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買兇除患(1)
話説大西、大順兩股農民軍勢力,已成為大明帝國的最大威脅。張獻忠連拿黃州、漢洋、武昌,沿路殘殺明朝宗室,散發王府積金以賑濟災民,並自封為「大西王」。大西農民軍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在拿下的城池之上,到處樹有「天下安靜」、「威鎮八方」兩面大旗。另一方面,大順闖王李自成原本為陜西總督鄭崇儉所敗,但在明軍主力轉往四川剿滅張獻忠之際,李自成重新在河南崛起,並稱大順王。尤其「均田」、「免糧」制度使得農民軍深受社會基層擁戴,遠近饑民從者如流,組織順利壯大之下,大順軍就如野火繚原般的,很快橫掃過了中原地方,而近逼了京師。
農民軍能得天下,絕對的人數優勢並不是真正的主因。揭竿起義者皆為尋常百姓,不但欠缺軍備資源,而且倉促成軍,未施以精實之訓練在先,則在實戰當中難以佔到絕對優勢。然而,當時的「里社會」,卻有所謂「武林」的存在,當中有綠林出身的草莽山賊、各門各派所祖成的武裝團體、民間幫會教派,以及能取敵將之首於千軍萬馬中的高手。因此,對里社會的延攬,其實才是農民軍最關鍵的策略,闖王不斷的劫富濟貧,以壯大聲勢,號召天下,這般的成功基於社會貧富差距所造成的民怨。劫略富人,民稱萬歲,卻其實是飢寒起盜心。然而,闖王攻城略地所得到的財富,其實有相當大的一部份用在勾結武裝團體、延聘民間結社與收買大內高手。但能以重金禮聘而為燒殺虜掠之事者,在武林當中絕非所謂正道俠客。武林中人雖有不少悲天憫人之志士,同情農民軍之立場,卻多半不屑與闖王為伍。在眼前關外清軍、農民軍和大明王室三分天下的情勢當中,究竟選哪邊站才是真正為蒼生着想,其實武林同道也爭論不休。
而江湖的殘酷之處,便在於永遠藏不住高手。不論他們的力量招來的是嫉妒還是覬覦,樹大招風,總讓原本平靜的生活變得波濤洶湧。如果可以避世隱居,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然而一旦選擇了出世,一切就不再是自己所能選擇。雖然這一切並不讓劉虎臣意外,但是他極力想避免的事,這麼快的就發生了,讓他不禁感到惱火。此時他率領的中軍正被一羣獐頭鼠目的民兵團團圍住,其餘四大宗家的人馬聽聞中軍被圍,也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了過來。他們原本希望低調行事的計劃,很快便隨着雷拳幫和東瀛狂斬團第一次的交鋒而起了變化。
「江湖耳語原本不足採信,但是眼見為憑,打遍中原沿海地方的東瀛狂斬團已經印證了,蘭京雷拳以一敵十,果真名不虛傳。」
開口的人名為羅旭閔,此人效力於大順農民軍當中。乃是闖王身邊的一條應聲蟲,他雖在大順軍裏顯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頤指氣使的態度卻讓許多人將他視為眼中釘,而且此人行徑囂張卑鄙,個性卻膽小如鼠,儼然就是個狗仗人勢的奴才。原來,他在第一時間聽説了雷拳幫踏出蘭京的消息,馬上便有了動作。因為他知道闖王求才若渴,當然不會放掉攏絡天下第一神拳去討主子歡心的機會。
「少廢話,閣下圍我的人,擋我的路,究竟有何貴幹,何不趕快説個明白?」劉虎臣冷冷的説道。
「咱們大王的名聲響遍天下,閣下想必不會沒有聽過。簡單的説,闖王李自成的大順軍,想和閣下談筆生意。」書包網想看書來
第六章買兇除患(2)
「免談!既然你知道我們是打哪兒出身的,就該也很清楚蘭京人從不和江湖打交道。」
「我就知道閣下會這麼説,但是閣下不先聽聽咱們大王可以給你們什麼,便拒絕得這麼武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雷拳幫人既不輕易出蘭京,此行重出江湖,想必是有着些不可告人的難處需要解決。想我大順軍行遍天下,神通廣大,何不考慮讓吾王助閣下一臂之力?咱們通力合作,各蒙其利,也各取所需,相信聰明的人都不該回絕才是。」
「狗闖王果真如傳言般自視甚高。講句不客氣的話,朱家天下焦爛至此,根本病入膏肓,有心者皆可取而代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何必以先奪天下而自豪?咱們門內的事,咱們自有辦法收拾,滾回去叫你們主子別想向我搖尾示好,利用我蘭京雷拳替他打天下。咱們對江山沒有絲毫興趣,若然再不讓開一邊,我就只好教你們一個個躺平,再從你們身上踏過去!」
劉虎臣耐性已盡,言詞也就跟着刻薄起來,此言一出,大順軍裏一陣騷動,他們橫掃中原所向披靡,別説尋常百姓,就是官兵武將見到他們也都要倉皇走避,今天小小一撮人,面對他們竟然敢如此狂妄,心底當然是感到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放肆了!竟敢把咱們給瞧扁,先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羅旭閔仗着人多勢眾,手一揮,便有四名小卒抽刀衝上前去!然而,只見劉虎臣動若脱兔,一眨眼間便閃到衝得最快的兩人眼前,兩個「虎塌掌」便將那兩人發到另外兩人身上,四個大漢撞成一團!羅旭閔還來不及驚愕,他的座騎嘶吼一聲跪倒下去,便將他硬生生摔下馬背來!原來,劉虎臣在兩掌拍飛那兩名小卒的同時,卻留下了他們的刀,他順手抄過其中一把,再揮刀劈飛另外一把刀,那把刀就這麼神準的飛到了羅旭閔座騎的眉間,一刀斃命!而下一瞬間,劉虎臣手上的那把刀便已經很順手的抵到了羅旭閔的頸子上。
「啊啊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這羅旭閔本來就是個逢迎小人,毫無武人膽識,此時此刻已嚇得兩腿間一股暖流傾瀉而出,好不難堪!劉虎臣此舉讓大順軍的人馬大感驚駭,就算傳聞不假,這拳神的強悍還是遠遠在他們預料之上,短短一瞬間他們便收起了那盛氣凌人的樣貌,而不自覺的大退三步!
