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家村,走不了多遠,守義已走不下去了。
在他面前的路彎,轉出了一個人,雖然轉得並不快,一股無形的殺氣,卻排山倒海般迅速壓來。
守義只感到危險迫近,武功煉到他那個地步的人,就是怎樣缺乏經驗,當危險迫近的時候,總會驚覺。
那個人一身火紅色的衣衫,殘陽光影下尤其奪目,身形停下,突然問道:“你是秦守義還是秦守忠?”
“秦守義!你是什麼人?”守義往竹笠下望去:“我不認識你。”
那個人脫下竹笠,露出了那張赤紅的臉龐,笑笑道:“我也是從未見過你,但看你這個樣子,應該就不會是大理王朝的太子。
“五行教的人?”守義面色一變。
“火霹靂。”竹笠在手上一轉又道:“要去請救兵?沒這麼容易。”
守義暴喝撲上,當胸一拳。
火霹靂手中竹笠迎去,“噗”的一下異響,那竹笠突然燃燒起來。
守義忙縮手,那頂竹笠像個火輪也似旋轉著起來。
守義七步倒退,火霹靂竹笠便脫手,張口一吹,那個火輪化成一團烈火,疾擲前去。
這一著在守義意料之外,一閃不及,半邊身子的衣服已著火燃燒,即總算避過了火輪的一擊,撲地滾身,滾滅了身上的火焰。
接著在路旁一株大樹之前躍起來,後背很自然的往樹幹上一挨。
與之同時,樹幹突然碎裂,兩個拳頭從樹幹內打出來正打在守義背上。
這當然更加意外,守義中拳飛開,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一蓬烈火同時向他的面門射來。
火霹靂揮手射出這一蓬烈火,目的卻只在迫守義退回去,守義所有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中,果然不由自主的身一仰,倒退了三步。
木猿配合的恰到好處,雙拳擊出,人亦從樹洞中竄出來,躍上了頭上的一條橫枝,這下子一翻而下,一手抓向守義的天靈蓋。
守義已小心後面的襲擊,卻是想不到後面襲擊他的那個人,那瞬間已到了他頭上。
臨敵的經驗他本就已很缺乏,這種襲擊又是有異一般,又豈是他所能夠應付得來。
擊在他後背的那兩拳,雖然沒有將他的內臟震碎,卻已將他的心打亂,反應也自然慢起來。
木猿的出手卻是那麼敏捷,他的手看來也沒有什麼特別。可是一抓實,守義的天靈蓋便碎了。
火霹靂一雙手已藏起來,笑了笑:“一個——”
木猿鬆手,身子一縮,又回到橫枝上,忽然道:“有人來了。”
語聲甫落,便消失在枝葉叢中。
火霹靂身形一動,亦驚進樹林內,他雖然還沒有看見來人,卻不難明白木猿看見的來人並不是一般人。
守義慘叫著雙手捧著碎裂的腦袋,打了幾個轉,終於倒下去。
來人也就因為聽到了他的慘叫聲,腳步加快,迅速趕至。
走在前面的正是秦吉、狄飛鵬、杜西川並沒有慢上他多少。
秦吉一面轉過來,一面道:“什麼事什麼事?在小爺地頭……”話未說完,他已經看見倒在地上的秦守義,當場一呆。
“老二——”他隨即奔到守義屍旁,一雙手左放也不是,右放也不是,嘟喃道:“怎麼來真的?傷成這樣子。”
那雙手終於落在守義鼻子胸膛上,然後他混身一震,又怔住-
狄飛鵬走過來,道:“他怎麼了?”
秦吉搖頭:“完了。”
“是你的朋友?”
“我的哥哥,”秦吉突然跳起身子:“是那一個,滾出來。”
火霹靂、木猿沒有回答,也沒有立即動身,遠遠的從枝葉縫隙中望去。
木猿脫口道:“我們是有些誤會了,那個秦守義其實並不是去請救兵,而是去找太子回去。”
火霹靂道:“是不是那錦衣青年?”
“你看,他是何等氣派?不是太子才怪。”
他們說的當然是狄飛鵬。
事實上,秦吉無論怎樣看也只像個無賴。
火霹靂接道:“我也是這樣說。”
木猿道:“教主有話吩咐找到他們的窩,格殺勿論,寧可殺錯也別放走一個。”
火霹靂道:“那還等什麼?”
木猿反問道:“不等其他人了?”
火霹靂道:“我看他們並不太難應付,大好功勞,為什麼要那麼多人分享?”
木猿道:“有道理,日後論功行賞,先數你我,的確沒有什麼不好。”
他們的話聲不覺提高了一些。
秦吉立即察覺,戟指再喝道:“滾出來!”
