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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玄玄子猛地身子一长,拔起两丈高不止,人剑合一,笔直的象一只大鹏飞向严梦柔。飞至途中,长剑一点,迅快无比的刺向严梦柔头顶“百会穴”,此招正是峨嵋派的绝招“怒分阴阳”。玄玄子虽是受伤之躯,然而使出的劲道、速度,却丝毫未曾逊色,反之比未受伤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他已看出大势已去,强凝一口纯真之气,使出看家本领“怒分阴阳”作为孤注一掷!严梦柔一见玄玄子仍做困兽之斗,迅快的攻向自己,忙不迭暗叫一声来得好,一招“穿针引线”,把清真道长*得直退五步。这时玄玄子的剑尖已快要刺到她的头顶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刻不容缓之际,严梦柔陡地娇喝一声:“童子点烛!”招随声出,身随招转,招随身分;严梦柔语音未落,两脚一蹲,左手剑鞘反手向上一架,叮一声,硬是挡住了玄玄子剑尖,接着在这短得不能再短的空间,严梦柔猛地一转娇躯,右手短剑毫不留情的朝玄玄子腹部刺去……一声闷哼,玄玄子偌大的身子,象泄了气的皮球,顺着疾飞的余劲,急速的栽在八尺外。“叭!”的一声,玄玄子面向地扑了一个正面,卷起微微的尘扬。一旁的峨嵋弟子不禁脸色大变,跃入场中。林荣华不待峨嵋弟子走近,忽又—挺身,单脚站了起来,长剑仍然顶着地面,支住踉跄的身子。四名峨嵋弟子忙不迭伸手扶住他。玄玄子一横在手,阻止了峨嵋弟子,把垂下的头,用力抬起。但见玄玄子的腹部横横裂了半尺长的伤口,鲜血和胃肠正缓缓流出,恐怖至极!这时严梦柔与清真道长已停了下来,严梦柔姣好的脸庞不带一丝表情,冷冷的注视着玄玄子,“哦!……”玄玄子艰辛的抖动一下喉结,咳了一声,脸上湿淋淋的分不出是血水抑或是汗水,散乱的头发,染着泥土沾在脸上,不断扭曲着,不断抽搐着,面色渐渐黯淡下来,嘴唇已呈出一片乌黑。“他妈的!”川枭吞下了一口口水,小声的对北双说道:“这老家伙要死不死的,倒是硬骨头。”玄玄子困难的牵了一下嘴角,胸前不住起伏着,眸中的眼光呈着一片茫然,细若蚊声,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胜了?”严梦柔点了点头,冷然的说道:“不错,我胜了。”玄玄子又是哦了一声,嘴角挤出茫然的笑意。踉跄了一下身子,又说:“是童……童……?”严梦柔傲然的接道:“童子点灯!”“噢……”玄玄子似懂非懂的颔了一下首,漾起无奈凄然的笑意,对着身旁的门人说道:“记住……我的……话……”话一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出了殷红的血浆,身子猛然向前一倾。“掌门人!掌门人!”峨嵋弟子大惊,伸手扶住了玄玄子倾倒的身子。但见玄玄子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皮瞌着,手中仍紧握着那把长剑,嘴角含着安祥不带痛苦的微笑,哦,一代掌门人就如此在江湖上除名。四名峨嵋弟子凄然垂下头,闭住两眼,滑下了哀悼的泪水。良久——一名峨嵋弟子两手抱着玄玄子的尸体,轻轻拿下玄玄子的长剑,放回剑鞘中,然后走前两步,含泪说道:“本派与严姑娘的恩怨就此了决!今后峨嵋派将不问武林,闭门钻研新的武学……”说到后面已是哽咽不能成声。接着向严梦柔颔首为礼,当先一跃身形,向山下驰去。另外三名峨嵋弟子,也向四周打了一揖,含泪离去,消失在黯黑的夜色之中。“严姑娘,还有本道长!”清真道长转过身子,虽是明知大势已去,可是脸上一点畏惧也没有,死板板的,冷冰得可怖;冷叱一声,剑随声出,象一朵幽灵欺向严梦柔。“姑奶奶就超渡你牛鼻子!”