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神乞”閉關之後,羅俊峯就愈感寂寞了,幾天來連美惠的影子也沒見過一次,使得童心未泯的他,度日如年,好不難受。
這一天,羅俊峯起牀後,心煩氣悶,全身無力草吃了早點,一個人跑到地一片修林前的廣場上,將師門絕學“十四手空空拳法”演練一遍。
十四手演完,還不洽意,於是隨地拾起一支細竹,以竹當劍,又將十八招“空空劍法”從頭施展下去。
只見竹風啼號,人影翻飛,舞到緊張處,連他的身影也被竹林幕所罩,驀聞一聲嬌笑:“好劍法!”馬上收臂停舞,回頭一瞥,使他高興地向一人叫到:“惠妹妹,我……”
他本想説:“我想你好苦悶!”但沒有勇氣説出口。
鄭美惠年紀雖小,卻善於察顏觀色,從羅俊峯流露在外面的喜色,她可以想出端倪來,不由粉臉微燒,羞答答地低下頭。
羅俊峯產切地問道:“惠妹妹,你身體康復了嗎?”
鄭美惠杏目圓睜,不解地反問道:“我並沒生病呀!誰告訴你的?”
“沒有,是我瞎猜的。”羅俊峯不好意思地説。
鄭美惠鼻子裏哼了一聲,嘟起小嘴,嗔道:“你就是專想不吉利的事。”
羅俊峯欠然地説:“對不起!我看你好幾天沒出來,才這樣想的。”
“我就是不想看你……”顯然地,她還在裝生氣。
“為什麼?”
羅俊峯瞪着大眼睛着急地問她。
鄭美惠嗤嗤一聲,嬌笑道:“看你呀,急成這個樣子,真好玩,告訴你沒有什麼,我就是不喜歡出來。”
見她笑了,羅俊峯心中才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又問道:“今天你怎麼出來啦?”
鄭美惠媚眼一瞪道:“我高興出來就出來,你管得着?”
羅俊峯説:“惠妹妹我想明天就走。”
鄭美惠圓瞪着美麗的大眼睛,不解而又着急的説:“為什麼?我不答應。”
羅俊峯受了委曲似的説道:“你不答應我也要走,你答應我也得走,在這裏太無聊了,叫我怎麼呆得下去?”
其實羅俊峯那是真要走?只是想從中探出鄭美惠的心意,果然,鄭美惠一聽他要走,真的急了,馬上憂形於色,哭喪着臉哀求道:
“峯哥哥,你不要走,明天起我每天出來好啦,你答應教我功夫,一定教完後,我們才一同出去好嗎?”
羅俊峯看她那種憂急的樣子,心想:總算逼出了小妮子的真情,不由得朗笑道:“嘻嘻!你被騙子,我即真要走,我怎麼舍是離開你這小頑皮。”
説完拍着手又大笑起來。
鄭美惠一聽自己原來被騙,頓時手握拳頭,向羅俊峯打來,邊説着:“不來啦,你這死鬼存心騙人……”
羅俊峯看她打來,做一個鬼臉輕輕一閃,便閃避過去,接着二人捉迷藏似的一跑,在樹林內來回穿飛,其中還夾着嘻嘻哈哈歡笑之聲。
這是一幅天賜的“童戲圖”,任誰見了都會羨慕不已。
自此以後,鄭美惠每天清晨就找羅俊峯,磨着他露幾手絕藝,羅俊峯首先一定要她將其父“百禽神君”的“百禽掌”及“百禽劍法”練熟,他才要教她。
因為羅俊峯希望惠妹妹能繼承家傳,發揚乃父奇學。
羅俊峯在一旁指導她,將“百禽掌”不完美之處加以修正去蕪存精,再補上一兩招自創之式,這一來使得“百禽掌”更臻完美無疵。
鄭美惠因感激他更加勤練,不到一月,已練得滾瓜爛熟,只差火候而已。
第二月就改變“百禽劍法”,此劍法頗為繁雜,羅俊峯一時無法指導,有時他手拿竹片,與鄭美惠過招研究,但都無法找出缺點來,因此常在夜裏一人獨自領悟。
他本是天賦極高的孩子,不出半月已被他悟出訣竅來,白天他就將悟出的拿來與鄭美惠試驗,果然奇學不凡威力何止增加十倍。
他們二人就這樣朝夕不斷地參悟招式,二月後已將三十六招“百禽劍法”悟出三十四招來,剩餘二招,看似連貫,其實並非如此。
羅俊峯為了這最後一招,廢寢忘食地想了三天、四天,依然無法領悟,但單隻三十四招,已使鄭美惠得益不淺。
若“百禽神君”還在的話,她女兒的劍法,將使他感到驚喜。
羅俊峯覺得她目前所差的是內功,拳劍方面已經有成就,只要把內功練成,得拳劍的威力自可倍增。
於是自即日起羅俊峯開始教她“混元罡功”的坐式要訣,把所有的口訣悉心教授,叫她每日按時勤練。
鄭美惠這一坐,費了一個多月才告大功告成,那份高興就別説了,首先就跑到羅俊峯處,向他説了不少感激的話,差一點就抱着羅俊峯狂吻。
羅俊身也為她高興,忙拉着她往外跑,一會兒來到樹林前,羅俊峯才放開手,叫她把四月來所學,重頭做一遍。
起先她還羞答答地不肯,但經不起羅俊峯催請,只好解下“霜雪劍”,頑皮的向羅俊峯一揖,道:“師傅,徒兒遵命!”
羅俊峯被叫的甜甜的,臉上發燒,也不失教導地還禮,道:“乖徒兒,不可藏私啊!”説畢哈哈大笑。
鄭美惠“呀”的一聲,腳一詐地,身子憑空而起,空中挫腰翻劍出手,一招一式源源地演下去。
直如鸞翔風舞,美妙異常,一片寒光,萬朵劍花,如雪紛飛,果然“混元罡功”威力無比,劍帶勁風,呼呼嘯叫。
一月多的坐禪,雖只練成五六分火候,俱配合奇妙劍法,看似已達八、九成功力,羅俊峯民暗自驚心。
剎那工夫,“百禽劍法”使完,羅俊峯讚美了幾句,向她提出疑問,道:“惠妹妹,我看最後兩招如此平凡,前面三十四招,招招威猛,怎麼最後兩招卻平淡得近於無用,應該更厲害才對啊!”
鄭美惠忙連點頭道:“我也這樣想,總覺得最後那‘星月交輝’、‘巨龍掠虹’二招,名字起得這麼好,舞起來卻難看而無勁。”
羅俊峯又問道:“對了,看見這劍譜沒有?”鄭美惠點頭道:“見過,是一本青色封面的舊書,上面題的是‘百禽劍法’。”
“你能拿來讓我過目?”
“我們一起放在我父親房裏。”説着二人就往房裏走去。
羅俊峯仔細地把“百禽劍譜”翻看一遍,向鄭美惠道:“惠妹妹,你看出毛病沒有?”
鄭美惠仰着粉臉問道:“在哪裏?真的不是我爹自創的嗎?”
羅俊峯指着書説:“完全不是,此本劍法的年齡,起碼可做你的祖父,哪裏是令尊所創?從封面與原頁的新舊,使人一目瞭然,且這筆跡絕然不同。”
鄭美惠乍聞不是乃父所著,心中失望非常,只見她訕訕地向羅俊峯説道:“峯哥哥,我不想學這一套劍法啦。”
羅俊身一聽心中一凜道:“為什麼?”
