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和尚抽搐了一下,垂着頭,默認下來。“喝!償命來!”忽然一聲大喝,宛如響起一聲焦雷,北雙猛可地撩目望去。只見千手百腳洪平雙眼赤紅,充滿了仇恨之火,雙掌凝足功力,平胸推下,捲起虎虎風聲,罩向鐵心和尚。“且慢。”北雙單手一揚,硬是擋住了洪平的一掌。洪平見自己一掌被人接下,撩眼視去竟是北雙,不明所以的問道:“北少俠,你為什麼阻止老夫報仇?”北平哂然一笑,啓口道:“前輩請聽在下一言,昔年貴掌門人對在下曾有贈藥之恩,貴掌門人之沉冤,在下應是赴湯蹈火義不容辭;不過,先前在下曾説過三日後在萬里峯與鐵心大師等一了舊帳,屆時,請前輩順便赴約,不知前輩能容在下一點薄面否?”洪平忙不迭打揖到地,沉聲説道:“少俠言重了,要不是少俠仁心義腸揭發鐵心大師與千面狐之奸計,我涼山弟子還認賊作父,矇在鼓裏呢!少俠對我涼山一派恩同再造,少俠區區之請,老夫焉能不依……?”洪平説到這裏,停了一下,激動的又道:“少俠請受我涼山弟子一拜!”説罷單膝跪地,拜了下去。周圍的涼山派門人也皆朝北雙脆地一拜。“不!不!”北雙趕忙兩掌暗凝“先天罡氣”,扶起了拜下的洪平,連聲説道:“前輩如此豈不折殺在下?快請起來,快請起來!”洪平只感自己拜下的身子受到一股強有力的罡氣所阻,仰首含笑道:“師父,不屑弟子就要為您報仇了。”説畢,嗆的一聲,亮出了背後長劍,冷冷説道:“千面狐!你認命吧。”“不,請等一下。我,我還有話要説!”千面狐驚恐的嘶叫着,兩眼睜得葡萄大,慘白的臉上泌出斗大的汗珠,嘴巴微啓,不住的抽動着。洪平冷哼一聲問道:“你死到臨頭還有什麼話要説?”千面狐艱辛地吞了一口口水,困難的説道:“我,我想問幾句話,北少俠!”北雙冷傲的撇了一下唇角,説道:“尊駕請説!”千面狐顫着聲音,眼中含着佩服與不甘的神色問道:“我自認我的易容術天下第一,少俠您為什麼能識破?”北雙兩臂環胸,傲然的答道:“很簡單!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錯,你的易容術確是天下第一,無人可比美,可是,你知道麼?你能裝扮人家的面貌,但是,卻無法把一個人的言行裝扮得唯妙唯肖……”北雙頓了一下,勾起凌傲的微笑,緩緩接着説道:“你永遠不會知道,莫掌門人在四年前曾救了在下,你更不會知道,莫掌門人稱呼在下小雙,而你,卻稱呼在下北少俠,這裏,就是很大破綻,是不?”“噢……”千面狐哦了一聲,嘴角勾起了似懂非懂的意味。北雙望着千面狐,是譏嘲,是揶揄,嘖了一聲,又説道:“儘管你瞞過涼山弟子,然則那只是涼山弟子對莫掌門人的敬與畏,而使你僥倖安然無恙。據在下與莫掌門人相處的—段日子,我很清楚的瞭解他的為人,是絕不可能有今日的舉動,埋藏火藥、發暗器……使用無恥卑鄙的下流手段,來對付一個女人,而且還在茶中下藥暗算我的朋友川梟……”千面狐瞳孔滑過古怪的眸光,像是夢囈般的喃喃説道:“就這兩個破綻?”北雙冷笑一聲,用嘲謔的口語説道:“是的,這也難怪,你是自認你的易容術已到臻境的地步,可是在下認為如果用千密一疏來形容閣下,實在太過誇張了。”千面狐震了一下,兩眼充滿着被譏嘲的憤怒,憤聲的説道:“姓北的!你別得意!你只是僥倖!”北雙嗤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走到千面狐身旁,蹲下身子,眸中漾着古怪的神色,望着千面狐又説:“姓黃的,你不瞭解我北某人,懂麼?我不是張狂,更不可能是僥倖,我絕對有把握認出你就是千面狐,事實上,聰明的人只要有你這兩個破綻已是足夠了,更何況,你適才見到我的時候,竟然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你想,我如何能夠相信你是莫掌門人呢?”