恰恰相反,左掌硬抓寶杵,右掌全力出擊。
寶杵前端之柄,已被“大頭”抓牢,猛力一震,未能奪出“抓五爺”的掌中,右掌卻與“抓五爺”的左掌相抵!
內力相交,偷不得一點兒巧,“抓五爺”真力雖猛,但卻似是仍差“大頭”半籌,掌抵之下馬步浮動!
“大頭”獰笑一聲,又連攻三掌,“抓五爺”也大喝一聲,三掌相抵,兩人握著“寶杵”的手,仍未鬆開!
不過這三掌相抵,“抓五爺”已現不敵,“大頭”猛咬牙,右掌再注真力,拍下了第五掌!
“抓五爺”雖明知再若硬對,必吃大虧,可是他那生來剛強的性子,使他死不退後,單掌迎上!
一如擂鼓般震響傳出,“抓五爺”被震的倒退了五步方始站穩,右手緊握著的“寶杵”,也被“大頭”奪去!
“大頭”奪回了他那稱手的兵刃,無異如虎添翼,狂笑聲中,“寶杵”展開“索魂三十六”杵,猛撲而攻!
“抓五爺”似有不絕的內力,被震退之後,非但沒有受傷,在“大頭”猛攻之下,反而越戰越勇!
但是和“長竿”動手的“刀二爺”,卻到了危急的地步,已被“長竿”逼得退後了三丈!
“刀二爺”神刀雖快,但“長竿”非但內力上勝過了“刀二爺”,那支“紫竹長竿”,更是一寶!
非但不懼任何寶刀寶劍,因長有六尺,並以陰功寒煞透傳竿上,卒使“刀二爺”無敵的刀法,無用武之地。
此時雙魔率領的那二十名高手,卻死的只剩下了兩個人,這兩個眼見大勢已去,撒手扔掉兵刃就縛。
“長竿”瞥目此情,恨到極點,決心將“刀二爺”戮於竿下,出出這口恨怨、悲慨的氣!
“刀二爺”昔日功力,並不比“抓五爺”差,近年也沒停的進修,只因“抓五爺”無雜煩之事,進境神速多多。
再者,“大頭魔王”的功力,似也差了“長竿”些許,更因“大頭”悲慟侄兒殘傷,心氣浮動,功力打了折扣,所以“刀二爺”節節敗退,“抓五爺”非但固守原處,並可進退自如!
“刀二爺”被“長竿”的“紫竹”竿子所制,展不開手腳,本不致於退敗,但因急欲奪回攻勢,打算暴退再攻哪知“長竿”輕功更好,“刀二爺”退五尺,“長竿”就進五尺,先機盡失!
“長竿”眼看即將“刀二爺”迫出“長德巷”,立即得計,手下微微一鬆,揚聲對“大頭”喝道:“快刀斬亂麻,大頭,宰了‘抓五’再殺鼠黨!”
“大頭”被“長竿”喝聲叫醒了因怒火而不清的神智,碧目暴射光芒,倏地將“寶杵”圍在腹中!
“抓五爺”暗中一皺眉頭,自忖道:“算這老魔頭幸運,否則他必然會用那‘杵’中的‘毒針’,老夫已作了手腳,不怕他不死,如今……”
“大頭”圍起“寶杵”,牙咬得直響,道:“抓五,咱們就掌對掌吧!”
“抓五爺”自知功力不敵“大頭”,掌掌硬拼,遲早難逃敵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略微沉思,把心一橫,遂打定了快攻的心意,上來就施殺手“雷霆神抓”!
“大頭”雖說火候、技藝、內力俱皆勝過“抓五爺”,但對“抓五爺”的“神抓”,卻不敢輕視。
當無聲無息的指掌罩到時,“大頭”嘿嘿一笑,身形倏地一閃,暴退到三丈之外,躲過一擊!
“抓五爺”暗自思忖:“老賊刁獪,看來不可避免真力相拚的一搏了!”
“大頭”倒縱,避過“抓五爺”全力之一擊,未見“抓五爺”追蹤而來,哈哈狂笑兩聲,道:“抓五,你死定了!”
話聲中,“大頭”一步步逼上,“抓五爺”提力靜峙相待,把生死已置度外,一心為此搏而專注!
