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玄坤躬身應命,跨步走近香車,探身車內舉手拍開了兩位姑娘的啞穴。南宮逸奇立即揚聲問道:“兩位姑娘,你們都很好麼?”
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都是當代聰智蓋世的才女,聞問,已明白南宮逸奇的心意,尉遲如蘭立刻王首微點地答道:“多謝南宮大俠,妾身和聞人姊姊都很好。”
田秀秀格格一聲輕笑,道:“南宮閣下,現在你該相信妾身並未説謊了吧。”
南宮逸奇首輕嗯了一聲。
田秀秀接着又道:“如此,你可以解開妾身的穴道了。”
南宮逸奇語調倏地一冷,道:“田殿主閣下,在芳駕穴道未解之前,在下有兩句話要奉勸芳駕,並望芳駕能夠聽從遵守。”
田秀妙目眨地道:“閣下清説,妾身當洗耳恭聽。”
南宮逸奇神情感稜地道:“在下奉勸駕於穴道解開之後,最好立刻帶着一眾屬下退去,別妄想施弄什麼狡詐陰謀,否則……”
倏地冷聲一笑,頓聲住口,未再接説上去。但是,田秀秀卻接口問道:“否則怎樣?”
南宮逸奇星目寒煞一閃,道:“今晚芳駕將會血濺此地!”田秀秀心神暗暗一震!道:
“閣下認為妾身會施弄什麼狡詐陰謀?”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問題,芳駕自己心裏應該十分明白有數!”田秀秀搖搖玉首道:“可是事實上妾身心裏確是一分也不明白,一點數也沒有。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冷聲一笑,道:“芳駕既然不明白那就算了。”
田秀秀眨眨眼睛道:“閣下請明白的説出來如何?”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不必了,在下已經盡了勸説之義,聽與不聽都在芳駕自己,芳駕如果不想濺血此地,便聽在下之勸,否則,芳駕儘管依照自己的預定計劃意思而行好了。”
話落,突然邁腿跨前一大步,抬手出指,隔空連點了五指。田秀秀嬌軀微微一震,驀感喉頭一甜,一聲嗆咳,張口吐出一大塊凝血,頓覺渾身輕鬆,暗中略一提氣,真氣已能運行凝聚。南宮逸奇接着説道:“如今芳駕穴道已解,該可以傳令釋放兩位姑娘了。”
田秀秀玉首微微一點,道:“那是當然,妾身這就……”
突然,一陣陰沉的冷笑起自百丈以外的一處暗影中,語冷如冰的説道:“秀秀退後,此事由老夫親自處理。”
聲落人現,一位面蒙金紗,身穿金衣,腳上穿着金靴的金衣人,氣度沉穩,身若行雲流水般地走了過來。南宮逸奇立刻心念電閃地暗忖道:“此人是誰?是老魔本人,抑或是另外一個替身?……”
他心念暗忖間,金衣人已走到田秀秀站立之處,而田秀秀則已飄身退立香車之側。金衣人身形立定,南宮逸奇立即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金衣人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金衣人道:“少時自會有人告訴你。”
南宮這奇道:“什麼人?”
金衣人冷冷地道:“閻王。”
南宮逸奇雙眉倏地一挑,道:“閣下這話之意,可是説今晚我已經死定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果然高智,竟是聞音知意,一猜中的,實在令人佩服!”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即逝,道:“如此,我請間閣下憑恃的是武學功力,還是人多勢眾,或是另有其他的倚仗?……”
金衣人道:“這問題,少時你將親身經歷,現在何必多此一問。”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閣下既認為今晚我已經死定了,為何還不敢報説你的姓名,你又怕的什麼?”
金衣人道:“老夫並非不敢,也不是怕什麼,而是告訴你也沒有用,你也沒聽説過。”
南宮逸奇淡然一“哦”,道:“這麼説,你該是個江湖無聞,名不見傳之輩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別妄用心機使用激將法了,老夫生平從不吃這一套。”
語音一頓,聲調倏地一沉,道:“生死兩條路,想生還是想死?”
南宮逸奇神情漠漠地道:“我請問,想生如何?想死又怎樣?”
金衣人道:“想生,立刻束手就縛,歸順本宮,為本宮效力,想死老夫定成全你的心願。”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微一沉思道:“閣下,我你先談個條件,如何?”
金衣人道:“你想談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請閣下先放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
金衣人倏地一搖頭道:“辦不到!”南宮逸奇道:“為什麼?你可是做不了主?”
金衣人道:“她兩個都是本宮屬下,既已犯了宮規,就該身受宮規的懲處!”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地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希望你閣下懂得我這話的意思。”
金衣人道:“老夫不懂。”
南宮逸奇道:“閣下,你最好別逼我!”金衣人道:“逼你又怎樣?”