火霹靂應道:“這便出來了。”分開枝葉,放步走出去。、
第一個現身出聲的卻是木猿,從樹上突然撲下,探手抓向狄飛鵬的天靈蓋。
杜西川旁邊一閃而至,一袖拂在木猿的手上。
木猿尖叫一聲,凌空一個筋斗,才翻到一半,突然又翻回,雙手再向狄飛鵬當頭抓下,兩股火焰同時從樹林中射出來,一射杜西川,一射狄飛鵬。
狄飛鵬來不及拔劍,偏身急避,那兩股火焰“蓬”的一聲,突然爆開來,隨著身形的移動湧至。
他的反應也算敏捷,身形再一滾,總算退出了火焰所能及的範圍。
木猿也就在這時候再凌空撲下抓下。
他的身形變化非常怪異,完全就是一隻猴子也似,一枝一葉之助,便能夠不停在半空中翻滾。
杜西川雖然要阻止,卻給火霹靂的火焰迫在一旁。
眼看狄飛鵬便要傷在木猿爪下,冷不防秦吉一旁突然竄來,凌空雙腳踢至。
木猿沒有在乎這個人,事實秦吉也不像個懂得武功的,那知他動起來,身手竟然那麼敏捷。
他呆在一旁,其實就是在等機會。
這也是他的天性,而一直以來,除了賭錢之外,任何機會,他都能夠穩穩的抓住,這一次也沒有例夕卜。
木猿一心要取狄飛鵬性命,秦吉在他雙手快要抓實那剎那才襲來,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秦吉也只是比他快上了一點兒,在他的雙手落在狄飛鵬頭巾上時雙腳才踢到,只踢得他倒飛出三丈之外。
雙腳踢在腰腿上,雖然沒有將腰腿跟斷,也不怎麼好受,只痛得他身子蝦米般弓起來,一手總算及時抓住了一條橫枝,身子才沒有撞上樹幹。
秦吉雙腳踢中,身子亦被震得倒飛回去,卻是意料之中,半空身子一轉,安然落在地上,一股火焰即時射至,這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狄飛鵬及時將他的手抓住,往後一拉,火焰從他的身旁射過,射了一個空。
另一股火焰緊接射來,射向狄飛鵬的面門。
這一次卻是秦吉將狄飛鵬,一推,及時避過。
秦吉笑接道:“眼看是兩不相欠,幸好還來了這股火焰!”
狄飛鵬笑應,道:“現在是我欠你的了。”
笑語聲未落,那邊路中心突然冒起了一道火牆,火霹靂木猿與之同時退進了樹林內。
杜西川沒有追去,他擔心的只是狄飛鵬的安危,一直要向這邊靠來,但總被火霹靂的火藥暗器截下。
火霹靂舉手投足都有火焰射出來,整個人就像是火造的。
杜西川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對手,他閃避得不容易,火霹靂想要傷他,當然也一樣困難。
好像火霹靂這種老江湖,當然瞧得出杜西川一身內外功已臻化境,不用火藥,根本就不是杜西川的對手,只望木猿迅速將狄飛鵬解決,再聯手幹掉杜西川。
他一見木猿失手,被踢回來,立時知道只憑二人解決不了這件事,再連射兩股火焰都不中,當機立斷,一道火牆揮出,與木猿退回樹林內。
秦吉要追入內,狄飛鵬也要追,杜西川要擋的本來只是狄飛鵬,但二人走在一起,不能不一起擋下來。
“窮寇未追,遇林莫入,這你們也不懂?”杜西川隨即伸手抓住狄飛鵬臂膀。
秦吉冷笑道;“乘勝追擊,這個道理你不是一樣不懂?”
杜西川亦冷笑:“這兩人一個在樹林中跳縱如飛,捷若猿猴,不容易追及,另一個一身火藥暗器,一個不慎,不難被困在火中,何況樹林內說不定他們已佈下陷井。”
秦吉呆了呆,嘴巴仍很硬,道:“這附近一帶,他們那有我的熟悉。”
杜西川道:“那你追進去。”
狄飛鵬急忙道:“師父,我們……”
杜西川把手一揮,阻止狄飛鵬說下去,要說什麼,秦吉已道:“原來,你這個人一些義氣也沒有。”
杜西川冷笑道:。“要是沒有,你已經給他們殺掉。”
秦吉抓了抓腦袋,目光突然一亮,道:“他們要襲擊的對象好像不是我。”
杜西川目光落在秦守義的屍身上,道:“這個人也是你的兄弟?”
秦吉道:“會不會是他發現了那兩個人在這裡埋伏才惹下殺身之禍?”
杜西川一怔。
秦吉接道:“一定是這樣,我們一家人,除了我,沒有一個喜歡惹事生非,方才那兩個人,我可是陌生的很,而且他們的目標也顯然是你們。”
狄飛鵬點頭道:“那個跳來跳去的,的確一開始便是向我襲擊,那個用火藥暗器的,目標也不是在他,師父,會不會又是五行教的人?”
杜西川沒有作聲。
秦吉接問道:“五行教又是什麼東西?”
“是邪教,”狄飛鵬反問:“你們沒有開罪過他
們?”
秦吉道:“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他們既然是邪教,那麼我們絕不會是壞人應該就可以肯定的了。”
狄飛鵬接道:“我們當然也不是。”
秦吉看著狄飛鵬,再看看杜西川,說道:“這件事卻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若是你們惹來的麻煩,害到我哥哥因此喪命,一定要……”
杜西川突然說道:“飛鵬,我們快些走……”
秦吉伸手攔阻道:“人命關天,那走得這麼容易。”
杜西川好像這才省起秦吉的存在,道:“你要怎樣?”
