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過後。
小竟、小被、飄雨已至大漠飛馬山——這本是飛馬門基地,此時卻牆倒、屋傾,兵刃鏽亂,雜草叢生,一副戰敗亂景。
小竟感受往昔悲事,輕輕落下英雄淚,隨後找到一處立有石碑之千人冢——這該是飛馬餘孤親手掩埋弟兄的孤墳。
小竟三人靜默憑弔一陣,心頭情緒自是萬千起伏。
猝然小竟尖聲長嘯,欲將十數年怨氣給嘯盡,並大喝:“我將重建飛馬門威風……”
聲傳百里,威風自來。
流連,憑弔一陣後。
小被始說道:“要平地起高樓,可得有點油水不可!”
小竟會意,道:“要建這城堡,需要多少銀兩?”
小被道:“我看,至少要百萬兩金子以上。”
“這麼多?”
小竟咋舌道:“我哪去找這麼多金子?”
小被嗤嗤笑道:“放心,身在江湖,別的沒有,撈油水卻最容易。只要打探出哪個不仁不義的敗類藏有寶窟,咱就去搬,保證要多少有多少。”
小竟不懂門道,且相信也便是,輕輕一嘆:“希望一切能進行順利……”
飄雨笑道:“當然順利,你爹都幫你取了一個上官大吉名字,不順利怎行!”
小被笑道:“對對對,從今天開始,我就喊你大吉大吉,一切自能大吉大利!”
小竟皺眉:“一定要這麼喊嗎?老是覺得怪怪地……”
小被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大吉老弟!”
從此,小竟正式正名為上官大吉。
當然,這名字自也惹來小被、飄雨一陣捉笑。
直道他十八年前大不吉,十八年後將會特大吉矣!
大吉兄只好逆來順受,乾笑道:“咱還是先到九月宮看看我那未來的情人——月仙公主吧!”
於是他又招回銀魂快馬,三人掠上馬背,已自奔往九月宮去了。
三天過後。
九月宮已在望。
其實,九月宮就象月亮上的廣寒宮似的,座落於一處光禿禿,寸草不生的山頂,分凸九個圓頂城塔,因而得名。
如若明月初升,掛月宮頂一角,更顯其神秘。
已是方圓百里難得佳景。
雖然九月宮瞧來冷冷漠漠,但在山腳下,卻是熱鬧無比之市集,那散落四處,街道穿連的住家,至少也有千戶以上,已是大漠最大,最富庶市集之一。它卻隸屬九鷹酋長,難怪九鷹酋長財大氣粗,威名震大漠。
當然,他也因此贏得月仙公主青睞而娶她過門。
當然,這也是月仙公主苦等上官太極不著,在得知他的飛馬門已垮之後,所做的不甘願決定。
還好,嫁過門之後,她漸漸發現九鷹酋長對自己百依百順,體貼人微,她始認命,而替他生了一位小小公主——月兒。
算算日子,月兒也已十六出頭,長得亭亭玉立,見過她的人,莫不大豎拇指,說她為大漠第一美人。
從此,慕名而來的王公貴族不計其數,就連中原亦有人專程前來一睹美人風采,然而,幾乎全吃了閉門羹。
如此,更自添加月兒公主神秘感,追求者更自瘋狂了。
其實,在大漠,十六七歲,該嫁人啦!然而,月兒公主又目空一切,她只好出難題——誰要能得到那顆九星之珠帶到她面前,她就嫁給誰。
九星之珠傳言就如九顆鵝卵的星星粘在一起,本是大漠之寶,然而從來沒人見過,所以月兒公主才想看,才想以身許給星星王子。
這消息早鬧得九鷹山城風風雨雨,繪影繪形,已成為百姓飯後最佳話題。
有人說,某個王公貴族已找到,正準備送往九鷹城,結果又被劫走了,甚至陪上了性命。
有人又說,九星之珠根本就在月兒公主手上,也只不過在等如意郎君,然後伸手一塞,自能情訂終身。
有人更說,沙漠天狼放話,就算得不到九星之珠,也要搶到月兒公主,而且任何人想染指公主,一律死路一條。
這惹得九鷹酋長大怒,分派千軍萬馬守護九月宮,不準任何陌生人靠近一步,否則格殺勿論。
傳言紛紛,異常精彩。
小被和大吉兒、飄雨好不容易趕來此,方自落腳九鷹城最大的九鷹客棧,已聞及種種傳言。
大吉兒不由一愣:“月仙公主已經嫁了,那我們的計劃豈非泡湯?”