南宮逸奇雙眉高挑,語音冷凝地道:“這江邊上將是你閣下斷魂橫屍之處!”金衣人突然場聲哈哈大笑道:“南宮逸奇,今晚你已面臨生死抉擇的關頭,還呈的什麼狠,發的什麼威!”語鋒一頓即起,沉聲喝問道:“生死兩條路,你選擇那一條,考慮好了沒有?”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閣下認為我該選擇那一條呢?”
金衣人道:“俗話説得好,‘好死不如惡活’,何況你若能誠心歸順本宮,為本宮效力,共創千秋大俠,將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身份地位,所以,老夫認為你應該選擇生路!”南宮逸奇道:“如果我定要選擇死路呢?”
金衣人道:“老夫已經説過了,定當成全你的心願!”南宮逸奇談然一笑,道:“如何成全法?是由閣下與我一對一的放手一搏,還是聯手羣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以老夫的身份地位,豈是那依多勝少,聯手羣毆之人,自然是由老夫單獨的與你放手一搏!”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如此,我告訴閣下我的選擇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金衣人目射寒電地道:“這麼説,你選擇的是條死路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如無定勝的把握與信心,最好立刻放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我當網開一面,留閣下一條……”
金衣人突然冷聲截口道:“南宮逸奇,你別狂言做夢了!”語聲一頓,轉朝肅立在兩旁的一眾屬下抬手一揮,道:“你們全都退出五十丈以外去。”
南宮逸奇智商絕世,奇才蓋代,既然已知此處地底的佈置埋伏,金衣人此話一出,他自是明白了金衣人的用心所在。但是,他卻裝着詫異地問道:“閣下何定令他們退出那麼遠去?”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意思你不明白?”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明白。”
金衣人道:“老夫之意是免得他們站得太近了妨礙你我的搏戰,不能全力施展手腳。”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閣下的用意真是如此麼?”
金衣人道:“你難道懷疑老夫另有用意?”
“不錯。”
南宮逸奇淡然一點頭道:“我正是懷疑閣下可能另有用心。”
金衣人道:“你懷疑老夫可能另有什麼用心?”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閣下自己心裏應該十分清楚。”
金衣人冷冷地道:“奈何事實上老夫並無任何用心,所以也一點不清楚!”他嘴裏雖是這麼説,其實心神卻暗在震動。此時,田秀秀已登上“飛鳳香車”和一眾屬下退出了五十丈以外。南宮逸奇雖然明知金衣人的用心陰謀,但是他並未揭穿地冷笑了笑,道:“閣下沒有用心最好,否則……”語調倏地一沉,威稜逼人地道:“你可以準備動手了!”話落,目光如電地射視着金衣人,暗中已提聚“慧靜禪功”待敵,並且準備隨時應變!金衣人雖然自知所持功力兩皆差遜於南宮逸奇,不是南宮逸奇之敵,但是,由於已有埋伏佈置,只要他發出一聲短嘯,隱伏在百丈之外的高手,立即會現身點燃炸藥引線……”
是以,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也就不再説什麼的嘿嘿的陣冷笑,揮掌猛朝南宮逸奇電疾攻出!南宮逸奇對於此戰,心中早存速戰速決之念,因此他一見金衣人揮掌電疾攻到,身形不但不閃不避,反而跨步挺掌迎上!金衣人意想不到南宮逸奇一出手就來個硬打硬接,心中不由驀地一驚,待要閃掌不與硬接,奈何已經不及。他這一掌出手,本只運聚了八成功力,如今南宮逸奇挺掌迎上,他只得暗提一口真氣,陡加二成功力!
“砰”的一聲激響中,突感心神猛震,胸中氣血翻湧,身形一晃,腳下踉蹌地後退了一大步。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今晚我本不想讓你濺血此處,但是因為你只是個替身,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所以我掌下留了情,只用了七成功力!”語音一頓,威稜地接説道:“現在你如就此放了兩位姑娘作罷還來得及,否則……”
金衣人暗暗吸了口氣,平息下胸中翻湧的氣血,嘿嘿一笑,道:“想要老夫放人不難,但是,你必須在劍術上勝得老夫才行!”南宮逸奇雙目一軒,道:“好,閣下亮劍吧。”
金衣人兩手一攤,又是嘿嘿一笑道:“老夫身上未帶,須向屬下借用,請稍待。”
話落,轉過身軀,舉步直朝五十丈以外的“飛鳳香車”走去。南宮逸奇雖未出聲攔阻,但是,他心中已經明白金衣人此舉必然另有用意,可能是藉機暗中搗鬼。因此,他星目神光灼灼,如電地注視着金衣人與及“飛鳳香車”的行動,凝功蓄勢,全神戒備應變,只要金衣人和“飛鳳香車”的屬下等人一有異動,他就會電疾出手,飛撲“香車”救人!南宮逸奇注目間,金衣人已走出二十丈開外。