秦吉道:“我可也不能作主,你們最好去跟我爹爹談談。”
杜西川道:“我們一定要走,你也攔阻不了。”
秦吉道:“你這是作賊心虛,前面不遠就是三家村,是我的地頭,只要我大叫一聲,就有你們看的。”
杜西川目光一轉。,秦吉又道:“你們可以回頭走,錢得先放下。”
“什麼錢?”杜西川面色一沉。
“償命的,”秦吉的無賴性子又來了:“我哥哥總不能白死的。”
杜西川道:“這個人,真的是你的哥哥?”
秦吉道:“我們可以進村裡問清楚。”
一頓接又道:“看你這個人死到臨頭,還將錢看得這麼要緊。”
杜西川冷笑:“你胡說什麼?”
秦吉道:“我胡說,五行教那些人不會在來路上等著你們。”
他反手接一拍狄飛鵬的胸膛:“一場朋友,莫說我不提醒你,是那一個的事也好,你們都脫不了關係,那些人這下子一定在一旁監視著,看機會動手。”
狄飛鵬點頭道:“這附近我們又陌生,師父——”
杜西川沉吟接道:“也好,反正這件事總要弄一個清楚明白。”
秦吉倏的一怔,說道:“看來是我錯了。”
狄飛鵬詫異道:“什麼錯了?”
秦吉道:“我不該提醒你們這些,談好了,拿錢回去便是了。”
狄飛鵬道:“問題若是隻在我們身上,錢還是會賠償你們。”
秦吉嘆了一口氣,俯身雙手抱起秦守義的屍體,道:“你卻是不知道,我那個爹爹到這把年紀還不知道錢的好處,又不知怎的,在他面前,我什麼主意都沒有了。”
一頓,看著狄飛鵬又道:“有件事也很奇怪,我從來就沒有對人好像對你這麼好。”
狄飛鵬笑笑。
秦吉也沒有多說什麼,抱著秦守義的屍體往前走去。
開門的是秦守忠,看見秦守義的屍體,目光立時凝結,然後脫口大叫道:“守義-一-”
秦吉-面走進去一面道:“不要再叫了,他是絕不會回答你的。”
“怎樣了?”秦守忠接過屍體,隨即又怔在那裡,死人活人他到底還能分得出來。
“你現在知道他怎樣了?”秦吉回頭將門掩上,一面問:“爹在那兒,這兩位要跟他淡談。”
秦守忠目光轉落狄飛鵬杜西川面上,露出警戒之色。
秦吉隨又道:“殺人的不是他們。”
“那是什麼人?”秦魯直從那邊走過來。
秦吉道:“他也不清楚,這個老小子說是五行教的人。”手接一指杜西川。
秦魯直目光即時一亮。
杜西川看見他走來,已露出疑惑之色,這下看清楚,亦一怔。
秦魯直突然叫出來:“杜西川!”
杜西川只是怔怔的看著秦魯直。
旁邊狄飛鵬不覺應道:”老人家認識家師?”
他這樣說杜西川就是想不承認也不成。面露驚喜之色道:“你是秦魯直?”
秦魯直笑道:“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遇上。”
秦守忠看見這笑容才放下心來。
秦吉接問道:“你們真的是認識?”
“是真的,二十年前-起工作,還是好朋友。”秦魯直一頓一嘆:“這便二十年,日子過得好快啊!”
杜西川亦自-嘆。
秦吉卻嘟喃道:“那早些說啊,水淹龍王廟……”
秦魯直目光一轉:“有什麼不妥?”
秦吉立即搖頭道:“我沒有。”目光一轉,突然又一呆。
段昌從那邊走過來,看見秦吉,亦怔了一怔。
秦吉嘆了一口氣:“又會這麼巧?”
段昌如夢初覺,道:“你到底是那一個?”
秦吉手指秦魯直,反問道:“你不是又認識我爹爹的吧?”
段昌又怔住。
秦吉搖頭道:“這座龍王廟這次不塌也不成了。”
秦魯直看看他們,道:“大家進去再說話。”
接擺手:“杜兄請——”
杜西川顯得有些無可奈何,這種無可奈何卻是沒有人瞧出來,走丁幾步他才問:
“當年秦兄突然出走,連小弟也沒有通知一聲,不知道……”
秦魯直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話其實並不太長,只是秦魯直的口才不很好,好一會才將事情說清楚。,除了秦吉,每一個人都聽得很用心。
秦吉一時抓耳搔腮,一時站起來打轉,坐立不定。
說到答應萬方以才出世的兒子將太子換出來,秦魯直亦不禁神態黯然,其他的人亦為動容。
秦吉卻仍是那樣子,也不知有沒有聽進耳。
秦魯直看看他,嘆息接道:“萬公公為了安全,隨即叫我乘亂將太子送出大理皇城,之後一直就隱居在這裡。”
杜西川亦自嘆息:
“秦兄實在犧牲得太多了,說來小弟亦是因為高天祿兄妹橫行霸道,很多事都看不過眼,沒多久亦藉故離開。”
秦魯直道:“我們正副兩個侍衛統領差不多同時離開,不知道別人怎樣想?”
杜西川道:“這個小弟也不知道,只知道高天祿非常高興,隨即安排他的人補上,那之前,他早就有意將我們擠出來的了。”
秦魯直笑道:“我們即不懂得奉承,又不肯歸順他,對他來說,雖然沒有多大的影響,瞧著到底不舒服。”
“所以既然不免要離開,還是早一些離開的好,這些年下來,不知道他的勢力已經擴展到什麼地步。”
段昌插口道:“還是那樣子,不服他的王公大臣,他還是動不來,只是皇上已經將他的兒子認作義子,再下去……”
他沒有說下去,秦魯直杜西川卻都不難明白。
秦魯直嘆息接道:“那就難怪他不惜收買五行邪教採取行動!”
