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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三招了

    然后他又恢复了和气,和颜悦色的问:“你还有什么要劝我的?”

    梁四长叹:“没有了。”

    钟诗情不屑地道:“我都说过了,你跟这腐迂古板的老顽固谈大义,他那有这个胸襟去接受!你偏要与你心眼儿容不下一粒砂子的老匹夫共商大计,真是对牛谈琴,瞎费心了!”

    方恨少却大摇其头:“枉你一番心意,蔡盟主却没听进心里,唉呀呀,今番真是老不如少,新不如旧。昔时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就是说朋友有不对之处,尽心劝他,好好开导他就是了。如果他不听,也就算了,不必自取其辱也!”蔡般若结结实实的瞪了方恨少一眼,“你忒也多嘴!”

    这一眼,方恨少跟他望了个成对,只觉又是“轰”地烧旺了一下,不过,这次却不是在蔡般若身后,而是焚在他自己的心头上,很不好受,倒真的一时“多嘴”不起来。

    明珠暗中扯了扯他,大概也是央他勿要多口之意。

    不过,他这回不是听话,而是一时说不了话。

    蔡般若偏著头问:“你好象很遗憾似的,是不?”

    梁四道:“是。”

    蔡般若嘿声笑道:“只恨说不动我?”

    梁四道:“我自己本有这个想法,近日,又受到两位朋友相劝,我才立定心志,向你劝说。事先,那位高手劝我,此事勿议于大庭广众,否则,不成反招祸害,看来,他说的是对的。”

    他叹了一息又道:“不过,我原无意要在大家面前讨论。”

    他的确是私下约晤蔡般若,甚至自己躲在棺材里让手下大将抬了过来,没意料到还是一早给蔡般若识破了──要不然,蔡般若又何必在刚才与钟诗情一战时,已设计操纵“方便铲”梁废往棺材上打上一掌。

    接著,还利用钟诗情补上了一刀。

    蔡般若双眉又是一轩:“那位朋友,高姓大名?”

    梁四道:“我的朋友,隐姓埋名,恐怕不愿我道破。”

    蔡般若哼了声道:“不是说有两位朋友吗?另一位该也不是畏首藏尾,个个都鬼鬼祟祟,见不得光吧?”

    梁四倒是含笑道:“那位朋友,倒是今个儿白天萍水相逢,就已以肺腑铮言相劝,他爱不爱露面,我倒未知其志。”

    蔡般若侧目道:“哦?”

    他明显将信将疑。

    忽听一人道:“他说的是我。”

    只见一个人漂亮斯文、白净可爱但衣衫尽湿的书生,用手指著自己露出的两只兔子牙:

    “今日白天,是我劝他和蔡五,应该联手同心,反制当前大敌的!骑骑。”

    说罢,末了,他居然还笑了两声。

    蔡般若忽然觉得这书生颇为碍事,但一时又却没奈他何。

    “你再怎么劝,我都不会动心的了。”蔡般若说,“但你既然来了,我说什么都不可以没给你个交待,少了个说法,免得别人说我们‘五泽盟’的人,不懂得招呼客人。”

    梁四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几绺头发飘落到鼻梁上来,很有点失意的样子。

    蔡般若道:“请吧。”

    梁四道:“请?”

    蔡般若道:“你出手吧。”

    梁四惨然道:“就算不结盟,也无需动手吧?”

    蔡般若道:“你约我来,是为了议盟;我应约,却是为了一战──我还以为是你师父约我决一死战呢,换上你,也只好聊以充数。”

    梁四道:“我却不想跟你打。”

    蔡般若道:“都一样。你不跟我打,我也要跟你打,都是一样。”梁四苦笑道:“我来议和,却成决战,岂非事与愿违,有负本意?”

    蔡般若道:“世上有几件事能随得人意?你若肯战,我是你长辈,也不愿欺压你。你算是‘南天门’里第一勇将,但说来还是我后辈,我照样让你:只要接得我三招,我就不杀你,放你走。只要你们不先违规,我也一定守诺。”

    这次,他可能有鉴于上次给方恨少拿著了把柄之故,把话算是放软了些,把允诺也说得不那么绝了。

    “你若不打,我则只好开杀戒了;”蔡般若咄咄逼人的道,“你姑妈本来就是我手下败将,我现在要杀她,易如反掌;否则,我再加一指,你的‘棺棺四卫’,也只有报销一途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还像个勇将么?!”他苦笑了一下,“像苦将那还差不多!”

    梁四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打,我不用你让。”

    “小子,你别狂妄;”蔡般若怒道:“我蔡某人一向出手只三招,言而有信。众目睽睽,你在我面前说不必让你,你这是托大。”

    这次梁四还未答话,钟诗情已怒叱道:“老不死,你别卖狂!再打下去,你年老气促,可不是本姑娘的对手!”

    然后,又迅速向梁四补加了一句:“小四子,要打,就答应他,到时候,饶他个全尸就行了──别忘了留给自己一条活路!”

    前面几句,可是充场面的话;后一句,说的语重深长。有心的人,都听得出来。

    梁四也听明白了钟诗情的意思。

    ──蔡般若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决不可小觑。

    于是他说:“好,那就承让了。”

    他站得离蔡般若颇远。

    至少,有三、四丈那么远。

    蔡般若人在庙门石阶前。

    梁四在人群里──不,应该说是在人群的后排。

    风已渐收。

    云亦渐散。

    雨渐停。

    这两人说是交手,但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如何交手──隔开那么远,能打得成吗?

    只听蔡般若道:“你先出手吧。”

    梁四道:“蔡盟主是前辈,理应──”

    蔡般若不耐烦的一声断喝:“啰嗦!前什么辈!我先动手,你还有命在?!若不是我看你先负了伤,我早已一指送你上西天了!你背脊中指,大概是我那干儿子下的手吧!肩上那一刀,是躲在棺材里捱的吧?动手吧!我三招便了结你!”

    钟诗情也情急起来:“小四子,制敌机先,还客气什么!”

    梁四道:“好,那就有僭了──”

    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动手:毕竟,两人相隔,确有一段距离。

    而且还是一大段距离。

    不过,群雄大都忘了一件事:

    “南天门”的成名武功:

    ──隔山打牛!

    山都可以隔,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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