「如何?還有沒有人不信邪,想要親自上來試試看的?」
劉虎臣説了這一句,大順軍行伍裏原本充斥着不屑的叫囂,此刻卻登時轉為鴉雀無聲,劉虎臣明白了他的嚇阻已經奏效,心裏對這羣鼠輩雖感不屑,卻也不想多造殺孽,便把刀子拋向一旁,走回了自己的行伍當中。
「敬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你們會後悔莫及的!我大順軍中可是卧虎藏龍,今後你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羅旭閔出了大糗,雖然顏面盡失,卻還是不忘在部下將他扶回去的時候挑釁幾句。
「去你的卧虎藏龍,在老子的眼裏不過是卧鼠藏蟲。如果你們再有人來找我們晦氣,下回我就不會多費唇舌。咱們低調行事可不代表好欺!再敢找上門的,捧着腦袋見閻王時可別哭天搶地。」
劉虎臣話一説完,大順軍的人馬不待羅旭閔下令,轉頭撤退,或者説得更貼切些的是落荒而逃。這是多麼荒唐的一幕景象,令中原天翻地覆的大順農民軍,竟只是一羣膽小的烏合之眾,這一交手下來,劉虎臣只感到這些人連綠林草莽那種殺紅了眼的氣勢都沒有,反倒像是等着啄食殘羹剩飯的禿鷹,但是這麼一想的話,便不難想象到在這羣禿鷹之前應該還潛藏着更強悍的掠食者,雖然這一切對劉虎臣而言也並不重要,但是他心中仍是有所顧慮,也許下回找上門來的人不會這麼好打發。總之,大順軍人才剛走,他便找了塊大石頭坐下。經過了好一陣子的沉默之後,他才用着跟方才一樣的冰冷語調,對着自己的幫眾裏質問道:書包網
第六章買兇除患(3)
「好極了,現在有沒有人要出來跟我説明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劉虎臣滿臉怒容,他那種不怒而威的樣貌最教人膽寒,因為熟識他的人都知道,當他擺出這個臉的時候會有什麼下場。
「沒有人要説是吧?青龍,你答我。幫規第六十九條,既出狼口,接下來怎麼講來着?」
「既出狼口,家法嚴明,江湖險惡,避凶趨吉。有犯過者,從重量刑,以昭公信。」
「既然你可以背得這麼上口,你説,前晚是誰準你們動手的?」
原來,劉虎臣對這件事的始末也早已略知一二,只是當他還來不及懲處捅出簍子的元兇,大順軍的人馬便已經先一步前來騷擾。
「啓稟大當家,因為對方先行挑釁,情況危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情況危急?不得不出此下策?好罷,那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劉虎臣説到這裏,終於像是耐性用完一般的從大石頭上起了身,暴喝一聲:
「是誰先給我跑去妓院的?給我老實招來!」
隨着這令人心膽俱裂的一吼,所有人都給嚇得魂飛魄散,卻都還是站得不動如山。康鉞此時才知道大事不妙。但是,就在他要俯首認罪的那一刻,一個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回答已經搶在前頭。
「啓稟大當家,是我。」
青龍就這麼站到了劉虎臣面前,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但是也都不敢作聲。這個知書達禮的慶雲,怎麼可能罔顧幫裏的規定跑去風月場所作樂?大家的心底都暗忖他是替人背黑鍋的,但是這麼做所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他等於將自己的清譽和顏面都砸了鍋。
「你確定是你?」
劉虎臣雖然也感到有點驚訝,卻還是用這種不太合乎邏輯的問題譏了他一句,青龍沒有答話,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是連自己有沒有做過都還需要「確定」一下的,可見劉虎臣當然也知道青龍是出來頂罪的,但是他更瞭解青龍的個性,當青龍下定決心要袒護一個人的時候,就是棺材擺到他眼前也很難教他供出真正闖禍的人。虎臣微微嘆了一口氣,慶雲當上這個青龍以來,幾乎什麼都做得讓他無可挑剔,但就是心太軟這點,讓虎臣覺得他在身為一個領導者還是有那麼一些不足的地方。
「站後面的給我讓開一邊。」