此時,“刀二爺”已然險象環生,再退三丈,就到了街心,若被“長竿”逼到街上,“長竿”那根奇特的竿子,就可發揮出全力,不被地勢所限制,至多三十招內,“刀二爺”即將慘死!
因此“刀二爺”以“奮不顧身”的打法,保住最後三丈地盤,有幾次“長竿”已將傷及“刀二爺”,“刀二爺”卻身形一矮,刀、人齊進,“長竿”不願偕亡只好收招暫退!
“刀二爺”也不追攻,趁勢調息片刻,固守不移!
此時,那最初引誘雙魔門下,艾家的十名高手,早已現出真面目,為首者赫然正是“小爺”艾天齊!
天齊目光向“刀二爺”和“抓五爺”一瞥,沉思剎那之後,作了決定,嚴肅的對九手下道:“五爺雖險,尚能支持五十招,二爺因兵刃受制,已臨險境,速以所傳陣法將‘長竿’困住!”
那九名高手,是艾老人隱秘安排在蘇州的精銳,老人心思之密,佈置之妙,無人能出其右!
不但蘇州,凡各大城鎮,皆有如此的設置,此種高手,無一不是經老人親自調訓,識見功力皆非外人所知!
天齊令下,九人立即行動,身法步履如一,剎那已到了“長竿”的身後,時正湊巧,替下了極險中的刀二爺。天齊卻驀地撤出背後劍,自行疾射,到了“大頭”身後,一言不發,劍鋒灑下點點寒星攻上!
“大頭”此時已與“抓五爺”硬對過三掌,“抓五爺”面色蒼白,“大頭”正獰笑揚掌。
天齊這奇妙的一劍,劍鋒末及,劍氣先到,“大頭”心中一凜,顧不得發掌,倏忽拔升而避。
天齊這一招,旨在暫將“大頭”攻勢止住,“大頭”拔升而避,正合天齊之意,天齊身形一閃到了五爺身旁。
“抓五爺”投以嚴肅的一眼,天齊故作未見道:“五叔,和這種專以陰謀暗算人的魔頭對陣,論不得武林道義,五叔仍請用掌,小侄以劍相補!”
“抓五爺”生平對敵,向未以二攻一,正要出言相拒,詎料“大頭”身形縱落之後,狂笑一聲道:“小狗,原來是你,‘水月酒樓’之上,老子饒過你一次,今夜你是自尋死路,休怨老子心狠!”
話聲中,全力撲上,雙掌揚飛,一取天齊,一擊“抓五爺”,掌勢凌厲,透出奇特的風聲。
“抓五爺”試過厲害,怕天齊大意,急忙道:“大頭賊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小爺當心!”
天齊一笑道:“五爺萬安,小侄有破這種孩子玩意兒的功力!”
話聲中,“大頭”的掌力已到,天齊冷笑一聲,寶劍倏出,劍鋒橫甩,掃出強勁無倫的劍氣,迎抵掌力!
“抓五爺”大驚失色,焦急天齊不識厲害,這是“大頭”威震武林的“玄陰五雷掌”,擋架不得!
但“抓五爺”人慌失智,本待呼喝“天齊速退”,哪知話到嗓子眼兒,竟只吐出了個“啊”來!
因這稍稍遲疑,接應已然不及,況且既使招呼到,接應上,也無用處,“大頭”是雙管齊下,照顧他們兩個!
“抓五爺”本已提足真力待發,百忙中全力推出,人橫裡移開,接應天齊,以便應急。
哪知怪事發生,威凌無與倫比的“玄陰五雷掌”,竟在天齊奇特劍式所發劍氣下,如泥牛沉海消失無影!
此事,非但令“抓五爺”駭疑,“大頭”更是驚心動魄,神色一變,雙掌一收暴出全力,擊向天齊一人!
天齊乍展老父嚴喝不得擅用的劍法,竟獲奇效,懸心石落,“大頭”二次掌到,天齊嘿嘿一笑,道:“老賊魔,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奇絕劍術吧!”
話到!人到!劍到!真快。
劍氣衝破了強勁的掌風,直襲“大頭”前胸!
“大頭”哇的一聲怪叫,身形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一飄五丈,方始僥倖躲過寶劍穿胸之厄!
“抓五爺”冷眼旁觀,暗吸一口涼氣,自忖:“妙哉此劍,這是誰的傳授?”