鄭美惠翹起小嘴,生氣道:“即然不是我爹的東西,我學它幹什麼?”
羅俊峯哦了一聲,勸慰道:“你錯了,普天之下只有你爹有這套劍法,他老人家在生之時都不敢鬆懈參悟,你若真的放棄,令尊若死而有知,不知要怎麼樣悲嘆哩!”
鄭美惠被説得愧疚交集,一語道醒,如當頭捧喝,其實她心底何嘗捨得那套絕世劍法,只因天性倔強,不願掠人之美,羅俊峯這一説,她也就不再強辨了。
遺憾的是這最後二招無法徹悟。
距離“追雲神乞”啓關之日,已剩兩天,這其間能夠安然無事,的確是出人意料,二人自然暗暗慶幸不已。
羅俊峯這時正與鄭美惠談笑的時候,忽然家人來報有人求見,不由猛吃一驚,忙問道:“什麼人,來了幾個?”
家人一見二人這般神色,也覺事態嚴重,慌忙答道:“來了二人,一位中年人,一位小孩,那中年人一身破衣,百孔千瘡,説話語無倫次,見了我一直嚷着要見主人,那小孩更是討厭,見了小的就往身上亂摸,口裏了不乾不淨,滿口罵人,小的見不可理喻,就跑來請姑娘做主。”
羅俊峯聽這麼一説,也想不出何人,起身向鄭美惠説:“惠妹妹,你在此稍等,並注意‘追雲神乞’,不要被人擾亂,我去去就來。”
鄭美惠馬上站起來道:“不!我們一同去,我是這裏主人,怎麼可以不出去見人呢?”
羅俊峯睜着醒目,直視着鄭美惠道:“那‘追雲神乞’怎麼辦?”
鄭美惠滿不在乎地説:“那不必操心,我命人照應他就是。”
“誰?”羅俊峯問。
鄭美惠有點不快,道:“你不用管,自有人會照料他的。”
羅俊峯不勝擔憂地説:“不行,你家傭人中沒人可以擔負這種重責。”
鄭美惠白了他一眼道:“難道我那老鷹還不夠阻敵人於一時嗎?”
羅俊峯哦了一聲,點點頭説:“原來你説的是鷹兒,好!我們就走。”
説完話,鄭美惠一聲嘯叫,空中立時飛落二隻巨大的蒼鷹。
這兩隻蒼鷹是“百禽神君”一手訓練出來的,威猛兇暴無比,羅俊峯當然放心,鄭美惠交待了蒼鷹幾句話蒼鷹領命而去。
見蒼鷹走了,二人才率家丁,飛也似的往前跑去。
一會工夫,二人飛落到門口,但卻不見來人,羅俊峯一急叫道:“糟了!我們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了,快!我們趕回去。”
去字未落,陡的樹上躍下兩個人來,來人在空中叫道“慢着!這是你們‘百禽居’待客之禮?”
那位家丁一見躍下二人,馬上指着他告訴羅俊峯道:“少爺,就是這倆人。”
這時一人已站立在羅俊峯前面四五步處,那身儒服百納千補,與老叫化那身打扮,幾乎相像,只多了一頂儒巾而已。腳下穿的是灰色布鞋空前絕後,走起路來踢嗒作響,年紀在三十、四十之間,雖穿破衣,但乾淨非常,露在外邊的皮膚,潔白如玉。
身旁站着一位七、八歲大的小孩一身打扮和西遊記裏的哪叱一般,頭結兩條短辮子,一對眼睛,大而圓,黑白分明,可愛頑皮。
羅俊峯一瞥來人,不像是壞人,尤其那中年儒生,理會是眉清目秀,一團正氣,更不像惹事生非之徒。
於是抱拳説道:“在下迎接來遲,請勿見怪,不知有何貴事?”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主人避不迎客,不亦失禮乎?”説着搖頭晃腦,酸溜溜的令人發怵。
身後的鄭美惠“嗤嗤”,笑出聲來,向來人道:“喂!你找我爹做什麼?我爹不在家,有話向我説也可以。”
身邊的小童,氣鼓鼓地向中年儒生説:“爺爺那女人好沒禮貌,您沒聽她叫您‘喂!’我真想打她一個耳光,出出氣。”
“小鬼,你敢亂來?千金之體豈可損乎,其父得知,爾命休矣!”中年文士故意咬文嚼字慢慢地説。
羅俊峯被那些臭酸的話,引出笑聲來,再聽小鬼竟喚那中年儒生“爺爺!”不由不使羅俊峯迷糊起來。
他心中暗忖道:“這是怎麼搞的,看他的年齡不過四十,竟有這麼大的孫子,難道我聽錯了,奇怪!聽他語氣象是‘百禽神君’的朋友,不過我卻未曾聞過武林中有這麼一號人物……從他打扮很像那個人……但,年齡不同啊!”
想着,就向儒生問道:“請問大名?”
中年文士帶着儒巾的頭,連晃道:“老夫萬姓,名念祖,不忘祖德之意也。”
“啊!原來是萬老前輩,久抑老前輩大名,無奈未見一面,今日得睹尊顏,福緣非淺。”説着向中年儒生拱手一拜,恭敬異常。
鄭美惠一聽來人竟是宇內三奇之一窮儒萬念祖,也一聲歡呼迎了過去。
原中年儒生就是宇內三奇之一窮儒萬念祖。
此老年逾六十,因駐顏有術,內外功已臻到最高境界,返老回童的地步,所以看起來,還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四十年前名震武林,一支文昌筆打遍天下,未逢敵手,若論此老武功,高不可測,幾與宇內二叟齊名,但他的出身及授功恩師到底是何人,無人知道。
那位男孩是窮儒的孫子,名字叫小寶,今年八歲,頑皮成性,五歲起開始學武,天資異稟,聰明刁蠻,自小就喜歡同祖父住在一起。
因他打扮怪異,武林中給他起了哪吒神童的雅號,他也得意非凡,小心中已決定要學成哪吒般驚人武功。
聽他祖父常説起“百禽神君”的“百禽掌”為武林一絕,他就吵着要見那人,窮儒拿他無法,只好帶他找“百禽神君”來。
此時,萬小寶一聽“百禽神君”不在,悶悶不樂,失望地向他爺爺説:“爺爺,我們回去好啦!”
窮儒盯了他一眼,罵道:“小鬼,來也是你吵的,回去也是你説的,看爺爺以後還帶你出來不。”
萬小寶伸了一下舌頭,躲到他祖父身後,訕訕地不好意思起來。
這時鄭美惠即知來人是先父摯交,又看小寶長得真可愛,不知不覺便喜歡起他來,於是笑哈哈地走過來,向小寶説道:“小寶,來了就住兩天再走,姑姑這裏很好玩,回去時送你幾隻小鳥好吧”
萬小寶一聽有人送他小鳥,忙説道:“真的!你你不會騙人吧?”
窮儒看得也自好笑起來,看了小寶一眼,説道:“小鬼,還不謝謝姑姑,姑姑怎會騙你,這裏名叫百禽居,顧名思義,就是飼養着百種以上的飛禽,難道還會吝嗇一兩隻鳥。”
小寶聽他這麼一説,才相信起來,馬上跑地過去抱着鄭美惠,高興地叫道:“姑姑,我一定多留幾天玩膩了再走。”
這時,羅俊峯向窮儒請道:“萬老前輩,晚輩有事面稟,我們先進了屋再説。”
進了廳堂,窮儒就發現情形不對,怎麼廳上滿是輓聯,仔細一看,竟是“百禽神君”死後人家弔祭的,不由他猛吃一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鄭老弟真的死了?”
