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雙見嚴母一個勁兒的瞪着自己不開口,不禁尷尬萬分,他實在少碰到這個場面,要不他深愛着嚴夢柔,真想掉頭而去,或者劈頭給她一掌。北雙懷裏抱着仍昏迷不醒的嚴夢柔,此刻有抱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之感,不禁瞟眼向川梟求助。但川梟似是視若不見,兀自悠哉愜意的搖着二郎腳,酒葫蘆沽得漬漬作響,彷彿天塌下他也不管。北雙真是進退兩難,滿臉尷尬之色。“嗯……”嚴夢柔忽然嗯了一聲,甦醒過來。北雙心中大喜,連忙放下她,並用“引聲成線”向她發話道:“小柔,我知錯了,你快快向令堂説説好話,拜託,拜託!”嚴夢柔睜眼看了一下,發見三眼金童已離去,顯然他和北雙並沒有交手,芳心大喜,微一撩眼,又見自己的母親立在眼前,連忙步上前,喜悦的説道:“娘,您替人看病回來了?”嚴母微微頷了一下首,愛憫的望着自己的愛女,瞥了一下滿臉焦急的北雙,放低聲説道:“柔兒,你還愛那小子?”嚴夢柔不禁愕了一下,心知自己的母親已知道方才北雙對自己“無情”的一幕,轉着瞟向北雙……“小柔,行行好,你是愛我對不?別忘了少爺也是愛着你。方才是我的錯。”北雙趕緊又引用“引聲成線”向嚴夢柔“求助”以及“求饒”的説道。嚴夢柔心中雖是氣不過北雙方才的“無情”,但到底她還是不能否認自己愛北雙愛得入骨;嚴夢柔微微停了一下,用“傳音入密”向北雙問道:“雙哥,你怎不向家母見過禮?”北雙忙不迭用“引聲成線”回道:“誰説沒有?但令堂不理人!”嚴夢柔回過首,微紅着臉頰,低着聲音向嚴母説道:“娘,我不是一直愛着他麼?他也一樣。”嚴母微微一怔,説道:“方才他對你……”嚴夢柔不待她説完,細聲搶着道:“方才的已過去了,娘,齒舌有時也會摩擦對不?”嚴母微微搖了一下頭,輕着聲音説道:“那小子哪點使你丫頭如此着迷?”“不嘛!娘……”嚴夢柔嬌羞的説了一聲。北雙見狀,連忙步到黑馬前,從馬鞍取下珠寶箱,雙手捧到嚴母面前,恭敬的叫了一聲:“伯母……”嚴母向北雙瞥了一眼,徑自向嚴夢柔説道:“柔兒,他要真愛你,便不會這樣呼你的娘了。”“是娘自己不理他嘛!”嚴夢柔懂得她的語意,欲語還休的嚅了一聲,接着用“傳音入密”向北雙説道。北雙哦了一聲,連忙:改門説道:“嗯……嗯……”“嗯”了半天,北雙才説出門:“嗯……娘,這是雙兒孝敬你老人家的一點禮物。”嚴母見他那副窘狀,心中一陣好笑,但臉上裝出道貌岸然之色,伸手打開箱蓋。只見整箱皆是名貴稀罕金光奪目的珍寶。嚴母微微—愣,問道:“小子,你這是做啥?”北雙見她板着臉譜,語意似是不悦,看來他是馬屁拍到馬腿,吃力不討好,不禁呆立於地,吱唔得説不出話來……嚴母沉着臉色,冷冷的問道:“莫非你是想用這幾個俗東西來要老身的女兒?”嚴夢柔見狀,不禁大急,從旁替北雙叫屈:“娘,你怎恁地不通人情?人家是一片孝心。”接着轉首向北雙暗示道:“對不?雙哥。”“誰説是不是?早知你的老孃如此白鳴清高,古裏怪氣的,一直叫人下不了台,少爺寧願不要你這丫頭,也不願受這氣!”北雙心中忍不住嘀咕着,但還是畢恭畢敬的説道:“令媛……哦,小柔説得對,在下……不,雙兒不過向伯母……哦是向你老人家表示一點孝心,還望伯……不,娘笑納。”北雙一直轉不過稱呼,語音顯得有點紊亂,嚴夢柔在一旁竊竊私笑。北雙正窘得不知所措,幸好川梟及時解圍,川梟像是過完酒癮,跳下船板,走向前説道:“得了,得了!老婆子,別雞蛋裏挑骨頭!”又説:“你這老婆子別貪心不足,我麻子平時還要不到這小子半分錢哩!”川梟曾護送嚴夢柔回東海,當然和嚴母很熟悉,顯然嚴母也是風趣不拘,見川梟開口,板得煞有介事的臉上,這時才露出笑意,向川梟笑着説道:“老麻子,你打啥岔?”