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道:“是的。”
頓了頓,他又道:“但這並不算什麼‘怪異獨特’的手法,只要稍有武學深度的人,就會知道那是什麼,縱未親見,也該聞及,玫!你一定是因為驚慌過度,否則,以你的藝業來說,你應該可以想出來。”
艾惠玫吸了吸氣,輕輕地道:“可是劍術中的一種修為?”
仇恨緩緩地道:“是的,武家稱這種修為是馭劍成氣!”
艾惠玫猛地一額,驚叫道:“天,這就是‘馭劍成氣’?我只聽說過這個名稱,可是卻一直到今天以前還沒親眼見過誰能施展,想不到威力竟是這般的驚人……哥,在沒有與你相驟以前,只知道你習得‘武林帖’上絕學,功力深厚,想不到你已到達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了。”
仇恨低喟一聲,道:“這不算什麼,只要肯下苦心去學,再加上幾分融會貫通的智慧與竅要,有點煉劍的底子,就可以成功。”
艾惠玫大大搖頭,吐舌道:“說得簡單,哥,真學起來可全不是那麼回事,其中的苦處、難處只怕不亞無翼登天,要不,煉劍的豈非皆成高手了。”
仇恨淡淡地笑道:“此時此地,我們不能再談這些了,只要你有興趣,以後有的是機會鑽研,現在,你歇過來了?”
義惠墳點點頭到:“差不多了。”
仇恨端詳著她;問道:“中掌的地方還痛不?”
艾惠玫皺眉道:“痛是不太痛,就是裡面有種沉翳翳、熱乎乎的感覺……”
仇恨道:“那是內傷,看樣子谷南並沒有想一下子要你的命,否則,以他的功力足可在掌力吐實之際,將你當場震死!”
艾惠玫不服地哼道:“他哪有你說的這麼天官賜福,大慈大悲?他並不是不想一下子要我的命,只是他倉促間沒來得及。”
仇恨揚揚眉道:“怎麼說?”
艾惠玫笑笑道:“就在他出掌傷我的一剎,我已給了他兩根‘蛇頭針’,否則他肯手下留情!”
仇恨領悟地頷首道:“原來如此……”
目光向四周一閃,他低蹙地道:“惠玫,你自認還可以過招嗎?”
艾惠玫點點頭,倔強的道:“我想可以……而且必須可以!”
仇恨身軀一縮,避過了兩柄光閃閃的鬼頭刀,低蹙地道:“惠玫,準備突圍!”
艾惠玫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沙啞地道:“但是……但是……”
右掌“呼”的緊急飛劈,三股鮮血噴自三個黑衣人的咽喉,三條高大的身體分自不同的方向打著轉子摔了出去,仇恨咬著牙道:“不用多說,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喲”的一聲尖嚎,仇恨旋風似的轉出,他身邊兩名黑衣人又頓時了帳。
那邊,悄無聲息的,晉如塵又陰魂不散的掩了過來,仇恨懼拿捏好時間,一招“千手閃”傍然展出,同一時間,劍舞“三屋伴月”也閃電般攻了上去。
在滔滔掌影與劍芒的縱橫交織中,晉如塵一眼就看出不易招架,他冷叱一聲,又象來時一樣悄然掠去。
仇恨突然錯步,一拍艾惠玫的香肩,低叱道:“惠玫,跟我走!”
四周九槐山莊的黑衣人在狗頭軍師的督領下,又在一片吶喚聲中潮水似的湧來,仇恨一抓艾惠玫的左手,一個彈躍已騰空三丈。
在下面晃動奔走的幢幢黑影中,響起了笑狼俞甫的聲音,道:“用強弩招呼,用強弩招呼,他們想逃!”
仇恨與艾惠玫在空中雙雙翻了個筋斗,在這一個筋斗的當幾,他已望見了已經到了危險關頭的申無痕。
這位武林英雌,目睹夫丈被開膛,她卻連吭都未吭,依然拼命狠鬥,如今,確已筋疲力盡,重汗透衣,頭上熱氣騰騰,她的主要對手——“真龍九子”的“寒離”左勁秋與“椒圖”公冶冠,正向她施以凌厲無比的攻擊,而四周的黑衣人更似毒狼一樣悍不畏死的波波湧進,前仆後繼。
那邊的九槐山莊徒眾已經殺喊著衝了過來,而且,弓弦與機關的響聲亂成一片,只是那些強弓利矢慢了一步,當滿天的飛蝗閃射,仇恨與艾惠玫已經殺人重圍之中與申無痕會臺了。
甫始飛落,仇恨的金龍赤火劍已攔腰斬死三名敵人,艾惠玫振聲大呼道:“姨媽,我來了……。”
申無痕奮起全力抗拒著周遭的敵人,拉開嗓子叫道:“玫兒,你還不殺出重圍,更待何時?”
隨著她的叫喊,身邊十多名黑衣人紛紛哀嚎著摔跌出去,一條瘦削的身影撲進,低沉的道:“姨媽,你尚未走,我跟玫兒能走麼?”
申無痕的青銅劍急忙劈出十七劍,聞言之下,興奮的道:“恨兒,你來了……”
揉進的果是仇恨,他一掌劈倒了一名黑衣人,冷靜的道:“是的。”
申無痕身形左右急晃,青銅劍揮出千百光梳反捲強敵,大聲道:“仇兒,你姨父……”
仇恨尚未回答,“寒離”左勁秋桀桀怪笑道:“仇恨!”
快如狂風般的猛打快攻,仇恨一口氣宰掉了十一名悍勇撲前的黑衣人,他一仰頭,冷森道:“如何?”
左勁秋一面攻拒如電,一邊大笑道:“可憐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仇恨浮上一抹無情的笑意,陰沉地道:“我知道你是血魂堂的‘真龍九子’老二‘寒離’左勁秋,在仇某面前你還稱不起字號!”