小被笑道:“難道你還真要娶她過門不成?吃飽再說!”催促著大吉兒吞食此處有名的窩窩頭。
大吉兒則探頭窗口,不斷瞧往山頂那冷冰冰城堡,喃喃說道:“像個鐵鍋蓋,怎麼混進去?”
飄雨道:“你可以倒追月兒公主,然後混進去,一有機會,立刻把月仙皇后點倒,再瞧瞧她的背部,一切自能順利。”
上官大吉苦笑:“何必這麼麻煩?我看,捎個信給她,就說我是誰,想必皇后看在我爹面子上,會自動告知那口訣吧?”
“會嗎?”
飄雨莫名一笑,道:“那可是你爹生氣時刺上去的,通常女人想及此事,一定發狂,你要不要試試?”
被飄雨這麼一說,上官大吉反而沒了主意,幹窘道:“難道就此一籌莫展?你呢!你不是要扮成宮女混上去?”
飄雨乾笑道:“沒戲唱啦!我以為這計劃能順利進行,誰知道方才進城打探之下,才知道九月宮現正在戒嚴,不準替換宮女,何況宮女也得本地人,我這個中原女子根本無法冒充啊!”
上官大吉挑著眉頭嘆道:“真是出師不利,我看只有夜闖深宮一途了。”
小被道:“情況不會太差,大不了,咱冒充王公貴族去娶月兒公主,到時候混入宮中,再侍機行事便是。”
飄雨急道:“可是我武功沒那麼高啊?”
小被道:“所以你只好留守客棧,替我們看行李啦”
“我不幹!”飄雨道:“你們不能留下我一人,否則我會拆穿你們。”
小被道:“這哪是留下,這是叫你當接應,也是很重要的。”
飄雨還是搖頭:“不幹,不幹就是不幹!說好有難同當。”
其實,她老覺得孤家女子,落身異幫大男人堆中,實在太沒安全感,才會如此堅持要跟去。
上官大吉瞧她如此認真,無奈一笑,道:“算啦!愛去就去,瞧你也是小白臉一個,就當成我的書童,勉強可以充充數,不必再花錢請人:”
飄雨聞言始笑道:“放心,我會稱職。”
小被亦沒轍,輕嘆道:“全是一群瘋子,那我呢?當你跑腿的?”
上官大吉道:“太委屈啦!當我貼身護衛如何?我想我該冒充中原公子,你們看,我是一張中原臉吧?”
飄雨弄笑道:“倒是像,可惜憨了些,少了紈絝弟子風範。”
上官大吉乾笑:“別老是想成紈絝弟子,把我當成大將軍後代,如此較好矇混,否則到時考我詩詞,豈非穿幫?”
飄雨想想也對,心念一轉,道:“你就冒充威遠將軍之子,鐵書鈞。”
“就這樣啦!”
上官大吉道:“剩下的是那顆九星之珠,該如何冒充啊?”
小被道:“什麼珠?找顆重重圓圓的東西就得啦!”
上官大吉目光觸及小被,登時會意,而哈哈大笑,頓時引來鄰坐側目,兩人頓覺失態,趕忙斂住笑聲,匆匆忙忙吞下窩窩頭,結下了帳,溜出大街,換家客棧住了下去。
隨後,該是買些必要衣衫。
還好,九鷹市集頗大,亦有中原衣料,買了回去,飄雨做了一天裁縫工夫,做出兩件像樣衣袍,上官大吉穿上,果然顯得人模人樣。
他道:“要不要鑲些金邊,如此白衣透金子,更加高貴。”
飄雨斥笑:“那……連扇子都免了?”
