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生聞言驚震已極!同時對這美婦提起自己母親似乎有無限恨意及不恭敬之處,不由大怒冷冷叱道:“你再辱及家母,我一定殺你!”
美婦聞言微微一怔,繼又冷嗤道:“好狂的口吻,完全跟你那死鬼父親一模一樣!”
郭元生自幼與母親在各處顛沛流離,在印象中幾乎沒有父親這個影子,他也一直在懷疑自己的身世,現在聽這美婦的口氣,似乎對自己的父親熟悉異常,不由莊然問道:“我父親究竟是誰?”
“嘿!可憐蟲,連自己父親都不知道!哈……郭湘雲養得好兒子!”
“告訴你,你父親就是‘喪魂鼓主’!”
“‘喪魂鼓主’?”
郭元生直同霹靂貫頂擊落,驚愕萬分,連連叱道:“你……胡說!完全是胡說!”“胡說?你敢不認自己的父親!哼!尤鼎九泉下知道有你這麼個兒子,他死也不能瞑目!”
“……”
“廿年前你父親‘喪魂鼓主’橫行江湖時,與我同進同遊,過著何等美滿的日子!羨煞多少人們!但是!你那沒心肝的父親卻愛上了一個全無武功的少女而拋棄了他自幼的戀人,但那少女雖然與尤鼎生下了一個天真活潑的男孩!可是他一旦發覺尤鼎是個滿手血腥的武林魔星後,屢勸尤鼎不改他獨霸武林的野心後,她毅然攜帶愛子遠離而去!”
“自那時起,尤鼎性情大變,變得更暴戾、殘忍,對女性也完全變成玩弄的態度,任是再絕色的少女,都是先亂後棄,不知糟蹋了多少少女!就這樣過不了幾年,武林六大門派遍邀各江湖之高手,在泰山圍擊尤鼎,結果尤鼎失敗在他戀人之一‘廣寒聖女’手中墜崖而死!可是尤鼎生前在赴‘泰山之役’事先,早設法找到那個不會武功的女人,與他兒子,留下了‘九龍魔令’,囑其母子隱藏後,率領‘神州四民’赴會武林有史以來最慘烈的血戰。”
“而那不會武功的女子,正是你母親——郭湘雲!你正是尤鼎惟一親生骨肉!”
“至於你為什麼從母性不姓尤,可能是你母親為頭躲避武林高手們的找尋,而掩飾身分的!”
講至此處,便停留頓不說下去,而郭元生直聽得目瞪口呆,驚愕萬分!到今日為止,他十數年來懸在心頭的身世之謎,方才解知。
他方恍然怪不得母親會交與自己“九龍魔令”呢,想不到,十三年前橫行武林的“喪魂鼓主”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現在自己身為第二代“喪魂鼓主”豈不是冥冥中的定數,郭元生不禁感慨萬分!這時“素手觀音”又開口道:“我且問你‘九龍魔令’上的武功,你得到沒有?”
郭元生茫茫然一搖頭,繼而一想道:“天下人都知道‘九龍魔令’由我郭元生身上被奪拋入‘凝血寒潭’,僅少數人知道‘九龍魔令’又回到我身上來,她怎知道我身上有此物!”
當下冷問道:“你怎麼知道‘九龍魔令’在我身上?”
“哼!我碰到過沙濤,他告訴我的!”
“沙濤他人呢?”
“我碰到他時,他正陪著一個受傷少女,乘坐‘廣寒聖女’那女徒弟的馬車往天山‘廣寒樓’去!”
“不錯!他陪翠衫玉女出天山,我約他們回來於此見面!”
“就是他們告訴我,你會來此,我才來找你的!”
“找我!有何指教?”
“讓你得到你父親之昔日武功,替他復仇!”
郭元生聽了面色突變陰沉,暗道:“‘喪魂鼓主’雖是武林魔頭,罪孽滿身,終究是自己的父親,這仇豈能不報,可是這一來豈不是要向所有參與‘泰山之役’的高手們下手,而參與‘泰山之役’者不下數百高手啊!”