段昌道:“這幾年他簡直就將自己的兒子當做太子一樣,但真的太子回去,他非獨沒了希望,說不定死無葬身之地。”
秦魯直頷首道:“我還是有些擔心,萬公公的能
段昌道:“這倒可以放心,高天祿兄妹與大部份的公大臣都合不來,太子回去,他們一定會全力支持,萬公公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會有所行動。”
秦吉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你們左一句太子,右一句太子,到底在說那一個?”
他隨手一指秦守忠:“他?”
秦守忠連忙搖手。
秦魯直目落在秦吉面上,正色道:“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再隱瞞你真正身分了。”
秦吉一怔道:“你是說我就是那個什麼大理的太子?”
“請殿下受微臣三拜,寬恕微臣多年不敬之罪。”
秦魯直隨即拜倒。
秦吉怔在那裡。
段昌秦守忠亦離座,拜倒地上。
狄飛鵬看見這種情形,不覺亦站起來,卻給杜西伸手按住。
也就在這個時候,秦吉突然放聲大笑,道:“怎麼開這種玩笑,看我這個樣子,怎會像個太子。”
他跟著走到狄飛鵬身旁,手一拍狄飛鵬的肩膀,道:“說他是,也許還有人相信,你們看,一表人材,貴氣十足。”
狄飛鵬搖搖頭,道:“殿下怎麼這樣說?”
秦吉詫異道:“你也相信了?”
“這不像是假的。”狄飛鵬笑笑。
秦吉反指鼻尖,搖頭道:“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秦魯直沉聲道:“這不是說笑的時候,守義就是去找你回來,死在五行教徒的手下。”
秦吉又一怔.正要說什麼。
秦魯直已轉向杜西川,抱拳道:
“我知道杜兄-向智勇雙全,忠肝義膽。”
杜西川嘆息,道:
“秦兄不用多說,小弟原是大理子民。不知道倒還罷了,否則又怎能夠袖手旁觀,況且小弟與五行教也有——些過節,正好趁這個機會,一併了掉。”
秦魯直道:“那又是什麼事?”
杜西川道:
“五行教胡作非為,小弟離開大理的時候,無意中遇上,瞧不過眼.破壞了他們幾件事。”
秦魯直點頭道:“以我所知,他們就是因為無惡不作,不容於中原武林,才南遷至此。”
杜西川道:“高天祿找他們幫忙,也是找對人了。”
秦魯直道:
“這隻怕不單是金錢方面的滿足,蛇鼠一窩,他們合作,不幸又成功的話,絕非大理之福。”
杜西川說道:“這所以一定要阻止他們。”
秦魯直大笑道:“有杜兄弟相助,何事不成?”
秦吉一旁聽著,乘著秦魯直不在意,一個轉身便往外溜。
狄飛鵬看在眼內,看似要開口叫住,到底沒有叫出來。
秦吉也發覺,眯起一隻眼,朝狄飛鵬眨了眨,再一個轉身,便沒了影子。
夜色未濃,巷子裡異常靜寂。
秦吉從後門溜出來,一面抓著頭髮,一面仍在喃喃道:
“太子?開玩笑。”
“可是看來又不像是開玩笑。”這句話出口,一隻手便從旁邊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臂。
“胭脂——”秦吉轉過身子:“正要找你。”
抓著他的正是馬胭脂。
她冷笑道:“你又知道是我啊。”
秦吉一抽鼻子,道:“一嗅那胭脂味我便知道你藏在那兒了。”
“胡說什麼?”馬胭脂接問:
“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多久了?”
秦吉還未回答。
那邊七寶已經從牆洞的一頭鑽了出來
“這一次大有收穫了。”
“什麼?”秦吉若無其事。
七寶一面爬出牆洞一面道:
“人也給你騙回來,還不承認?”
“什麼騙,自願的。”
馬胭脂截道:“多說什麼,我那一份呢?”