“大頭”雖然仗著名震天下的“鬼風移形”身法,倒退五丈,避過一劍,但卻嚇了個亡魂喪膽!
低頭目注前胸,胸間衣衫碎裂一洞,寸大,適才設若稍遲剎那,這條老命就要交待在“長德巷”內!
短眉緊鎖,碧目兇射,思及適才對方劍氣透穿掌風之事,恍然大悟,神色一變,獰笑一聲道:“小狗,老子幾乎上了你們爺兒倆的當,如今你再沒有機會了,不信接老子這一掌試試!”
“大頭”適才驚慌失色,如今竟然在轉瞬間恢復了自信,令人奇怪而不安,天齊卻思不及此,冷笑道:“老賊魔,這次小爺若不使爾劍下授首……”
話沒說完,“大頭”掌力擊到,“抓五爺”雖然驚疑“大頭”變化奇特,卻未想通原因,又見“大頭”出拳之勢,仍似那兩次無功,而幾乎喪命的“玄陰五雷掌”,是故沒有察覺不妥之處。
天齊自認必勝,更未將“大頭”掌力放在心上,掌力已到,天齊甩劍而抵,劍式一展,竟痛呼一聲倒震摔出!
這種出人意料之外的變化,又驚得“抓五爺”愣在一旁,天齊連退七八步,方始拿樁站穩。
但他面色已然蒼白,嘴角上印出血跡,搖搖不已,“大頭”卻適時大步逼住,獰笑著說道:“小狗,現在老子知道爾父子是什麼人了,你那‘十奇天風神劍’,還沒到火候,老子不能放過你去!”
“抓五爺”聞言心頭一動,“十奇天風神劍”?聽說過,那是武林絕學,非十奇則不知,天齊……
時間不容“抓五爺”多想,“大頭”早已夠上了步,雙掌揚起,即將拍下,“抓五爺”為救艾天齊,竟不顧身的人掌齊進,迎了上去!
“大頭”掌法已變,“抓五爺”內力不勝,幾乎被真力所化重壓震死!
“抓五爺”倒飛出丈二,肺腹翻動不已,眼冒金星,雙耳鳴響,頭昏腦漲,已失去立即接戰的能力!
不過“大頭”卻也沒有接連攻擊,原因十分簡單,他沒有想到“抓五爺”會拚死出手,震力使他也受了輕傷!
“大頭”本來仍有出手的能力,但卻要加重自己的傷勢,當他看清天齊已難舉劍,“抓五爺”無法再戰之時,遂調息兩口真氣,壓下胸悶浮動的血脈,這才步向束手待斃的天齊和“抓五爺”!
他不怕“抓五爺”,“抓五爺”今生今世,也難再勝過他去,他卻怕天齊,尤其是在已知道天齊父子真正姓名、出生身世,他不會再使天齊活下去,反正仇是結定了,殺一人就少一個仇家!
因之他首先奔向艾天齊,冷笑著,舉掌擊下!
天齊以劍支持著不倒,面色蒼白,別說還手,連挪動一下都不行,但仍然目射不畏之光,怒瞪著“大頭”!
“大頭”冷哼一聲,道:“昔日十奇逼老子鼠竄而逃,沒想到老鬼們還有人活著,老子今天非宰你不可,要怨,怨你老子去吧!”
話聲中,掌力陡下!
“砰”!
一條人影被震飛出去!
“噗通”!
這人摔臥兩丈以外的泥濘地上,只見掙扎著很快的爬了起來,鼻孔中還滴流著鮮血的竟是那“大頭魔王”!
在掙扎無力,挪動不得的艾天齊身前,平添了一個英挺俊絕的少年,卻是奉令來創立蘇州分店的仇磊石!
“大頭”也已認出這如神龍天降,一拳將自己真力幾乎震散了的少年,正是“水月酒家”見過的人!
因之“大頭”連句狠話都不說,咬著牙,一步步向後退,仇磊石面罩寒霜,威凌而嚴肅的說道:“你與長竿限在天亮前,退離蘇州,否則若在天亮後彼此相逢,蘇州城就是你兩個的埋骨之地!”
話聲一頓,對以劍陣圍攻長竿的人揚聲喝道:“本人以老人‘金令’傳諭,撇下劍陣,放雙魔逃生,茲後若在蘇州再見雙魔,殺不赦!”