左勁秋狼牙棒湧起如山嶽排崩,在呼聲的勁風芒彩裡,他狂忽地大叫道:“仇恨,我要將你零剮。”
剛在他的“剮”宇出口,聳動奔掠的無數人影之外,又有一條人影掠入,仇恨目光一閃,已看出是斷去一臂的笑狼俞甫。
猛然驚覺地將身軀往裡側一靠,仇恨低沉而急促地道,“惠玫,由我斷後,你與姨媽儘速退下!”
申無痕的青銅劍揮劈如電,聞言之下,她極為猶豫的道:“但是……恨兒……”
晃然展出一招“南山採藥”逼向攻來的“椒圖”公冶冠,仇恨冷酷地道:“姨媽,不必多說。”
申無痕猛一跺腳,恨聲道:“好!”
絕不稍有延退,彷彿天空的雷電閃映,一百劍已幻成一劍探出,破空的銳嘯起處,夜暗裡顯露一片眩眼的光幕,而那片光幕卻是波動的,縱橫的,又血腥無比的,說不出有多麼個快法,光閃聲嘯“椒圖”公冶冠吭著拼命倒退,“笑狼”俞甫也狼狽不堪的全力滾向一旁,這剎那間,兩人的肩背處俱已開了三條血口子。
象一串妖魔的頭顱在飛舞,“寒離”左勁秋的狼牙棒帶著“鳴鳴”的悽怖嘯吼,凌空暴擊仇恨,那麼獰惡的、狂猛的勁氣裡卷掃撞擊,力道雄渾無匹。
仇恨原地不動,手中金龍赤火劍微沉候抖,在“嗡嗡”的劍身顫吟裡,劍尖幻出點點星芒,交互穿射,回閃旋彈,而又竟如此準確,“噹噹噹”的金鐵撞擊聲響成一片,火花四濺裡,左勁秋已硬生生逼退七步。
這時,仇恨為求速戰速決,他有如一朵藍色雲彩似的飄然掠前,人尚未至,劍光的芒尾便象一溜溜電閃般射向了左勁秋。
那種劍芒的輝煌簡直駭人聽聞,快得一道接一道,就象是千百人在一個時間,卻向千百個不同的角度揮劍合刺一樣,詭異極了,電凌厲極了。
左勁秋咆哮著,跳躍著,跳躍騰讓,被逼得切切亂轉,狼牙棒飛舞掃卷,那“鳴鳴”的奪魂異響,如今也似是失去了它應有的擾敵作用,變得倒有些象是失措下的哀鳴了……
一團黑影暴飛天空,凌空一個筋斗撲向仇恨,仇恨甚至連眼皮子全不撩一下,金龍赤火劍以快得不可思議的回刺,快得絲毫不影響左勁秋追戮的劍勢,換句話說,便宛如有兩柄劍在同一時地做著兩種不同的攻殺一樣,當左勁秋怪叫一聲拋著冒血的左臂倒竄出去之際,那自斜刺裡撲來的黑影卻已叫仇恨捅了個透心涼。
顫抖的慘叫是那麼令人毛髮悚然,被仇恨一劍捅穿了的那人,正是“椒圖”公冶冠,他的身軀在遭到劍刃透穿的瞬息,驀然直挺,雙臂卻痛苦地捂向胸口,於是,那兩隻手掌也頓時露在胸外,被劍鋒割裂。
就在他的熱血分成幾個不同部位噴濺之際,仇恨業已揮手拔劍,將公冶冠的結實身體拋出九步之外。
左勁秋尖厲地喊叫著,瘋子一樣往上衝,他的狼牙棒揮舞出朵朵光影,光影又隨著他快不可言的動作團團飛旋交織,一股腦地朝仇恨頭頂罩合。
猝然間,仇恨蹲身、側首,金龍赤火劍在他右手腕打了個轉,猛的自肋邊由下往上挑起,在那朵朵光影的空隙中急刺,“寒離”左勁秋待要收勢換招已是不及,他尖嗥如泣,已經被那宛似九幽來的金龍赤火劍開了膛。
不管公冶冠花花綠綠的瘰癘肚腸傾瀉滿地,仇恨電射兩丈,再取笑狼俞甫。
汗水、泥汙,加上斑斑的血跡,俞甫的模樣早已不中看了,他晶瑩短劍猛砍快削,自家卻不住在仇恨的凌厲攻殺下步步後退,他的左臂已折,每一運動,俱皆牽引傷口,痛得他齜牙瞪眼,喘息如牛,招架起來,便越發不是那麼回事了
“噹噹噹”……
“嗆嗆嗆”……
金鐵的交擊彷彿是正月裡鳴放的花炮,連串連串地響個不停,一剎間,仇恨已攻出一百劍。
俞甫甚至把吃奶的功夫也用出來了,堪堪抵擋過這一陣急若狂飈巨浪的一百劍,但是,仇恨又緊跟著展出一百劍,劍連劍,刃接刃,光融光,劍勢如虹,氣吞河嶽,這第二個一百劍,揮斬的速度也與一劍之快不相上下,來自四面八方,天幕地角,放眼看去,到處全是紫電裡芒,劍氣瀰漫,象是每一寸空氣裡也俱叫劍氣給佈滿了。
驟而,笑狼俞甫打著轉子,沉重得象一頭狗熊也似的橫摔倒地。他全身都呈現著條條縱橫的劍痕,鮮血早已浸透了內外衣衫,其實,笑狼俞甫此刻的衣衫也稱不上是件衣衫了,業已被削割成一片片、一縷縷、一塊塊的破碎布條,看上去,好象他是被著一身可笑的流星網一樣。
而那致命的一劍,卻是抹喉而過。
四周,錯落站著的九槐山莊徒眾全已震懾住了,個個呆若木雞,不知所獵,他們怔駭得目注著眼前這幕慘劇,他們幾乎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三位平素在他們視為柱石的首領人物,全已在一個時刻裡倒了下來,倒得這麼幹淨,這麼利落,這麼殘酷啊!