突然,金衣人倏地長而起,口中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嘯!南宮逸奇見狀,立即朗聲哈哈大笑道:“閣下,在我面前你想施展狡猾陰謀麼!”話聲中,身如電射劃空,奇快絕倫地直撲“飛鳳香車”……
適時,喝叱連聲中,五條人影暴起,五道寒虹飛閃地迎截向下撲“飛鳳香車”的,南宮逸奇早於身形射起之時,探手撤出了“七彩奇劍”,一見五道劍虹電閃截來,口中一聲冷笑,右手疾揮,“七彩”寒虹閃處,萬吼慘號突起,血雨揮灑中,那暴起迎截他的五道人影,無一倖免,南宮逸奇無損一根毛髮,南宮逸奇雖然一掌擊碎了“飛鳳香車”的車輪,馬匹,香車倒地。可是……
那金衣人見炸藥已爆,埋伏成空,也就不敢稍作停留的,在火藥濃煙迷漫如霧中,率領着一眾屬下飛快地撤退疾奔而去!要緊,在這等情形下,南宮逸奇必然不會去追截那金衣人和那些“至尊宮”屬下,於是,他扶起了倒地的車廂,掀開車簾……
驀地,他呆住了!車廂裏空空的,那有兩位姑娘的影子,可是,尉遲、聞人兩位姑娘,還有田秀秀,明明都坐在車裏的,也是他親自所見的事實,如今怎地沒有了人……
是上了天?入了地?還是田秀秀會使隱法,連同兩位姑娘一起隱了起來?他兩道劍眉深蹙,心念飛轉地沉思着;倏地,他星目異采飛閃,他明白了。田秀秀既未上天也未入地,也不是會使隱身法,連同兩位姑娘一起隱了起來,而是這輛“飛鳳香車”的車廂,不單是正面是車門,其左、右、後三面都有活門的裝置,如此,情形很明顯,必是田秀秀利用了剎那電閃間的機會,打開了左邊的活門,也是南宮逸奇無法看得到的一面拉持着聞人,尉遲兩全姑娘下了車,於地下炸藥爆炸,濃煙迷漫之際,混在屬下羣中撤走了。
這,雖然只是推測,但是,卻十八九不會有錯。因此,南宮逸奇他不由得立刻劍眉高揚,脱口罵道:“好狡猾的賊人!”他實在恨極了,話聲中,倏然抬手一掌拍下,“砰”的一聲暴響,木屑碎裂激射,那麼一輛豪華的油壁香車,頓時了擊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香車何辜,它只不過是輛木頭做成的無生之物,按理,南宮逸奇似乎不應該出掌擊碎它,拿它出氣。
然而這是人性,也是人類在怒無處發,氣無處泄之激動情勢下的常情!南宮逸奇雖然稱奇稱最武林,才智蓋代絕世,但是,他畢竟也是人,不是超人。是人,就無法脱出這種人性的常情以外,否則,那就是不是人,是冷血動物!綜此常情理論,南宮逸奇他若非熱血男兒,如不是心中氣怒交集,激動至極,他決不會得出掌拍碎香車,拿這個無生之物出氣了!
不過,香車如果是個人,南宮逸奇他便不會得這樣輕妄出手了。因為人命以底是人命不同於無生之物,而事實上他也並非如江湖傳説般那種殺人如草介的心狠手辣之“魔!”他這裏剛一掌擊得香車支離破碎,木屑紛飛遊射,另一邊江邊方向已傳來一個嬌甜的聲音,説道:
“南宮大哥,你怎麼生那麼大的氣,香車裏可是沒有人麼?”
是小姑娘袁宛姍,説話間,袁宛姍身形已有如一隻飛燕般地掠了過來。緊跟在袁宛粉身後的是她祖父“伽藍神劍”袁君兆。
祖孫倆身形一落,袁君兆國光瞥視了地上支離破碎的車身一眼,問道:“如今追已不及,無可奈何,只好另作打算了!”他嘴裏雖然説着“只好另作打算”,其實心裏已經暗自作了決定,準備硬闖“至尊宮”試試。他話音方落,星目突閃寒電地説道:“有人來了,老前輩和姑娘請先避一避。”
袁君兆略一凝神,生眉微軒了軒,道:“來的人數不少呢!”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
“人數確實不少,可能在二十位以上。”
説話間,百丈以外已現人影。當先兩條人影身形瘦小纖細,身法奇快如電,百丈多的距離,竟是眨眼之間,便已掠近了三十丈之內。袁君兆祖孫想避始為不及了,其實祖孫倆也根本無避開之意,是以仍站立在原處未動。這時,南宮逸奇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兩條電射掠來之人是什麼人,劍屆立時不由得微微一皺,暗道:“她兩個怎麼趕來了……”
“師哥!”“玉哥哥!”驀地,那兩條人影竟各自揚聲發出一聲甜美的嬌喊,嬌喊聲中,身形已象兩隻飛燕掠空般地掠落南宮逸奇的身旁。
她們,正是雲小眉和蘭陽郡主兩位姑娘。緊隨着兩位姑娘身後飛掠而來的是沈景器等九名“紫衣侍衞”,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和“十誡十僧”,丐幫大幫主“旋風丐”裴崑山已於前書中死於“鬼判”沙振峯之手,但是孔一夫回返丐幫總壇後,立即挑選了一名高手補其遺缺,是以八大護法仍是八位之數,此事就此交過不提。)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等人身形一落,立即齊向南宮逸奇躬身見禮,勞動各位奔波趕來,我衷心甚感不安!”“追風神丐”孔一夫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你這是什麼廢話,你這話豈不太見外了麼!”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
雲小眉眨眨秀圖,忽然凝注地問道:“師哥,剛才是怎麼回事?”