那九名高手,以無敵劍陣困住“長竿魔王”,一時之間亦難得勝,但“長竿”卻已有些手忙腳亂。
仇磊石傳令,那九名高手倏忽一停,等看到傳令之人,並未持拿出老人“金令”,竟重震寶劍再次圍攻!
仇磊石劍眉一挑,冷哼一聲,“抓五爺”適才目睹天齊將遭毒手,救應不能,正感恨怒慚愧,仇磊石如神天降,一掌擊退“大頭魔王”,既驚駭又欣慰,今見仇磊石傳令未達,已有怒意,強提真力喊道:“爾等還不遵諭退下!”
九名高手皆在蘇州,素日受“抓五爺”調遣,雖身懷劍法未為“抓五爺”知曉,但卻不敢違命,遂撤劍後退。
“大頭”也已到了“長竿”近前,“長竿”道:“怎麼樣?”
“大頭”低籲一聲,道:“是‘水月酒家’我們料到的那個小子,厲害的緊,互抵一拿幾乎震散我的真力,先退吧!”
“長竿”道:“真離開蘇州?”
“大頭”悄聲說:“不只這小子可怕,十奇還有人活著!”
“長竿”一愣,悄聲追問是誰,“大頭”把頭連搖,一拉“長竿”,一提餘力,飛縱而去。
“刀二爺”自九名高手替下了他,早已恢復過來,適才“大頭”揚掌劈天齊,他也看了個分明。
但因各在長巷兩端,無法救應,仇磊石電掣而到,掌擊“大頭”,逐退雙魔,看得“刀二爺”目瞪口呆!
雙魔逃遁,他率九名高手,立刻趕到“抓五爺”和天齊身旁,“刀二爺”指令九人扶住天齊,他卻問“抓五爺”道:“老五,如何?傷得如何?”
“抓五爺”苦笑一聲,道:“你我兄弟自不量力,這是應得的教訓。”
“刀二爺”長嘆一聲,才待開口,突聞天齊喝道:“站遠些,我還沒死!”
九名高手聞聲肅手手而退,天齊以劍作杖,掙扎欲行,仇磊石一步跨到他的身前,右袖拂落寶劍,左手扶住了他。
天齊才待喝問,仇磊石卻已肅色道:“三弟現在動不得!”
話聲中,右掌已貼在天齊“百匯”穴上,又道:“三弟火速緩緩提聚真力,調息周天,愚兄助你一臂之力,但莫使真氣串行過快,片刻傷勢即愈。”
天齊本是識貨的行家,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父子視為敵者的仇磊石,竟肯以本身真力相助自己療傷,不由既感且愧。
思忖間,突覺“丹田”一熱,聽到仇磊石道:“三弟莫思雜事,心靜、氣平,順乎自然!”
天齊立即遵之而行,果然,片刻之間,周天一行功畢,非但內傷已復,並覺精神煥發,較前猶健!
天齊雖然生性冷酷,但身受仇磊石如此重恩,竟也不由啟發善根仁念,雙手握住仇磊石右臂道:“二哥……你……你……此恩小弟……”
他向未說過這種話,因之期期艾艾言難盡意。
仇磊石卻含著誠摯的微笑,道:“兄弟義共生死,不許為這種事客套。”
天齊雙目含晶瑩的淚珠,滾轉不已,垂首無言。
“刀二爺”和“抓五爺”,本欲向仇磊石致謝,但看到仇磊石坦率誠摯的談吐,竟自愧得不敢開口。
適時,兩條人影疾射而來,九名高手立即戒備不懈,“刀二爺”和“抓五爺”亦注目不移!
仇磊石卻微笑著說道:“不是敵人,是我雷大哥和小妹。”
果然,人到近前,正是雷嘯天和曉梅姑娘。
曉梅先頷首笑道:“磊石哥,真叫你說對了,兩老魔腳都不停,招呼他們那群爪牙,急急如喪家之犬,出了蘇州!”
話說完,她才看出天齊形態不對,關懷的問道:“哥哥,你不要緊吧?”