羅俊峯微嘆一口氣,回答道:“是的!老前輩,詳細情形,請您坐下,晚輩一一奉告。”
於是羅俊峯就從“追雲神乞”閉關苦練等,一五一十地告訴窮儒。
只聽得究儒怒目暴睜,義憤填膺,其中羅俊峯並沒有説出自己如何掌斃陰狹鬼的事,對於自己武功一事也未透露。
“可惡的‘飛龍幫’,老夫只要三寸氣在,定拿你們這幹鬼崽子剖心祭友。”
窮儒夢囈似念着,向羅俊峯問道:“老叫化何日啓關?”
“明天。”
羅俊峯話剛落,門口驀地傳來呵呵笑聲:“誰説明天,老叫化那有這般耐性。”
“趙大哥!”羅俊峯一見進來的是“追雲神乞”,久別重逢,高興地叫了一聲,眼淚差一點就掉了下來。
“追雲神乞”五月多的閉關,內功又更精湛,精神煥發,一進門見昔年好友窮儒在座,向着他打趣,道:“窮鬼,你也來了,十年不見反而年輕多了。咱們倆人,一個窮酸,一個討飯的,不惹百禽居的人討厭才怪。”
萬念祖窮嚷道:“好啊!多年不見,你也酸了,看你這老要飯的居然也會享福起來,我説你怎麼閉關,原來是瘋狗咬了,躲起來不敢見人。”
“追雲神乞”哼了一聲,瞪着眼睛説:“老叫化看家本領就是專打瘋狗,誰説瘋狗咬了我,你老遠跑來,為的是什麼?”
萬念祖打趣道:“你以為我是專門看你來的呀!要知道:‘百禽居’有你老叫化在裏,我怕都來不及,還敢來?”
二奇見面,就鬥嘴,你罵我,我損你,兩個真是半斤八兩,也不管身旁有人喋喋不休地爭吵着。
羅俊峯他們哪見過這種場面,尤其鄭美惠笑得前伏後仰,捧腹不已。
直到家丁送來香茗,二奇才停止鬥嘴,窮儒一反常態,嚴肅地追問“百禽神君”的死因,“追雲神乞”悠然一聲長嘆,把自己再度風塵所遇所聞毫不保留地源源道出,其中對羅俊峯的武功,倍加讚揚,使在場的羅俊峯害羞地低下頭。
“追雲神乞”説完,窮儒望了羅俊峯,説道:“原來你就是江湖盛傳病書生羅小俠,要不是老叫化介紹,老夫就得被你蒙到死。”
説着向哪吒神童萬小寶喝道:“小鬼,爺爺沒白跑一趟,還不快向羅叔叔叩頭拜師,難得機緣還不快拜。”
小寶起先還懷疑,這時被祖父一嚷,馬上躍下椅子,跑到羅俊峯面前,“撲通”雙膝一跪拜起師來。
羅俊峯看着小寶剛跪,他連人帶椅閃避過去,小寶一抬頭,就沒見了人,這種“分光移位”的絕世輕功,不但使小寶驚得發呆,就連在座二奇也暗自心驚。
小寶一拜不在,哭喪着臉向窮儒説道:“爺爺他使壞,你看他不叫我拜。”
窮儒向羅俊峯説道:“羅小俠,今師空空叟乃老夫唯一尊敬的奇俠,你我並非外人,小寶求藝之事,望小俠成全他。”
羅俊峯謙遜地説:“老前輩,晚輩才疏學淺,那能為人師長,若一定要我獻幾手不成樣的武功則可,但拜師之事,千萬不可,尚希前輩原諒。”
窮儒聽畢,又是一聲朗爽長笑,對羅俊峯讚賞的點頭,説道:“孺子可愛,空空叟眼力不差,找到位好傳人。”
翌日,五人分成兩批,窮儒、追雲神乞二位一路向南走,羅俊峯帶着二小向北走,約定一月後武堂山上會集。
且説羅俊峯領着鄭美惠、萬小寶二人與窮儒分手後,羅俊峯馬上改變路線,為了不願多與“飛龍幫”接觸,他只得折北面向西進。
羅俊峯出入江湖,對地理上的常識,遠遜小寶,途中反而被小寶出盡風頭,這小鬼像是識途老馬般,做起嚮導來,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簡單的介紹一番,有時甚而加油添醋使得鄭、羅二人佩服不已。
可笑的這小鬼只是一知半解,雖曾隨祖父窮儒走過江湖,到底年紀尚小,知識有限,只是他天資聰明知道一點就能説出一大套話來。
這一天,羅俊峯聽了小鬼的話,竟錯過了宿頭,眼看今晚只好露宿荒山,鄭美惠肌腸轆轆,不禁埋怨起哪吒神童道:“小鬼,都是你吹牛,什麼再走半里地有大站,在那裏,我現在肚子餓了,等一下我看非拿你來紅燒人肉吃不可。”
小寶向鄭美惠甩頭作揖,作了個鬼臉道:“哎呀!我的好姑姑,小寶是二兩骨排加一兩肉,那夠你一口吃,等一會兒,我定捉只山兔給你充飢。”
鄭美惠看到小寶這種滑稽相,也氣不起來,這小鬼真的染上乃祖那般滑頭症,説起話來又酸又損,就連表情也學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羅俊峯看得心裏直樂,哈哈一聲,説道:“二位不要吵嘴了,我們還是附近找找看,説不定這附近住有獵户樵家。”
小寶指着羅俊峯,扭頭對鄭美惠説:“對呀!還是羅叔叔行,那像你滿腦子想吃。”
鄭美惠一聽小鬼這麼説,氣得一跺腳站了過去,小鬼一看苗頭不對,拔腿就跑。口裏嚷道:“好姑姑,小寶再不敢啦。”
二人一跑一追,往山跑去,羅俊峯只有掠身趕去緊跟在二小身後。
這時前面的小寶陡地反身“噓”的一聲比劃叫身後趕來的鄭、羅二人肅靜,鄭美惠以為小鬼使詐,毫不理會地撲落,叫道:“小……”
鄭美惠“小”字剛出,驀然身後丈遠處傳來一聲驚叫:“誰?”
羅俊峯很快的一手拉着一人,閃過一旁,伏地屏息不敢再動,此時丈外處草裏又傳來一聲:“咦!”
只聽粗嗓子道:“老林,我看你這人實在神經過敏風吹草動你也當做人來,放心好了,那小子不會來的。”
隨又聽得嘶啞聲音道:“小王,我剛才明明聽到聲音難道會錯,你沒聽瓢把子吩咐咱們弟兄,今晚要嚴加戒備嗎?”