“那一份?”秦吉反問。
“你少在我面前裝傻,我是說那個香囊。”胭脂眨著眼睛。
秦吉“哦”的一聲,道:“那個小子拿二十兩銀子買回去了。”
“二十兩銀子?”胭脂的眼睛更大。
“這十兩是你的。”秦吉接將一錠銀子銀子塞進胭脂手裡。
胭脂呆了呆,道:“你的規矩是一成,那個香囊豈非值二百兩銀子。”
“那也值得-百兩銀於,要是我們賣掉……”
“別這樣貪心,那個小子一身武功,尤其是那個老的……”
“我才不怕。”胭脂鼻哼一聲。
秦吉笑接道:“算了,遍地都是銀子,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夫唱婦隨。”
胭脂嬌靨-紅:“見鬼,那-個跟你夫唱婦隨。”
秦吉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胭脂的下巴,
“怪了,怎麼鬼也有下巴。”
胭脂一呆,舉起小拳頭,便要打下去,突然又是一呆,躲到秦吉的身後。
秦吉回頭一看,狄飛鵬赫然就當門而立,一面笑容。
“哈哈,今夜月色真還不錯。”秦吉居然還笑得出來。
狄飛鵬笑接道:“秦老前輩要你回去。”
秦魯直的聲音隨即從後面傳來:
“沒有事,今夜還是不要到處跑。”
秦吉看看站在狄飛鵬後面的秦魯直,伸手一推胭脂,低聲道:
“明天見。”
胭脂立時一隻兔子也似逃開。
七寶也不慢,身子一縮,便從那牆洞溜了回去。
秦吉這才道:“還得安置守義的屍體呢?”秦魯直黯然道:“這件事守忠會做的了。”
屍體就葬在後院,秦魯直到底還是親自動手。
坑掘好了,秦魯直與守忠將席子卷著的屍體放進去。
秦魯直一面喃喃道“…守義,爹今夜就這樣將你草草葬在這裡,日後再重新替你打點。”
秦吉一旁聽著,插口道:,“日後我曉得怎樣做的了。”
“多謝殿下。”秦魯直回身拜倒。
秦吉急忙一把扶住,道:“爹你怎麼這樣說。”
秦魯直道:“殿下千萬不要再這樣稱呼我。”
秦吉道:“叫了十多二十年,很難改口的。”
秦魯直只有苦笑。
杜西川看在眼裡,這時候才將揭開一角的簾子放下,悄然回到狄飛鵬身旁蹲下來。
房中只有一盞黯淡的油燈,杜西川才將燈光遮斷,狄飛鵬便張開眼睛:“師父,什麼事?”
杜西川低聲道:“我們立刻由窗子離開。”
“我們——”狄飛鵬一下坐起身子,語聲也不覺提高了些。
杜西川一把將他的嘴唇掩住,道:
“不錯,立刻離開。”
狄飛鵬輕輕推開杜西川的手,道: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
杜西川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多惹麻煩,難道你還看不出,這是一個騙局?”
“那個太子……”
“別這樣天真,你看秦吉那樣子,怎會是一個太子?”
狄飛鵬苦笑道:“我就是不知道太子是怎樣子。”
杜西川道:“別的不說,就看他串同那個女娃子,到處詐騙便知道,以我看,他們一定是騙了五行教什麼東西,所以五行教要報復,這些江湖上的恩怨,我們還是不要管的好。”
狄飛鵬道:“師父與五行教不是也有過節?而且五行教既然是邪教,我們應該聯合起來……”
杜西川道:“事情不能混在一起,師父與五行教的過節,也該由自己解決。”
狄飛鵬沉吟道:“以我看,阿吉雖然詐詐騙騙,但他不像一個壞人,秦老前輩亦曾是大理國的侍衛統領。”
杜西川搖頭道:“你是不知道他離開大理國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狄飛鵬追問。
杜西川沒有回答,只是道:
“你還是缺乏江湖經驗,不知道人心險惡,但你應該相信師父,試問師父又怎會叫你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真的有問題?”狄飛鵬的心不由動搖,事實到現在,杜西川對他一直都是那麼好。
杜西川接道:“師父什麼時候欺騙過你?五行教不錯是江湖邪教,可是我們也沒有必要為一些江湖騙子賣命。”
“秦老前輩與師父……”
“他就是以過去的關係想出這個計劃。”杜西川語音一沉:
“立即離開吧,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狄飛鵬心念一動,忙問道:“到現在師父還沒有告訴我這次……”
“離開這裡我再跟你說清楚。”杜西川隨即竄到窗前,推開半邊窗,往外看了看,一隻貓也似的竄了出去。
狄飛鵬往院子那邊看了一眼,身形亦動,穿窗而出。
窗外就是那條小巷。
杜西川只等狄飛鵬掠出來,立即展開身形,往前掠去。
秦吉雖然沒有動手,也等屍體埋好了才離開。
經過杜西川狄飛鵬的房間,看見門縫仍然有燈光漏出來,秦吉不覺脫口道:“還沒有睡覺。”
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走過了才停,倒退著回來,反手往門上敲了幾下。
房內並沒有任何反應,他傾耳細聽子一會,面露詫異之色,又敲了幾下。
還是沒有反應。
秦魯直從後面走來,看著奇怪,道:“還不去睡覺?”
秦吉道:“我突然省起有些事情要找那個小子淡談。”
秦魯直道:“明天談還不是一樣?”
秦吉道:“本來是一樣的.我一再敲門下來,也沒有什麼反應.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秦魯直不由一怔。
秦吉也沒有多說,雙手將門推開。
門沒有關上,燈也仍然亮著,人卻已不在。
秦吉反而笑了起來。道:“果然溜掉了。”
秦魯直探頭一看,嘟喃道:“不成他們怕惹禍上身?小杜不是這種人。”
“人是會變的。”秦吉走到窗前,探頭往外望一眼:“若不是我突然省起要收些按金,真還不知道已經開溜。”
“什麼按金?”秦魯直又一怔。
秦吉沒有回答,轉過身子,東掀西翻,一面嘟喃道:“又茶又水的,一個子兒也沒有留下,如何說得過去。”
秦魯直卻道:“想不到姓杜的這樣沒義氣。”
秦吉反問道:“什麼義氣?多少錢一斤?”
秦魯直苦笑搖頭道:“算了。”
“算了?”秦吉嚷起來:“少爺侍候了他們這麼久,房間也給他們打點妥當,要走就走,那有這麼容易?”