“這小子被你整夠了,你別他媽的王大娘的包腳布又臭又長,嚕嗦個沒完。”川梟齜着大板牙,從北雙手上拿過珠寶箱,送到嚴母面前,笑着説道:“拿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這酒瘋已快要進棺材仍是沒改!”嚴母接過珠寶,挾在腋下,笑着問道:“麻子,要是這小子對她有差錯,老孃便唯你是問!”“喲,老婆子你説話可要照經典,你的店頭又不是嫁給我麻子,你找我麻子有屁用!”川梟扮着鬼臉,睨了一下北雙和嚴夢柔,大笑着説道:“只要是你的丫頭對那小子別太苛刻就好了!”語畢,嚴母和他一陣輕笑。然北雙和嚴柔柔卻不敢笑,嚴夢柔嬌羞至極垂着螓首,連北雙這“老油條”也感兩頰燙燙的。“老婆子,這箱珠寶是我麻子出的主意。”川梟和嚴母有趣的望着北雙和嚴夢柔,稍會,川梟才斂起嘻笑,向嚴母正色道:“這不是可以達到你慈悲的襟懷麼?上次你向我麻子説過:你缺少一筆錢財,否則你可以改善島上住民的生活,為我們免費診病贈藥。”嚴母頷了一下頭,興奮的説道:“説得是,這是小柔的爹生前最大心願:普濟眾生。”“得了,老婆子,説歸説,你讓我老麻子站在這裏吹風倒沒關係……”川梟接着拉開破銅鑼嗓子説道:“但你總不能讓那小子傻站在這裏吧?”“老孃也沒叫他!”嚴母捉挾的望了北雙一下。北雙不禁窘了又窘,他蠻以為她是個慈祥而又保守的老年人,萬想不到風趣的出奇,北雙本是不喜拘束的人,照講嚴母如此風趣,北雙應不感到窘才對,然嚴母既是已許嚴夢柔跟隨他,那麼嚴母是一再輕鬆説笑,但無論如何北雙絕不能露出往時的不拘小節,否則便會成為笑柄,江湖一鼎成了一個沒上沒下,毫無分寸的大呆頭了。嚴夢柔見自己的母親“刁難”北雙,忍不住噘着小嘴嗔道:“娘,你得讓人家下台嘛!嚴母故裝傷心狀,忍笑向川梟説道:“麻子,你瞧,這丫頭還沒過門,便不認我這娘,幫起那小子來了!”川梟捂了一下蒜鼻,咧着嘴笑道:“誰説不是?這就是所謂的有其女必有其母。”嚴母被川梟颳了一下,氣笑道:“你這瘋麻子!”北雙和嚴夢柔心中也一陣好笑。“雙兒!”嚴母斂起笑容,正色的向北雙説道:“柔兒有點不懂事,你個性別太強,稍稍容忍她一點,知道麼?”北雙連忙恭聲回道:“雙兒知道。”嚴母頷了一下首,有點依依不捨的望着滿面嬌羞的嚴夢柔説道:“柔兒,你跟他去吧。”嚴夢柔不禁怔了一下。“這麼快?”川梟脱口問道。“老婆子,你不請我麻子到你的破屋裏去坐坐?”“瞧你麻子也如此俗氣!”嚴母顯得很輕鬆的説道:“咱都有事情待辦,何必無謂的耽擱?我知道雙兒尚有許多事情待解決,而我也有許多病人等着我,再説我拿了這許多的珠寶,必須……”嚴夢柔不待她説完,紅着兩眼説道:“娘,女兒捨不得離開你老人家!”“得了!別裝了,誰知道你這丫頭心中巴不得和那小子走哩!”嚴母眸中也可以看出一點淚光,但仍裝出若無其事詼諧的笑着説:“麻臉的,你説對不?”川梟笑着應道:“對!對!我麻子絕對相信!”“娘,為婿的辦完後,必來拜望您老人家。”北雙對嚴母產生無限敬意的説道:“幫你老人家施財行善。”“這些免了,只要你善待柔兒,凡事忍讓她一點。”嚴母笑着説道,接着轉向嚴夢柔道:“柔兒,你要做一個賢妻良母,知道麼?”語音未後,可是在微微顫抖着,顯然她也不忍自己的愛女離開。“娘……”嚴夢柔流着淚叫了一聲,衝向嚴母的懷裏。“為孃的去了!”但嚴母忽地拔起身形,停在一隻渡船上,嚴夢柔撲一空;只見嚴母的身手快極了,只一會功夫,船隻已飄到汪汪大海中,留下她的話音:“麻子!替老孃好好看管那小兩口子!”川梟揮着雙手,大聲的回道:“知道了!”嚴夢柔逕自掩臉哭泣。“小柔,別哭了。”