粗嗓子又道:“是的!我知道,人家名門正派,走的是大門,那會選擇這一條路呢?就是走這條路,有我飛刀王七在此,你還不放心。”
啞聲音的老林道:“話不能這樣説,我們還是巡視一下要緊,別到時候錯誤出在咱弟兄身上,可有咱苦吃。”
那老林的説畢往羅俊峯這邊走來,飛刀王七也跟隨而在後,這時躲在這邊的羅俊峯,可就迷糊了,他心中暗想:“對方是誰,怎能知道我們三人要來,這樣説來我們的行蹤早被發覺了,對方一定又是‘飛龍幫’無疑。”
想着那兩個匪徒已經走近,羅俊峯暗示鄭、萬二人暫時不動,一切由他主持,就在這個時候羅俊峯陡聞夜行人衣衫破空之聲由山下傳來,回顧一瞥,二條黑影,疾逾矢箭般飛到,羅俊峯剛動的身子猛蹲下去,靜觀變化。
那須片刻,二條黑影如狂風般捲到羅俊峯前面,這時那二人巡邏漢子,也發現了黑影,迅速地一左一右地散開,手中各拿出了一條兵器。
“誰?停止!”
當黑影撲到時,二人陡地掠身阻道,手中兵刃不分皂白,向那二條黑影砍去。
也不見來人怎麼動作,只聽細微的冷哼過後,那二個壯漢,竟如石膏一般,痴呆地頓住,一旁靜伏的羅俊峯等三人全被來人超凡的武功怔住。
那高細夜行人道:“丁元那傢伙怎麼會叫這種飯桶守這要道呢?”
説着伸手解去那個叫飛刀王七的穴道,飛刀王七畦地吐出一口濃血,身子搖搖晃晃了兩下,楞楞地望着二位來人不覺深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二人一長一短,左邊那個細長如杆,黑暗中只能看到陣陣神光,右邊那個肥大且矮,二人站在一齊,形如鬼魅,使人全身頓起雞皮,不寒而粟飛刀王七那敢喘氣,心中暗歎:“我王七生不逢時既然見了鬼,唉!”
“小子,還不跪下來叩頭,難道丁元那傢伙是這樣命你迎接老爺?”
那個矮肥體的矮冬瓜説畢,雙手微微伸,飛刀王七就像傀儡般,跪地叩頭起來,那冬瓜似乎有意賣弄,手掌翻動不停害得王七一顆頭,叩個不停。
矮冬瓜身旁那位瘦長夜行人,見了這場把戲,心裏雪亮他知道矮冬瓜所使的是“吸井功”,利用掌勁擺佈武功較差的。
若這樣下去不阻止的話,飛刀王七一顆頭顱不被敲破,也將腦震而變成終身殘廢,於是阻止他道:“羌老兒,何必這樣對這傢伙出氣呢?咱們快為正事要緊。”
那個叫羌老兒的矮冬瓜,傑傑一陣陰冷的狂笑,單掌一收,地上飛刀王七癱瘓下去,不再喘氣。
“章兄幾時變得這樣心軟?”姓羌的矮冬瓜這麼説。
那個姓章的嘿嘿乾笑聲道:“我哪曾心軟過,若不是看在丁元那傢伙面上,這倆人還有命在?”
姓章的瘦長老者説畢,單指一伸,隔着解穴,將飛刀王七旁邊的小林穴道解開,喝聲叫道:“小子,揹着你同伴,帶老夫見你寨主去!”
小林驚恐得直髮抖,剛才雖被點穴道,但飛刀王七的遭遇他看得直冒冷汗,暗暗叫苦,此時穴道已開,慌忙抱起飛刀王七,搖搖晃晃地帶路而去。
此時躲在草叢裏的哪吒神童見他們已去,噓了一口氣,向羅俊峯説道:“峯叔叔,那兩個無常的武功怎麼這般駭人,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若是壞人我們就不樂觀了。”
羅俊峯也有點憂慮地説:“小鬼,哪會是好人,那個身長傢伙就是天山七鬼中的無常鬼,同路那位我就不知底細了,看那樣子的武功不亞於無常鬼。”
“糟了!這樣説這山上的人定是好人,峯哥哥我們快跟隨去看個究竟。”鄭美惠一聽是壞人,急催羅俊峯隨後救人。
羅俊峯微微一笑,説道:“惠妹妹,你錯了,這山住的也非好人,是他們同窩裏的壞蛋呀!不過我們既然碰上了,好歹總要探它一個究竟出來。”
鄭美惠和哪吒神童聽説都是壞人,等一下又有場好戲看,急不待緩地拉着病書生的手,催他跟蹤快走。
驀然,一聲爆響,一條紅光沖天而起,紅光一到上空,自動爆炸,萬道紅光四分裂射,形如噴泉,給黑夜添上一盞旭光。
病書生羅俊峯一見此道紅光,微微一怔,神色着急的叫道:“快,前邊打上了。”
説畢雙手一抄,就像抓小雞似地挾着二人,展開絕世輕功如流星一般,向紅光沖天處如飛趕去。
陡地,一聲暴喝傳自林中,萬道呼呼箭風,四方八面向飛馳的病書生三人射到,羅俊峯兩手各抱一人,不由三人同叫一聲:“啊!”
説時遲,那時快,羅俊峯當機立斷,一聲長嘯,一個“平步青雲”,騰身凌空拔高三丈,萬支箭如急雨般從三人腳下射過。
病書生怒火填胸,空中訊瞥四周一眼,立將臂中二人,輕輕一拋,鄭、萬二小,如餓虎撲羊般,驚飛瀉下,撲向埋伏暗樁。
那消盞茶工夫,慘叫過後,四周又靜悄悄如人無人之境,羅俊身輕輕一哨,二小馬上回到身邊,三人連袂向前面趕去。
此時前面殺聲震天,兵刃相碰之聲挾者幾聲暴嗚,三人尋聲來到一座山寨屋頂,病書生暗示二小身藏樹上。
向前一看,只見廣場,火光輝煌如白晝,場中已有三對鬥在一起,周圍站滿持刀壯漢,喊聲助威。
此時,場中六人,龍騰虎躍,刀光劍影,殺得烏天黑地,一時間分不出敵我。
儘管場中已有二人漸顯不支,病書生也不敢冒然搶救,萬一所救的是“飛龍幫”萬惡之徒,則自己豈不變成助紂為虐嗎?
驀然,一聲清嘯,聲若龍吟虎嘯,羅俊峯所立對面屋頂,突現二條黑影嘯聲未完,那二條黑影上了屋頂,未見停身,已雙雙躍落當場。
酣戰六人雙雙躍開,全拿眼望着來人。
只見來人一僧一俗,那僧人一身灰色僧袍,年約五旬,清癯面容,凜然正氣,另外個那人年約三旬,眉秀鼻隆,身穿藍衫,背插寶劍,劍穗迎風飄飄,肅容而立。
這時,廳前站立三人中,走出一位華服中年人,那人身體魁偉,滿臉橫肉,走到那僧人面前,邪笑一聲,説道:“原來是二師兄駕到,師兄丁元怠慢得很。”
説着指着那藍衫中年人,接着向僧人問道:“師兄,這位是誰?”
那僧人不屑地看着那自稱丁元的中年人,説道:“師兄,這不是辱沒了施主身份,罪過!罪過!”
説着介紹身旁那個人,道:“這位是點蒼派孔大俠。”
那叫丁元的中年人,一聽那位年紀三旬的藍衫人,竟是名震中原的點蒼三劍之首,朱雀劍孔巨,不由微微一怔,説道:“原來是孔大俠,幸會,幸會。”
此時,場中跑來三人,其中二人一見了朱雀劍孔巨,立即歡叫一聲:“師兄,你怎麼這時才到!”