虎臣此話一出,原本整齊的列隊趕忙讓出了一條「通道」,只見虎臣拳起步走,一手為鈎一手為掌,使的是金剛八式的「鶴行」!一掌劈在青龍胸膛上,便讓他筆直的飛過了那條通道,虎臣看得很準,後頭是一片竹林,青龍撞在竹林上頭,又給彈了回來仆倒在地上,他忍着沒發出半聲哀號,但事實上這招打得青龍痛徹心肺,從頭到腳像是每一吋都給針紮了一般!只是,虎臣倒也用勁自如,明白怎麼打痛人卻不打傷人,他當然明白青龍會是這一路上重要的戰力,不能教他上不了陣。
「笑死人了,你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居然自己先跑去妓院行成年禮了?你不説也沒關係,既然你要包庇下屬,我就當成是你去嫖的。連個人都管不好,就會給幫裏添麻煩,簡直丟臉丟死人!」
虎臣口裏雖然這麼罵道,在場的人卻都聽出了他對青龍的愛護。因為他講出了真相,也就是不願讓青龍揹負這個恥辱。可是他又不追根究柢的要把罪魁禍首揪出來,那就表示他也接受了青龍的求情。
「抬下去吧。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要是再有下次,看我怎麼修理你們。」電子書分享網站
第六章買兇除患(4)
虎臣説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此時玄武才出來把所有幫眾再訓斥了一頓,然後將人解散掉。
「少爺,我對不起你。」康鉞扶起青龍時,小聲的向他懺悔道,青龍的面孔依舊因為劇烈的痛楚而扭曲着,但他還是瞪了康鉞一眼,勉強擠出了短短的一句話,説道:
「如果給師父知道是你,你有三條命都不夠死,好自為之吧。」
另一方面,羅旭閔利誘雷拳幫未果,鎩羽而歸之外,也因為有辱使命,而給闖王罵了個狗血淋頭,懷恨在心之下,不待闖王下令,便已思及要報一箭之仇。因此,他挑了一天傍晚來到京師近郊的福滿門大酒樓。此處正是先前莫有悔會見周盶儀之地。它是中天商行旗下的一個事業,但卻也是京師近郊之處的一個複雜場所,因為走江湖的人總是往這兒跑,黑白兩道的情報都可以在這裏打聽到之外,更重要的是,這而除了可以買消息外,還可以買兇。而事實上,大順軍能在許多重要的關頭無往不利,便是善用劫掠所得的錢財買通帶藝在身的江洋大盜。久而久之,江湖已經盛傳,缺盤纏的人只要夠本事,往福滿門裏坐上幾天,闖王便會找上門來,而中天商行更已經把李自成當作老客户,而做起傭兵的牽線生意,居中抽成起來。就連莫有悔都想不到,他擔心李自成的坐大,而想透過周盶儀來攏絡鄭芝龍,但這周盶儀卻根本就和李自成是老交情!
話説回來,福滿門的一個角落,已經有好幾天沒人敢靠近。在淨空的三四張桌子旁的一個角落,只坐着一個喝得爛醉的和尚,以及一個不怕他的人坐在他的隔桌。説到這個和尚,雖然穿着一襲僧袍,卻葷腥不忌,他的僧袍上東紫一塊西紫一塊的,是乾涸掉的血跡,縱使與他未曾謀面之人,看到這個打扮都認得出來,他就是令人不寒而慄的「破戒魔僧釋武慧」。據説這釋武慧自幼便聰明過人,善於詐偽。當初他因為覬覦少林武學,而以修身之名落髮為僧,卻始終未有一人蔘透他心術不正。直到寺內高僧法淨看破他拳中帶有邪氣,而勸他自廢武功,潛心向佛,以免誤入岐途。釋武慧當然不從,法淨欲對其用強,卻反被釋武慧斃於拳下!釋武慧憑藉一身神力及技藝,闖出嵩山少林寺,殺僧共計廿餘人,此事震驚江湖,「破戒魔僧」之名卻也因此不脛而走,成了江湖上人人避之危恐不及的狠角色。
而坐在釋武慧隔桌的那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看此人雖做尋常打扮,樣貌卻不似出身於中原。他名為樸軍星,出身於高麗朝鮮地方。為了印證自身所練就的高麗武道「跆跟」而離鄉背景,來到中原。跆跟武技全憑一雙腿,只有六個基本招法,看似沒有中原武學的博大精深,然而樸軍星自山海關外一路打下,卻還未嘗敗跡,因此「跆跟神腿」的名號也響遍了東北地方。兩人雖然甚少交談,看似不相往來,卻像有種無法言喻的默契一般。果不其然,他倆是相識的。原因是大順軍都向他們買過兇,雖談不上合作,卻至少曾經共事。只是目的不一,釋武慧自墮入魔道後縱情酒色,需要大筆銀兩供其揮霍。而樸軍星替大順軍做事,卻只是希望能碰上強手高人,讓他過招較勁。
又是一個無言的黃昏,以及重複了不知多少回的情節。四名同樣穿着僧袍的武僧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手上都帶着棍棒刀劍。電子書分享平台