正暗忖間,素手觀音已冷冷道:“你父親昔日雖是殺孽過重,但平心論來,卻無一件是無理損益的,僅不過偏激一點而已!至於毀在他手中的許多少女,卻也是這些少女,心甘情願地,只怪你父親天性情種,到處結下孽緣,就連‘廣寒聖女’也不例外,唉……”
“素手觀音”說著粉臉突露悵惘,幽怨之色,長嘆數聲!郭元生一陣默然後,冷冷道:“我郭某為人子,仇豈有不報之理!郭元生決定全力以赴!”
素手觀音道:“好!不愧你身上那還有些尤鼎的血液,你父親的武功完全刻在一個山洞之中,我就帶你去那隱密地點!”
“不行!暫時我不能離開,我要於此等一等沙濤!”
“哼!‘廣寒聖女’恨你父親入骨!沙濤是你父親的手下,他到了天山‘廣寒樓’會活著嗎?那小姑娘自然也會將她扣住剋制你這第二代‘喪魂鼓主’!”
郭元生一聽面色大變,急得立刻趕赴天山去,但素手觀音冷冷道:“你身為第二代‘喪魂鼓主’,已成武林公敵,時時有被襲殺的之危,你如不習得你父親的武功,更不會活的下得天山!而且‘神州四民’現在已開始大肆殺戮,三日來已先後曾大鬧六大門派,及四川唐門,河南潭氏,揚言將血洗武林,宰割天下,你既是‘喪魂鼓主’應早日將這四個巨魔收在手下!你還不盡快習得你父武功嗎?”
郭元生聞言,不由冷靜下來,便隨著素手觀音而去!又過了兩日的跋涉,而來到一個鳥獸絕跡的荒谷中,素手觀音尋了好久,終於在一個石洞門口停下!素手觀音冷冷開口道:“就是這裡了!你父親的武功就刻在石洞盡頭上!”
郭元生不禁眉頭微蹙,暗自忖道:“武林中俱認‘九龍魔令’與‘喪魂鼓主’的一身武功有關。這山洞地點因是隱密難尋,可是與‘九龍魔令’究竟有無關係呢?”
正驚疑間,素手觀音又道:“你別小看這山洞,看來平平無奇,但是深處道路曲折縱橫,而且機關遍佈,完全是你父親一手親作制留,任是天下第一高手,要是胡闖無生還之理!在裡面的無數支道中,僅有一條通往武功所在處,而這條正道的走法,卻鑄在‘九龍魔令’之上!”
郭元生聽了驚疑,急忙取出“九龍魔令”一看,除了九條盤曲飛騰的小龍外,那有什麼入洞之法!忍不住面露惑色!而素手觀音冷嗤一聲道:“哼!你父親的鬼門道,你怎能猜出半分……
告訴你,‘九龍魔令’上所鑄九條龍身,正是暗合那條正確地道所繪,你只要掃著龍身曲彎,深入山洞,就可尋到正路!”
郭元生便按著“九龍魔令”所指,疑信參半的往洞中進入……
素手觀音看著郭元生的背影,隱沒在黑黝黝的洞中良久,她彷彿辦完一件事後,感到一輕鬆的長舒了口氣,喃喃自道:“尤鼎呀!我總算對得起你了,‘喪魂鼓’我藏了十餘年重又使它響於江湖!你的兒子,我幫他成為昔日的你,替你報仇!唉!……”
她又迷惘的等立著,長嘆不停,半晌!她突然悄悄的舉步離去!
天山——峰巔綿延隱天蔽日,但是長年積雪,彷彿根根銀柱插天而起!而在環瑤遍佈罕見人跡的叢山叢嶺間,卻有一座巍峨壯麗的高樓矗立峰頂!在這高樓之旁尚有一間石室,此刻石屋之前,佇立一個滿髯大漢,正面色凝重的望著山峰的皚皚雪地!在他眼光所及處,正有一個黑衣人,以迅捷的身法往峰頂馳去!乃是一個周身黑衫的英俊青年。
這黑衣青年似乎正由那高樓離去,看他濃眉深鎖,面上表情陰沉已極,好像懷著滿腹心事!其身法雖是迅快無分,但由其步伐之紊亂,可以看他心情是千頭萬緒!不一會兒,他已漸漸消失在銀髮遍佈的峰巔間——立在高樓石屋前的大漢,看著青年的背影消失,似乎心有所觸而長嘆了聲!當他正要轉身回到石屋之際——驀見他濃眉一皺,又停下身子,朝峰下極目望去。
因為他偶然瞥見一個黑點,遙遙在峰上飛騰而來!他仔細一看,果見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正以上乘的輕功,在雪巔銀峰間,飛掠直往這邊趕來!來人身手絕倫,眨眼之間,已然掠近,大漢已看清來人是個英俊的白衣少年不禁面色驟變,暗暗凝勢戒備。
一陣衣袂聲響過,那白衣少年已同流星飛擲般掠上峰頂,飄落在大漢面前,身穿白衣少年正是郭元生!郭元生看到大漢後,也不打話,便往那座高樓大步踏去!這巍峨高樓,大門上正有一匾,上書:“廣寒樓”三個大字!大漢一見郭元生往樓裡走去,不由大驚,連忙飄身一攔拱手作禮,道:“相公請留步!”