“你要拿,有誰敢說不?”
飄雨悶笑著,大概仍笑他土吧!
上官大吉摸摸桌上兩把扇子,老覺得不拿可惜,遂道:“偶爾扇扇涼也好,小被,你來一支吧?”
小被帶趣道:“反正沒事,扇涼也好。”終於抓把扇子,耍出威風。
上官大吉有了同伴,自也坦然許多,耍起扇子,幻想王公貴族模樣,開始踱起大步,瞧在飄雨眼裡,大有——穿上成袍也不像太子之感覺,笑聲已自不斷。
次日起來,盥洗、進食過後。
三人照著昨夜的安排,扮成公子,書童和護衛,大搖大擺地直往九月宮殿,準備提親矣。
方轉出街道,抵往山麓,十數名健壯士兵立即攔來,其後邊奔馬道上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佈滿守衛,看來戒備比想象還要森嚴。
一名頭領冷斥:“宮殿重地,你們請回吧!”
上官大吉猛刷下白扇,嗔喝:“大膽!”
此聲震天,不但嚇著對方,亦把飄雨、小被給震懾住,搞不清大吉兒怎會突然晴天霹靂?
其實上官大吉只不過幻想身為大官,自有威嚴,故而隨時來個下馬威罷了。
飄雨瞄他一眼,似已悟出原因,立即湊耳低聲道:“大官也不能講話像打雷!”
上官大吉一愣,隨即乾笑起來:“說的也是,方才實在太猛了!呵呵!”
守衛但見這人變幻無常,狐疑中,已覺是鬧事者,登時更加戒備。
頭領冷斥:“想鬧事,也得看看地頭再說!”
上官大吉態度瀟灑多了,輕輕一笑道:“我不來鬧事,是來提親的!”
“提親?”守衛訝異後,已想笑:“許多提親者,現在都在家裡拿柺杖,你可考慮清楚?”
上官大吉道:“我不一樣,我是鐵書鈞,中原威遠大將軍之子。”
“縱使你是中原皇帝也是一樣!”
頭領冷道:“沒有九星之珠,還是請回吧!”
上官大吉淡然一笑:“誰說我沒有九星之珠,阿被,拿出來讓他瞧瞧!”隨手一擺,似乎,這又不是什麼稀奇東西。
小被應是之後,抓了一黃色制袋,甩向守衛,像抖滷魚似地抖了幾下:“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
眾守衛哪曾想象心目中無價之寶,會被人像滷魚抖著耍?
一時愣了數秒,始有人喝道:“少再耍花招,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
小被斥道:“它明明就是寶,你們敢亂來。”
一聲反斥,終把對方氣焰壓下。
守衛頭領道:“若真是寶,拿出來瞧瞧?”
小被斥道:“你看過九星之珠?憑什麼資格鑑定?除了公主,誰也沒有資格看!”
守衛又是一愣!
隨即惱羞成怒,頭領喝道:“管你是誰,不拿寶物出來,就是亂黨,鬧事份子,拿下他!”
一聲令下,七八名守衛刀槍盡出,直逼過來。
小被嗔喝,打狗棒猛揮過去,叭叭叭叭一連數響,半招不到,打得槍斷刀落,果真驚住對方。
他始輕笑:“如何?憑你們這幾下子也想看寶貝?還不快通告,娶親的來了!”
守衛頭領臉色一陣青白,他自知不敵,可是又咽不下這口氣,正等吹號角找來更強人手之際,後頭已迎來一位中年碩壯麵有短髭漢子。
他冷道:“胡平你退下!”
守衛頭領胡平聞言,不敢吭聲,拱手應是,退於一旁。
短髭漢子拱手拜向上官大吉,小被和飄雨,語氣雖冷,還算客氣。
他道:“在下哈震天,九鷹城主管,方才聽得公子乃為娶公主而來,且帶了九星之珠,可有此事?”
上官大吉道:“都帶來了,還客氣什麼?”
哈震天道:“此事恐怕禁不起開玩笑!”