第六章買兇除患(5)
「他媽的,不怕死的又來了。」釋武慧啐了一句,用眼角餘光瞥了那羣武僧一眼之後,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要不要幫忙?」樸軍星咧嘴笑了一下,用着帶了點口音的漢語問道。
「你別假惺惺,誰都看得出你在幸災樂禍。老子的屁股老子自己會擦。總有一天輪到你,樸軍星。」
「好吧,不知好歹的傢伙。」樸軍星自討沒趣的説了一句,便把茶杯茶壺推到桌子的一角,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釋武慧!你殺住持法淨在先,又屢屢下毒手傷害同門師兄弟,今天非拿你回少林寺治罪不可!」那羣武僧厲聲喊道。
「住口!!」釋武慧猛然起身的同時,就一掌把桌子拍成兩截!那內勁之強,讓別桌的碗盤茶杯也都跟着崩碎,許多在場的食客都被茶濺了一身,只有樸軍星例外,此刻他又略帶調侃的説道:
「釋武慧,你要動手便到外頭去打,替你的衣食父母想一下吧,每次都搞得像砸店一般的,上回還濺了血,你害老闆沒生意做的話,今後你也別想要有差事做。」
釋武慧聽了,雖然不屑的瞪了樸軍星一眼,倒也識相的轉身走出門外,當然,那幾個武僧都緊迫盯人的跟了出去,將他圍住。此時,釋武慧仗着幾分酒意,對那幾名武僧咆哮道:
「怪我殺同門?是誰冥頑不靈要前仆後繼找上門來的?是你們自己學藝不精便來尋釁,那不是找死還是什麼?」
「住口!姑且不論同輩間的事,你大逆不道斃法淨大師於拳下,還不知罪認罪,放你這妖孽在外頭胡作非為,是我少林寺恥辱!今天你若不與我們回去,便將你就地正法!」
「去你媽的!是誰説人生不能以追求最高深的武學為目的?我的確是為了少林武學才落髮為僧,但我原本沒有傷人邪念,法淨硬要説我執着練武便是心術不正,要奪我所學,我才被迫還手!換作是你,你甘心練功十載給人一句話就奪去嗎?若要説我是魔,那逼我入魔的正是那技藝不高的僧禿驢!他功夫不到就找我動手才會被我所殺,也是不爭的事實!」
「妖孽無須廢言,現在便要你伏誅!」
「嘿,好,是你們自己不知變通才惹上殺身之禍!既然你們滿口超渡眾生,今天老子就殺你個死清死絕,我倒要看看滿天神佛如何超渡你們!」
在雙方的叫罵之中,衝突已經揭開了序幕,武僧一棍掃去,卻「啪」的一聲在釋武慧的胸膛上應聲而斷!説時遲,那時快,釋武慧一手戳去,那武僧的眉間便多了兩個血洞,當場斃命,煞是殘忍。
「這魔僧想不到鐵布衫和二指禪都給他偷練去了?」剩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都驚慌失措。釋武慧原本未起殺心,給他們一激,卻惱得動起手來,而他一見紅更是變得喪心病狂,搶上一步便將第二個人撞飛到牆上!那人從牆上滑下之際,後腦杓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也沒救了。這是少林拳中的「心意把」。
「魔頭,我跟你拼了!!」第三個人眼見師兄弟在眼前遭戮慘死,已經失了心智,卻還沒忘掉拳法,衝上去便使起少林大小洪拳,一陣猛打。釋武慧深吸一口氣,雙臂齊出,硬擋硬架,竟然就這麼硬生生的磕斷了他的雙臂!那武僧一聲慘嚎,猛退兩步,釋武慧跟上前去一個衝拳砸在他臉上,便將他打得血肉模糊,也跟着一命嗚呼。這釋武慧雖然出手狠辣歹毒,但少林拳的風格便在他的手中展現無遺。人説萬般武學出少林,少林拳雖被少數江湖人士鄙為「外家拳」,但是少林拳樸實而剛猛、不弔弄玄虛、且單純又不失變化的特色,卻是許多拳種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書包網想看書來
第六章買兇除患(6)
「啊!」最後一個武僧見到眼前光景,已經嚇軟了腿,手中棍甩在一旁便要拔腿開溜,但釋武慧早已殺紅了眼,兩步從後頭追上去便一個掃膛腿將他掀翻,接着掄起拳頭便要朝那武僧的頭顱砸下!然而,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不曉得是股什麼力量,竟讓釋武慧的拳頭砸不下去!他定神一瞧,只見自己的手肘給條麈尾給纏住了,回頭一看,出手的竟只是一個瘦小的雲遊道士。