郭元生俊眉一蹙,冷冷問道:“曲剛!我且問你!唐姑娘的傷可曾治好?”
“唐姑娘的傷,除了小姐治療外,聖母她也親自動手,早將唐姑娘傷治癒!你沒有見到她嗎?她早已下山了!”
“哼!那沙濤呢?”
“他等唐姑娘的傷愈後,一塊下山的,他們去找你!你都沒有碰到!”
郭元生冷冷一搖頭,道:“沒有!他們和我約訂地點見面,可是他們都沒來!所以……”
說著臉色一寒冷冷道:“所以!我懷疑他們還在你們‘廣寒樓’中!”曲剛聽了面色大變,正容道:“相公請勿誤會,唐姑娘與‘喪魂鼓手’沙濤早於三天前下山去了!”
“我郭元生倒不肯相信,我要去問問你家小姐!——”
說著便欲舉步,曲剛大急,伸手一攔,道:“區區怎會相欺,唐姑娘,確已離去!”
“你家小姐呢?”
“相公要見小姐稍候!容我通報一聲!”
“好大的架子!我自己去見她!”
講完大步踏入,曲剛面色驟變,又是急攔道:“相公要知‘廣寒樓’中不許男仕踏入!”
郭元生大怒,厲叱道:“在我郭元生面前沒有這些臭規矩!”
叱聲才起,右手猝地伸起,五道指風,恍若五把利刃,直往曲剛面門抓來,曲剛雖是早有所備,可是此襲手法詭譎僅見,迅快絕倫,曲剛見狀大楞,慌不迭裡側躍而閃。
而他這一閃,郭元生早如迅風般掠入樓中。
郭元生進得樓大廳,身形剛穩,只覺眼前一花,已自內迎出兩條人影,飄至眼前!他定睛一看,卻是面若滿月,儀態萬千的中年美婦,正是怒目如炬的瞪著自己,而她身後,那美妙絕倫的白衣少女——應霜萋堪堪佇立!就這當兒!那曲剛早是一聲怒吼,追入廳內,一掌按向郭元生身後,可是郭元生連頭也不回,右手並指如戟,詭異絕倫的往後點去!登時縷縷銳利無匹的勁氣,激射向曲剛前胸數大要穴!曲剛驚呼一聲,急忙撤掌倒縱給硬逼得退出廳外!應霜萋一見暗驚道:“他過去的身手似乎平庸已極,而曲剛在中原獨力震懾群雄,他怎又能一招就曲剛逼退呢?”
就在她暗忖間,曲剛暴喝連連,又撲進大廳,她連忙喝止道:“曲剛,他已進來,就由他去罷!”
曲剛唯識停手!中年美婦卻皺了眉回首朝她道:“你桀哥要進來看你幾次,你都不肯,你卻讓他進來?”
應霜萋聞言,粉頭低垂,默默不語,中年美婦輕嘆一聲,微微搖首,便轉向郭元生冷問道:“你就是第二代‘喪魂鼓主’——郭元生?”
郭元生心料定中年美婦,就是名列天下十大高手之首,受著武林敬仰的“廣寒聖母”了,當下冷冷點首道:“不錯!”
廣寒聖母臉上閃過一行殺機,寒聲問道:“尤鼎的武功你已得到了?”
郭元生心知廣寒聖母,必是由自己剛才逼退曲剛的一式中看出自己得以父親武功,不由一聲冷哼道:“對!郭某已盡得家父武功!”