北雙説完一陣輕蔑的大笑。千面狐仍是不甘的又問道:“你,你又為什麼知道是我黃某人?”北雙忍住笑,不屑的説道:“這還不簡單!誠如你所講的,你的易容術天下第一,是麼?也只有你這張狂的人,才會不自量力的冒充莫掌門人!”北雙又是一陣大笑,良久,才停住笑聲,低頭沉聲問道:“這樣閣下懂了麼?”千面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悵然的説道:“懂了,姓洪的!你可以下手了!”説罷閉起了兩眼,笑意仍然含着。“嗤哧!”兩把劍尖同時戮下了千面狐的胸前。北雙抬首望去,正是洪平與嚴夢柔。兩人收起利劍,兩股血箭直噴而出。千面狐緩緩睜開眼,嘴角仍然蕩着笑意,向着北雙喃呢的説道:“江湖一鼎當之無愧。少俠,我服了你!”北雙也漾着微笑,望着千面狐説道:“也許是僥倖,你的易容術仍是天下第一。”千面狐的面色逐漸暗淡下來,嘴唇已呈着烏黑色,不斷嚅動,眼中的眸光漸漸散淡;千面狐閉了閉眼,額角又泌出大量的汗珠,痛苦的哦了一聲,胸前已是一片嫣紅……“天……天……下……第……一?”千面狐喉結艱辛地動了一下,面色已是由白轉青,不斷的曲折着,交織成一片痛苦的神色。北雙點了點頭,默默的望了千面狐一眼。千面狐又是哦了一聲,嘴角儘量拉起一絲笑意,可是,他不能,永遠也不能,那絲微笑只拉起了一半,他已像是擺棄那難耐的痛苦似的,頭猛地一偏,已然氣絕身亡。北雙的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嚴夢柔像小鳥依人的挽住北雙的手臂,輕輕的叫了一聲:“雙哥……”北雙向她笑了一下,握住了嚴夢柔的柔荑,默默無語。“雙哥,你難過?”北雙微微搖了搖頭,深情的望着嚴夢柔的臉龐,感慨的説道:“沒有!小柔,我只是在替被人利用的下場悲哀。”“各位掌門人!”北雙話音剛完,洪平朝着愣然木立的五派掌門人打了一揖,沉聲説道:“老夫代表涼山派宣佈放棄參加狙擊冷麪黑煞的行動,並公開向冷麪黑煞道歉今日下午的不敬舉動!”嚴夢柔趕緊回了一禮,説道:“洪老前輩,誤會已冰釋,值不起前輩大禮。少林、武當、峨嵋、點蒼、華山以及崑崙六派掌門人殺死了家父雙陽先生,血債血還,在下已然殺死了點蒼、華山、崑崙等三派掌門人,恩怨已了,如三位新掌門人慾擴大冤仇,亦無不可,三日後在萬里峯一併了結。”嚴夢柔轉身朝着兀立的六派掌門人冷冷説出一番話來。話聲剛落,洪平接着抱拳説道:“鐵心大師與千面狐害死本派掌門人,老夫也一併於三日後在萬里峯與鐵心大師一了恩怨!”“罷了。”崑崙派掌門人嘆了一聲,説道:“本派願與嚴姑娘了卻恩怨!”説畢,帶着四名第子一躍身形,消失於黑暗中……接着點蒼、華山兩派掌門也嘆了一聲,點蒼派掌門説道:“老夫願就此罷手,重新鑽研本派武功!”説罷,微微一抱拳,帶着五名第子向山下馳去。華山掌門人説聲請了,帶着七名門人也跟着離去……於是就剩下少林、武當、以及峨眉三派掌門人了。鐵心大師巍顛顛的站起來,單手捂着胸前傷口,沙啞的説道:“罷了,三日後萬里峯再見。”兩名少林弟子扶着鐵心大師,一名弟子撿起鐵心大師的禪杖,四人垂頭喪氣的緩緩飄向黑暗之中……嚴夢柔嗤了一聲,撩眸向清真道長以及峨嵋掌門人望去。清真道長站立不動,兩眼注視着嚴夢柔。嚴夢柔軒了一軒柳眉,冷冷道:“道長意下如何?”清真道長冷笑一聲,拂了拂下巴的短鬚,聳肩説道:“不錯,本掌門人斃了令尊,姑娘報仇是名正言順,理該如此,而且是舉手之勞,對嗎?姑娘的武功皆是剋制本門武功……”嚴夢柔踏前了一步,冷冷打斷清真道長的話,昂着柳眉説道:“不只是貴派武功,其他六派武功也盡然,牛鼻子,你是否現在就想比劃。”