「臭道士,你阻我幹啥?」釋武慧雖然罵了這樣一句,他的心底卻有些發毛,莫非是見鬼了,這小小一條麈尾,竟然捆得他整條臂膀動彈不得。
「貧道日月,法號言成,無意與施主衝突,只是在此促成一點天意。」
那個名為言成的道士簡單的報上自己名字,釋武慧則是氣急敗壞的罵了一聲:
「臭道士,你該不會要跟我説些天有好生之德的臭道理吧?你們修道的應該不搞這一套,回去煉你的丹藥,想想如何得道成仙便是!」
「今天我阻你殺這個人,並不是因為我同情他,而只是因為貧道推算這人不應該死在這兒。」這言成道士説起話來顛三倒四,玄之又玄。他看到那個武僧已經跌跌撞撞的跑遠之後,便放開了麈尾,閃身到一旁。釋武慧並不是非要殺那武僧不可,但他生平最恨別人壞他事,因此這一刻,殺心大起的他已經決定要教這個道士抵上一命,反正他已殺人如麻,不差這一條命。
「你別説得你好像能參透天機一般,那我算出來你應該死在這裏,你看如何?」釋武慧一邊叫罵,拳頭也一邊飆出,但言成道士只是不疾不徐的閃過這一拳,再悠然説道:「此言差矣!」
釋武慧從他踏的這一步看來,言成道士閃過這一拳也並不是偶然,雖然他看不懂那是什麼步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這個道士也是個習武之人。
「臭道士!你是為了想比劃才挑釁我的嗎?可以,儘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領!老子一拳讓你飛回茅山老家!」
「此言又差矣!我今日不與施主相鬥,只因施主命也不該絕於此,但我與施主僅會有此一面之緣。我只贈施主八個字:『聽雷而圓,見虎而寂』,貧道就此告辭。」
言成道士丟下這句玄之又玄的話後,他的步法開始飄忽,釋武慧才追了兩步,竟發現他倆距離越拉越開,也就不願再多費力氣。但是他那句話卻不教釋武慧陌生。
話説早年,釋武慧曾拜讀施耐庵的《水滸傳》,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裏,最吸引他的角色就是花和尚魯智深。而在故事裏,有個五台山的智真長老是當代活佛,最後送了魯智深一句「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所謂圓寂,實際上便是預告了他的死期。
(見鬼了,這臭道士在咒我死?別理他了,不過是個顛三倒四的瘋子)
釋武慧一邊想着一邊走回了福滿門大酒樓裏,但他腦中還是在解那個「雷」字和那個「虎」字。想不到此時,羅旭閔已經在裏頭等着他了。那高麗殺手樸軍星接了生意,人早已經離開酒館,上路辦事,留他一人看着桌上亮晃晃的黃金。
「這次是誰?」
釋武慧早已對雙方的交易方式和約定規章瞭如指掌,因此單刀直入的便要問目標、地點、時限和價碼。
「老規矩,提頭來見,人現在在太原府附近,應該還沒走遠。時間不限,但事情要辦好,我要五個人頭,為首的那顆頭,我買一百兩黃金!剩下四個,每顆頭五十兩黃金!」羅旭閔咬牙切齒的説着,他想起自己給羞辱的那一幕,就覺得不計任何代價也要見到他們鮮血淋漓的慘狀。電子書分享網站
第六章買兇除患(7)
「誰的腦袋這麼貴?你這個價碼,恐怕都能拿去殺皇帝了!」
「説來你大概也不信,但我相信你一定聽過在太原延安一帶流傳過的傳説。」
「蘭京雷拳,以一敵十!?你想買的是雷拳幫人的腦袋?」
這釋武慧畢竟也是跑江湖的,幾天前東瀛狂斬團的事,他自然也聽説過了。
「沒錯,大王知道雷拳幫的傳説不虛,自然想要攏絡他們,但身為使者向他們示好的我,卻給他們整了半死,不但給羞辱,還差點丟了性命這筆帳我一定要討!而且,不做大王的忠僕,便是大王的敵人!我要先一步為大王除去業障,好讓他登基順利!」
(等一等雷!?難道雷拳幫便是那臭道士説的「雷」?)
釋武慧想到這裏,突然愣了一下。
「喂,你在發什麼呆?你不要的話,可會被樸軍星搶先一步呢!」
羅旭閔看釋武慧有所遲疑,有些不開心的説道。
「什麼!你把我賺外快的機會分給那個高麗人?」釋武慧乍聽此言,很是不悦,方才的顧慮馬上被那些貪婪的念頭給蓋過去。
「你不知道他們的厲害,要一個人吃下來是很難的。可是,只要一個頭,就可以讓你舒舒服服過半年,你接是不接?」
「好,我接了,把他們的名字給我。」
「現在,他們的名字我都還弄不清楚,只知道雷拳幫裏的大頭目叫『拳神』,那顆腦袋一百兩,而在他麾下共有四名武將,代號為青龍、*、朱雀、玄武,一人五十兩。」
(*!)