她這話問得似乎有點沒頭沒腦,南宮逸奇一時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微徵了怔,道:
“什麼怎麼回事?”
雲小眉道:“剛才那爆炸的聲音,我們遠在五里之外就聽到了,也把我們都急壞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便把田秀秀前來踐約,金衣人突然現身,與金衣人動手相搏的經過簡略的説了一遍。他説時語音朗朗聲調頗高,使靜立在八尺以外的少林掌教,丐幫幫主等眾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靜靜地聽完南宮逸奇的述説之後,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孔一夫等眾人心中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接着,南宮逸奇便替“伽藍神劍”袁君兆祖孫介紹了少林掌教和“追風神丐”等眾人,在雙方寒暄見禮聲中,南宮逸奇星目一轉,望着蘭陽郡主道:“倩妹,你怎麼還不回去?”
蘭陽郡主眨眨美目甜美地一笑,道:“我不放心!”這四個字雖然十分簡單,但是卻包含着無限深情與關注,夠了,南宮逸奇他還能説什麼呢?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蘭陽郡主體會得出來,是感激,也包含了深深的情意。
雲小眉秀目眨動地瞥視了地上那支離破碎的“飛鳳香車”一眼,突然卻望着南宮逸奇説道:“師哥,我們索性就此闖闖‘至尊宮’,好麼?”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早已有此決定,但是,雲小眉一提出此議,他卻立刻一搖頭:“不好!”雲小眉秀目微睜,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打算救出尉遲和聞人兩位姊姊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會,我怎會不救出她們二位。”
雲小眉目光一凝,道:“那麼你為何還説‘不好’?”
南宮逸奇道:“我説‘不好’的意思,是不可輕舉妄動,冒險硬闖!”雲小眉道:“那麼師哥的意思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另想辦法,另作妥善的打算!”雲小眉眨眨眼睛道:“師哥,你可是怕那‘至尊宮’是龍潭虎穴!”南宮逸奇劍眉倏地一軒,道:“師妹不必激我,‘至尊宮’縱是龍潭虎穴,刀山劍林,我又有何所怕所懼,只是……”
雲小眉快地接口道:“如此,師哥又何必還要另想什麼辦法,另作什麼打算呢!”聲落,倏地伸手一挽蘭陽郡主的玉腕,道:“倩姊,我們走!”顯然,她這句“我們走”的意思,是要和蘭陽郡主去一闖“至尊宮”。
她這一手真厲害,南宮逸奇縱然不想去闖“至尊宮”,但是,她和蘭陽郡主去了,南宮逸奇怎能放心,怎能袖手不管不去!因此,南宮逸奇連忙抬手一攔,道:“眉妹你先等等!”雲小眉秀目微睜地道:“還等什麼,再等天就亮了!”蘭陽郡主勸説地道:“小眉妹妹,你就等等聽他的好了。”
雲小眉眨眨眼睛,倏然一笑,道:“倩姊,怎麼現在你就幫起他來了!”蘭陽郡主嬌靨不由微微一紅,嬌嗔地道:“眉妹,我和你説正經的,你怎麼可以……”
驀地,百丈以外又現人蹤,那是一條身材瘦小的人影,身法輕靈,快速如電地飛掠奔來。眨眼之間,那瘦小的人影已掠近五十丈之內,南宮逸奇目力超人,此刻已看清楚是一名丐幫弟子,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化子,小化子一到,身形尚未立定,“追風神丐”孔一夫已開口問道:“小虎,什麼事?”
小化子羅小虎垂手恭敬地説道:“師父,有人要徒兒傳消息給南宮大俠。”
怪不得小小年紀,輕功身法就有恁高的成就,原來竟是“追風神丐”的傳人,可真是“名師出高徒”,南宮逸奇一聽是有人要他傳消息來的,連忙接口道:“小兄弟,是什麼消息?”
羅小虎恭敬地道:“我叫羅小虎,南宮大俠請叫我小虎好了。”語音一頓即起,道:
“那人要小虎轉告南宮大俠,‘至尊宮’總管突然下令所有屬下全部撤離巫山,佈下了厲害的數倍於‘劍山分宮’的埋伏,請南宮大俠切勿前往涉險。”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問道:“撤往何處,那人沒有説麼?”