朱雀劍孔巨見了二位師弟,“我給你引見,這位是少林派慧空太師。”
説者指向那位僧人,三位青年馬上轉過身,向慧空和尚一拱,説道:“久違大名,如雷貫耳。”
慧空向二人點頭還禮,然後向着另外那人説道:“孫師弟,師父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姓孫的中年人,慚愧地説道:“鍾華不才,未能手刃判徒,請師兄嚴責。”
慧空微微一笑,然後地轉身對丁元怒目暴喝:“丁元,還不跪下領死難道還要我動手?”
丁元一聽慧空話落,陰森森地説道:“不知死活的禿驢,丁老爺若非念與你們同門八年之情,那會對你這麼客氣,這裏是什麼地方,難道是你隨便撒野的嗎?”
慧空本是佛門弟子,聽了這話也忍不住怒火衝肝,當下一聲暴喝:“判徒!貧僧只好代師清理門户。”
説着單掌一推,一股風向丁元。
丁元那敢大意,掠身橫閃,避過來掌,隨着揚聲叫道:“禿驢!住手,大爺引見幾位高人,也叫你死得暝目。”
説着退到廳前,向高、矮二人交頭接耳一番,只見那矮冬瓜,一陣桀桀怪笑,陡地一晃肩,掠到慧空面前三步處停身,叫道:“你是慈心老鬼的弟子?真是人生如處不相逢,三十年前你老鬼師父一掌之仇,只好由你來償還。”
話落掌出,一股陰柔勁氣,悄悄無聲向慧空胸前推去。
原來此人乃西藏妖僧星月禪師羌露,此僧年逾六十,三十年前中原一帶現過魔蹤,殺人如麻,專事採花。
當時被少林寺主持方丈慈心上人,一掌劈落海里,也是此魔命長,終被逃回西藏,從此閉練吸井功。
此功練時必每日清晨陽光未出時,或午夜月園之時,以掌擊井,直至井水澎湃如洪流翻瀾才算小成。
練至化境,則水花亂濺井外,甚至巨浪翻湧,此功為至陰之功,出手無風,中者深入骨髓,數時即亡,無藥可治。
另外一位與此淫僧同來那位身高八尺,骨瘦如柴的老者,就是天山鬼裏的老三,無常鬼章治。
此時,慧空和尚一見星月禪師出掌無風,那敢怠慢,雙掌暗運真力,微微送出一股至剛烈飈排空迎去。
一剛一柔,一陽一陰,兩股勁風空中相遇,“砰”的一聲沉雷似的震響,雙方各退四、五步,才拿椿站好。
倆人這一斗勁,表面上分不出強弱,事實慧空和尚的內功尚差星月禪師一段距離,這不僅慧空本身雪亮,星月禪師一樣雪亮。
只見他聲若鬼叫,向慧空叫道:“佛爺體上天好生之德,只要你將身上所帶那顆‘觀音降龍珠’送來,佛爺就送你安然離寨,否則……”
慧空一聽此言,猛吃一驚,暗叫不妙,怎麼自己身上所帶的也被對方所悉,眼看今天真的危機四伏。
這裏作者不得不把慧空和尚與點蒼三劍的來龍去脈,作一簡單的介紹,否則,賢明的讀者們,將覺得這場架來得太唐突了。
這座山就是山西省與陝西省交界處的龍門山。以前住有獵户農家,一年前才被一個叫伏虎金剛丁元的匪盜所據。
伏虎金剛丁元乃少林主持方丈慈心上人俗家弟子,早在四年前就叛師投靠“飛龍幫”,慈心上人得悉愛徒叛師,震怒異常,下令座上四大佛門弟子下山緝兇。
但丁元狡猾機警,不敢離開“飛龍幫”半步,完全在千面人魔腋下生活,終被逃過三年,直到去年才奉命立寨龍門山。
起先伏虎金剛仍然不敢答應。後經千面人魔派幫中高手壓寨禦敵,他才毫無忌憚地在此做起山大王來。
少林主持慈心上人,一生只收六位徒弟,四位皈依佛門,按順序排列,大徒弟智空,接着慧空、淨空、明空。今晚出現的慧空乃慈心上人第二弟子,也是最傑出的一位。
另外二人都是俗家弟子,第五徒弟降龍手孫鍾華,今天在場,最末的一個就是伏虎金剛丁元了。
降龍手孫鍾華別師下山以後,就在湖北襄陽開了一家鏢局,生意甚為興隆。
説來湊巧,二月前降龍手孫鍾華保了一起鏢,他們一行十餘人來到龍門山腳,,突然山道走出為數二十餘人的匪徒,截路劫鏢。
正當疑思之際,山道又走出四名,看似首領人物來。其中一位正是他的同門師弟伏虎金鋼,這時他才恍然大悟,不由怒吼一聲掌劈叛徒。
伏虎金鋼一見來人竟是師兄降龍手,不由大驚失色,他怕的不是降龍手,而且自己行蹤一露,以後麻煩得接踵而來。
於是他暗咐身旁三位飛龍幫高手,務必殺他滅口。
兩方就這樣混戰起來,不到半盞工夫,降龍手帶來鏢夥全被殺完,就連二名鏢師亦身帶重傷,奄奄一息。
降龍手大發雄威,以一敵二,拼命苦撐,身上已傷痕累累了。
此時正遇點蒼三劍老二落雨鏢蘇久勝和老三落葉無聲汪一飛,路過這裏伸手打抱不平,才救回了降龍手一命。
降龍手孫鍾華回到襄陽之後,馬上結束鏢行,賠還鏢銀,自己星夜趕上嵩山少林,將自己所遭遇的不幸稟告其師慈心上人。
慈心上人一怒之下,即派遣慧空下山代師清理門户,順便取回鏢銀。
就在這時,點蒼三劍之首朱雀劍孔巨亦奉乃師梅花劍之命趕到少林,傳來飛龍幫陰謀劣跡,並欲借少林寺之寶“觀音降龍珠”一用。
慈心上人那肯輕易將少林之寶借給外人,朱雀劍亦知道困難,只好將“觀音降龍珠”的用途告訴慈心上人。
原來點蒼門梅花神劍王堯弦,從異人處得到一個消息,説五百年前江湖急俠銀豹富的一本秘笈出現在陝西北部淦河堡內的蛟吼潭底。
據説早在一個月前每至夜晚無星之時,蛟吼潭上白光沖霄,武林好漢聞風雲集,都以為是寶物出土。
幾位異人從白光沖霄時呼嘯之聲上推測,潭底光芒之物定是五百年前江湖隱俠銀豹客賴以成名的兵器“銀釣竿”。
銀釣客一生飲譽武林八十載,歸隱後將一身絕學與各派精華熔於一爐,歸納而成七式,命名“銀釣七式”。
後來覺得此七式威力過強,於是在他死前,將此本秘笈,以及那根銀竿一起丟下蛟吼潭底,以待有緣。
“飛龍幫”亦在白光出現後的幾天接獲消息,千面人魔馬上派遣幫中六位養老院裏納福的老魔頭,趕到陝西北部的渙河堡。