此言一出,廣寒聖母與應霜萋,聽了心頭大震,就連曲剛也面色大變!而須叟之後,廣寒聖母神色異常地抖聲問道:“你……說……尤鼎……是你父親!”
“嗯!尤鼎正是在下親生父親!”
廣寒聖母聞言面色又是一變,急朝郭元生仔細一打量,身子居然禁不往抖顫起來,雙目深注在郭元生面龐上,臉色當時變化萬端,口中喃喃低道:“是了……是了……像極了……像極了……”
良久良久,才見她緩緩恢復自若神色!竟然慈容滿面沉聲低嘆道:“孩子你既得你父親一身絕倫武功,當好好用己所學,替武林造福,不要再蹈你父覆轍,遺恨終身!……”
廣寒聖母完全是以長輩的口吻,勉勵郭元生,郭元生不禁有點出乎意料。而廣寒聖母又問道:“孩子!你到我‘廣寒樓’來有什麼事?”
“我本來要替父親報仇,但!應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報仇之事,下次我再造訪此地一了恩仇!”
應霜萋與曲剛聞言面色大變,廣寒聖母嘆氣道:“唉!你父親雖非死在我手中,但由我之助,眾高手才能將他擊落崖底,是以你找我報仇,我並不怪你,那麼你這次又有何為?”
“應姑娘替在下女友療傷,在下特來接女友下山!”
應霜萋異道:“唐姑娘與喪魂鼓手沙濤,已於三日前下山了!”
郭元生聞言仍不相信,冷哼了聲,滿面怒容。
廣寒聖母見狀,也證實道:“不錯!唐姑娘他們已於三日前離此而去了!”
郭元生一聽大急,焦灼顯於眉稍,應霜萋便急問究竟。郭元生乃將自己不見兩人到所約地點來之經過,匆匆說出。
廣寒聖母道:“很可能是他們半途遇上什麼事了!耽誤了行程!”
郭元生可能更急了,恨不得就要飛下山去,趕快尋找。
廣寒聖母便嚮應霜萋吩咐道:“霜兒,既是你將唐姑娘帶回天山,你有責任替郭相公尋到唐姑娘的蹤跡,你就陪郭相公下山走一趟,尋到唐姑娘為止!”
應霜萋秀臉凝容道:“師父你就要坐關,徒兒替你護法!”
“不!有曲剛在就行了,你陪郭相公走一趟,務必尋到唐姑娘不可!”
應霜萋便應聲稱是!而廣寒聖母也欣然一笑!因為她知道她這冰雪聰明的徒兒,一定知道自己的苦心!因為她看出郭元生是個性格偏激,倔強的青年,現在身為“喪魂鼓主”一個不對,很可能又為武林產生一場浩劫,她要應霜萋陪郭元生下山,就要讓應霜萋找機會開導郭元生誘扶正途!應霜萋聰慧絕頂,自然瞭解師父的用心,同時她也覺得與郭元生同行,居然有種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
數日之後——郭元生與應霜萋一路打聽尋找翠衫玉女的蹤跡,而來到了山腳,他倆一路談著笑著,正欲進入山中。
陡聞一堆亂石間,轉起一聲狂笑道:“好呀!姓常的……你不乖乖的爬出來,我就用火燒死你!”
郭元生與應霜萋聞之心動,雙雙尋聲飄去,隱身在一個岩石之後。
但見一個身著金色長衣的無髯老翁,正指著一個小洞在大叫——而他身前已準備了許多幹草,便要燃著!而洞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叫道:“毒物,你放火的話,你要的東西,也要不了!”
這無髯老翁不由氣得直跳!應霜萋冷冷向郭元生道:“這人大概是廣西瑤山的‘無髯毒翁’!”
郭元生聽得一驚,不免多看這老叟兩眼!“無髯毒翁”又朝洞中咬牙切齒叫道:“人家講我毒翁,心機歹毒,但是你姓常的卻比我還要陰險百倍,你願我脫下你的縛束,走進洞去,假如我抓到你,一定把你剩下的一手一足,全部切掉!”
洞中怪笑道:“毒翁!你不怕這洞外灑的‘無影毒粉’的話,儘管進來抓住我吧!”