小化子羅小虎道:“那人沒有肯定,只説據其猜料,可能是關外。”
南宮逸奇一沉思,道:“那人姓什麼,小兄弟問過他麼?”
羅小虎點點頭道:“小虎問過,他説他姓白,名字沒有説。”
南宮逸奇心裏明白了,那必定是“太行三劍”的老大“冷魂劍”白孝虹無疑,於是,他微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小兄弟。”
話聲一頓,轉望着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問道:“白馬寺怡能見過掌教了麼?”
天宏禪師恭敬地躬身答道:“已經見過了,弟子已經按照門規處置了天愚。”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何處置的?”
天宏禪師道:“追回武功,監禁幽室,面壁悔過終身。”
南宮逸奇聽得眉鋒不由微蹙了蹙,對於天宏禪師的如此處置,他心裏雖然覺得似乎太重了些,但是因為事關少林門規,他自然不便説什麼。
於是,他略一沉思,目光轉向了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説道:“孔幫主,‘至尊宮’屬下既已全部撤走,行向不明,此事可要麻煩幫主費心幫忙了。”
“追風神丐”孔一夫連忙躬身説道:“南宮大俠但請吩咐。”
南宮逸奇道:“煩請幫主立刻傳令各地分舵,嚴密注意查探‘至尊宮’一行的行蹤,一有消息,請立即飛傳貴幫金陵分舵,轉知……”
“追風神丐”孔一夫點頭答道:“老朽遵命。”
雲小眉突然接口問道:“師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去金陵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尚未救出,‘至尊宮’老魔究竟是誰?迄今尚未查知,老魔一日未除,‘至尊宮’一日未散,武林劫難也就一日未解,值此非常時期,我怎能安心前往金陵住等消息。”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玉哥,你可是要在江湖上追蹤訪查他們去向?”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倩妹。”
蘭陽郡主甜美地一笑,道:“我想玉哥大概是要趁此機會前往關外走一趟吧,對不對?”
這話,正説中了南宮逸奇的心想,神情不由有點訕訕地一笑,道:“倩妹猜的不錯,我正是有意往關外走走,順便找找那‘關外游龍’。”
雲小眉接口説道:“那麼我和蘭陽姊姊也和你一起去關外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行!”雲小眉秀目微睜地道:“為什麼不行?”
南宮逸奇道:“此去關外不但路遙萬里,而且……我此行必須隱密行蹤,如有你和倩妹等人同地,豈能……”語鋒微微地一接着又道:“只怕我們尚未到達關外,關外就已經知道了。”
雲小眉檀口微張,正要於説什麼時,蘭陽郡主卻已飛快地接口説道:“玉哥,既然如此,我和眉妹就聽你的,回金陵去就是。”
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倩姊,你……”
蘭陽郡主不待她説完,連忙朝她搖搖手,眨着眼睛説道:“眉妹,玉哥哥説的乃是事實,敵暗我明,同行之人一多,有害無利,玉哥哥於行動上確有許多不便,我們就聽他的話,讓他一個人前往關外走走好了。”
雲小眉一見蘭陽郡主一面説着,一面朝她擠眼使眼色。已知蘭陽郡主心中另有打算。於是,她也就不再反對的點着玉首説道:“姊姊既然這樣説,小妹便聽從姊姊的就是。”
南宮逸奇雖然聰明絕世,但他並未注意到蘭陽郡主朝雲小眉使眼色的神情,自是不知蘭陽那主嘴裏雖在這樣勸説着雲小眉,其實心裏已另作了打算,因此,對於蘭陽郡主的幫忙勸説,不由感激地説道:“還是傅妹明白事理,謝謝倩妹。”
蘭陽郡主甜甜的一笑,道:“你不必誇獎我了,我只不過是依着事理與實情而言而已。”
語音一頓,美目凝光深情款款地接道:“玉哥,我們不和你一起去,你自己可千萬要小心啊!”南宮逸奇點頭道:“謝謝倩妹,我會小心的。”目光轉少林掌教“追風神丐”孔一夫等人,抱拳拱手説道:“各位請回,我就此告別。”
話落,長身而起,電射涼空,起落之間已遠去五十丈之外。
“嘉寶樓”,開設在涼州城內東街上,座北朝南,是涼州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在“嘉寶樓”上,南宮逸奇獨坐一隅,要了一壺酒,四樣可口的小菜,淺斟低酌,用以解除連日長途跋涉的疲勞,他一面喝着酒,心裏一面在暗想:“奇怪,‘至尊宮’屬下人數不少,為何竟然毫無消息,難道白孝虹猜料不對,並不是撤往關外……”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自街上,在樓外戛然而止,接着,樓梯上響起了登樓的腳步音響,上來了一位黑衣人少年。這黑衣人少年臉孔黝黑,相貌平庸,但卻生着一雙晶亮的星目。此刻,樓上雖然已經上了七成座,但空席位仍然很多。可是,奇怪,黑衣人少年站立在樓梯口,星目閃動地一掃全樓,竟然直朝南宮逸奇走了過去,停立桌前,目視南宮逸奇含笑問道:“閣下,我可以在這裏坐麼?”