但因此潭深及百丈,潭水冰寒奇冷只要入潭五丈就得被凍僵死於潭內,尤其厲害的潭水如龍捲般螺旋疾卷,輕如鴻毛也無法在潭水上而稍停片刻,馬上被卷引潭底。
當年銀釣客亦因此潭天然奇險,所以才放心地將竿、笈丟人此潭永絕於世。
“飛龍幫”派去的六位魔頭,以及武林中參與此事的成名人物,皆白跑一躺空手而回,好像湊了一場熱鬧,而這收場是使人失望的。
後來梅花神劍不知從何處聽到少林派有一顆鎮山寶珠,叫“觀音降龍珠”,此珠可避寒分水。
只要能借到此珠,就能下潭得寶,於是修了封信,遣派大徒兒朱雀劍孔巨前來,若能借珠得寶,願將密笈贈送少林。
於是,慈心上人命慧空和尚帶着“觀音降龍珠”與朱雀劍同赴點蒼,將此珠交給梅花神劍,但不幸的這消息不知何故,竟被“飛龍幫”所悉。
此時被星月禪師這麼一説,慧空雖然心中暗暗着急,但口裏卻昂然説道:“不錯,貧僧身上帶着異寶,既然欲得此寶,只要貧僧辦完正事,你就可憑本事來取。”
此時站在廳前的無常鬼,陰沉地喝道:“好個大膽的禿驢,竟敢在老夫面前賣狂,丁元是本幫的人,一切由本幫作主,若有人敢損他一根汗毛,老夫就拿他粉身碎骨。”
此時伏虎金剛有人撐腰,膽子一壯,喝道:“今日龍門山就是你們埋骨之地,閒話少説還是見功夫。”
説着微微晃肩,掠向場中,手抱一支齊眉棍,傲態而立。
降龍手早就看不慣這種狂態,暴喝一聲躍到伏虎金剛面前掌出風聲,“嘶”的一聲,挾萬鈞之勢向伏虎金剛當頭罩落。
伏虎金剛眼看掌勁快近頭頂的剎那,倏地揚聲橫移一步,齊眉棍如狂風掃樹般向降龍手攔腰橫劈。頓時騰躍躲挪,戰得好看非常。
兩人剛剛上手不久,龍門寨那邊又跳出二個勁裝匪徒來,點蒼派落雨鏢蘇久勝與落葉無聲江一飛二位,雙方也不答話,暗自鬥在一起。
剎時六人三對,把全場佔滿。
驀地,一聲怪嘯發自星月禪師,忽見紅影衝起,慧空與朱雀劍二人立即將全身暗聚真力,如狂浪排空般,二股合而為一,衝向紅影。
陡聞“轟!”一聲暴響,慧空與朱雀劍二人同時踉蹌地退了三四步,那條上衝的紅影也瀉落在地上,晃了兩下才止。
此時,朱雀劍孔巨憶將背後的寶劍拿在手中,只見寶劍出鞘一聲清吟,一道紫光沖霄四射,身旁的慧空不禁脱口叫聲:“好劍。”
“朱雀劍”乃點派鎮派之寶,此劍相傳戰國時一位劍聖所鑄,劍芒紫紅,劍身三尺,但劍芒可伸一尺,只要將內勁貫注劍尖,則劍芒又可伸張半尺,連劍身共長有四尺半長。
當年點蒼派掌門梅花神劍,就憑手中一把朱雀劍與一套點蒼劍法,傲視江湖。
梅花神劍一生只收三位徒弟,就是目前轟動江湖的點蒼三劍,其中朱雀劍孔巨武功最高,而且深得同門二位師弟的敬重。
梅花神劍已把他當作未來點蒼掌門,所以將該派之“朱雀劍”贈與他。
此時寶劍出鞘,星月禪師竟無法強耐慾火,脱口説道:“小子,老夫想放你一條生路,但把手中那柄劍交給我保管。”
朱雀劍呀了一聲,罵道:“不知恥的狗賊,你不先問一問這口劍,只要它能夠答應,大爺連頭一起送你。”
朱雀劍孔巨説畢,長劍一抖,劍尖朝天,輕輕地向劍吹了一口氣,只聽朱雀劍嗡嗡二聲輕鳴,紫光頓時外射,劍柄微顫,脱手欲飛。
朱雀劍知道寶劍已怒,長劍慢慢下垂前平,劍尖指向星月禪師,這是梅花劍法直手招式“寒梅吐蕊”。
就在星月禪師思索之際,一聲輕喝驚醒他的凝思,睜眼一看,朱雀劍孔巨的寶劍已閃電般向前胸刺到。
星月禪師慌忙一個後滾,雙手站地單腳憑空一蹬,一個肥矮的身體象電般掠飛二丈,堪堪避過一劍。
不由邪念頓生,空中挫腰伸臂,如蒼鷹掠水面似的往下撲落,雙掌連施“吸井功”向朱雀劍手中寶劍憑空猛吸。
朱雀劍孔巨右手一鬆,“奉雀劍”脱手衝起直往飛落的星月禪師射去朱雀劍不禁驚叫一聲:“啊!”
旁邊的慧空要搶救時已遲了半步,那柄“朱雀劍”已向星月禪師掌心射去,只聽星月禪師一聲得意的冷笑,那柄劍已快被收去。
倏地一聲慘叫,一條紅影疾逾流星跌落。
在場諸人全被這聲慘叫驚住,就連動手的六人也暫時停下來回首望着慘叫這裏,只見慧空手已多了一柄“朱雀劍”。
而那星月禪師卻如殺豬般在地上哀嚎亂滾。
原來“朱雀劍”乃神器,它本身就有飛劍殺敵的奧妙。當星月禪師快接劍的時候此時竟能轉向傷敵,把星月禪師手指切斷三根,無怪乎這老魔頭會慘叫。
朱雀劍傷敵之後往地上跌落,正好被趕出搶救的慧空接住,説來奇怪,這柄劍象是知道正邪似的竟乖乖的被慧空收去。
就在這同時,空中的星月禪師,真氣一泄,又經血流過多,一陣暈眩,人也摔在地上抱手呼痛。
星月禪師摔地時,首先起來挽救的是無常鬼章治。只見他伸手一點穴道,閉住湧射而出的血,抱着他往廳內走去。
慧空將手中劍交給朱雀劍孔基,説道:“神劍有靈,這回有那個淫僧苦吃了。”
朱雀劍雙手接過來劍,恭敬的向慧空感謝道:“大師,謝謝你。”
説話間,無常鬼已走出場裏。只見他面呈殺氣,光拿眼掃點蒼,少林諸人,然後陰森森的一陣攝人的冷笑説道:“老夫聽説點蒼王老頭,最近創了一套叫什麼三‘象陣’的玩藝,老夫就憑雙掌試試看,若能在百招之內碰到老夫衣角,今天的事一齊放過,不然……這裏就是你們埋骨之地。”
朱雀劍孔巨聽此鬼指名挑戰,馬上叫回二位師弟,把三象陣布好,然後向無常鬼叫道:“點蒼三劍恭候指教。”
話音剛落,一條長影微閃,三人中間已站着無常鬼。這種絕世輕功幾乎使所有在場的人震攝,在遠遠遙觀的羅俊峯也對這老魔頭的身法,暗暗叫好。
無常鬼一入陣內,馬上被三人的動態所怔,只見三人右手各持一劍,絕無守一,靜靜如處子,穩如泰山,神凝眼定,好象有三隻巨象般。
只見無常鬼仰天一陣怪嘯,微一晃肩,迅雷不及掩耳地揚掌劈向落雨鏢,他這一動,三人疾似飄風般,陣法瞬移,如脱兔般變勢換形。
無常鬼只是虛招誘敵先攻,右掌剛出,左掌如電般砍朱雀劍身體。