严梦柔娇躯轻盈一滑,闪过清真道长的三剑两脚……“喝,叫你看看武当绝学。”严梦柔刚一定脚,蓦然一支寒光闪闪的利剑,随着一条人影向她左肋剌来……来得是那么突然!不,该说是那么卑鄙!该剑的递出,比说话的声音早了一步!那声暴喝方传进严梦柔的耳膜,严梦柔已感那支剑尖快沾到自己的衣角!根本不容严梦柔有闪念的时间,也根本没有北双救助的机会,任何人也没有!眼看那支出人意料的剑尖,就要在严梦柔身上开一个“利市”!严梦柔闭下眼帘,脸上现出死亡的骇悸,和不甘的愤怒……“哇!”一声凄厉的惨叫,随着一股血箭掀起,北双闭下两眼,心中骇然叫道:“完了!”他的脑海里浮出严梦柔临死痛死的表情,他整个身体的血液,如激如滚的澎湃、沸腾……“想不到!”川枭低沉的声音传入北双的耳鼓……北双的心更是一沉,沉……“想不到牛鼻子还是条汉子!”川枭低沉的语音,使北双睁开眼皮……“天!”北双脱口叫了一声!噢,死得不是严梦柔。竟是清真道长!北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全场静谧得似乎空气倏地停止流动,静!清真道长的胸前开了一个大窟窿,殷红的血正急喷而出。他的身旁站着一名持剑的武当弟子,脸孔象清真道长一样急剧的扭曲着,眼中射出一股茫然……严梦柔像一座石雕像兀立不动,她觉得她的脑海里映上的一幕,使她直觉的不能再想任何事情了,她不明白!她不了解!清真道长没有理由这样做,没有!正当严梦柔就要被那名偷袭者刺个正着,血溅五步,忽然感到一股劲力向她推来,眼看一支人影疾闪而来……接着那条人影嘶出一声惨叫!但见那支利剑正刺在清真道长胸前!清真道长竟然救了严梦柔!“掌门人!”那名偷袭而误杀自己掌门的武当弟子。良久,如梦初醒的叫了一声,长剑当地掉在地上,两膝一跪,满眶的泪水,涌满两颊……清真道长捂着伤口,斗大的手掌已被血水染红,硕大的身子一阵摇晃……一旁的武当弟子,惊叫一声,连忙窜入场中,扶住摇摇欲坠的清真道长,“严姑……娘……”清真道长痛苦的咳了一声,脸孔已扭曲得不成形状,不断的抽搐着,似乎在忍着极大的痛苦——身体的痛苦,死亡的痛苦。“道长!”严梦柔见清真道长叫她,赶忙回了一声,走到清真道长面前,到现在,她还不明白清真道长救她的理由。“严……姑娘……,你能原……谅……本,本……派……?”清真道长手中的长剑无力的掉在地上,气息微弱,面如白纸,艰辛的,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严梦柔心中一阵激动,几乎是疯狂的叫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清真道长抽搐的嘴角,困苦的牵起一丝笑意,笑得那么凛然,那么骄傲:“你会,会明白……的……哦……”清真道长的话音越来越小,说到末后,几至不闻;哦了一声,头猛地一偏,伏在胸前,倏然停下!“师父!”两名扶着他的弟子,哭叫了一声,“嗯哼。”那名跪在地上的武当弟子,忽地扬起手掌,朝自己的天灵盖拍下!噗一声,脑血激飞,身形象泄气的球,缓缓倒下,嘴角带着一股安祥的笑意而倒下,仿佛是死得那么高兴,那么快乐……川枭不由自主的肃而起敬,激动的抖动喉头喃道:“牛鼻子,我麻子绝对承认你是条好汉,绝对!安息吧,武当派绝对永立江湖!”北双也看得一阵激动,心中感动的说道:“牛鼻子,你应该高兴,你是第一个被麻子称好汉。”严梦柔望着两名武当弟子消逝的身影,茫然的呆立着……北双走到严梦柔的身畔,抚着严梦柔的肩胛,温柔的叫了声:“小柔。”“双哥!”严梦柔忽地扑进北双怀里,叫了一声,泪水象冲闸洪流,簌簌而下。北双爱怜的搂着她,任由严梦柔哭个痛快……清真道长的做法,实在漂亮极了,实在值得歌颂!虽然,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他保住了武当一派的名声、根基!不是么?