緩緩地,在最左面,靠近山沿石脊,一條人影慢慢走了過來,他的後面站著近八十名黑衣人。
唔!他是九槐山莊狗頭軍師晉如塵,來到仇恨三丈之外站住,他的面色顯得疲凝而深沉,凝注著眼前這魔鬼似的敵人好一會,他肅穆地道:“仇恨,你是煞手,而且,你的身體全然蘊藏著殘忍與惡毒,並非是血液與肺腑,你的血早冷了,早冷透了……”
仇恨的眸子裡閃泛著一片古怪的光芒,他悠悠地道:“以命搏命,我姓仇的用滿腔的血對敵你們這群魅魑。晉如塵,佔便宜的是你們,在刀口上舐血玩命的生活,晉如塵,你也會對你的敵人有側隱之心麼?”
晉如塵艱澀地吞了口唾沫,他沙啞地道:“你的形容十分美好,仇恨,你的心地卻有如百步之蛇的毒牙,你稱得上是塊材料。但你也必明白,濺人血者,人必濺他之血,是麼?”
仇恨冷酷地一笑,深沉地道:“當然,姓仇的早已準備這個時刻,不管是現在,或是將來,無論是你,或者是別人!”
晉如塵萬分難堪地抽搐了一下嘴唇,粗啞地道:“仇恨,就是現在了!”
銀髯憤張,雙目突凸如鈴,他的雙腕猛力一振,手上那柄合攏的鐵傘已驟然張開,十六條尖銳綱長的傘骨在“掙”地一聲輕響中暴射而出,激標的傘骨泛閃著刺目的藍瑩光華。
同一時間,晉如塵揮舞著他的鐵傘撲來,振臂間便是狂風暴雨的十九傘,而仇恨長嘯著,金龍赤火劍閃戳快打如鴻射,眨眼裡,擊飛了十六根傘骨,而且,又準又狠的全把晉如塵的攻擊在一剎間連串揮出,晉如塵左掌翻劈,右臂倏揚,抖腕之下又是十二傘猛罩而去。
仇恨身形晃掠如電,金龍赤火劍就象魔鬼的眼睛在閃眨,如此無可捉摸,無可猜測,晉如塵的攻勢竟似全攻向了一縷煙霧,非但次次落空,又象老是慢了一步。
這時,晉如塵的打擊勢子剛剛用完,他奮力抽身,準備換一口氣再繼續攻撲。但是,就在他的骨傘與拳腿落空之後,身形往側旋的一剎,沒有任何一個人看清金龍赤火劍是如何掠過晉如塵胸膛的,快得就彷彿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在銀光摔閃翻揚中,晉如塵剛剛轉出一半的身子,猛然橫著彈出,“嗤”的一聲,血箭標濺了三尺高。
仇恨格殺晉如塵的原因十分簡單,那就是一個“快”字,譬如說,晉如塵只能在同一時間裡做三次攻擊,仇恨卻可以做十次。這樣一來,勝負強弱自然分見,方才,就在晉如塵攻撲的勢子甫歇之際,仇恨卻仍有能力再做反撲,於是,晉如塵的老命當然就不屬於他的了……
東方的天際,已有淡淡的、蒼蒼的魚肚白色透現,而冷咧的空氣中飄浮著血腥,飄浮著殘酷,又是一天開始了,不能吞嚥的,新的仇恨也在新的一天下了種,萌芽的時候,將已不會太遠……。
七天以來,仇恨沒有做任何活動,他、申無痕和艾惠玫同在一家客棧住下來,他們做著定時的活動與起居,敷用最貴重的藥物,吃著滋補的三餐,對外面的消息,他仰仗著“丐俠”的“竹符今”指揮丐幫弟子替他探聽消息,並與東海群雄聯繫。
七天以來,丐幫弟子將各地的消息紛紛不斷的日夜傳抵“高升客棧”,由這些消息推判,百毒門似乎還沒有采取具體的行動,可能他們正在加速進行,或者他們依舊在小心籌劃,至於東海這批老英雄,並不似笑狼俞甫說得那樣糟。不錯,他們是遭到襲擊,但並沒有太大的傷害,而且,他們正加速的向這邊趕來。
但是,仇恨卻不再等待了,他從來都相信致勝之道,只有兩個字:“攻擊,攻擊再攻擊!”
是的,攻擊,坐著等待是一種最為愚笨的交戰方式,以殺止殺,才是至高的防衛要策。
現在,是第七夫的午後,今天是陰天,有蕭蕭的秋風。
“高升客棧”的後跨院裡,仇恨正與申衣痕、艾惠玫密議,店小二走來道:“客官,外面有一位客人要見你!”
仇恨隨著店小二來到外面,抬目望去,來人竟是皮肉刀子簡朝明。
簡朝明跨前一步,抱拳道:“仇少兄,我對不起你,特邀前來領責。”
仇恨和悅地一笑,道:“無須自責,以德報怨乃是君子之屬一貫傳統,藉此也可以叫你明白了,我並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無情無義,冷酷似血。”
簡朝明低沉的道:“仇少兄,我不知該如何來向你表達我衷心的感謝……尤其是,我太慚愧,半世江湖,我竟糊塗到這步田地……糊塗到善惡不分,忠奸不辨的程度……我真是幼稚,真是可羞……”
仇恨誠摯地緊握著簡朝明的手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江湖上本來就是這樣,哪家的煙火也有個連接,哪座峰頭也能夠互望,這些淵源圈住了你,使你良智抹煞,仁恕拋舍……”
簡朝明激動地道:“我不能……我是人,不是禽獸……我沒有辦法做到這樣刻薄冷血的地步……”
仇恨點點頭,道:“那麼,簡兄,你就別在這個圈子裡廝混下去了,這是個人吃人的圈子,你若忍不下心來吃別人,早晚有一天別人會吃掉你!”
