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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説時遲遲那時快快

    梁四一句“有僭了”,已出了手。

    出手一掌。

    可是敵人卻在遠處。

    ──難道他施的是劈空掌?

    不。

    他一掌拍出,就打在他身前一人的背上。

    那人“哎吔”一聲,著了一掌。

    ──那人名字就叫何奈,外號“生死橋”,這“橋”不是過橋的“橋”,而是指他的“橋手”,即是胳臂膀子上的功夫,已到了可以動輒定人生死的地步,恰巧他姓何名奈,加上綽號上的“橋”,大有把關“奈何橋”之意慨。

    這個何奈也跟“飛殘鏟”梁廢一樣,斷沒想到梁四會向他出手──也許他們事後會這樣想:怎麼姓梁的姓蔡的姓鐘的動手打架,卻找他們來受罪?

    不過,在事發的一刻,他們除了震愕之外,就只有身不由己了。

    梁四一掌,打在何奈背上。

    何奈吃了一掌,沒事,卻不由自主,也打出一掌。

    何奈那一掌,陡擊在他身前的一名漢子肩上。

    那名漢子,也是武林好手,就叫“風雲鍘”單紅。

    單紅莫名其妙,著了一擊,卻下意識的將手一伸,一掌擊在前面的女人臂上。

    那女人也是會家子,外號“人心不足”,姓馬名屯珠,由於太過貪婪,大家也在背後戲稱她為“人心不足馬吞豬”。

    馬屯珠中了一掌,往前一個踉蹌,又撞在另一個老叟身上。

    於是,説時遲遲那時快快,一個接一個,一下子,已一人撞擊一人的,接觸了十七、八人,打在“飛魚塘”的餘別戀背上!

    餘別戀右手執持“千字架”,是一種很特別的武器,其實是撾的一種變形,此際,他也不能受控的,將“千字架”往前一遞,疾刺向就在他對面的蔡般若。

    這樣説來,一個接連一個,以一人碰觸另一人才發招,好象很慢,但當時發生,卻是奇速無比,真合乎一個講法:

    説時遲,那時快。

    幾乎是梁四才一動手,不到頃刻間,已經由“生死橋”何奈傳到靠得蔡般若最近的餘別戀身上。

    餘別戀就一撾刺了過去。

    蔡般若臉色凝重。

    方恨少又發現他腦後彷彿又“火”了一“火”。

    他一直盯住羣雄一個接一個出手的變化,是以,當餘別戀一撾刺來時,他一矮身,就避過了。

    可是,突變遽生!

    説時遲,那時快。

    餘別戀一撾刺空,但左手卻倏地一掌拍來!

    蔡般若正半蹲身子,餘別戀這一掌,卻急拍蔡五澤面門。

    要是換作別人,這一掌,來的突然,已經必然命中無疑。

    但蔡般若確有過人之能。

    他怒嘯一聲,居然雙目紅芒大盛,吐氣揚聲,右手一封,“格”地接了一掌。

    不過,這一掌一接,他也立即生悔。

    原來這一掌有排山倒海之力。

    ──按照估計,如果光是餘別戀一人之力,蔡般若自信絕對接得住,接得綽綽有餘,接得還可以反彈反擊反挫反客為主。

    可是不然。

    原來餘別戀那一掌,竟已聚合了所通過接觸的十七、八名武林好手之力,而其中獨特奇功、押陣之力的梁四“隔山打牛”神功之力,也混雜於其間。

    那當然就非同小可了。

    這十七、八名高手,如果單打獨鬥,的確大都未必能在“五澤盟”盟主蔡般若手一招之敵,能接得下他兩招的,只怕也只十之一二,但這十七、八人加起來的功力(而且還功力各異),那就非常可觀,而且是相當可怕了。

    更可怕的還是梁四在後面支撐的那一股主力。梁四本來就是“南天門”的第一號勇將:戰力恐怕猶在鍾詩情之上。

    但對蔡般若來説,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

    他作戰經驗豐富已極,人家是身經百戰,他是身歷百死──所以,他已經有經驗到了:

    他認為出手只要三招。

    ──既然三招猛攻還收拾了不了敵人,就該知退。

    知進退可保全身,可得全盛。

    久鬥無益。

    速戰速決。

    這是他對敵的一種知己知彼的打法。

    也是一種智慧。

    更是他的風格。

    他的傲慢。

    ──這跟賭博一樣:在賭場、賭坊中,“磨爛席”的,到頭來一定沒好下場。“山中無甲子,賭場無日夜”。輸是輸在大數法則上。開賭局的人當然希望你賭個不亦樂乎,不分晝夜。才賭片刻,可以完全憑手氣、運氣,但玩得越多,玩得越投入,比例上的負值就會佔了個扭轉乾坤的位置,那麼,十賭九輸,久賭必輸,就會成為唯一法則。是的,古今賭場從不讓賭徒知道時間,既無窗户,亦無沙漏,更不報時,室內儘可能裝璜得金碧輝煌,圍繞賭場非酒即色,大魚大肉,任君品嚐,就讓賭徒流連忘返,賭場才可蠶食掉你手上的銀兩。

    蔡般若當然是“有實力”的賭徒。

    他擁超強的戰鬥力。

    正因為他珍視自己的實力,所以更不容鬥志、戰力給胡亂消耗掉。

    是以他一直標榜出手三招,以集中火力、強勢急攻,要是不成,不打也罷。

    這是他的戰略。

    他絕少失手。

    ──這三招的火力,有時要比三十招、三百招還大。

    他是有名的“三招了”。

    了不了,都乾淨俐落,高手風範。

    他從不死拖活拉,苦纏爛打。

    ──有時候,從另外角度去觀察,決鬥也是另一種形式的“賭”。

    賭生賭死,猶比賭輸賭贏更需策略和方針、實力和膽氣。

    ──事業上的賭成賭敗,何嘗也不一樣?

    蔡般若此際心頭大震的,不只是十七、八道內力和梁四的內勁。

    最可怕的是:夾雜在那十七、八道功力之間,還有一道甚為古怪、奇詭的勁道,突然連蔡五澤也縱控不住、難以抵禦的。

    由於動手的人有十七、八人,連蔡五澤也分不清到底出自於何人之手上。

    説時遲,那時可快。

    他的掌力甫一接觸,便知來勢洶洶。

    他即時祭起“高山大澤”神功。

    他硬拚一掌。

    一掌拚十七、八掌。

    硬吃一擊。

    硬撞硬。

    這一掌一擊,猶如排山倒海,驚濤駭浪衝擊而來,但蔡般若另一隻左手,卻一削而出!

    他打的不是人。

    而是傘。

    傘就插在土裏。

    那是他擊落的鐘詩情的花傘。

    傘吃一掌,彈起,陡然張開,急旋,飛、飛、飛──一直飛著旋轉,飛割場中的梁四!

    這一下變化極快。

    也極詭。

    梁四正“主持大局”:

    他運聚“隔山打牛”大法,從第一個受掌力衝擊的“生死橋”何奈身上,急傳至對可以直接向蔡般若出手的“千字架”餘別戀手上,發出無以匹敵、沛莫能御的攻擊。

    但蔡般若一面以“高山大澤”神功,強接近二十人之掌力,卻同時以鍾詩情的“天網寶傘”,向他發出了迴旋反擊。

    説時遲,那時極快。

    傘已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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