語聲一落,翻身一個筋斗便從窗子疾竄了出去。
“阿吉——”秦魯直脫口大叫。
秦吉應道:“我去找他們收租金,一定收得到的,放心吧!”說話間腳步不停,很快便消失在巷口。
秦魯直啼笑皆非,心裡只急得團團亂轉。
出了三家村,杜西川狄飛鵬腳步不停,望西而去。
今夜,其實只有一彎下弦月,月色一些也不好,對杜西川和狄飛鵬卻是無多大影響。
兩旁都是田地,蟲聲唧唧,聽來不免有些心寒,他們的心頭卻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意。
一團火焰也就在這時候在他們的前面的一堆枯草中突然冒起來。
杜西川一驚,脫口一聲:“火!”伸手一攔,擋在狄飛鵬身前。
火焰同時流星般四散,火霹靂也就在流星中出現,右手抬起來,掌心向上,那之上赫然滾動著一團火焰。
“火霹靂——”杜西川長劍出鞘。
火霹靂手掌的掌心火焰變成了一束,一支箭也似的射出。
杜西川急閃,火箭從他的身旁射過,落在路旁,燃起了一堆火。
火霹靂這才說道:“走?那有這麼容易?”
“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多時了。”木猿在旁邊一株樹上出現,一手抓著一條橫枝,一隻猿子也似飄蕩著。
“還有我!”另一個聲音,在後面傳來。
杜西川回頭望去,只見金剛交搭雙手,從石堆中冒出來,石塊流水般奔瀉,去勢驚人,金剛的本領,他與狄飛鵬都已見識過,不由得心頭震動。
五行追命已來了金、木、火、水,而土說不定亦在附近,只憑他們兩人,處境實在堪憂。
狄飛鵬的劍亦終於出鞘。
杜西川突然低聲道:“我擋著他們,你快走,回去三家村。”
狄飛鵬搖頭。
杜西一頓足,道:“要知道你是……”
金剛接道:“太子——”
狄飛鵬一怔,下意識回頭望。
金剛也就指著他大笑,接道:“你這條命實在壞極了,出了世,便幾乎葬身火海,落難二十年,這下子眼看便能冒出頭來,又給高天祿知道,要將你接進地獄去。”
狄飛鵬搖頭道:“我看你們是有些誤會了。”
金剛大笑道:“你不是太子,那一個是,你們這些人,這個年紀的除了你,便只有一個秦吉。”
“他……”狄飛鵬下面的話尚未接上。
木猿已截道:“他就是穿上龍袍也不像皇帝。”
杜西川道:“你們的確……”火霹靂截道:“秦魯直也算狡猾,這或者是萬方那條老狐狸的主意,分開兩處,一有消息,即命阿吉接你們會合上路.幸好我們的運氣還不錯。”
杜西川大搖其頭:“你們聽我說,你們……”
“還說什麼,動手!”火霹靂把手一揮,又是-股火焰箭也似射向杜西川。
杜西川把袖一揚,一股內力湧出,將火焰震回去。
後面的金剛已大踏步衝前來,雙拳擊向狄飛鵬。
狄飛鵬身形急展,劍向金剛眼睛,有過一次的經驗,他已經知道金剛全身刀槍不入,只有一雙眼能夠攻得進。
可是要掩護一雙眼睛,卻沒有多大困難。
金剛抬手往眼前一抹,便將來劍擋開,隨即反抓狄飛鵬的劍,狄飛鵬劍急撤,繞著金剛遊走起來。
木猿那邊一聲尖叫,凌空撲下來,雙手看似要抓向杜西川,才抓一半,雙腳突然暴長,蹬在樹幹上,便轉了向狄飛鵬撲去。
以他的靈活再加上金剛的刀槍不入,對付一個缺乏江湖經驗的狄飛鵬,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他們也顯然早有默契,全力撲殺狄飛鵬,再對付杜西川!