他這一變招早在朱雀劍意料之中,待他攻上,長劍平刺,中途逢臂搖腕,劍化萬道光芒,如驟雨傾瀉,往無常鬼左臂砍落。
其他二人,在朱雀劍的同時,二件長劍左右夾攻,閃電般夾萬鈞之勢,向無常鬼背後“靈台”、“志堂”二穴刺到。
無常鬼不愧為綠林英雄,待到二件兵器堪堪觸及衣服的時倏地左旋右轉,避過劍翻雙掌猛推,向落雨鏢與落葉無聲二人頭頂蓋劈去。
二人各自橫移一步,二劍不約而同撩劈而下,朱雀劍也由後趕到,三人一劍連一劍,一步跟一步,永遠蹈着“三象陣”法,緊緊而攻,毫無破綻痕隙之處。
於是慧空用眼睛暗示降龍手,自己躍到伏虎金剛丁元面前,出掌猛劈,伏虎金剛猛退兩步,手中齊眉棍,舞起一道棍牆,和慧空鬥在一起。
龍門寨其餘匪徒一見寨主鬥上,紛紛圍攏欲加入戰鬥降龍手一聲長嘯,蒼鷹掠海,撲落羣匪之處,雙掌運出真力,展開降龍掌法,以一敵眾。
此時,遠觀的羅俊峯,不禁為降龍手捏着一把汗。果然不出五招,已使降龍手喘氣呼呼,手忙腳亂危險萬分。
羅俊峯一看很快地用“傳音入密”,交待樹上的鄭、萬二小几句。
二小一聽是叫他們下場打架,高興的差點叫出聲來,羅俊峯話都沒説完,二小腳猛蹬樹,身如飛燕般落在戰場。
降龍手以一敵眾,勉強支撐了十個回合,已經動作遲滯,掌出無勁,自己師兄慧空又不能援救,知道自己生命已臨死之邊緣,黯然悠嘆。
驀然,二條黑影一加入戰圈,降龍手以為又來了強敵,猛咬牙齒,拼着最後一點力,至少也要換上幾條命,撈回本錢。
那知道那條黑影一加入戰圈,圍攻的那些眾匪馬上一派混亂,紛紛撲向黑影,這時他才知道來了殺敵救兵。
這一來膽子頓壯,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悦,促使他功力陡增,如猛虎般找到幾位身邊的匪徒,狠命的展開煞手,又鬥下去。
鄭、萬二人如虎似豹,不出三個照面,羣匪中已二人慘叫斃命。
其中一位“飛龍幫”派來的高手,大聲叫道:“併肩子,把這二小子收拾了。”
説着他放開降龍手,撲向鄭美惠。就在他撲過來的時候驀聞一聲慘叫,降龍手反身一瞥,心中那塊大石頓時放了下來。
原來那慘叫就是伏虎金剛發出的,伏虎金剛怎能抵得住慧空和尚?他對這慧空和尚畏懼三分。
此時他已內腑移位,濃血逆流,已距死不遠。
當他看到降龍手那邊被半空躍落的二個小孩擾得零亂枕藉,地上死着五六位自己的寨徒,不禁“哇!”吐出一口濃血,暈死在地。
點蒼三劍邊鬥邊急,眼看這套陣法已快使完,卻不能傷及無掌鬼一衣一毛,不由心慌,其中朱雀劍更是驚憂交織。
五十招一過,無常鬼一陣嘯叫,身形倏變,如風追影,飄忽遊擊,將他藉以成名的“冰血旋風掌”施展開來。
陡見陰風慘慘,侵內刺骨,圍攻的三人立陷於冰天雪地之內,寒慄抖牙,出手遲滯,處處被制,為首的朱雀劍驚得冷汗直流,手中那柄朱雀劍舞得緊緊無痕,但是也發揮不出威力來。
尤其三人中武功最弱的落葉聲江一飛,被侵骨的冷風撲刺得全身起雞毛皮,戰顫不止,手硬身僵,陷於險境。
羅俊峯一看這種情形,知道自己無法再藏躲下去了。眼看點蒼,三劍那邊,若自己不給予援助,最多不出二招,就會有人死在無常鬼“冰雪旋風掌”下。
想着那容他多加考慮,肩微一晃,身體離樹掠起。
驀然一聲可怕的怪嘯,響徹雲霄,羅俊峯掠起的身子猛頓徹回。嘯聲未竭,二條黑影疾逾閃電,流星瀉地般飛落廣場。羅俊峯一看來人,不由一驚。
他心想:“天下那有這樣醜怪的人,怎麼候馬祠所遇那個男裝少婦也跟這妖怪在一起?”想着,他還不想出去,看個究竟再説未遲。
二人一落廣場,救回了點蒼三劍之命,也救了降龍手對那邊三名匪徒,此時場中各人都停止交手,被那嘯聲所震。
只見來人一老一少,老的醜如鬼魅,長髮及背,一身紅綠雜補,年約七旬的老婦人,膽小的只要見這種裝束和尊象就得膽破喪命。
醜婆身邊那位少年,年約雙十,卻是美喻潘安再世和醜婆一對照,一人是天上麒麟,一個是地獄鬼婆。
二人向在場的望一眼,立刻冷冷地説道:“章老兒連這些不見經傳的小子也無法收拾,還虧你説了那些廢話。”
無常鬼不由仰天一陣狂笑,那笑聲如沉雷般響徹山谷,比起剛才這醜婆所發怪嘯還來得懾人魂魄。
幾個武功較弱的人全禁受不住,掩耳叫苦,圍在廣場四周持火把的寨卒,更是可憐,一個個癱瘓下去,手中火把掉在地上剎時熄滅。
重傷倒地的伏虎金剛竟因而一命嗚呼,往閻王爺處報到去了。
只見醜婆微一晃肩,身如疾風追雲,但見一條黑影繞場迴旋一週,那些癱瘓的人都如原來一般立地,手中也多了一把火炬。
這種絕世輕功及莫測高深的手法,不由無常鬼心服。他的笑聲剛完,醜婆也回到原來所站之處,滿臉傲色,向無常鬼説道:“章老兒,你又何苦作弄自己手下呢?聽説少林禿驢也從這裏經過,他身上還帶着‘觀音降龍珠’,老孃就專為這個而來。”
無常鬼不理她的話,高聲説:“姓嚴的,咱們是同個師門出來的,若非我顧全大局,兩虎相爭必有一失,你以為姓章的好欺負不成?”
醜婆明知無常鬼説的有理,也不領他的情,嘴露冷笑,回答説:“姓章的,若能不服老孃,隨時可以領教,不過今天咱們還是談正事,你我之間的芥蒂,留待以後再説。”
無常鬼手指慧空和尚,向醜婆説道:“你要的東西,就在他身上。”
醜婆轉眼一瞥慧空,滿臉不屑地冷哼一聲道:“觀音降龍珠真的在你身上?這樣最好,我看你乖乖送給老孃,説不定老孃會給你好處。”
慧空早就存一拼之心,對生死已置之渡外,慈目一睜,向醜婆喝道:“東西是在貧僧身上,要給你不難,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那醜婆道:“什麼條件?”