上官大吉道:“我來真的,一點都沒開玩笑,只要見著公主,我自會獻出珍寶。”
哈震天道:“公子既然自信滿滿,在下也不便為難,你請便是。”做出請之動作,又道:“不過,九鷹王的確丟不起被耍的臉,您自行斟酌。”
上官大吉擺擺手:“帶路便是,我玩真的。”
哈震天聞言,不再多說,立即引在前頭,帶著三人往那神秘月宮般宮殿行去。
三人藝高膽大,毫無懼色穿梭於蜿蜒奔馬道,還不時向兩旁守衛打著玩笑招呼。
然而及近宮殿時,三人笑容不禁稍僵。
此時宮殿瞧來,還比想象中大得多,幾乎全是大塊青石砌成,聳高數十丈,找不到一窗一門,活像個大石牢,若走進去,將不知如何走出來呢?
上官大吉幹聲一笑:“好大的宮殿,卻不知,怎會全無窗口?”
哈震天道:“本是有,但最近騷擾者多,大王下令全封死,現在只要門一關,誰都別想越雷池一步!”
他眼睛餘光掃向三人,有意要三人知難而退。
上官大吉雖有戒心,但膽子卻更大,呵呵一笑,道:“好個一勞永逸方式,如此一來,自是住得安穩,卻不知道公主在哪座宮殿?”
哈震天道:“這個在下亦不知,不過公子既為公主而來,遲早都會見面,您請吧!”
見三人無退縮之意,只好引人入殿。
在通過十數丈宮門之際,轟然一響,幾乎地動山搖,宮門已自關閉,四下全靠壁上燈火照亮,冷清中,猶帶莊嚴。
上官大吉心頭不由一顫:“那宮門,好像挺厚的?”
哈震天道:“一丈厚,足可抵擋千軍萬馬,三位請!”
帶著三人,步向大廳。
三人卻不斷回想那石門到底有多重,將來又該如何開啟?
眨眼間,已過十數臺階。
眼前內壁出現九隻人身粗大黑鷹之石雕,只只氣勢不凡,栩栩如生,憑添幾許神秘,威凜氣息。
三人猜出,這該是九鷹王的獨特標誌。
果然有點門道。
哈震天要三人坐於左側太師椅。
拱手說道:“可否請公子將信物交予在下代傳公主,她好驗明一切?”
“這……”
上官大吉面有難色,道:“如此靈物,實不便交予他人之手,你何妨代為通報公主,反正我們是誠心前來提親,何況又人了你的地牢宮,你還怕我們耍花招不成?”
“呃……好吧!”
哈震天道:“在下就代為傳話,不過,公主見或不見,小的自無法作主了。”
上官大吉一喜:“你去通知便是,必要時,連皇后月仙公主也可告知,拜託你了。”
“在下曉得!”
哈震天拜禮過後,已自告退離去。
他一走,上官大吉、小被和飄雨立即抓掌暗叫:“快成功啦!”又怕失態,讓人瞧出破綻,趕忙恢復原狀。
上官大吉低聲道:“現在咱該等人來,亦或是私下探查?”
小被道:“此處地形怪異,而且寬廣無比,恐怕不好找,我看,先等等看再說。”
飄雨道:“要是他們急於看九星之珠,那怎麼辦?”
上官大吉道:“哪能看,一看就穿幫了,到那時候,也就是翻臉時刻,不過,還是別亂翻臉好,畢竟,我們只是為口訣而來,並無惡意。”
三人私下又爭論了一陣,然而,自從哈震天離去後,此殿已是空空蕩蕩,再無任何人跡。
而且,他似乎也走了一段時間,燈芯都快燒去一半,仍不見回來。
小被已覺不妥,低聲說道:“他們似乎有意留下我們以摸清底細,呆得再久,恐怕也不會有人現身了。”
上官大吉皺眉:“那該如何是好?”
小被道:“看來只有將計就計,等得不耐煩就叫,叫沒人就闖,說不定闖對地頭,自省事多多。”
上官大吉但覺有理,遂點頭:“就這麼辦!”登時張嘴便叫:“來人啊!怎去那麼久還沒人?”