天齊仍未抬頭,只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曉梅這才放心,又道:“咱們各自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
天齊適時突然抬起頭來,道:“‘馬府’本是咱們自己的產業,蘇州分店就設在那裡好了,府內建造奇特,地圖小弟明天留給五叔。”
仇磊石奇怪的看了雷嘯天一眼,曉梅姑娘接話道:“家父產業各有主司之人,故有這種誤會。”
天齊適時又道:“我本來另有去處,現在也該走了,再會!”
他說完再會,又掃視了眾人一眼,立即飛縱而去。
“天下一家店”,蘇州分店建成了!
在建成前半個月,江南幾省的各地武林及江湖中人,就已經知道了消息,連開幕的日期都分毫不錯。
這很簡單,由“天下一家店”各處分店,傳出消息,當然凡屬武林江湖中的朋友,就立即人人知曉。
只看開幕當天,所收到的賀禮柬物,就知道艾老人交遊有多麼寬廣,無形的威勢又有多麼大了!
武林各大門戶,自少林、武當起,到北五省的泰山、太極止,無不柬禮雙到,其餘鏢行、輪行,更是柬堆如山但有件事情卻怪,賀者都是先幾日柬、禮、人到,正日子那一天,卻皆告辭,而蘇州分店也沒擺賀宴!
其實瞭然內情的,卻不覺有啥怪處,因為消息是由各分店傳出,主人並沒有下帖相請,送禮道賀是朋友的人情。
不過在這一天,蘇州分店那昔日奇特的水閣上,卻設了一桌豐盛的酒宴,人不多,並且沒有一個外人。
上座是總店主艾老人,接下去是“刀二爺”、“抓五爺”、“拐三爺”。艾天齊沒到,另有要務在外。
再就是雷嘯天,仇磊石,曉梅姑娘和另外兩位文士打扮的人物,這兩個人是總店主帶來的,名叫金成和聞文,這席酒,可以說是盡歡盡興,酒後,換上香茗,艾老人含笑看看仇磊石和雷嘯天,突然說道:“磊石,還有件事你記得嗎?”
仇磊石恭敬的說道:“小侄不知伯父指的是哪件事?”
艾老人道:“你是‘總監督’呀!”
仇磊石說聲是,道:“伯父是要小侄就開始巡行?”
艾老人道:“隨你,只要每月有封家書,你的行止自由!”
仇磊石道:“小侄想過三五天……”
艾老人道:“我說過了,不問你的行止!”
仇磊石肅色而誠摯的問道:“小侄年輕,但嫉惡如仇,設若巡行……”
話沒說完,艾老人已鄭重的說道:“你的為人行事,老夫深信,凡賢侄所誅者罪,事後只要寫個名字給老夫就行了!”
仇磊石搖頭道:“責任太大……”
艾老人哈哈一笑,接口道:“賢侄放心,有你四妹隨同,責任可以分擔!”
仇磊石不便再說什麼,只好垂首一笑。
雷嘯天適時對艾老人道:“伯父,小侄野性,實不慣拘束,很想……”
艾老人一笑,插口道:“雷賢侄,同盟之中屬你最長,只要你們兄弟願意,去何處,幹什麼,你這個伯父還不想問!”
雷嘯天恭敬的說道:“謝伯父成全!”
艾老人哈哈笑著,道:“磊石,五弟和二弟,告訴了我你救天齊的事!”
仇磊石道:“兩位叔父的話太多!”
艾老人得意的對“刀二爺”和“抓五爺”道:“怎麼樣,兩位賢弟認輸了吧?”
“刀二爺”道:“認!認!”
“抓五爺”卻搖頭道:“此事小弟甘願認輸,但不認所定的罰!”
艾老人道:“怎麼,五弟要賴帳?”
“抓五爺”道:“大哥得此奇才,難道不應大賞小弟等人?”
艾老人哈哈大笑連聲,道:“一賞一罰,五弟之意是兩免?”
“抓五爺”笑道:“大喜大慶,罰自當免,這賞若折掉,大哥就太小氣了!”
艾老人今天是真高興,聞言頷首道:“五弟,算你說的有理,愚兄決不小氣,從今天算起,十日之內,愚兄必有一件禮物送到!”
“抓五爺”道:“莫非大哥今夜就走?”
艾老人道:“五弟聰明多了,愚兄尚有要事待理,今夜就走。”
曉梅姑娘小嘴一嘟,道:“人家好不容易見爹一面,說走就走!”
艾老人一笑道:“乖女兒,你現在還想爹?”