郭元生一聽大驚道:“怪不得這‘毒翁’不敢越雷池一步進洞,原來這洞外竟有‘無影毒粉’,而‘毒翁’竟怕‘無影毒粉’可想這毒粉之毒,是何等可怕!”
想起“風凰谷”一節事,郭元生便決定要看看洞中之人是誰!這時無髯毒翁冷嗤道:“姓常的,數十年前你盜走瑤山祖傳‘無影毒粉’的配方,幾十年我踏遍天下終於找到你,怎會放過你,我勸你趕早出來,交出配方我留你一個全屍!”
“哈!你自己進來拿嘛!”
毒翁聞言暴跳如雷,咬牙切齒道:“好!我拼著不要配方,也要制你於死地!”
說著已引燃火種,引著乾草,揚手連連往山洞丟去!驀在此刻——白影急晃而至,揚聲叫道:“慢著!”
毒翁微微一驚,舉目一看,是個英俊白衣少年,不由得冷笑道:“小子!你想管我的事?”
郭元生冷笑道:“閣下的手段未免太殘酷一點了!”
毒翁聞言應聲狂笑道:“好!居然有人敢找我毒翁的樑子!行!我先要你的命!”
說完,雙掌疾吐而出,推出一道奇異勁氣,直襲郭元生當胸!招式詭譎絕倫,歹毒無匹!郭元生一見毒翁出手,就是致人死地的殺著,不禁狂怒!
身子疾晃欺入,右掌詭異的一圈,猛地一彈,一道詭絕無比的勁氣,疾愈閃電對著毒翁小腹!毒翁一見郭元生此式,不禁驚得魂飛天外,失聲驚呼道:“魔王尤鼎!”
當下慌不迭裡,猝退身形,連頭也不回,飛逝而去!郭元生不由大為震驚,仔細一想,心想必是毒翁識出自己武功的路數,驚震而退!這時應霜萋已躍到他身邊,朝他微微笑道:“今世能一招懾退毒翁的僅有你一人!”
郭元生與應霜萋同行三日以來,相互頗為了解,郭元生素知應霜萋說話有分寸,而應霜萋竟如此誇讚自己,禁不住得意的一笑!接著他想起被“無髯毒翁”困在洞中的人,便揚聲朝山洞叫道:“喂!那毒物已走,你可以出來了!”
許久,才見那山洞口匍伏爬出一個長髮長髯的怪老頭來!兩人急朝這怪老頭一打量,不由齊齊驚呼出口,應霜萋更別過頭去!原來——這怪老頭根本就是一個殘廢,雙腕齊被斬去,連腿也僅剩下一條,更慘地就是他臉上的雙目全無,剩留下兩隻血紅的大洞。其慘簡直不忍目睹!郭元生看得暗自切齒道:“是什麼人竟讓他落得如此悽慘!”
這殘盲老人爬出洞來,便揚聲朝兩人道:“不知那位英雄相救,我常老兒謝了!”
他一面稱謝,便一面往兩人爬來,郭元生看得好生不忍,便欲縱身去扶!可是應霜萋急忙一伸玉手攔住,嬌聲道:“你忘了‘無影毒粉’!”
郭元生一聽,連忙止步,不由得驚得一身冷汗,暗叫道:“‘無影毒粉’天下之絕毒,沾上一粒立斃,這殘盲老叟在洞中灑下‘無影毒粉’,我這過去豈不是送死!”
想到這兒,不禁感激的衝著應霜萋一笑。
但那殘盲老人卻是哈哈怪笑道:“兩位不必怕,這洞外那有什麼‘無影毒粉’,我剛才是赫唬那毒物的!”
郭元生與應霜萋聽了更是一視,苦笑了笑!同時也覺得這殘盲剛才居然能瞞過陰險歹毒翁,可見他之心機也是過人了!
既聽他這麼講,郭元生便大踏過去,扶著殘盲老人,靠在一塊大石下歇息一番。
殘盲老人爬了一陣子,已是累得氣喘連連,微事歇息後,開口淡笑道:“嘿!不是兩位相救,我差一點被活活燒死!哈……”
郭元生看殘盲老人,雖是九死一生,卻仍談笑自若,心道:“這老人過去必定見過不少場面!”
但他微微一頓後,便凝容問道:“老人家,你怎麼變成如此的?”