北雙愛憫的把她擁進懷裏,目送着嚴母消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見,才俯首温柔的擦去嚴夢柔的淚痕,柔聲説道:“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不是麼?小柔,我們可以永久在一起了!”川梟也從旁説道:“對,小柔,哭個啥?這樣哪裏像江湖兒女的本色?”嚴夢柔這才收起淚痛,白了北雙一眼,鼓着粉腮嬌嗔的道:“都是為了你,否則我不會離開孃的。”北雙聳了一下肩,把嚴夢柔抱上馬鞍上,笑聲説着,但一見她瞪起杏眼,連忙轉口説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否則我也不會受這鳥氣……哦,不不!我是説受麻子的氣!”川梟躍上馬背,一抖繮繩,當先馳去,口中一面哇哇大叫道:“你他媽的推到我麻子頭上來啦!”北雙和嚴夢柔不禁一陣輕笑。嚴夢柔撫着黑炭烏溜溜的鬃毛,回首望着北雙問道:“雙哥,西北雨的事怎樣了?”“順利的解決啦!”北雙跨上馬鞍,親了一下她的粉頰,兩腿一夾馬腹,黑炭嘶鳴一聲,張蹄馳去。嚴夢柔偎在北雙懷裏,纖俏的玉手掠了一下秀髮,想起的問道:“對了,那個祈青青呢?”北雙已趕上川梟,朝他擠了一個鬼眼,輕聲回道:“她和她妹妹白嘉露在一起。”“白嘉露是她的妹妹?你不是説西北雨已解決了麼?白嘉露她……”嚴夢柔怔了一下,吃驚的問道。“少爺慢慢解釋與你丫頭聽來……”北雙潤了一下嗓子,把白嘉露姊妹與他的關係,以及如何消弭西北雨對武林的血腥,詳盡的説出……北雙説完,笑着問道:“小柔你不會反對小露和我們在一起吧?”嚴夢柔嗤了一聲,佯嗔道:“哼,只便宜你了!”川梟笑着接道:“對,我麻子也有同感!”“媽的麻子,敢情你是不要命了?惹你家少爺!”北雙氣笑的朝川梟罵了一聲。“算了,省些勁吧,你自個泥菩薩過河,還大放厥詞!”川梟不在乎的嬉笑着,接着朝滿臉嬌羞的嚴夢柔睨了一眼,語意雙關的笑説道:“丫頭,你説是不?”北雙和嚴夢柔不禁紅了一下臉,川梟的語意是取笑北雙“不帶羞,害怕嚴夢柔”。嚴夢柔岔開話題,回了一眸,説道:“對了,雙哥,我忘了告訴你,我已知道救單姊姊的藥草生長在何處。”北雙連忙催道:“小柔,快講!”嚴夢柔面漾沉重之色,沉吟了一會,才啓口説道:“龍角草長在斷魂江……”川梟一震,脱口問道:“斷魂江?”嚴夢柔頷了一下臻首,接着道:“皋葉長在無屍坡……”北雙心頭微微一驚,轉首望向川梟,只見川梟也是滿臉驚愣,他們的心中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怎麼盡長在令人頭痛的“武林禁地”?前面述過:斷魂鬼俠之斷魂江,無眉叟之無屍坡以及金蛇骷髏之骷髏谷乃武林公認的三大“禁地”。“還有仙芝呢?”北雙撇了一下唇角,聳肩問道;他的心中有一種“順水推舟”的想法,也好,趁此機會,闖闖所謂的武林禁地,就不信是了不得的!嚴夢柔眨了一下眸子,説道:“龍角溝!”川梟忽然興高采烈的大叫起來:“這正合孤意!好極了!”北雙卻皺着眉頭,不解的問道:“怎麼?麻子,你知道它在什麼地方?”“怎麼不知道?”川梟咧着嘴説道:“龍角溝就在河南南龍門那裏!”“龍門!”北雙輕道一聲,隨恍然的笑道:“少爺明白了!”然而嚴夢柔卻茫然無知,不解的轉首問道:“雙哥,是怎的一回事?”“小柔,少爺要是告訴你,麻子可要氣扁了!”北雙策着繮索,故意睨了川梟一眼,笑着説道:“你他媽的這有何見不得人?”川梟見北雙故意裝神秘模樣,氣得哇哇叫道:“只不過龍角溝是龍門一梟長行者盤據的地方,年前我麻子……”北雙故裝幸為樂禍的搶着搓道:“年前你這不中用,窩囊到極點的老麻子,被他打得雞飛狗跳,叫爹喊娘,是不?”