清真道長點了點頭,沉聲説道:“冤仇宜解不宜結,姑娘自是不願言好,又何必等到三日後,跑到老遠萬里峯去,不如現在就來個了斷!”嚴夢柔一頷螓首,冷然答道:“好!道長快言快語,正合姑娘心意!”清真道長忽然擺手説道:“姑娘的武學專門剋制七大門派,老夫有個不情之請,就是讓老夫與峨嵋掌門聯手與姑娘過招!”一旁沉默良久的川梟,猛地跳了起來,指着清真道長罵道:“你他媽的,不要臉的牛鼻子,虧你有臉説出來!”北雙也輕扯嚴夢柔,關注的説道:“小柔,你別上了他們的當,你傷勢還沒好!”“沒關係,雙哥。”嚴夢柔回北雙深情的一笑,柔聲説道:“我要讓他們死得心服口服,他們傷不了我的,再説,那傷經過你的心上人敷治後,已好了大半,並無大礙,我自信能收拾他們。”川梟反對的叫道:“這,這怎麼行?嚴姑娘,牛鼻子趁人之危,算什麼好漢?”清真道長不理川梟的謾罵,又道:“只要姑娘能收拾老夫與峨嵋掌門,峨嵋派與敝派決就此一了百了,不再與姑娘結怨!”“如此甚好。”嚴夢柔點點頭,回眸向北雙握了一下手,輕聲的説道:“雙哥您放心,你不要出手,看我手刃親仇好了。”北雙見嚴夢柔心意已決,無奈的點點頭,關注的叮嚀道:“你要小心!”“我知道。”嚴夢柔嬌俏的向北雙温情一笑,走前了兩步,冷冷望着清真道長以及峨嵋掌門人玄玄子。“接掌!”清真道長大喝一聲,與玄玄子出手如電的拍出一掌,凌厲的拍向冷麪黑煞嚴夢柔。嚴夢柔柔荑一擺,哼了一聲,白晶瑩潔的掌心吐出了一股濛濛罡氣,迎向清真道長及玄玄子的掌力。只見兩股強勁的掌力,如泥牛入海,竟消失於無形。清真道長與玄玄子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忙不迭齊齊身子一旋,橫飄五步,採取嵌夾戰法。清真道長嗆的一聲,亮出了肩後兵器,叫道:“掌法已領教,再領教兵刃功夫!”玄玄子也由腰間長劍出鞘,划起濛濛劍影。嚴夢柔冷哼一聲,右手拔出了腰間的短劍,左手拿着劍鞘,冷冷説道:“夠你吃不了兜着走,牛鼻子!”説罷,蓮足一彈,嬌軀微躬,拔起兩丈來高,短劍如毒蛇吐信,漾起森森劍茫,直*牛鼻子胸前中庭穴。清真道長大吃一驚,只感人影一閃,嚴夢柔劍尖已到他胸前,忙不迭一吸氣,身子再度橫飄五尺,“吃我一劍。”玄玄子從旁閃電的攻出一劍,刺向嚴夢柔腰間分水穴。嚴夢柔左手劍鞘向下一甩,嗆一聲脆響,架住了玄玄子的一劍,即將落地的嬌軀,藉着擋架的力量,又是一浮,兩腳疾伸,單腿直勾向玄玄子喉間天突穴。玄玄子無奈的退後兩步,長劍一劃,斜斜劈向嚴夢柔雙腳。嚴夢柔不慌不忙的一沉丹田之氣,整個嬌軀如拋繡球似的在空中打了一轉,險險閃過玄玄子的一劍。清真道長不待嚴夢柔站穩腳陣,一拂袍袖,趁機攻出一掌。嚴夢柔眼皮撩也不撩的,左腳為軸,身子滴溜溜的原地打一個圈,讓過清真道長突擊的一掌,嚴夢柔藉着轉身之勢,手中長劍一揮,一招“老樹盤根”攻向玄玄子的下盤。玄玄子不得不又退了兩步,以避嚴夢柔凌厲的一擊。清真道長見玄玄被*得手忙腳亂,一招“雙雷貫耳”斜斜劈向嚴夢柔頸項。劍到途中忽地一變,改劈為刺,直向嚴夢柔喉結穴刺去。嚴夢柔螓首微偏,閃過清真道長惡毒的一劍,劍鞘陡地劃了一個虛招,右手短劍疾劈,一招“笑指殘陽”,直攻清真道長中盤。此招端是神速無比,虛實莫測,暗含三式,詭奧已極。眼看清真道長收身不住,變招不及,就要變成刀下鬼魂……説時遲,那時快。玄玄子在千鈞一髮之際,長劍一橫,用力擋去,硬是接下了嚴夢柔快速的一擊。清真道長趁這個空間,安然飄退三尺。饒是如此,峨嵋掌門人玄玄子卻虎口一陣發麻,手中長劍幾乎脱手而去!嚴夢柔得理不饒人,短劍用力一按,制住玄玄子的兵器,左手劍鞘一轉,反手向玄玄子搗下。