曉梅粉臉一紅,道:“不來了,爹也學壞啦!”
艾老人故作不悅之色道:“你這是對爹應該說的話?”
曉梅姑娘道:“誰叫爹先說了不該對女兒說的話來!”
艾老人忍不住笑了,道:“好丫頭,現在你不但學的功力高啦,嘴巴也硬多了!”
曉梅嗯了一聲,道:“不管爹說什麼,今夜不放您老人家。”
艾老人搖頭正色道:“爹真有事,非走不可!”
曉梅嬌嗔道:“那我跟爹回去!”
艾老人笑道:“等回去兩天,又該吵著來了,算啦。”
曉梅姑娘道:“爹放心,準過四天我再吵!”
艾老人知道,這是愛女有意使自己高興,點點頭道:“乖女兒,你孝順爹知道,等爹事了,來蘇州陪你住上三個月,現在爹實在沒工夫,乖啊!”
曉梅高興的說道:“爹,這可是您老人家自己說的,要住三個月喲?”
艾老人道:“乖女兒放心,爹準守信用。”說著,他推椅起座,眾人無不站起,他搖頭道:“不準送,你們吃著喝著,誰也不準出來!”
曉梅姑娘接口道:“對,爹說的,你們別送!”話鋒一轉,卻對艾老人道:“女兒可不敢失儀,就讓女兒一個人送送吧,爹?”
艾老人高興的時候,真拿曉梅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他們父女離開了水閣,餘者入座閒談。
仇磊石剛要開口,雷嘯天卻已說道:“二弟,論盟你聽我的,談職司,我要聽你的,伯父已然應允,我不等二弟,想先走一步如何?”
仇磊石道:“大哥在說笑話了,伯父以客情待我們兄弟,自然行止任由我們,大哥隨時都可以走,但何必忙在今夜?”
雷嘯天道:“伯父去意之堅,勾起愚兄的感慨,今夜走好!”
金成看了聞文一眼,聞文突然接口道:“老主人吩咐過屬下,說蘇州事由雷爺主持,屬下為文案及帳房,尚未接事,雷爺可否多留一日?”
雷嘯天一笑道:“兩位可別這樣客氣,弟兄不管總店什麼規矩,此地卻是親如家人,好在此處尚無住客,兩位的事問仇磊石就行。”
金成道:“雷爺有所不知,天一亮,會有大幫客人來到……”
話未說完,仇磊石也笑問道:“這些客人,兩位都見過了?”
金成心頭一凜,慌不迭地搖頭道:“屬下怎會見過了?”
仇磊石道:“那你怎敢斷定必有人來,而還是很多人呢!”金成道:“這是屬下以本店與分店,當年情形判斷。”仇磊石哦了一聲,道:“金兄能因事而料其他,奇才也!”
金成臉一紅,剛要解說,仇磊石已接著道:“但來客多少,與雷大哥他無關,況此間尚有小可及曉梅姑娘在,不致誤事,設若二兄,認為必須接受雷大哥之令,始能接事,小可有個極妥善的辦法,敢說是三全其美的良策!”
金成和聞文,皆已聽出仇磊石出語含不悅之意,但卻不能不故作不解,恭敬的拜問,金成道:“請總監督指示。”
仇磊石道:“兩位暫可不必接事,候雷大哥歸後辦理!”
金成和聞文一愣,半晌之後,聞文開口道:“總監督可是認為屬下難當此任!”
仇磊石道:“正相反,兩位必可勝任,而愉快!”
聞文道:“本店規矩,凡被主持人逐退或閒置的屬下,皆是無能之輩,輕則應自愧以謝恩志,重則……”
仇磊石沉聲接口道:“本分店是誰主持?”
聞文道:“雷爺,但是……”
仇磊石哼了一聲,道:“沒有什麼好‘但是’的,既是雷爺主持,雷爺並未逐退兩位,更無閒置之意,兩位何必多心?”
金成、聞文無言可答,仇磊石又接著道:“再說,雷大哥剛剛交待過,此處分店,不管總店什麼規矩,只知大家如一家人般相親,若兩位處處過份矯情,就有失雷大哥本意了。”
金成和聞文仍難接話,適時,曉梅自外歸來,意外的告訴了雷嘯天和仇磊石一個奇特的消息!
瀟湘子掃描Rayman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