簡朝明道:“但我恩怨分陰,仇少兄,我永遠不能忘懷這次的經歷——這令人作嘔的,摧胖斷腸的可怕又可悲的經厲……”
仇恨道:“很好,簡兄,這是一個極為明智的決定,大丈夫立身處世,就得光明磊落,生為江湖中人,就必須恩怨分明,我祝福你遠景美好,而且,活得非常長久。”
簡朝明的臉頰上展現出一抹朝霞似的光彩,他深深吸了口氣,語聲裡含蘊著毫不掩飾的真誠與懇切,道:“仇少兄,請告訴我,我該如何來報答你這次救命之恩?”
仇恨淡淡一笑道:“你認為你在什麼地方可以報答我呢?”
簡朝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仇少兄,有一樁事對你稍有補助之處。”
仇恨道:“哪一樁?”
簡朝明低促地道:“我知道你最近有一次苗疆之行,但是,在人手方面似嫌單薄。簡某雖然人微言輕,但正如仇少兄所說,地座峰與峰之間都有個互望,簡朝明處身黑道,交了幾個黑道上的朋友,他們聽到我訴說了這次經歷,自動請纓願為簡某助陣,及至聽到仇少兄大破九槐山莊之後,推判下一步必有苗疆摧毀百毒門之舉。因此,飭簡某先來容見,在仇少兄庇護之下,共襄盛舉。”
仇恨想不到事情竟有如此重大的變化,吶吶地道:“這……這……”
簡朝明道:“我知道,仇少兄,你還有另一援助力,這些角色都是遊戲風塵奇人異士,但是,我們自願為馬前卒,以壯行色!”
仇恨想了想,道:“簡兄對仇某如此愛顧,若再推辭,就顯得不近情理了,但不知……”
簡朝明忙道:“不才的屬下有:‘八臀神煞’顧子君、‘黑水一寒’孫絕、‘生死判官’褚千仍、‘雙連掌’浩飛、‘獨臂金輪’石魯、‘鐵翼金晴’伍百修、‘大力尊者’勒烈及其愛徒‘力拔九嶽’俞大元。”
這些萬兒,個個都是頭頂一塊天,雄峙一方的霸主,這皮肉刀子簡胡明居然在短時間之內能邀約到他們,這份能耐就非常人所及了。
這是一股助力,也是一股阻力,若這股力量能化為已有,則遠征百毒門可打包票旗開得勝。假如簡朝明依然象茅屋那份做作,不但是阻力,甚至可使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但是,仇恨卻毅然答允簡朝明所求。
簡朝明感動地道:“仇少主,謝謝你相信我,信用我,信任我!”
第二天,“丐俠”勿棄、“醫俠”任重、“賈俠”朱貫、“壽星公”賽南山到了,他們雖然精神顯得疲憊,卻掩不住興奮的神情。
下午,“燕山孤老”餘千也抵達了“高升客棧”,雪兒因為要照顧小龍兒,沒有隨行,最後二撥,是“駝俠”邵松,隨他前來的是林伯駿、魏葦與範萍。
最令人感到憂慮的是可扎欽漢與馮奇,迄今尚無信息。
老一輩相聚一起,自然難免寒喧,但是,為了“儒俠”孔達的離去,自是傷感不已!
好在這些人,都拿得起放得下,固然為老友逝去唏噓,但也更激勵了他們消滅百毒門的鬥志。
仇恨此次遠征百毒門,聲勢之浩大,可說是他出道以來最雄壯的一次。更難得的是眾心可歸,也是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黑白兩道大結合。
鐵蹄翻飛,日光如梭,一刻刻消逝了,一天天過去了。
空中的形雲疏而又合,薄而復濃,這正是深秋的季節。
仇恨率領著群豪,在雲、貴兩省丐幫各地分舵弟子的指引下,這日,已來到百毒門總壇,雲貴交接處的青蜈山。
青蜈山,蜿蜒數十里長,遠處看來,山勢蒼鬱,怪石磷峋,山腳更有一條伸出的白色巖骨。
使人驟然一見,好似一條盤伏在地乎線上的巨大蜈蚣。
二十五匹鐵騎,一字橫在青螟山前三里處,一片斜坡之上。
仇恨神態飄逸,瀟灑地坐在馬背上,此刻他面孔卻十分嚴肅,冷然注視著眼前這一片極為險峻怪異的山巒。
八臂神煞紅衫閃動,人已掠身下馬,來回在斜坡上觀察起來。
忽然,他轉頭向仇恨高聲道:“仇少俠,這片斜坡,大約在半個時辰以內,猶有人在此地停留過……”
仇恨亦遊目瞧去,果然亦看見斜坡上,那微微枯黃的草地中,有著一片雖然零亂,但卻不十分容易察覺出來的腳印。
他這時神色沉靜的說道:“此次我們前來,為求謀武林福祉,毫不避諱的堂堂而來,懲百毒門在此地的威勢,他們焉有發覺不出的道理?但是,吾等已經兵臨城下,對方卻仍然沒有反應,直不知他們是在賣弄什麼玄虛?”
皮肉刀子簡朝明冷然一笑道:“依簡某看來,百毒門各地餘孽,已經被仇少兄消滅淨盡,如今他們總壇,除司馬長雄外,只有雙兇、五絕,一如來一群茹毛野人。”
簡朝明語聲一停,黑水一寒孫絕突然微微驚訝地道:“咦!那山腳之處,好似有一批人走來。”
眾人聞言之下,齊齊轉首望去,果然,在那青蜈山的白色巖骨中,陸續走出一群人來。
雖然群豪與青蜈山這段距離之間,並沒有阻擋,但因距離過遠,只能看出有一大群人在蠕蠕而動,卻看不清面目與裝束。
仇恨冷笑一聲,斷然下令道:“勒前輩師徒與其親信從屬,由側邊迂迴掩護,駝俠與諸老率魏葦、艾惠玫、範萍、林伯駿殿後,其餘各位同道請隨在下先行!”
說罷,他單手一舉,八臂神煞顧子君等一行七騎,已風馳電掣般向青蜈山下疾奔而去。
這時,大力尊者勒烈及力拔九嶽俞大元率領十名從屬,自斜坡一旁駛離。
丐俠勿棄望著林伯駿,心中不由深沉地一嘆!