迴音嫋嫋,甚至漸漸逝去,仍自無人現身。
上官大吉故作姿態起身,疑惑道:“怎會沒人?偌大宮殿,怎會沒人,莫非出事了?咱四處看看!”
三人迫不及待已往哈震天逝去方向行去。
方通過一道雕花式大門,竟然又引得石門關閉,砰然一響,震得三人心頭怔愣。
上官大吉苦笑:“看來,他們早不把咱當駙馬爺看啦!”
小被冷笑:“那可是他們自找麻煩,不必顧忌太多,先闖再說!”
當下手抓打狗棒,一馬當先,往裡頭探闖去了。
上官大吉自嘲一笑:“早知如此,乾脆先拆了大門,也好有個退路啊!”
機會已失,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當下引著飄雨,急急迫往小被那頭。
一連闖過兩座類似宮殿,三人不禁皺眉,看來這宮殿不但大得離譜,甚且還是個迷宮,若不知方位,根本很難來去自如。
小被為之苦笑:“完啦!想找人拚命,都沒人可拚,癟透了!”
飄雨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會累死這裡!”
“大概會!”
上官大吉道:“不過,我們應該沒那麼笨,既然找人不著,說讓他們來找咱好了!”
言之有理!
小被立即附和,當下拉著飄雨,轉向一處迴廊要道,掠向橫樑,躲得不露形色。
時光分秒流失,幾乎過了半個時辰,終於聽見腳步聲傳來。
且聽有人說道:“奇怪……方才明明還在,此時怎會不見蹤影?”
有人回答:“會不會已逃出九月宮?”
“不可能!有人逃出,必有動靜!”
“那會中了機關、埋伏?”
小被暗自嗔斥:“原來還有機關,我看中獎的是你們!”示意上官大吉準備突襲。
“前面搜搜看……”
那聲音已傳來,腳步聲跟著逼近。
上官大吉已見來了四名,清一色黑衣、碩壯,留有短髭,和那哈震天頗有雷同之處。
小被示意,一人兩名,各負左右突然襲擊。
上官大吉會意,數著步伐,及見四人逼近不到三丈,這才冷喝,雙人有若猛虎撲羊,奇速無比撲殺下來。
四人頓覺有異,正待抬頭查探,豈見棒影已臨,嚇得一名驚叫不好,想要閃躲,已是不及,當場被敲昏倒地。
剩餘三人立即尖嘯,來不及喊著有刺客,已自全挨掌勁,落地打滾,猛撣四面牆頭。
上官大吉、小被突擊得手,仍自把對方當成刺客。
小被嗔喝道:“何方妖孽,敢闖聖宮,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七十二路打狗棒法頓展開來,打得兩名黑衣人落荒而逃。
上官大吉自也不落人後,雙掌開攻,追得敵人狼狽不堪。
他謔聲大喝:“你們莫非是來搶親者?”出招見狠不見利,全在捉弄罷了。
一連數招,打得數人沒頭沒臉。
就在危急之際,忽見喝聲再次傳來:“住手,有話好說!”
聽聲見人,原是哈震天領著五名黑衣短髭壯漢追過來。
上官大吉見狀,怔愕道:“你們是一夥的?”
哈震天冷道:“不錯,驚天九鷹在此候教!”
小被聞言稍愣:“你們就是大漠頗有威名的驚天九鷹?”
哈震天道:“不錯,丐幫的打狗棒法果然厲害!”
小被怔笑:“原來你早認出我的來路?”
哈震天道:“只是沒想到你的棒法如此純熟罷了。”
上官大吉道:“這都怪你,明明去通報,卻來個不聞不問,太不夠意思!”
哈震天道:“我通報過了,公主不想見,說你那九星之珠是假的,要我打斷你的狗腿!我若非看在丐幫份上,早就下手,沒想到你們還敢四處亂闖!”
上官大吉不禁發火:“什麼玩意,她沒看貨,怎知就是假的?分明是坑人嘛!”