釋武慧剛剛才聽到了「雷」,這下又聽到了「虎」,心下不由得一驚。但他腦筋一轉,卻也想出了趨吉避凶的做法,因此他隨即自信滿滿的説道:
「明白了,你等我好消息。」
釋武慧説着便起身收了訂金,走出門去。他的心中並不是完全沒有顧慮,即便他對自己的武藝有着絕對的自信,天命這種事情在是太過難料,不容半分閃失,所以人們才會有所謂的忌諱,即便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心安也好。多為自己爭取一些勝算,就能多一分把握把事情辦好。
(那臭道士還真的邪門「聽雷而圓,見虎而寂」,雷拳幫裏也還真的有雷又有虎既然如此,先追上那臭高麗人和他商量,就把*丟給他收拾,瞧我硬是有辦法避開這着險棋,哼哼哼)釋武慧一邊跑着一邊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沒多久後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而話説這晚,朱雀和虎臣約了,要到外頭談事情。她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半個時辰,想要先沏壺茶稍作歇息,想不到,她人都還沒挑好位子坐定,便看到了那滿臉橫肉作和尚打扮的人,橫住了她的去路。她雖然在對方臉上看不到善意,卻還是裝作視而不見,但是當她要繞過釋武慧的身旁時,卻被他伸手攔了下來。
「請問這位大師有何指教?」朱雀看到釋武慧攔路,心裏已經暗暗感到不妙,但還是禮貌的先開口問道。
「貧僧釋武慧。指教沒有,倒想討教。敢問這位女俠可是蘭京四將當中的朱雀?」
釋武慧話説得言簡易賅,單刀直入,而朱雀聞言驀地一驚,她進城明明還沒過一天,能夠如此迅速掌握住他們身份的,想必不是單純的道上兄弟。但她也從釋武慧那凶神惡煞的面容當中明白了,承認絕對不會有好事,因此還是跟他敷衍道:
「我不明白大師在説什麼,您可能認錯人了。」
「是嗎?那也不打緊,待我摘下閣下的腦袋去問問看有沒有殺對人,也是個不錯的方法。」釋武慧畢竟不是個笨蛋,既以賣兇為業,他怎麼可能連最基本的認人都認錯。因此面對朱雀的含糊敷衍,他也報以這麼一個極為荒唐的答案,當成下馬威。朱雀乍聽此言不寒而慄,卻還是不肯輸了氣勢,而厲聲説道:
第六章買兇除患(8)
「你這僧禿驢是患了什麼失心瘋,我和你應該沒有恩怨過節吧?」
「當然,可是你讓我的衣食父母感到如芒在背。我既拿人錢財,只好替人消災。」
「殺千刀的!!」
朱雀罵道的同時,已經向後翻了一圈,往後踏了牆一腳做為助力,再向前猛跳,在空中畫成一個三角。因為在她感受出對方敵意的同時,釋武慧已經大步衝了上來,方才朱雀踏過的那面牆,瞬間就被他的猛拳轟出一個大洞!
只見朱雀落地的同時落在釋武慧的後方,二話不説就朝他的背門猛攻。朱雀所使的程家燕青拳,特色在於疾極、隱進、猝擊,行拳走掌時,動作大開大合、重心大起大落,但卻輕而不飄,沉而不僵,時而威猛似虎豹,時而輕快如猿猴,時而柔活如龍蛇,時而和緩似雄鷹。最重要的是那變幻莫測的「金絲套環步」,讓她遊走在釋武慧的身形周遭,只見朱雀出手上穿下掛,揮、撣、削、砍連連不斷,須臾之間已經打了釋武慧十六七下,但是對方卻紋風不動,甚至不擋不格,只是對她睥睨的笑着。
(這僧禿驢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我打不動他?)
朱雀在不斷進招發招卻又無法對其造成致命性的打擊之下,兩個拳頭已經打得隱隱作痛,雖然她練這燕青拳,有配合一些打砂袋打木樁的外功,可是她只覺得眼前這武僧就如銅筋鐵肋般的,比起她所用過任何一種用來鍛練外功的傢伙都還硬。
「真有意思,妳使的這可不是燕青拳麼?」
釋武慧一邊打,竟還能一邊分神評論她的拳,而且他竟能説出自己拳招的來歷,較朱雀大吃一驚。話説這燕青拳,也是程家的先祖在幾代之前帶進蘭京,並且將它扶正為「看家拳」的。但是這套程家燕青拳,已經改得與外頭大異其趣,除了拳理精神依舊相仿外,幾乎已經沒有練家子看得出它的本貌。眼前這魔僧雖狂,對武術卻具有某種程度的慧眼,怪不得他的法號會叫做「武慧」。只見他一邊將朱雀步步逼退,還一邊悠閒的評論她的拳:
「妳可知道,這燕青拳原本也是源自少林?但是比起剛猛的羅漢拳、短打的霸子拳、飄逸的醉八仙燕青拳除了步法之上,很少自己的特色,因此很能兼容幷蓄,吸收各家所長為己用,所以外頭的燕青拳,家家都不一樣,因為很好改,所以很難認。可是它卻有個致命傷!」
釋武慧説到這裏,突然攻其不備,猛然一個捅拳打中了朱雀不慎空出來的側胸!朱雀「哼」了一聲,退出兩三步外,便立刻感到了驚人而強烈的痛楚,鎖住了她的背脊,也就是全身勁道的源頭!