南宮逸奇抬眼深望了黑衣人少年一眼,點點頭道:“閣下請坐。”
黑衣少年一笑落了坐,店夥計送上一壺熱茶,哈腰諂笑地問道:“公子爺要點什麼?”
黑衣少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道:“照樣的來一份好了。”
店夥計點頭哈腰,口中應着“是”的轉身退了下去。不大一會兒工夫,黑衣少年的酒菜送了上來,於是,黑衣少年和南宮逸奇一樣的,默默地淺斟低酌。這此,樓上每一桌几乎都揚溢着一片爽朗的笑聲,談話聲,氣氛鬧哄哄的很熱鬧,可是,南宮逸奇和黑衣少年這一桌卻靜靜地沒有一點聲息。黑衣少年三杯酒下肚,像是不勝酒力似的,黑黝黝的臉孔上竟然泛起了一片紅暈。
突然,南宮逸奇開了口,目光凝注地笑問道:“閣下平常很少喝酒吧?”
黑衣少年微感異地道:“何以見得?”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的臉色已經告訴了在下。”
黑衣少年輕聲的一“哦”,點頭道:“閣下法眼高明,我平常確是很少喝酒。”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麼説,閣下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高興時才喝上兩杯了。”
黑衣少年微一搖頭道:“閣下錯了,我是在氣悶煩惱時才喝上兩杯。”
“哦。”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如此,我奉勸閣下就別再喝了。”
黑衣少年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俗語有云‘酒入愁腸愁更愁’,在氣悶煩惱的時候最好別喝酒。”
黑衣少年淡在一笑道:“但是俗語也有‘一醉解千愁’,之説,多喝點酒,飄飄若仙,那氣悶煩惱自可一筆勾銷!”南宮逸奇笑笑道:“閣下所言雖也是理,但是,那不是解氣消煩之道,‘一醉解千愁’只是一種逃避現實,暫時的消愁之法,過了今晚,明朝酒醒時……”
黑衣少年接口笑道:“多謝閣下指教,不過,今晚是今晚,明朝是明朝……”
倏地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南南宮逸奇一舉,道:“為表謝意,我敬閣下一杯。”
話落,回杯就唇一飲而幹。南宮逸奇沒有説話,含笑地接受了黑衣少年的敬酒,也幹了一杯。放下酒杯,黑衣少年目光倏然一凝,間道:“閣下不是本地人氏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在下來自南方。”
黑衣少年星目一眨,道:“討教貴教大名?”
南宮逸奇道:“姓齊,‘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齊,單名一個‘精神奕奕’的奕字。”
黑衣少年道:“小弟姓任,名叫可玉。”
語聲一頓又起,接着問道:“齊兄前來關外是?……”
南宮逸奇道:“做生意。”
任可玉道:“齊兄做的是什麼生意?”
南宮逸奇道:“藥材皮貨。”
任可玉道:“齊兄常來關外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這是頭一回。”
任可玉道:“齊兄在關外有熟人沒有?”
“沒有。”
南宮逸奇道:“頭一回到關外,怎會有朋友熟人。”
任可玉星目一眨,道:“齊見可願結交小弟這個朋友?”
南宮逸奇點頭道:“承蒙任兄看得起,在下高興還來不及呢,焉有不願之理。”
任可王哈哈一笑道:“如此,小弟再敬齊兄一杯,也為我們的友情訂交。”
説着伸手拿起酒壺替南宮逸奇斟滿了一杯,也了滿了一杯,放下酒壺,朝南宮逸奇舉了舉酒杯,就唇乾了一杯。到底是生長在關外的人,真豪爽。南宮逸奇含笑地説了聲“謝謝”,也手舉杯一飲而幹。任可玉接着又道:“齊兄,小弟對於藥材皮貨一類雖然並不內行,但是,這涼州城內規模最大的藥材、皮貨鋪,小弟倒很熟識有點交情,隨便今晚明朝,小弟可替齊兄介紹,相信他們對齊兄會很客氣的。”
南宮逸奇點頭道:“謝謝任兄,”語鋒一頓即起,道:“在下有句話想請教,不知當是不當?”任可玉笑説道:“齊兄太客氣了,有話只管問就是,何言語教,又何不當之有”南宮逸奇笑了笑,問道:“任兄心中有何悶煩惱?可否見告。”
任可玉搖頭輕嘆了口氣,道:“算了,事情提起來煩人,由它去吧。”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任兄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説麼?”
任可玉道:“那倒不是,而是告訴齊兄也是徒然,於事無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可是,在下仍希望任兄能予見告,也許在下可以幫點小忙,能為任兄略盡綿力也説不定。”
任可玉星目轉動地沉思了剎那,道:“如此,便請齊兄於今晚二更時分前往‘羅剎寺’一談如何?”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為何要去羅剎寺,現在就告訴在下不好嗎?”