哈震天道:“唯一能挽救的,只有請公子先送上寶物鑑定,否則,誰也做不了主。”
上官大吉惱羞成怒,喝道:“先收拾你這小奴才,不怕主人不出來!”
怒上心頭,真勁猛運,已使出司徒修劍最厲害絕活,捕風捉影月圓缺,但見數道勁流猛卷對手。
勁流過處,果真又逼得對方東退西躲,頗見狼狽。
哈震天見狀,喝道:“公子不肯罷手,莫怪老夫無情了!”
當下他猛喝令出手,連同方才被敲昏,現已被救醒自漢子,一共九把利刀,奇速無比砍殺過來。
儘管驚天九鷹內勁差上一截,但連環刀陣發動,卻自以長補拙,互掩缺點,幻化成一道堅固無比陣勢,已能抵擋兩陣攻勢,甚且佔了上風,逼得上官大吉和小被手忙且亂,窮於應付,額頭開始冒汗。
小被終於苦笑道:“驚天九鷹果然有門道,上官老弟不拚命是不行啦!”
話未說完,唉呀一聲,左肩已被劃出傷口,雖是皮肉之痛,卻也嚇得他不敢再大意,一勁兒認真應付。
飄雨見狀大驚,喝著:“你們敢以多欺少?”猛地掠飛而下,就要撲往戰圈。
小被見狀驚叫:“別進來!”
畢竟飄雨武功差,若跳進來,不但無助,反而有害,然而他喊聲已慢,飄雨衝勁不少,一眨眼,已大駕光臨。
她還威風凜凜喝著:“我幫你們!”
哈震天見狀,幾刀猛砍過來,竟然逼得她唉唉尖叫,威風盡失退躲後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官大吉見狀,嗔喝不已:“別太過分,連女孩也不放過?莫怪我拚命啦……”
喝聲一出,已自運極真勁,那得自司徒修劍數十年功力,以及九轉續命丹之功效會合一起,威力何等兇猛。
但見數把利刀砍來,他根本不閃不避,雙手猛扣過去,鏘鏘數響,竟把堅硬鋼刀抓斷兩截,嚇得對方怔愣當場。
上官大吉猛又一喝,雙掌盡吐,砰砰砰砰一連四響,打得四名高手悶吐鮮血,倒栽十餘丈遠,撞上牆頭,已自昏沉過去。
哈震天見狀大駭:“你到底是何人?”
上官大吉訕笑:“未來的駙馬爺,還不快叫公主出來見我。”
“可惡!”哈震天不服輸,又自往前攻殺,他目標不在大吉,而是飄雨,這一來,又逼得飄雨險象環生。
上官大吉、小被見狀,同喝卑鄙,猛地欺撲過來想攔截。
然而哈震天卻絕招盡出,竟然把手中利刀當暗器射向飄雨門面。
那勢來得既急又快,眼看飄雨躲閃不及,就要命喪刀下,她急聲尖叫,上官大吉和小被沒命撞衝過來,一人挽刀,一人撞人,砰然一響,刀飛人倒,上官大吉終將飄雨推斜數尺,躲過一劫。
豈知他和小被同時落撞地面之際,那地皮竟翻轉移動,三人同往下掉,這分明是機關,復又嚇得三人臉色頓變,同喝不好。
小被猛探打狗棒想勾著什麼,上官大吉想反衝而上,然而飄雨在胸懷,根本衝勁不夠快。
偏偏哈震天早有準備,見人落陷阱,連發數掌,打得三人慾彈無力,紛紛直往下墜。
砰然一響,地皮翻回原狀,裡頭一片漆黑。
三人跌得唉唉痛叫,好不容易跌坐而起,亦只能痛苦自嘲而笑。
“慘!”
上官大吉苦笑道:“娶親不成反為囚,慘啊!”
飄雨歉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拖累你們……”
小被道:“算啦!都是一夥的,大家心甘情願,沒什麼好抱怨,咱還是想辦法脫困才是!”