「燕青拳為了遷就及保留那變幻莫測的步法及身法,很難融入具有特色及威力的殺招!這個致命傷尤其顯現在妳這家的燕青拳上。」
釋武慧説着,又一箇中盤腳戳中了朱雀的下腹!朱雀在中腳的瞬間明白自己避無可避,因此順着他的勢讓自己飛出去,卻利用沿途的擦撞巧妙的卸去勁道,然後又一個翻飛上了屋檐,就如同一隻靈貓一般,但是她才踏出一步,卻覺得自己已經有點兒搖搖晃晃!釋武慧見她已成強弩之末,猛然往牆上一腳,便又把她給震了下來。
(不妙,這個僧禿驢竟然有這般厲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朱雀隱忍着痛楚邁開步伐,轉身便跑。甫出江湖的她,竟然就在第一回大肆動手的時候吃了癟,但是這絕非是她本身的修行太差,而是釋武慧這魔僧真的太強!蘭京若就整個武莊的功夫水平來説,無疑是天下第一,但是要論最頂尖的人才,「天外有天」的這個真理還是沒有辦法在雷拳幫裏被顛覆掉。若就技術結構而言,朱雀連在釋武慧身上打了十幾二十來招,可是相反的,釋武慧才給她一拳加一腳,便已幾乎對她構成了決定性的傷害,這便是功力的差距。
第六章買兇除患(9)
「想逃嗎?妳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在印證我的話,我感到妳在雷拳幫裏並不是負責打打殺殺的,但是妳把燕青拳練成逃命拳,碰上老子這種真正的行家,就會是妳的死期!哈哈哈哈,今天我賞金拿定了,就先來個五十兩黃金!」釋武慧窮追猛打的時刻,還一邊調侃着他的對手。朱雀則已經有開始感到岔了氣,她不斷在巷弄間來回閃避,且戰且走,但這魔僧出拳則穿牆,劈掌則斷梁,在迂迴的巷弄裏,根本沒有任何障礙攔得住他。因此,她又找了一個機會,死命的踏了柱子爬上屋檐。
「那麼喜歡作樑上君子嗎?」
釋武慧一個掃膛腿,踢斷了撐着屋檐的柱子,朱雀反應不及,一腳沒踩穩便狼狽的摔下來!她反應機敏,在此危急的關頭上,連朝釋武慧的胸口扔了兩隻「飛秤錘」,她心中忖到釋武慧既然非躲不可,這麼做就可以再替她爭取一點抽身的時間,詎料釋武慧擋都不擋,兩隻飛秤錘就像扔在牆上般的給彈了回來!朱雀還來不及驚訝,便給釋武慧轟了第三拳,筆直的向牆邊飛去!這一拳已重創她五內,要是接着撞在牆上,鐵定是當場斃命!好在,命懸一發的時刻,朱雀也在空中被制止了下來,及時自牆角竄出的人影,將她扶到了一邊。
「可以了,劍英,讓我來罷。」
那熟悉的聲音讓朱雀頓時安下了心,原來是和她相約的劉虎臣趕過來了。
「虎臣,我」
朱雀曝露行蹤又打輸了釋武慧,心裏有些懊惱,但虎臣並不責怪她,只將她扶到安全的地方歇着。接着,他便往釋武慧面前一站,釋武慧從虎臣方才營救朱雀的身手,心底便對他的實力已經有了點譜。
「喂,你別壞老子好事,不管你們先死後死,多冒出一個只是讓我多賺一個,配合一點,我説不定還能考慮留你全屍。」釋武慧狂妄的揶揄着劉虎臣,虎臣面對着這個無禮的對手,倒也單刀直入的問道:
「酒肉和尚,你的衣食父母花多少買她的頭?」
「哼哼,不多不少,五十兩黃金。」
「既然如此,我這顆腦袋起碼有一百兩黃金,你有沒有興趣跟我玩玩?」
「哈!你是拳神?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看來老子幹完這票,不但可以金盆洗手,還能順便揚名天下!」
釋武慧輕易的挫敗了朱雀,言語間也就更加的狂妄起來。
「剛剛的一戰,我全看在眼裏。你面對朱雀的攻勢絲毫不加閃躲格擋,仗恃的就是你的全身上下堅如鐵石,所以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最得意的功夫,應該就是少林七十二絕藝中的鐵布衫,對吧?」
「算你長眼,不過老子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因此我給你個優惠,刀劍棍槍任君挑,反正對我的胸膛來説都一樣。在這個世間,沒有老子的胸膛擋不住的利器!」
「哈哈哈,好個狂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正想告訴你,我打算怎麼玩。」劉虎臣不屑的笑了一聲後,走到小巷子的中央。他們現在所身處的巷弄,是條死巷,盡端是一面牆,從他們現在所站的地方算過去,到牆邊為止,大概有八、九步之遙。
「酒肉和尚,你聽過矛與盾的故事,對吧?」
「那當然。」
「我説怎麼這麼巧,你剛剛那句話,我聽了可是很不痛快。雖然被你先説了,但我也要告訴你,在這個世間,也沒有我這個拳頭打不穿的東西。等會兒我們拆招,我就沿着這條巷子踏出九步,走一直線!你會在五步之內斷手,八步之內斷腿,而那面牆,就是你的斃命之處。人説逢九為一劫,我這個遊戲,就叫做九.步.見.閻.王!」想看書來
第六章買兇除患(10)
劉虎臣並不如釋武慧般的瘋癲狂妄,但是他一開口卻像是空氣也要顫抖般的,教人不寒而慄,即便面對着釋武慧這般的高手,他也依舊面不改色,鎮定如常。那種彷佛對自己的勝利有着絕對把握的堅定神情,才真正教他的對手感到膽寒。
「你廢話説完了嗎?」
釋武慧雖然在對方眼裏看出了這樣的自信,他卻覺得不能在嘴巴上先佔了下風,因此還是不屑的向他挑釁了一句。
「既然閣下沒興趣聽,那我可要動手囉。」劉虎臣説着站到定位,連架勢都不擺,朝前便是猛闖一步!釋武慧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後退一步,左拳接着橫掃而出!他的猛拳任誰都要畏懼,但聰明膽大的劉虎臣卻懂得跟他拉近距離,因為甩出去的一條臂膀,能夠傷人最重的地方就在拳頭,如果闖進一步,而只被肩頭揮到,那傷害鐵定要小得許多。而劉虎臣則是更進一步的轉守為攻!他揮手一架,硬生生的止住了釋武慧的左拳,接着便是一個進步頂心肘!兩步,釋武慧又被頂開一步,因此虎臣又追了一步,再一個衝槌打在他胸口!