杜西川一看便知道他們的心意,劍封木猿不及,身形便要倒躍過去,可是一蓬烈火,卻就在這個時候罩下來。
火霹靂當然不會讓杜西川過去,身形移動間,已射出了十多枚火藥暗器,霹靂連聲,由火網變成火球,聲勢令人驚心動魄。
杜西川長劍展開,一道劍網迎向火球,那不過片
刻,那柄劍便已給燒得烙鐵一樣,蕩得他掌心冒起了
水泡來。
那剎那他不由生出了一種要棄劍的衝動。
但他到底沒有,猛提一口真氣,衣衫獵然飛揚,掌揮處,將火球從劍上抹去,劍掌再一轉,撲向火霹靂。
一道火牆即時在他與火霹靂之間冒起來。
他立時身形一頓,劍交左手,再回右手時,劍柄上已纏上一截衣袖,再引劍,將火牆劃開一個缺口,當中闖過去。
火霹靂身形同時展開,手揮處,又是一道火牆在杜西川的面前地上冒起來。
他隨即從上空越過,雙手再揮,霹靂聲中,杜西川左右亦冒起了一道火牆,人也就陷在一個四方火井中。、
杜西川的眉毛鬚髮剎那蜷曲,身子也在剎那拔上了半天。
火霹靂人在半空,又是一團火球飛出,直擊杜西川胸膛,那出手只是拳大的一團,射到一半,卻已變得鼓一樣大“轟發”有聲。
眼看杜西川便要給火團擊中了,那知道他身形竟然未老,左腳尖往右腳背一點,再往上拔高於半丈。
火球從他的腳下飛過來,與那四道火牆合在一起,轟地爆開來,黑暗中,煞是奇觀。
杜西川卻看得頭皮發炸,他若非及時從火井中拔離,又閃開了那團火球,這下子是必被烈焰包圍,葬身火海之中。
、他的身形卻沒有停下,一翻再一長,天馬行空般,劍刺火霹靂。
火霹靂身形著地又拔起,不等劍到,撲向狄飛鵬,兩股火焰左右手中射出,箭也似射去。
狄飛鵬應付木猿金剛的攻擊已經很吃力,只是身手靈活,一隻劍將木猿迫在他與金剛之間,才避免腹背受敵。
火霹靂的火藥暗器卻是從背後襲來,到底還是不能避免腹背受敵的危機。
他耳聽風聲,眼角已瞥見火光,那剎那心中亦有了主意,劍一迫木猿,身形往一側讓開。
木猿看擬阻止狄飛鵬卻阻止不住,揮手突然一抓一揮,兩團射來的火焰竟被他抓住再擲向狄飛鵬。
那兩團火焰也這才爆炸開來。’
狄飛鵬一退再退。
金剛木猿火霹靂那剎那都似要乘機一齊襲去,但身形一動,卻是一齊翻倒,回襲前來撲救的杜西川。
木猿身形最快,才到杜西川的面前,突然又翻倒,落在金剛雙掌上。
金剛即時雙掌一揮,將木猿疾擲了出去,從杜西頭上飛過,自己身形卻不停,直迫杜西川。
杜西川劍刺木猿不中,眨眼間,木猿已然從頭頂上空飛過。
他正覺得奇怪,金剛已撲近,雙拳當胸擊來,他正要閃避,木猿已然從他後背翻落,雙爪抓向他後心。
木猿襲的是要害,金剛雙拳可以開碑裂石,他都是不能不閃避,也算他閃得迅速,同時閃開了金剛木猿的夾擊。
火霹靂的火藥暗器卻就在這個時候打到,在他的面前炸開,他的劍連同握劍的有臂立時都裹在火焰中,燃燒了起來。
他一驚,自然退,正好落在冰猿的雙爪中。
木猿也只是扣住了他的琵琶骨,但雙腳同時纏住了他的雙膝。
金剛的鐵拳也同時攻到。’
杜西川這一次再也閃避不開,胸膛只捱上一拳,真氣便被打散,他一口真氣,事實也還未能夠完全提上來。
金剛第二拳第三拳緊接打到。
狄飛鵬要救他,卻被火霹靂的火藥暗器緊迫住。
杜西川慘叫,吐血,四肢隨即被木猿硬硬折斷。
跪倒地上,火焰也同時迎著他的衣袖往上燒。
木猿這才鬆開了雙手雙腳,跳躍在半空,發出一連串得意已極的“吱吱”怪笑聲。
杜西川倒下,又爬起來,掙扎著似乎還要爬前去阻止。神情焦急尚多於痛苦。
火霹靂金剛也沒有理會他。
,金剛一面轉身一面道:
“這個老小子,居然瞧不出我們首先要解決的是他。”
木猿笑接道:“難吃的先吃掉,易吃的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吃了。”
火霹靂卻道:“還是快一點吃的好。”
說話之間,雙手一慢,狄飛鵬已然從火焰中穿過.一劍直取金剛。
金剛視無若睹迎向來劍。
狄飛鵬劍刺的當然是金剛的眼睛,又是被金剛雙掌擋下,金剛一個身子隨即向狄飛鵬撞去。
狄飛鵬的劍施展不出威力,也不能夠對金剛產生多大威脅,反給金剛迫得步步後退。
火霹靂雖然礙於金剛,不能夠隨意對狄飛鵬發射火藥暗器,卻能夠在狄飛鵬的退路上築上一道火牆。
第一道火牆才築起來,第二第三道火牆亦左右出現,狄飛鵬就像給迫進了一條巷子裡,而且,正在給金剛迫到巷子的盡頭。
這條火巷也是一條絕巷、死巷。
狄飛鵬也知道給迫到了火巷的盡頭,少,他絕對可以冒著烈焰焚身之險穿火而過。
只是火牆一起,煙硝迷漫同時,木猿火霹靂的身形便消失,這兩人,絕無疑問已經在適當的地方等候他出現,伺機襲擊。
但他若是不冒險闖出去,給迫到了盡頭亦一樣會烈焰焚身,現在他的背後已經感到了烈焰的熱力。
他的身子終於往上拔起來,不是直拔,是藉著劍鋒往金剛臂上一壓之力斜拔而起。
金剛沒有追,他的輕功並不好,也沒有撲出去追截,可是木猿卻已經在等著,在狄飛鵬身形將落未落的時候才出擊。
狄飛鵬人在半空,一股火焰便射來。
他早有分寸,身形一滾避過,舊力也就在這中用盡。
木猿也正就抓住他新力未生,舊力已盡的剎那。
他從地上一滾而至,“猴子摘茄”,抓的是狄飛鵬的要害,招用的很毒,也實在不是狄飛鵬這種毫無江湖經驗的年青人所能夠意料。
到狄飛鵬發覺他的時候,已來不及閃避去應付的了。
他不由自主的把眼一瞪,準備接受那一下劇痛。
也就在那剎那,只見一個人突然貼旁竄起,一腳蹬在木猿腰上
人是從路旁竄出,這一腳非獨蹬的突然,而且勁得很。
木猿冷不提防,一個閃避不及,立時給蹬進火牆裡,連穿兩道火牆,掉進另一邊的田地裡,衣衫已然給火焰燃著,再加上那一腳的痛苦,不由得在田地裡打滾,怪叫連聲。
狄飛鵬驚魂甫定,目光及處,脫口一聲:“阿吉!”