說著,他已敲向四面牆壁,傳來厚沉聲音。
上官大吉亦自跟著敲探,越敲越灰心,苦笑道:“我看這牆不是千鈞重石,恐怕也是埋在地下,根本很難動彈……”
小被嘆道:“死馬且當活馬醫!”
當下,他運起打狗棒,相準石塊接縫,奇猛無比刺打下去,叭然一響,竟然穿入七寸之深。
他唉呀尖叫:“有救了!”
上官大吉摸黑過來,急道:“你打穿了?”
小被道:“沒有,不過接縫甚弱,打狗棒可以打穿,至少穿松它,再發掌勁,必能脫困!”
上官大吉為之呵呵笑起:“我終於第一次感到自家名字的威力,果然大吉大利;啊!死馬且當活馬醫,你挖,我也挖!”
當下拿出短刀,亦往接縫挑去。
飄雨自想贖罪,也湊上來挖挖扣扣,希望能幫點忙。
還是小被打狗棒管用,運足真勁大穿過去,先是七八寸,隨而越穿越松,終於一次穿透三數尺,直覺上,那頭是空的。
他更欣喜:“真的有救了!”
加足勁道,累得滿頭大汗,始見巨石松動。
上官大吉見狀,猛運起掌勁打去,砰然一響,回力震得雙手生疼,那石塊似乎聞風不動。
他乾伸舌頭:“好像還不小……”
小被道:“我來幫忙!”
當下兩人合勁,喝著一二三轟!四掌勁劈,砰然巨響,雙雙被震得東倒西歪,跌滾地面唉唉痛叫。
黑暗中卻傳來飄雨欣笑聲:“成了成了,已移動三寸,快加把勁!”
上官大吉苦笑道:“才三寸?……我看劈開了,我們也完了……”
無計可施之下,兩人再次卯上巨石,合著掌勁再劈又劈。
只見石塊漸往後退直至退出十餘寸,小被喝著一鼓作氣,兩人登時用畢生功力,相準巨石,猝然轟出。
砰然一響,那雷霆萬鈞之勁炸開,竟自打得巨石暴彈而退,光線登時射進來,兩人正待高興之際,巨石落砸地面,直若流星撞月,砰然再響,簡直地動山搖,迫得三人趴地不起。
外頭又自傳來嘩啦啦聲音,似有東西崩塌,且引來一陣慌亂。
及至震聲較弱,上官大吉始敢起身,難掩得意神色探頭往外瞧去,原是面對內宮庭園,敢情並非埋在地下。
他大喝:“出來啦!大吉大利!”
為顯威風,一馬當先掠向洞外,準備飄落地面。
豈知,就在他欲掠出之際,猝見一道黑影奇快無比電射過來,任那上官大吉欲迎掌對抗,竟然來不及出手,硬被砰砰砰砰逼回內洞。
嚇得小被暴喝,打狗棒欲砸過去以救人,那黑影更加如入無人之境,雙掌幻相萬千,拈草般撥開打狗棒,喝著一聲,欺撲過來,叭叭叭一連數掌,打得小被四腳朝天,當場昏迷不醒。
飄雨登時愣住,沒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兩大高手,竟然在人家手中走不出一招?這人武功簡直駭人聽聞!
還來不及反應該如何處置,黑衣蒙面人猝又倒射頂空,將那片活門劈得爛碎,飛身而出,丟下一句“好好看著!”已自不見。
飄雨愣神中,唯一聽得出,她是女人聲,其他,一概費猜疑。
只見得石牢一處,門戶大開,哈震天帶著幾名守衛,小心翼翼走來,點了上官大吉、小被穴道,並把他倆捆綁之後,始扛起,押著飄雨轉往他處。
飄雨喝叫首:“你要帶我們去哪?”
哈震天一語不吭,兀自押著人,東轉西轉,穿過一處在這禿山難得一見的庭園景觀,然後將人關入一間設略還算不錯的雅居,門一扣上,守衛又自走開。
飄雨四下瞧瞧,雅居乃石塊雕砌而成,頗為素靜,居中本是琴桌,此時卻不見琴器,只擺著幾杯還在冒煙的熱茶。
她怔愕道:“莫非他們改變主意了,不想關我們了?”否則哪有熱茶喝?