「我不是説過沒用嗎?」
釋武慧雖然這麼説着,但是他卻覺得剛剛給虎臣架住的左手似乎已經有點異狀了!這麼想,他心底一急,便想快點下重手解決虎臣,因此他的右手向後掄了一大圈,一個砸拳便要打碎虎臣的腦袋。
「蠢材,你這根本是自投羅網。」
虎臣冷笑了一聲,第四步他稍稍移動了身形,釋武慧那條臂膀揮下來,最脆弱的地方剛好磕在虎臣的肩頭上,隨着「喀喳」一聲,他的右臂變了形!應該説是已經斷了,只剩皮肉連着。
「哪,右手沒囉。」虎臣冷笑的揶揄了他一聲。
「囉嗦!」釋武慧心下一急,只能用剩下的左手狂轟而去,但是虎臣剛剛已在他的左臂上動過手腳,只見他這一接手,不廢吹灰之力的扭過,是開門拳小架子的「小纏手」,隨着第二聲「喀喳」,釋武慧兩手都沒了。
「哪,五步了吧?現在中門大開囉。」
劉虎臣依舊沉穩的説着,釋武慧再也狂妄不起來了,他還以為,他已經習得少林絕藝,打遍天下無敵手,但眼前的區區五步便已證明,他和劉虎臣之間的實力相距是多麼的懸殊!劉虎臣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突然精光暴現!只見他出手迅如奔雷,右拳接左拳,左拳化左肘,共在釋武慧的胸口上猛打三下,也一共進了三步。這招是開門拳絕學「六開八打」當中的「猛虎硬爬山」!
「哦,我差點忘了這是第八步。」
劉虎臣説着,兩腳在原地飛快的閃了兩下,是兩個「斧刃腳」!又是「喀喳」兩聲,釋武慧連「跪倒」都不行了,因為他的兩腿脛骨到膝蓋為止都給踢了個粉碎!
「站不直了嗎?來,我扶你。」
虎臣説着掐住了釋武慧的頸子,將他按到了牆頭上,此時的釋武慧真的已經完全令虎臣宰割了,剛才給打的那幾下,原本似乎沒事,這一刻不知怎得,卻讓他兩眼前一片模糊,視野在一瞬間成了一片殷紅!然後,五內翻湧的感覺開始讓他連話都沒有辦法説清楚,可是,他還是不甘心的吐出了他的遺言:
「怎麼可能少林絕藝天下第一還碰上我這個奇才,怎麼會落得如此一敗塗地」
「輸得不是少林絕藝,而是你,酒肉和尚。我從來不玩弄對手,但你讓我感到反胃。在你的拳裏,我看不到一個武人的尊嚴和傲骨。想證明自己比別人技高一籌是人之常情,但我更覺得你勝過你的手下敗將,是為了想要享受將他們踐踏在地的優越感。我和你本無冤無仇,沒有必要去幹涉你的價值觀,打倒你也不是為了什麼鬼扯的為民除害,只因為你幫闖王的狗來挑釁我們。不過,你的拳怎麼對人,別人的拳就怎麼對你,這就是江湖道上所謂的公平。如果你不是那般的令人作嘔,也許我會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虎臣説着,終於出了最後一手,這個「虎塌掌」看似簡單,卻藴含了開門拳最高深的功法「浸透勁」!這手打下去,就如同平靜的汪洋只在桀驁不馴的巖岸邊掀起驚濤駭浪一般,釋武慧的五臟六腑瞬間變得翻騰不已,原本只吐了幾口鮮血的他,這回七孔都給逼出了紅色的徑流,煞是駭人可怕!
「最後教你一課,就是謙虛,七十二絕藝的鐵布衫,並沒有你練得如此簡單,更不是練起來了就無敵於天下,其實我的拳,開不了天,裂不了地,但是要打穿你的胸膛,倒像打穿一張紙般的簡單。」
劉虎臣説完,甩過了頭便走,當他扶起朱雀的時候,後頭傳來了釋武慧臨終前的微弱聲音:
「我最後只有一個疑問你究竟叫什麼名字」釋武慧再吐過兩口鮮血後,已經瀕臨斷氣,但他還有一個不甘心,為什麼能避的他已經避了,這一切還是給那個言成道士説得那麼準?
「蘭京拳神三十三代,劉.虎.臣。」
虎臣此言一出,釋武慧終於恍然大悟,這「虎」不是指「*」,而是指姓氏中的一個「虎」字。「聽雷而圓,見虎而寂」,釋武慧所不信邪的這一切還是應驗了。
「他媽的!虎!罷了老子認栽」釋武慧説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虎臣則早就帶着朱雀消失在巷弄的那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