殘盲老人一聽此問,面色驟變黯然,淒涼的長嘆一聲,嘆聲中充滿了無限的悲愴、怨恨。
接著他慘然一笑道:“我今天的一切,全是我那孽徒所賜……唉!”
郭元生與應霜萋聽了,禁不住要脫口追問下去,殘盲老人卻悲嘆一聲道:“但歸根結底,還是‘無影毒粉’之禍!”
兩人又是驚異萬分,郭元生卻更為焦急,凝神待他說下,因為關於“鳳凰谷”慘案,使自己蒙冤的正是這“無影毒粉”!殘盲老者激動萬分地說道:“數十年前,老夫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廣西瑤山祖傳‘無影毒粉’之配方為我所得!所以我率性就自那時起,隱身深山之中!同時因為‘無影毒粉’世無解藥太過霸道,我便著手配製‘無影毒粉’之解藥!”
郭元生聽著暗忖道:“這老人心地還不壞!”
又聽殘盲老人長嘆道:“一方面我經過多年的尋找,收了一個天資絕佳的青年為徒,幫著我研製解藥,這樣經過數年的苦研,解藥終為我們研製出來……
可是!我那徒兒卻早存惡念,一等解藥製出,便暗下毒手,將我武功廢去,奪去‘無影毒粉’的配方與解藥!這樣尚且不說,他為怕我重製毒粉,居然狠心的挖去我雙目,切去我雙腕,更將鎖縛在此荒山之中……”
說著舉起斷手遠處遙指,但見一塊巨石上,正有幾根切斷的巨粗鋼練,再看老人琵琶骨正有兩個血洞,正是為巨練所穿!兩人不禁都搖首感嘆!
“不想‘無髯毒翁’竟碰上了我,救下了我,可是卻又差一點為他所害!唉……我姓常的可真是命運多乖!……”
郭元生聽完這殘盲老人的悲慘遭遇,禁不住寄於無限的同情與憐惘,當下義憤膺胸的問道:“你那可惡的徒弟叫什麼名字!”
“他……哼……他……叫姬凌風!”
郭元生聞之大驚失色,暗叫道:“竟是這惡魔!”
此刻應霜萋地開口道:“我倒聽說瑤山的‘千毒經’在五六十年前,為一個叫常森的人所盜走!不知老人家所說的‘無影毒粉’之配方,是否載於其上?”
殘盲老人聽得面色一變,繼而尷尬的乾笑道:“不想你見聞廣博,‘千毒經’是老夫所盜!‘千毒經’之精華正是毒粉的配方!”
郭元生聞言暗笑道:“這老兒口口聲聲是無意所得,卻原來是偷的……”
正暗忖間,郭元生腦中突如閃電般掠起一個名字簡直驚得周身一顫,急向殘盲老人大聲喝問道:“你……叫常……森?”
殘盲老人聽到郭元生的語音失常,禁不住驚異萬分,楞了一回,便肯首道:“不錯!常森正是老夫賤名!”
郭元生登時面色驟變鐵青,胸中怒火暴升,冷笑叱問道:“哼!你既叫常森,那你可曾記得‘銀漢煞星’嗎?”
常森話尚聽完,已如迅雷擊頂般,吃驚得無可形容,面上透出無限驚惶的臉色,抖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哈!……我就是……他老人家的傳人!”
“‘銀漢煞星’……他沒有……死?”
“哼!他雖沒有被你害死,可是他老人家為你下毒弄成一個瘋子,過著比死還痛苦的日子!……哼!我師父救了你,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怎地忍心下手的……,嘿!……常森……今天就是……你惡貫滿盈的之日……”
常森聽到最後面色死灰,汗如雨點而下,顫聲慘笑道:“……想不到我常森,落得如此下場,竟仍然難逃一死!……”
郭元生聞言看著常森的慘象,禁不住心中一軟,實有不忍給這殘盲於死地。
驀在矛盾之際——陡有人影疾晃而至,一掌掃向殘盲老人——常森!郭元生與應霜萋齊齊大驚,忙要阻攔,已是不及!但聽“哇”地一聲慘嗥,常森殘廢的身軀,竟為來人一掌掃出數丈之外,登時氣絕!郭元生急視來人,卻是“白衫魔君”姬凌風!登時狂怒道:“姬凌風!你敢親弒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