任可玉道:“此地人多耳雜,不是談話之處,不過……”話鋒一頓,接道:“齊兄不願去,那就算了。”
説罷,倏地站起身子,抱拳一拱,道:“齊兄多喝兩杯,小弟還有點事情,失陪了。”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説話,目注任可玉的背影下樓去後,立即召來店夥計問道:“小二哥,請問認得過才那位黑衣少年公子不?”
“不認識。”
店夥計搖頭問道:“公子爺還有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沒有事,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你既然不認識他便算了。”
二更正,月色朦朦中南宮逸奇步履從容地來到了羅剎寺外,四周靜悄悄的,羅剎寺的大門緊閉着。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風響,羅剎寺內衝起了一條高大的黑影,身形如電地瀉落,是一個年約四十五六的黑衣虯鬚大漢,沉聲喝道:“朋友止步!”南宮逸奇腳步一停,問道:“尊駕有何見教?”
虯鬚大漢道:“朋友何處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來處來。”
虯鬚大漢道:“何處去?”
南宮逸奇道:“去處去。”
虯鬚大漢目光一凝,問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姓齊名奕。”
虯鬚大漢道:“朋友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道:“浪跡江湖四海為家的江湖人。”
虯鬚大漢濃眉一軒,道:“來此為何?”
南宮逸奇道:“找人。”
虯鬚大漢道:“找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一位名叫任可玉的朋友。”
虯鬚大漢一搖頭道:“這裏沒有這個人。”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地道:“但是起更之前,他曾當面約我來此一談。”
虯鬚大漢眨眨環眼道:“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在城仙東待‘嘉寶樓’上。”
虯鬚大漢道:“他是怎樣個人,有多大年紀?”
南宮逸奇道:“黝黑的臉孔,穿着一身黑衣年約二十多歲。”
虯鬚大漢沉思地問道:“他和齊朋友是舊識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萍水相逢,緣才一面。”
虯鬚大漢倏地嘿嘿地一笑道:“齊朋友,你上了當,受了騙了。”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何以見得?”
虯鬚大漢道:“這裏根本沒有這們的一個人,他分明是存心冤你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但是我卻不以為然,我和他素昧平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實在沒有理由冤我。”
虯鬚大漢道:“齊朋友既認是如此,那就請退到百丈以外去等着他好了。”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在這裏等不行麼?”
虯鬚大漢搖頭道:“不行。”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虯鬚大漢道:“日前起,此地周圍百丈以內已被立為禁地,非經允許,不準擅入。”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鋒一頓即起,問道:“閣下高處大名?”
虯鬚大漢道:“姓翟名俊。”
南宮逸奇道:“翟閣下,我請問,這‘羅剎寺’可是十方香火之地?”
虯鬚大漢翟俊道:“是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既是十方香火這地,你翟閣下憑什麼將此地立為‘禁地’?”
翟俊搖頭道:“不是我,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
南宮逸奇問道:“不是你翟閣下是誰?”
翟俊道:“是敝上。”
南宮逸奇心念一動,又問道:“貴上是哪一位?”
翟俊答非所問道:“齊朋友可以退出百丈以外去了。”
南宮逸奇道:“貴上是哪一位,閣下還未賜告呢!”翟俊道:“齊朋友不必多問了。”
南宮逸奇目光微凝道:“閣下是不願賜告,還是不能?”
翟俊道:“兩者都是。”
南宮逸奇淡淡一笑,道:“如此,我就自己去問貴上好了。”
話罷,舉步瀟灑地便要從翟俊身旁走過去。
翟俊倏然抬手一攔,沉聲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下一停,道:“怎麼,這也不可以麼?”
翟俊語音冷凝地道:“不可以。”
南宮逸奇道:“這麼説,閣下是要攔阻我,不讓我去拜會貴上了。”
翟俊點頭道:“不錯,職責所在,我不得不攔。”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自信有能力攔得住我麼?”
翟俊環眼倏地一睜,道:“齊朋友可是要硬闖?”
南宮逸奇道:“閣下要攔我,不硬闖,焉能過得去?又怎能拜會貴上?”
翟俊突然一聲冷笑,“但是在齊朋友還未硬間之前,我可要先向齊朋友聲明一件事向齊朋友打個招呼!”語音一頓,接着又問道:“眼下羅剎寺內高手甚多,我奉勸你開朋友最好別作那硬闖之想,免得自討苦吃,而且敝上曾有令諭,如有人不聽勸告,逞強硬聞者,格殺勿論!”南宮逸奇平靜地道:“多謝閣下的勸告,可是,我這人向來就是寧折不彎的脾氣。
閣下這一聲明,直使我引發起了豪氣,越要硬闖一試,看看有什麼人奈何得了我不?”