昔日八奇英雄事蹟,望著後起之秀,有著一股深深愛護之情,如今八奇之首又遽爾逝去,怎不令他心中難受呢?
但丐俠生性豁達豪邁,有著一股“大丈夫所生何地,所死何為。”的草莽豪士本色。
雖然,他暗地不止一次地嗟嘆自己往日同伴的死難,但是,他卻認為他們死得值得,死得英雄。
這原也是江湖男兒的本色啊!
他望著兩極人馬漸漸遠去,駝俠邵松已開始移動,始緩逸地在後跟隨著……
仇恨一馬當先,他整了整腰間十二把銀月刀,順手拿起掛在馬首之旁的金龍赤火劍,斜背在背後。
逐漸接近青螟山下,那猙獰奇險的山勢矗立於前,就象是一條巨大的青色娛蟻的無數腳爪般。
這時,每一條白色巖骨下,卻立著數十名頭插鳥羽,臉刺花紋,面色猙獰祖獷剽悍的怪人。
他們個個身背利箭,手裡握著尖銳閃亮的長矛,態度兇惡而野蠻,一個個面目木訥呆板,就似那毫無感情的野獸一般。
在這些巨大巖骨之前,卻高矮不等,立著九個裝束詭異的怪人。
當先一人,是個面色漆黑刺花,毛髮稀疏,塌鼻闊嘴的老人。他身披一件褐黃色鹿皮,全身上下掛滿了囊罐之類的物件。
這時,他正雙目炯炯地注視著仇恨率領的群豪,然而,他那雙腫脹的眼泡,卻好似兩枚豬腿似的嘔人……
這苗疆老人身後,一字排立著四個老少各異,俊醜不同的大漢,個個目蘊精芒,神態沉穩。
這四人旁邊,卻是一個年約三旬,打扮得粗俗惹眼,紅紅綠綠的妖豔婦人。
兩旁側立著身穿青色長袍,神態威猛的千手如來部長遠及苗疆雙兇夜梟錢銜、紅衫客魯巴格等人。
但是,卻不見任何一個百毒門旗下之人。
仇恨向四周微一打量,鼻孔中冷冷地哼了一聲。
緩緩的,雙方已逐漸接近,在兩丈之外,仇恨等人停下馬來,凝視著苗疆各人。
雙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在緊張中,帶有極度的不調合。
忽然,那醜陋的苗疆老人,緩緩踏前一步,操著生硬的漢語道:“很好,仙娘果然沒有說錯,你們果然來了……嗯!很好。”
仇恨輕蔑地一笑,冷然道:“當然很好,仇恨自來有仇必報,絕不寬貸。”
他這句狂傲已極的話一出口,苗疆各人俱不由譁然騷動起來,那立於苗疆老者身後的四人,更是怒形於色,大跨步向前走來。
待苗疆老人聽懂了仇恨的回答之後,亦登時勃然大怒起來,但是,他顯然又極力按捺下去。
這時,走上前來的一個容貌威武,氣度不凡的六旬老者,震人耳膜地哈哈一笑道:“久聞你仇恨橫行武林,向來就不把武林同道擺在眼中,今日一見,果然此言不虛!”
頓了頓、他雙目倏然怒睜,精光隱射中,又大聲道:“只是,閣下等可找錯了對象,中原那些飯桶容得你如此賣狂,我苗疆一派,卻不象閣下想象中那麼窩囊。”
仇恨冷冷一笑,仰目望天,悠閒地問道:“你是誰,憑什麼敢說此大話?”
那容貌威武的老人,一見仇恨如此輕視於他,不由氣極反笑道:“想必閣下就是名震中原的什麼仇恨了,嘿嘿!老夫‘紅雕’費成。”
仇恨有意給對方難堪,臉罩寒霜,大喝一聲道:“化外夷民,坐井觀天,滾到一旁去,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紅雕費成,乃苗疆五絕之首,這論功力、名聲,都是在苗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驟然被仇懼如此叱喝,一時之間,竟氣得徵在當地,渾身簌簌直抖……
這時,一聲狂吼起處,一個年約五旬,渾身穿著一件油光閃閃黑色衣衫的虯髯大漢,猛撲而出,他大罵一聲道:“無知小狗,竟敢口吠狂言,看我‘黑鷹’鳥拔先將你們掠下!”
說著雙手疾推,一陣洶湧無濤的勁氣,徑自掃向仇恨而來。
仇恨望也不望一眼,瀟灑地整理衣袖……
就在那陣狂風也似的勁力,將要到仇恨身前的一剎那間,倏然一聲暴喝,立時湧出一股綿錦罡氣。
兩股勁風接觸之下,轟然一聲巨響,黑鷹鳥拔踉蹌退出三步。
這發掌相迎之人,身形亦不由連晃兩晃。
苗疆諸人齊齊抬頭望去,只見這出手之人,竟是一個面色黝黑,身材瘦長的老人……
此老非他,正是“黑水一寒”孫絕。
他適才所施,乃是他一生賴以成名的“追魂掌”!
黑鷹鳥拔乃是苗疆五絕中第二把高手,為人粗暴性烈、喜殺格鬥,苗疆漢苗各族,一提到烏撥其人,莫不驚懼退避,不敢招惹。
他已有二十年未曾如此丟人現眼過,此刻不由雙目盡赤,虯髯根根倒豎,渾身骨節“格格”作響,其狀象要吃人似的。
顯然的,他這時已準備情急拼命了!
正在此時,那苗疆老人已然叭呱呱地大聲說了幾句苗語,黑鷹鳥拔聞言之下,始甚為勉強地收掌退回,雙目猶自陰狠地瞪著黑水一寒孫絕。
此際,“千手如來”鄔長遠緩步行上,雙手一拱道:“諸位遠來敝地,自是為了百毒門之事,但仙娘交代,任何恩怨待到了黑石嶺之後再作了斷。敝方為了不願在事情未講明之前便貿然興起一場混戰,貴方亦諒必不願如此,是麼?”