“你別胡扯!”川梟齜牙瞪眼的叫道:“媽個巴子,我麻子兩肋插刀也不會叫爹喊娘,嘻,只不過叫苦連天罷了!”“那還不是等於脱褲子放屁!”北雙和嚴夢柔聞言一陣好笑,北雙笑得打嗆,眼淚都要噎出來,笑着説道。“噫,雙哥,看那是誰?怎擋在路中?”北雙活音方落,嚴夢柔忽地用手肘推了一下北雙,説道。北雙和川梟的騎勢很快就到達他們眼前,但那一對男女仍是不閃不避,兀立當中。“啡——!”北雙和川梟連忙勒繮繩,跨下坐騎猛地嘶一聲,前蹄猛抬,差點就沒撞上那對男女。川梟怒火萬丈,開頭就不客氣地罵道:“他媽的,你們是否不想活了?”北雙和嚴夢柔的臉上也微顯怒意。“呵,好精明的騎術!”那對男女皆已花甲之年,身穿絨衣皮帽,顯然是塞外來的人;兩個面色冷板的,昂立路中,仍不讓路,男的微微向北雙睨了一眼,冷音説道:“閣下可否便是大名頂頂的江湖一鼎無影劍客?”北雙微微一怔,不知對方怎認得自己?聽他口氣,顯然是來者不善,有意挑釁,當下撇了一下唇角,也冷聲回道:“不錯!在下倒不知閣下是哪條線上的?”皮帽老頭微微一笑,傲然説道:“呵呵!老夫錢英是也!”北雙震了一下,隨即不在意的嘖了一聲,習慣的撇嘴説道:“原來是頂頂有名的塞外一條龍,失敬了!”語音一頓,瞥眼掠向女的問道:“想必前輩便是名聞遐邇的花蝴蝶了?”“此號已是不敢當了!”花蝴蝶外表乍看之下,雖趨老態,但面目依然姣美,輪廓仍在,徐娘不老,韻味猶存,顯然是駐顏有術。“伉儷老遠於塞外至此,有勞奔波了!”北雙跨下馬鞍,心知對方是因為自己殺死他們的徒弟崑山二虎楊氏兄弟,而專程來找自己,北雙瀟灑的笑了一下,面無懼色的説道:“咱心裏有數,想必不用無聊的開場,自古到今,師父為弟子報仇乃天經地義之事!”塞外一條龍微微愣了一下,似是料不到北雙聽到自己的名叫毫不畏懼,大感訝異的説道:“好!素聞閣下乾脆俐落,果是不虛!”川梟與嚴夢柔見狀,連忙躍下馬鞍,站在北雙身旁。花蝴蝶面漾冷霜,寒聲問道:“姓北的,老身問你,何故你如此心黑手辣,把老身兩個徒弟都殺了?”“人都歸天化土了,還有啥好問的?”北雙不耐煩的睨了她一眼,冷笑回道:“怪只怪令高足有眼不識泰山。自找死路!也可以説是二位管教不嚴,沒教他招子放亮點,看看你家少爺是否可惹人物?”“對!你那兩個劣徒該死!”川梟和北雙一搭一唱,大放“馬後炮”。“如你們兩個老不死的不快滾回豬窩去,便吃不到豬粥啦!”錢英夫婦臉色猛地一變……川梟徑自“加油添醋”的叫着道:“得了!要動手就他媽的快點,閻老王等你們兩老已等得不耐煩了!”“找死!”錢英暴喝一聲,徒然朝川梟推出凌厲的一掌。北雙冷笑一聲,如電拍出一掌,口中輕蔑的嗤道:“老頭子!死的是你倆哩!”“碰!”兩股掌風猝然相接。但見兩人依然完好,紋風不動,顯然勢均力敵,半斤八兩。錢英心中駭然忖道:“這毛頭竟能從容接下我七成功力!”“別站着拖時間!”北雙冷笑一聲,兩指如鈎,話音方落,毫不留情的便使出惡毒的“雙叉指”,快如閃電的戳向錢英的兩目。錢英料不到北雙説打便出,而且一出招便陰毒無比,心頭微微一驚,連忙抽身滑退五尺,堪堪躲過北雙的兩指。“別像你那兩個烏龜徒弟,僅是龜縮!”北雙得理不饒人,腳底一彈,猛然拔起身形,閃電般的掃出八腿十二拳。北雙深得與人交手的秘訣,一上手便爭搶先機,毫不留情。錢英雖也頂尖高手,但腳陣方不過站穩,何能回擊?只見他被北雙*得很有點手忙腳亂。“狂徒!放肆!”花蝴蝶見狀,怒叱一聲,不由分説便朝北雙推出一掌!“別忘了你家姑奶奶!”一旁的嚴夢柔早有戒備,一見花蝴蝶發掌,忙不迭嬌叱一聲,單手一揚,硬生生接下花蝴蝶的一掌……——xmwjw掃描一兆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