來的正是秦吉,地上一滾而起,手往狄飛鵬肩上一拍,道:“你雖然很不夠義氣,我還是不會見死不救。”
語聲一落,突然一把將狄飛鵬推開。
一股火焰即時從他們當中射過,火霹靂-股烈火也似緊接撲來!
金剛那邊亦走了過來。
秦吉若無其事,一面道:“真想看看你死的,偏又心腸軟。”
狄飛鵬苦笑。
與之同時,火霹靂又一股烈火從掌中射出,向二人捲來。
二人不約而同一齊後退,再左右繞開。那股火焰便變了射向金剛,也算金剛眼利,及時跳開,隨即撲向秦吉。
秦吉大喝一聲,揮拳迎上。
狄飛鵬那邊急喝道:“小心,他全身上下刀槍不入。”
“拳頭呢——”秦吉這句話出口,一拳已打上金剛胸膛。
金剛一些反應也沒有。
秦吉卻捧著拳頭跳開,也幸好他跳得快,才沒有被金剛雙拳打中。
火霹靂一蓬烈火卻同時當頭罩下。
,他一驚,還未知道如何應付,人影-閃,撲落在他身旁,掌揮處,一股勁風湧出,竟然將那股火焰硬硬追回去-
火霹靂一見急忙倒退。
他一身火藥暗器玩得出神入化,卻也玩得極有分寸,從來就不會讓火焰燒到身上,以免引發那一身火藥暗器,死在火藥暗器下。
現在那一股烈火倒卷而回,燒向他身上,他當然非要交避不可。
金剛隨即撲至,拳擊秦吉。
秦吉很自然地縮到秦魯直身後,秦魯直卻顯然無閃避的意思,雙掌一翻,迎向金剛來拳。
“噗”的一拳擊在掌上,在金剛的感覺,就像是擊在兩團棉花上似的,秦魯直的身形也竟然紋風不動.不由得金剛當場怔住。
在他這還是第一次,也就在這下子,秦魯直雙掌一吐,一股內力湧出。
金剛冷不提防,要穩住身形已經來不及,那麼重的一個人也竟然給震得倒飛開去,滾倒在兩丈外的地上。
火牆也就在那兒,這下子雖然半滅,餘火仍然燒著了金剛的衣衫。
金剛雖然是刀槍不入,卻未能夠練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給火一燒,立時痛得他大叫著跳起身子。
秦魯直緊接欺至,雙掌也不知怎樣移動,金剛迎個身子又倒飛開去。
這一次飛得更遠,當頭向火霹靂壓下。
火霹靂接既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還是接下,偏身讓開,雙手急揮,霹靂連聲,在身前築起了一道火牆。
秦吉本待乘機撿些便宜,一旁才衝上,便給那道火牆截下,忙收住腳步。
秦魯直只恐有失,亦掠前一把拉住,道:“讓他們離開。”
火霹靂三人果然不敢再逗留,倉惶離開。
金剛連滾帶爬,好不容易才將身上火焰弄滅,那邊木猿一樣是灰頭土臉,看見火霹靂金剛離開,他亦不再從田地裡走上來,直接由那兒動身。
狄飛鵬目送他們離開之後,連忙走到杜西川身旁。
杜西川身上的火焰,大半已經他自己滾滅,看見狄飛鵬走來,掙扎著迎前去。
“師父——”狄飛鵬忙將杜西川身上的餘火弄熄!
杜西川看著他,咀唇哆嗦著,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你是……你是……”
看他的神態,顯然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但才說了四個字,氣便已吐盡,頭一側,倒下去。
狄飛鵬連呼帶拍,他還是一些反應也沒有。
秦吉走過來,看看道:“我看他是死定了。”
秦魯直俯身探手一摸,沒有作聲,只是搖搖頭。
秦吉又問,道:“是不是他要你走開的?”
狄飛鵬不覺頷首。
秦吉立即道:“那便該死了。”
狄飛鵬道:“家師有些懷疑,而且似乎有要事在身,必須趕路。”
秦魯直嘆息道:“那可以直說的。”
狄飛鵬道:“看情況,也許家師有他的苦衷。”
秦魯直點頭道:“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
一頓,又嘆息著說:“想不到五行教的人,如此心狠手辣,與我們接觸的人也不肯放過。”
狄飛鵬道:“他們是有些誤會,以為我才是太子。”
秦魯直一怔。
秦吉大笑道:“我也說你才像個太子的了。”
狄飛鵬道:“這也是秦老前輩成功的地方,你若是一眼便給人瞧出來,如何保得住秘密。”
秦魯直淡然一笑,道:“我只是考慮到留在鄉間總比留在大城鎮中安全,萬公公也是這個意思。”
然後他突然又沉默下去,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