“千手如來”鄔長遠老成持重,說話也十分謙和有禮,這才將目下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鄔長遠這時沉聲一笑,微指那苗疆者人道:“此乃我苗疆一派掌門人,‘五全毒君’郝老卜!”
他又一指陰森森的立在一旁,一個面容極為清秀的中年人道:“此乃苗疆五絕中排行第三的‘白鶴’陳少青……”
仇恨冷冷地瞥了陳少清一眼,因為,他發現此人在眼前這麼激昂厲烈的情勢之下,猶能絲毫不為所動,神態自若,那麼,這人的心機,必定是十分深沉的……
“千手如來”鄔長遠又指向一個體魄魁偉,身著青衫的中年大漢道:“這位便是苗疆五絕老四‘青鵬’布各雄布兄……”
這時,他正待介紹那位中年女子,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妖豔的婦人已“咯咯”一笑,浪聲道:“我便自我介紹一番吧!用不著再麻煩鄔兄了。”
她搔首弄姿的向仇恨拋了一個媚眼,自以為風流萬般的道:“奴家夏侯玉……嘻嘻,就是那叫什麼………啊!那美人如玉的玉,不過,人家都叫我‘金鳳凰’呢!”
群豪見這苗疆五絕中的金鳳凰夏侯玉,如此賣弄風情,醜態百出,不由個個暗中嗤笑,心頭作惡。
皮肉刀子簡朝明在口頭上從不饒人,他嘻嘻,笑道:“夏侯姑娘,清音微吐,便令人三日不能下嚥……嬌體輕扭,更令人魂魄出竅。”
金鳳凰夏侯玉“咯咯”一陣蕩笑,指尖一點簡朝明道:“喲!這位相公,你這張嘴可直會捧人,說得奴家心申輕飄飄的……”
簡朝明暗中惡了一陣,又道:“不過,三日不能下嚥,卻會作惡,魂魄出竅,乃是因為姑娘絕世姿容,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人……醜的第一人……”
金鳳凰聞言之下,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又一變那張抹得象猴子屁股般,紅紅綠綠的臉孔,厲聲道:“好小子,竟敢佔起你家姑奶奶的便宜來了,哼!稍停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厲害吧!”
這時,中原群豪,個個忍俊不住,嗤笑連連。
“千手如來”鄔長遠早已對這位淫蕩狠辣的金鳳凰夏侯玉不滿,他適時向五全毒君郝老卜耳語了一陣,轉頭洪聲道:“老夫及錢、魯兩兄已與各位見過,想也不用自我吹噓了。”
他說到這裡,狠狠地瞪了金鳳凰一眼,又道:“奉敝派掌門之令,便請各位移駕前往黑石嶺了絕一切,以免仙娘久候!”
說罷,他已肅手請行。
中原群豪紛紛下馬,隨在苗疆諸人之後,極為謹慎地向前走去。
五全毒君郝老卜等人,並未向那崎嶇的青蜈山行走,徑自沿著那一條系巨大的白色巖骨向前行去……
仇恨冷靜的四周環視,立時發覺右側草叢中,正有叢叢人影時而晃閃,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這正是大力尊者勒烈迂迴掩護。
身後遠處,人影時隱時現,駝俠邵松等人,已隨後跟蹤面來!
這時,眾人轉過一道山彎,向一道逐漸高超的寬大土路上行去。這條寬大的山道,地勢越來越高,盡頭處,已可隱隱望見一片全為黑色岩石所組成的山嶺,仇恨知道,那必是所謂黑石嶺了。
皮肉刀子簡朝明悄然上前,低聲道:“仇少兄,注意跟隨在我們四周的這些苗人,他們個個力大如虎,生性狠毒。而且,你看他們身後除了揹著毒弩利刃之外,尚有著一隻吹箭之筒。”
仇恨閃目一瞧,果然道路兩旁,前前後後,跟著為數約有兩百多名兇惡苗人,這些苗人倒有一半背後揹著一管形著洞簫,長約三尺的黑色細長物件。
簡朝明又低聲道:“簡某看來,這些苗人全為苗疆荒山野叢中,最兇狠殘毒的‘巴巴族’,仇兄可看見他們每人腰際所懸的一串人指麼?”
仇恨冷然瞥去,果然看見每個人腰間,都以灰色麻索連著一串或多或少的人指。
此際,大力尊者勒烈正好奇地打量這些苗人,卻有意無意間在地上撿拾著一些拳大石頭,置於懷中豹皮之內。
走了一會,八臂神煞顧子君亦靠近仇恨身旁,沉聲道:“仇少俠,前面想必是那黑石嶺了………此處形勢十分險惡,隱蔽之處甚多,吾等須防對方伏兵在內……尤其聽聞說百毒門各地分舵餘孽已全部來此,而如今卻不見一個人影,宜更加防範才是……”
仇恨微微頷首,目光卻凝注在那逐漸接近的黑石嶺。
只見這黑石嶺,頂端十分寬闊平坦,但是,除了入口之外,四處卻盡是些矗立著一些嵯峨不勻的黑色巨石。
這片或倒或立的黑色巨石,重疊參差,視線為那些岩石所擋,卻看不見其中是否埋伏敵人。
目前的形勢,對中原群豪來說,可說是極為不利的。因為,首先在地勢之上,苗疆一派已佔盡便宜,何況他們更有為數逾百,兇殘剽悍的“巴巴族”苗人做為臂助呢?