玄玄子不禁大駭,要抽劍擋駕是絕不可能的事,閃避一途,唯有退後。玄玄子隨着意念抽身滑後七尺,保全了完整的小腹,並未開了一個大窟隆。然則天算不如人算——嚴夢柔卻如幽魂一般,緊跟而上,根本來不及讓玄玄子再生意念,短劍用力一旋一挑,挑開了玄玄子的長劍,劍鞘仍筆直的朝玄玄子小腹戳去……完了!眼看玄玄子就要血濺五步!就在刻不容緩之際,清真道長猛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喝!照打!”嚴夢柔不由自主的一頓身形,短劍使出“八方風雨”,使出濛濛劍影,團團護住身子。可見,見鬼的,哪有啥暗青子?原來清真賊道一見玄玄子岌岌可危,要救駕已是不及,這老狐急中生智,猛然大喝一聲,騙過了嚴夢柔。玄玄子趁機彎身打了一個滾,正是逃命絕招“懶驢打滾”,狼狽已極的直滾出兩丈遠,不住的喘着氣,眸中仍存着死裏逃生的餘悸……看得一旁的北雙川梟不住的大笑。“閣下的懶驢打滾端的是至爐火純青之地,你他媽的好狗命,哈……”川梟拍着兩手,冷言的譏諷着。這時清真老道已纏身嚴夢柔,好容玄玄子有空間拾起兵器,介入戰鬥。瞬眼已是過了五十多照面。清真道長與玄玄子雖是全力攻向嚴夢柔,可是卻老是佔不到上風,被*得團團轉,好幾次幾乎完蛋大吉,兩人只感自己招式一出,就被對方嵌住,迫得改招換式,或是“急流湧退”,狼狽不堪。北雙看得眉飛色舞,暗暗喝彩,叫道:“小柔果真身手不凡,要不是帶傷,而且打鬥經驗較少,否則現在哪兩個老賊的命在……”不錯,嚴夢柔出道江湖只不過一百天不到,而且傷勢未完全復原,加上清真道長與玄玄子身為一派掌門之尊,功力自是非省油之燈,易與之輩,一時之間,卻不能拿下。雖是如此,卻看得一旁的武當峨嵋弟子以及涼山門人臉色連連瞬變,心跳不已。此時又過了十招,清真道長與玄玄已是岌岌可危,旦夕不保。清真道長頭上的太極帽以及玄玄頭上的道冠,已被削得蕩然無存,頭髮披了下來,臉上流淌着疲憊的汗水,以及死亡的驚悸。川梟擊了一掌,咧開大嘴吼道:“他媽的!打得過癮!”嚴夢柔越打越神,嬌軀宛如穿花蝴蝶,縱橫在兩位掌門人之間,手中短劍和劍鞘,舞得有板有眼,出神入化,凌厲的猛攻清真道長和玄玄子。“風擺殘荷!”嚴夢柔陡地嬌叱一聲,蓮足斜挫點,嬌軀一躬,躍起丈把高,像—支大鳥猛然飛下,左手劍鞘一格,架住清真道長的“玄真劍法”第七招“獨挽狂瀾”,右手短劍一沉一振,虛實莫測的切向玄玄子左足。去勢是如此之疾,壓根兒沒有玄玄子轉念的餘地,長劍的招式只不過劃了一半多一點,玄玄子只感左足一輕一涼,身子震了一下,猛地失去平衡,叭地一聲,栽倒地下。一聲殺豬狂嗥,陡地淒厲掀起,震人心絃,玄玄子猛地單腳一蹬,一個“鯉魚打挺”,硬生生的站了起來,強忍着足下撕痛,提了一口真氣,橫飄五尺,躲過了嚴夢柔落地順勢的一腳。清真道長一見玄玄子掛彩,心頭不禁大駭,咬了一下牙,長劍猛旋,劈向嚴夢柔左肩,以阻止其再次欺身攻擊受創的玄玄子。玄玄子橫飄了只不過五尺,悶哼一聲,已是支持不住,單腳落地,長劍柱地,勉強平衡着身子。玄玄子只感腦中一陣昏眩,幾乎又栽了下去,身子搖搖欲墜。玄玄子閉了眼,低頭向左足望去。只見整個腳盤“湧泉穴”稍上,皆被削去,血流如注,沾了滿地,玄玄子挫了一下牙,伏下身子,制住了湧流的血,踉蹌站起身子。玄玄子的臉猙獰的可怖,兩個眼珠佈滿了血絲,睜得斗大,頭上的長髮,整個散了下來,遮住大半個臉龐,玄玄子猛地一甩頭,蕩過了遮眼的頭髮,嘴角勾起殘酷的笑意,臉上呈着一片視死如歸。這時清真道長已被嚴夢柔*得連連後退,只有招架的份兒。倏地,—聲長嘯淒厲掀起————xmwjw掃描一兆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