慧空和尚非常沉着:“非常簡單,等這些人離開這裏之後,貧僧自會將那顆寶珠送你,但不准你們損及他們一根汗毛。”
“哈哈!這還不簡單,好,老孃讓他們安全離去。”
醜婆説着,轉向在場諸位人説道:“今天老孃網開一面你們還不快走,等一會要老孃改變主意,已經遲了。”
點蒼三劍之首朱雀劍知道慧空欲犧牲自己,救回他們之命。
他身為俠義道,何況這顆珠又是自己向少林借來的,就是明知會喪命也要保護到底,與珠同亡。
他遂挺身而出,昂然説道:“妖婆,點蒼三劍豈是怕死之輩,今日珠存三劍亦存,珠失三劍同之。”
朱雀劍慷慨激昂,這句話引起共鳴,哪吒神童第一個躍過來,説道:“鬼婆婆,看你長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害得小寶差點神魂出竅,剛才還以為是鬼來啦,原來你是人。”
醜鬼一聽小鬼諷刺,那受得了,但見她毛髮倒豎而立,目光暴射,哇哇一陣瘋狂大笑,慢慢地逼近哪吒神童。
萬小寶此時也微微吃驚,猛一沾地掠身後躍逃到鄭美惠的身後,叫道:“好姑姑,救命啊!閻王爺派着女鬼捉我來啦。”
陡地一聲喝叫“住手!”慧空擋在鄭美惠的身前,向鬼婆道:“一個成名人物,也計較小孩的話嗎?”
醜婆頓了一下身子,冷森森地説道:“老孃不管什麼江湖、武林,你若一定要管閒事替人填命,先自問行不行?”
慧空一聽哈哈大笑,説道:“貧僧並非怕死之輩,來來來,我這條命總可抵這位小孩的命吧!”
説畢單掌微提,凝神待敵。
倏地醜婆身邊少年橫裏掠出,站在醜婆面前向慧空説道:“禿驢你還不配與我師傅動手,只要能勝過少爺一招半式,再和地老人家過手不遲。”
這位少年就是羅俊峯與“追雲神乞”所遇的少女,江湖中人稱紅裳羅剎的薛容。
這位鬼婆乃苗疆一代妖婆,叫做白髮妖婆嚴豔枝,三十年前曾與“百禽神君”爭鬥百年蜈蚣,後被“追雲神乞”與窮儒所服。
回到苗疆之後痛下決心,閉門苦修魔道“毒指功”,後又巧遇一本百年魔道上的秘籍“魔音笑”,更使她夢想再出道時欲得武林盟主。
幾月前千面人魔親赴苗疆把她引出來,她的功夫已完全練成。
此魔婆沒有兵器,與人過招全用指甲為劍,她的指甲長半尺,呈黑色,毒辣歹猛異常,只被劃破一點皮肉,見血封喉,瞬息畢命。
“魔音笑”乃是魔道上一位女魔王的遺籍,歹毒霸道,據此功者需要有四十年以上內功修為的人才能奏效。
此時,白髮妖婆一見紅衣羅剎出面代她對敵,馬上喝止道:“容兒,為師個性難道你不知道?快把小鬼收拾過來,這個禿驢就交給我料理。”
紅裳羅剎一聽乃師的話,“是!”應了一聲,背後長劍很快的握在手中,直接撲到鄭美惠的面前。
驀然,一聲清嘯,聲若龍吟九天,虎嘯深山,半空中蕩下一條白影。
作勢欲撲的紅裳羅剎聞聲回頭一看,不禁一聲驚叫:“咦!”
此時紅裳羅剎心中暗忖:“這小子怎麼沒死?在候馬祠不是已在我劍下喪生嗎?會不會見鬼了?”
所有在場正邪兩方,全不知來人是從那裏來的,他又是誰?
來人正是轟動江湖的羅俊峯病書生羅小俠。
這時他滿臉肅氣,文質彬彬象一個書生樣掃了全場一眼,目光停在慧空和尚身上,緩緩向着慧空,道:
“大師父身帶的珠兒所起,假如你信得過在下,能否讓我過目。”
慧空一聽來人也為寶珠而來,冷冷説道:“既然施主也是為‘觀音降龍珠’,貧僧早就説過,要,就憑技藝來拿。”
慧空竟拿羅俊峯當搶奪寶珠之匪徒看待,語氣冷峻尖肖,令人難受,但羅小俠並不以為意,笑吟吟地説道:“大師父你誤會了,在下豈是貪珠愛寶之人,只是……”
朱雀劍一看事情要糟,馬上開口解圍道:“這位小俠不是江湖人稱‘病書生的羅小俠’嗎?”
哪吒神童雙手叉腰,向朱雀神劍應道:“是呀!我峯叔叔怎會是搶寶之人?這位和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哪吒神童這一嚷叫,全場諸人無不變色。
“啊!病書生!”
“他就是綠林喪膽的病書生?”
“看他病弱異常,武功怎麼那樣怕人?”
每人心中都驚奇地暗叫道,被這位書生打扮的少年所懾服。
無常鬼乍聞來人竟是殺弟仇人,不由得一聲怒喝,兇眼頓張,雙肩微晃,身如兇狼向羅俊身撲來。
羅俊峯是技高人膽大,他早就發覺無常鬼神色之間的變化,及他雙肩一晃,他已暗運功力於全身,腳下依然不退不進,安穩沉靜。
當無常鬼的掌勁已臨近羅俊峯時,在場諸人全出聲驚叫,因為他們發現這病少年竟是一介毫無武功任憑捱打的傢伙。
那知羣眾驚叫未已,無常鬼已單掌劈落,就在這一剎那病書生已失去蹤影。
病書生自一掌劈落後完全失去了人影,經過這麼一段短短時間,全場靜的落葉可聞,就連白髮妖婆都無法知道病書生是怎麼逃避的。
紅裳羅剎上次亦以為羅俊峯已死,現在又是一個事實在她眼前現映,她懷疑是鬼魂再現,不由地毛髮頓豎。
萬小寶急得跺腳,雙拳亂揮,連説帶哭的猛向無常鬼攻去,“惡鬼!還我峯叔叔的命來吧!”
無常鬼本身何嘗不是莫名其妙,迷糊異常,哪吒神童一叫他才驚醒過來,但小寶的雙拳已擂在他肋上,使得他肋肉陣麻,翻身驚避。
眼見哪吒神童雙掌已近無常鬼身上,無常鬼也聚神運勁雙掌呈白,只要哪吒神童一觸他身體,單他的“冰雪旋風功”已足震斷小寶雙臂。
驀然,一聲細如螞蟻的聲音傳入無常鬼的耳朵:“無常鬼,對付一個小輩,幹嗎那麼狠毒?趕快解掉全身勁力,以免自誤。”
無常鬼乍聞此語,知道場上又來高人,剛才是以“入密功”,向自己提出警告的,於是運起的真力又放下來。
只聽“砰!”的一聲,無常鬼整個身體又被推了四步遠,哪吒神童這次是狠命一擊,比剛才那一掌更猛強。
這小鬼得寸進尺又欺身欲撲,突然一聲:“小寶住手!”傳進他的耳朵,這聲音好熟呀,哪吒神童聽命住手,雙眼環尋説話之人。
無常鬼的胸前隱隱作痛,氣得他“呵呵”大叫,兇眼亂找,高聲暴喝道:“何方野鬼,有種的出面答話,否則踏平龍門山也要捉你出來。”
無常鬼話剛落,一條疾逾雷光炎石的白影,射入無常鬼面前,眾人一見來人,“啊!”一聲驚叫,萬小寶第一個抱着來人説道:“峯叔叔,你跑到哪裏去了。”
無常鬼一見羅俊峯失而復現,不禁心愣,真是活見鬼,紅裳羅剎更是不寒而粟,主要原因是她心已把羅俊峯小俠當做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