然而,心念一閃,她又想及會不會是毒茶,要是喝了,變成上官大吉以前那種失去神智而受人控制,那可萬萬划不來。
她再也不敢妄想那是好茶。
她急忙拍醒兩位昏睡夥伴,幽幽中,上官大吉、小被已自醒來。
方才一幕,讓他倆餘悸猶存,兩人互望,有股哭笑不得之感覺。
上官大吉道:“那傢伙好像不是人,怎生這麼厲害?”
小被幹笑:“我也這麼覺得,咱見鬼了……”
上官大吉道:“不知是女鬼還是男鬼……”
飄雨道:“是女鬼!”
“女的!”
上官大吉怔詫道:“你看到了?她是誰?”
飄雨道:“既然是鬼,我哪看得清!我只是聽她鬼叫幾聲而已。”
小被道:“她沒對你下手?”
飄雨搖頭:“沒有!”
上官大吉道:“這麼說,她是衝著我們而來的了?”
飄雨笑道:“你砸了人家花園,她當然要找你算帳!”
“說的也是……”上官大吉自嘲笑了幾聲。
不一會兒。
隨又道:“她對我們耍了什麼手腳?”當下邊替兩人鬆綁,邊說道:“他們制住你們穴道,你們再也耍不起威風了!”
“真的?……”小被想提勁震斷繩索卻不可得,只好苦笑:“看來,這次真的落難了!”
上官大吉道:“我看,還是認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咱跟九月宮也沒什麼大過節,他應該不會太過為難才對。”
繩索已解開,他立即靠向窗口,大聲叫道:“不玩啦!有話好說,我不再娶你們公主,至於一切損失,我負責賠償就是!”
聲音過處,倒是有幾名守衛探頭瞧來,竊竊私笑,卻無人再會。
上官大吉又叫:“笑歸笑,請轉達貴上,我們已悔過自新,請放我們走吧!”
話聲未落,庭園那頭突然現出一堆紅雲自霧似地飄飛衣裳。
上官大吉不禁看呆了!
那人好高,好美,就像仙女下凡般清新脫俗,卻帶著高傲般驚豔!
的確驚豔!她的美,清新卻不做作,擁有著大漠兒女的落落大方,眯著似笑非笑紅唇,極拋著女性特有懾人媚力,雍容舉止,又似風中那朵綻放蘭花,高貴自賞。
上官大吉看傻了眼,只差沒流出口水。
月兒公主走近了,那張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讓人極欲擰她一把以洩癮,濃濃眉毛,晶亮眼睛,翹翹的睫毛,配上聳挺鼻子,以及迷人雙下巴,名畫勾出的美人,也只不過如此罷了。
她的出現,已自引得飄雨、小被也驚豔湊上窗口,目不轉睛地瞧著這位風聞已久的大美人。
照小被看來,她和飄雨可謂旗鼓相當,只是味道有所差別。
飄雨有著中原含蓄之美,月兒公主卻擁有大漠兒女之豔麗,截然不同,卻個個扣人心絃。
連飄雨都忍不住驚豔道:“好美啊……”
月兒公主落落大方行來,她習慣於身著獵裝,一綹秀髮斜肩落下,手執小皮鞭,一股野勁渾然而生,但卻野不粗俗,反倒更加風情萬種。
她瞄向小被及上官大吉,吃吃笑道:“你們就是拆了皇宮的大俠?”
上官大吉乾笑道:“不敢,是誤會……”
“你該是要娶我的人了?”月兒公主甚是有趣地瞄著上官大吉,似笑非笑道:“你帶來了九星之珠?”
“呃……”上官大吉一時難以對答。
月兒公主嗤道:“不必客氣啦!我老早就知道,你根本沒那玩意兒!”
上官大吉一愣:“你早知?”
“嗯!”
月兒公主笑得暖昧:“你膽子不小,敢闖九月宮,不過,看來你還算順眼,咱談談!”說著,要左右穿紅色衣裳的宮女打開房門。
月兒公主落落大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