苗疆諸人及中原群豪,這時,在沉靜而緊張的氣氛中進入黑石嶺之內。
雙方人馬,極自然的站立成兩個相對的方向。
跟隨著四周的兩百多名苗人,卻環立一旁,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中原群豪。
仇恨雙目又緩緩闔上,自那一線眯縫中,沉靜地凝注著四周的動靜。
苗疆諸人,這時個個肅靜無嘩地站立著,五全毒君郝老卜咧嘴乾笑一聲,道:“中原備位朋友,請坐,仙娘即刻就到。”
說罷,也不等對方反應如何,他與苗疆諸人,已散落的坐在草地間隆起的黑石上。
仇恨一望對方的模樣,不由啼笑皆非,心中忖道:“到底是些苗疆野人,不比中原禮義之邦,在這些地方叫人坐在地上,豈成待客之道?雖然目下雙方已是勢不兩立之勢,卻不該如此荒唐簡陋……”
心裡在想,他卻是沒有坐下,只是冷然卓立著。
大力尊者勒烈哈哈一笑道:“老夫行年將逾八旬,卻未在這種好地方被人招待過……苗疆各位好漢,你們還是自己坐下乘涼風吧!”
苗疆諸人,這時卻沒有一個人答腔。而每個人的一雙眼睛,都陰森森地瞪了大力尊者一眼。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際乾咳一聲,聲如嗥嚎般道:“諸位在中土都是頭頂一塊天的豪雄,卻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們‘百毒仙娘’所屬挑釁架樑……嘿嘿?因此,我苗疆一派,自討將令,先來全會你們,看看你們憑些什麼如此狂傲囂張……”
郝老卜說完話後,似乎極為欣賞自己這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得意地笑了一聲。
仇恨面如寒鐵,冷然一曬道:“郝老卜,須知‘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苗疆一派或許稱霸苗疆,但並未放在我們眼中,有意為百毒門招攬罪惡,無非自掘墳墓一找死!”
苗疆諸人,自五全毒君郝老卜以下,全皆不由個個變色,群情憤然。
郝老卜狂叫一聲,道:“什麼?你們這些混帳,竟然個個如此蠻橫!好,好!不由多說,大家手底下拼個死活吧!”
他如此大叫大嚷,狂嗥亂吼,哪有一絲所謂掌門人的風範氣度?
“千手如來”鄔長遠在一旁連連皺眉,對他們掌門人亦感不滿。
仇恨這時長笑一聲,厲聲道:“早該如此了,你們這些荒蠻野人,只有用你們的血,才洗得清你們被矇蔽了的心智,只是便宜了百毒門……”
皮肉刀子簡朝明亦大笑道:“也叫你們知曉,天下之大,不是苗疆一派可以橫行無忌的……”
這時,苗疆諸人早巳按捺不住,齊齊霍然站起,揚眉怒目,好似要來個群毆混戰的局面似的。
驀然,苗疆五絕的老二,黑鷹鳥拔大步踏出,他大吼道:“剛才與老子對掌的那個老混帳給我滾出來,黑鷹鳥拔要教訓教訓他!”
黑水-寒孫絕面色驟然一寒,他緩緩行出,冷笑道:
“老夫在此,野鬼,你出手吧!”
大力尊者勒烈供聲道:“孫兄,揍這不講理的老小子一個大馬爬。”
黑鷹鳥拔狂吼一聲,身形立似一陣暴風般猛撲而上,指顧間,已如驚濤駭浪般,施出八掌七腿。
黑水一寒孫絕冷笑一聲,毫不退閃,雙掌帶起一片呼嘯,激盪的勁風,直迎而上。
一連串的“劈啪”聲響驟起,場中人影同時一聲暴喝,又已身形如風般鬥在一起。
黑鷹鳥拔此際所使,正是他稱雄苗疆的“搏虎十八掌”,而黑水一寒孫絕卻在身形如電中,將“追魂掌”法源源使出。
但見人影晃掠閃挪,喝聲如電嗚獅吼,勁風迴旋如山崩海嘯,兩名絕頂一方的高手,頃刻間翻翻滾滾的拼鬥了五十餘招。
仇恨凝視著場中兩人的激鬥,眼角卻不對向左右查視,他發覺,站在一旁的兩百多名苗人,這時已紛紛散立於四周,更有數十人,向那黑石頂端僅有的一個入口靠去!
他心中冷笑一聲,暗中將三柄銀月刀摸出,扣在手中。
八臂神煞顧子君亦微微一笑,身形似是不經意的向四周散立的苗人緩緩靠近數步。
此際,場中人影倏分驟臺。
如此一連三次,掌擊之聲已更見猛烈,勁風呼嘯如雷,四處迸射,激得砂石飛舞,岩屑紛飛!
驀然,黑鷹鳥拔長嘯-聲,反身射出。
黑水一寒孫絕與鳥拔交手以來,對方卻全是硬拼猛劈,施展那奇詭狠辣的“搏虎十八掌”,如今並未落敗,卻摔然躍身而出,不問可知,他必然有什麼厲害的絕招要使出了。
孫絕果然沒有料錯,鳥拔身形驟一落地,全身已“呼”的一聲鼓脹起來。同時,他身上的骨節,在一陣緊密連珠暴響之後,他已“呼”的一聲矮了半截。
這時,鳥拔面孔赤紅如血,鬚髮例豎,口中吐氣如牛,一步一步緩緩向黑水一寒孫絕接近。
孫絕身形微彎,雙掌掌心向下,面上一片凜然治氣,他注意到黑鷹鳥拔此刻兩隻手掌懼已變為暗赤之色,腫脹欲裂。
仇恨也發覺黑鷹鳥拔每一次腳步踏下時,所留下的深深腳印,亦不禁暗暗驚心對方外家功夫之高絕。
自然,他這種擔憂,大半是為了黑水一寒孫絕而發,不期然向皮肉刀子簡朝明望去……
這時,皮肉刀子簡朝明面色十分凝重嚴肅,他望著自己數十年的摯友,心中異常緊張!
簡朝明知道,黑水一寒孫絕此刻所擺的架式,乃是他“追魂掌”法中,最凌厲而狠毒的一招“魂消魄散”。
就在全場人員凝睜注視之下,黑鷹鳥拔突然狂嚎一聲,雙掌疾然推出。
於是,一股兇猛而澎湃的勁氣,帶著一股奇臭的腥惡之氣,以開山裂石般的威力,呼嘯湧到。
大力尊者勒烈在一旁大叫道:“這是五毒掌!”