翟俊神色不禁微微一交道:“齊朋友好狂的口氣。”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閣下請小心,我要硬闖了!”話落,神情瀟灑地舉步直朝翟俊身前逼去。翟俊見狀,立時一聲沉喝,抬手一掌拍出,勁氣山湧般直擊南宮逸奇胸前。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這麼一掌力道雖然不弱,足可開碑立石,但是還不值得我出的去接它!”話聲中,翟俊只覺得人影一閃,掌力已告落了空,面前已失雲了南宮逸奇的蹤跡。
翟俊心神不禁暗暗一震,疾地回身看時,南宮逸奇已遠在八尺以外,正瀟灑地向寺門走去。
驀地,寺內突又飛起兩條黑影,身法如電地直朝南宮逸奇撲下!南宮逸奇腳下斜退五尺。避開了電疾撲下的兩條黑影,卻未出手還擊。顯然,他口中雖説“硬闖”,但在未知翟俊的主人是誰,來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願隨便出手傷人。兩條黑影長身落地,穿着皆和翟俊一樣,也是兩個虯鬚大漢。兩人目光一抹南宮逸奇,左面的虯鬚大漢轉望着翟俊問道:
“老二,是怎麼回事?”
這虯鬚大漢名叫孟豪,乃三人之首,合稱“三雄”。老大看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
“朋友要入寺何事?”
南宮逸奇道:“拜會貴上。”
孟豪道:“朋友認識貴敝上?”
南宮逸奇道:“這要等見到貴上之後才知道。”
盂豪徽一沉思,又問道:“朋友要見敝上有何事?”南宮逸奇道:“這也要等見到貴上之後才能説。”
孟豪濃眉不禁微微一蹙,道:“朋友可願意聽我忠言相勸?”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可是要勸我別逞強硬闖,別想拜會貴上,是不是?”
孟家點頭道:“不錯,我希望朋友……”
他話未説完,羅剎寺門倏然一開,兩名白衣壯漢右手青挑紗燈大步而出,分立左右兩邊,南宮逸奇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臉蒙輕紗的白衣人,緩步從容的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兩位手持鳩頭枴杖的白髮老婦。那鳩頭枴杖全都粗逾兒臂,通體黑中透亮,一望即知是兩根鐵杖。其重量最少也在五十斤以上。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忖道:“這白衣人是何許人?那兩個白髮老婦分明都身懷絕頂功力的內家高手?……”
他暗忖間,白衣人已停身站在他對面丈餘之處,“三雄”同時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公子。”
白衣人微一擺手,目光透過蒙臉輕紗,望着南宮逸奇,語音清朗地問道:“閣下要見我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正是要拜會。”
白衣人道:“請問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微點頭道:“只是拜會。”
白衣人道:“也沒有任何事情?”
南宮逸奇道:“難道必須有事情,才能拜會麼?”
白衣人道:“閣下這話雖然有理,‘拜會’雖然並不一定要有事情,但是這理由應該是屬於熟朋友之間的理由,而我與閣下卻是素昧平生,無故,閣下豈會深夜來此,冒失‘拜會’!”這話,説的是理,也是實情。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好會説話的一張嘴,看來我必須實説了。”
白衣人笑道:“這才是昂藏鬚眉男子漢,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南宮逸奇一凝,道:
“閣下,我如説我之‘拜會’,乃是出於一時之好奇,閣下相信不?”
白衣人微微一點頭道:“相信,不過,閣下必須有理由。”
南宮逸奇道:“理由當然有。”
白衣人道:“如此我洗耳恭聽。”
南宮逸奇並未立刻説理卻話鋒一變,道:“閣下這是待客之道麼?”
白衣人輕聲一笑道:“閣下好厲害。”
語聲一頓,側身擺手肅容道:“閣下請入寺內坐談。”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毫不遲疑客套地,舉步瀟灑地朝寺內走了進去。
客舍中,南宮逸奇和白衣人分賓主落了坐,兩名青衣小婢獻過香茗,白衣人含笑開口道:“閣下現在該可以説那‘好奇’的理由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聽貴屬説,自日前起,閣下已傳諭將這羅剎寺周圍百丈以內地立為禁地,不準擅入,硬闖者格殺勿論,有這回事?”
白衣人點頭道:“有這回事,閣下可就是為此事而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雖然並非為此事才動了‘拜會’閣下之心。”
白衣人道:“閣下這‘拜會’的意思,可是要看看我是何許人,當面責問我為將這佛門清淨地立為禁地,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這也是我‘好奇’的理由。”
白衣人語調倏地一沉,道:“南宮逸奇,你好大膽!”一聲“南宮逸奇”聽得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地一震臉色微變,道:“閣下何人,怎知我……”
白衣人突然輕聲一笑,道:“且別問我是何人,請先告訴我你此來關外的目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原諒,我無可奉告。”
白衣人道:“是不敢説麼?”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笑話,我南宮逸奇生就一顆天膽,在生平的字典中還沒有個‘不敢’的字語。”
白衣人道:“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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