叫聲未歇,黑水一寒孫絕已怒吼一聲,身形仿若一隻蜉蝣般突然晃閃開來。
幾乎在同一剎那,黑水一寒孫絕也幻出無數漫天遍地的掌影,自那幾乎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倏然向黑鷹鳥拔周身壓到。
那掌影的密度,簡直就象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一樣,勁風呼嘯未絕,一聲慘嚎已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雙方之人,俱不由齊齊注目緊張地向場內望去,只見黑鷹鳥撥雙手捂在胸腹兩處,面如淡金,嘴角鮮血淚淚流出,人也緩緩倒地。
黑水一寒孫絕左臂衣衫碎裂,微黑的肌膚上,卻有一片紅腫之處,而且,已漸漸變為暗紫之色。
孫絕狂笑一聲,豎掌如刀,霍然削去,血花進射中,臂上紅腫的肌膚,連肉帶皮的立即被他削去大片。皮肉刀子簡朝明這時匆匆接過仇恨交至手中的一粒“醫俠”任重靈藥——“紫羅丹”,掠身上前,給黑水一寒服下,並將傷口迅速敷上金創藥,包紮妥當。
黑水一寒孫絕削下自己左膀中毒肌膚,這種斷然處理是不錯的。因為,凡是中了苗疆五絕黑鷹鳥拔的“五毒掌”,乃根本無藥可救!
孫絕發覺受傷處的肌膚一麻之下,便全然失去知覺,而且,有一股寒氣在四周蔓延。他微驚之下,立即知曉這毒性的厲害,因而斷然快捷的將那腫起的肌膚削掉。
這時,黑鷹鳥撥早巳躺在地下,氣絕多時了……。
五全毒君郝老卜正氣得直跺腳,口中哇哇大叫不已,又好似在阻止著已目眺欲裂的苗疆五絕其餘四人。
這時,“紅雕”費成早已氣憤到了極點,他目注著躺在血泊中的黑鷹鳥拔,向五全毒君郝老卜激憤地說了一陣苗語。
郝老卜略一沉吟,突然目露兇光,緩緩回身,這時,紅雕費成又急急的低語了一陣,雙臂倏而一展,肋下竟然抖出兩片晶滑閃光如翼的物件來。
此物色作鮮紅;質料細緻,卻是非絲非綢。
紅雕費成肋下這兩片紅色翼狀物體一經展出,人也驀然飛至空中五丈多高,接著又厲嘯著向黑水一寒孫絕撲下!
苗疆五絕其他三人亦大叫一聲,急衝而至。
仇恨大喝一聲道:“大家衝上,儘量殺入人堆,以免予敵人有施展毒物之機。”話聲一住,他自己身形也形同鬼魅般閃向前去。
他在身形移動的同一時間,三溜銀芒,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六七個苗人立即在曝嚎聲中腰斬。
鮮血迸濺四射中,中原群豪其他諸人,已猝然展開身形,如流矢閃電般紛紛撲上。
剎那間,雙方展開了一場血戰。
仇恨在身形晃掠間,左手三柄銀月刀已迴環飛出!
他右手同時一揮,金龍赤火劍帶起一片罡烈銳風,化成條系銀芒,劈向五全毒君郝老卜全身三十六處要穴。
仇恨身形移動,銀月刀出手,揮動金龍赤火劍擊向五全毒君郝老卜,這些動作,可說完全是在剎那之間,一氣呵成。
郝老卜這時哇哇大叫,雙手畫圈疾出,一股腥甜的勁氣,驟向仇恨迎上。
仇恨長笑一聲,藍色長衫脹然鼓氣如球,一圈圈氣體透衣而出,勁氣湧處,立即將腥甜毒氣震散!
郝老卜心中一驚,張嘴狂吼一聲,自腰際解下一條寬約五寸,長達丈許,前端綴滿了例須利鉤的三色彩帶。
他霍然一抖,綵帶有如靈蛇也似的,向仇恨疾卷而來。
仇恨冷笑一聲,左手急揮,銀月刀猝然自三名“巴巴族”苗人屍身上飛起,略一晃閃,又貫入另外三名正待放箭的苗人咽喉中。
同一時間,仇恨已身形連閃,金龍赤火劍如天際速雷閃電,砰嘯連聲的攻向五全毒君郝老卜。
這時,黑石嶺上,雙方人馬已殺成一片,刀劍齊揮,矛箭紛飛。
皮肉刀子簡朝明力敵苗疆雙兇,夜梟錢銜與紅衫客魯巴格兩人。
他邊打邊諷道:“化外野人,你們以為,在‘百毒門’庇護之下,就認為是倚靠了長城。你該知道,妖婦‘鬼母’江翠瑤今天自身都難保……”嘴裡說著,手裡卻毫不怠慢,運刀如飛的狂攻而上……。
八臂神煞顧子君替下了黑水一寒孫絕,與苗疆五絕之首紅雕費成激鬥甚烈,他雙掌帶起凌厲的掌風,與紅雕費成此時揮舞的一柄沉重逾桓的月牙鋼鏟,硬擊硬磕,雙方早已打得人影不分。
大力尊者勒烈,身形如電般在成百的“巴巴族”苗人中來往翻飛,在他雙手連續揮舞之下,一塊塊拳大的石頭,已摔然連續飛出。
他發石手法奇妙,勁力又大,每次發出,不是將一個苗人擊得腦漿進濺,便是穿胸而過。
那些苗人雖然手中長矛揮動如風,毒弩紛射,吹箭如雨,卻冗自傷不了勒烈一發一毫。
臂膀受傷的黑水一寒孫絕,與獨臂金輪石魯兩人並肩作戰,與苗疆五絕的白鶴陳少青、青鵬布洛雄、金鳳凰夏侯玉殺作一團,難分難解。
千手如來鄔長遠正傾力施展著,他視為隱身秘技“金蠶掌”,搏鬥著一團疾如飄風般上下翻飛的黃影——生死判宮褚千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