六大门派上代掌门人的罪孽,全在他的一死而抵消了!在人们的心目中,七大门派永远是与正义真理站在一起的。此时,东方现出一线曙光,一滴温暖射进了那些整夜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们的心房……艳阳火伞下,湖南官道驰着三男一女……不是别人,乃川枭官大木,凉山第八代掌门人千手百脚洪平,江湖一鼎无影浪客北双,以及冷面黑煞严梦柔是也。他们一行四人不急不徐的走了两天,正朝两湖交界的万里峰进发,欲与少林掌门铁心大师一了恩怨。川枭与洪平并排在前头,说说笑笑,甚是热络。北双与严梦柔并骑在后,则是情话喁喁,爱意绵绵,“救命!”忽然,一条人影急奔而下……四人不禁一怔!“侠士,救命。”那条人影映入他们的眼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女,她的身后急飞着三条黑衣大汉,吆喝不止……青衣少女奔到川枭马前,喘着息叫道:“侠士,救我,他们要杀我!”接着,三名大汉也到达……“死!”川枭蓦然象一只厉雕,身形暴起,拔起五丈来高,死字方不过传入一名黑衣大汉的耳中,他的口中共鸣似的随着发出一声杀猪的嚎叫!只见一名黑衣大汉由头至尾,恰好叫川枭的玉尺劈成两半。严梦柔嘤咛一声,别过螓首,不敢见那副惨象……可怜那家伙连堂堂的官大爷的尊容,看也没看清,便糊里糊涂的一命呜呼了。川枭矫健已极的身子一旋,落回马鞍,玉尺不知什么时候已挂回肩上,脸上露着若无其事的微笑,优哉的从怀中掏出酒壶芦,啧声不止的轻呷着。那麻子的手段的确太残忍了!怎不叫另外两名大汉瞠目结舌,象硬化的僵尸直立不动!“咳”北双似乎也不忍川枭的残酷手法,不问红青皂白,压根儿不管对方的身分,劈头便把人家劈得血肉模糊,微微不满的咳了一声。“阁,阁下是谁?”一名鹄面鸠形的大汉,如梦初醒的怒喝一声,他的声音,可以很清楚的听出来,在微微发抖着,“敢,敢惹我‘一声雷’萧张的大事?”“你他妈的狗屁。”川枭陡地两眼一瞪,张嘴一吐。一阵酒雨急喷而出。象仙女散花似的直飞那一声雷萧张的面门,“妈——”萧张嗥叫了一声,连忙滚下身子,一招“懒驴打滚”,爬出了两丈外……“哎!”可是他身后那名汉子可就倒了霉,一声痛叫,那些酒雨象利箭似的穿入那家伙的脑袋,喷出了十几道血箭,栽在地上……此时川枭似是杀意大起,暴喝一声,身形就要拔起……“老官!”北双忽地拔起身子,按住川枭欲起的身形,飘落在地上,对着那名已是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的黑衣大汉,急促说道:“你还不快走?莫非要叫川枭大爷把你宰了?”“啥?川枭?妈呀。”一声雷一听是川中的第一把魔头,不禁骇叫一声,转身便跑,那副样子,真象恨不得他老娘给他多生两条腿,“小子!”川枭似是怒气未消的喝了一口酒,朝北双怒叫了一声,眼中射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北双一接川枭的眼光,心里猛可地一怔,他明白了,他了解川枭的恨意,那神情仿佛是他看到了杀死北双妻儿的凶手似是!是的,川枭是爱北双,同样的也爱北双的妻子,对赖宛英的死,他对欺负女人的暴徒,直觉得有一种深仇大恨,巴不得一掌给劈得粉碎。北双漾起一股真正了解的知己感,飘回坐骑上。“双哥,官大哥好凶哟!”严梦柔朝北双说着话,面上犹有余悸。北双回她一个温柔的微笑道:“你慢慢会了解他的。”青衣少女不知道是受了刚才那三名黑衣大汉的惊吓,还是被川枭毒辣的手段吓住,颤着声音,朝四人打了一揖,道:“谢……谢侠,侠士救命。”川枭仰了一口酒,怜悯的说道:“区区微劳,何足言谢?”严梦柔到底是一个女人,虽是见川枭手法狠辣,但见那名青衣少女柔弱可怜,不禁漾起一丝女人本有的同情心,朝青衣少女柔声问道:“姊姊,他们为何欺负你?”青衣姑娘忽地眼圈一红,未语已是眼泪簌簌,似是伤恸已极。严梦柔一见青衣姑娘一副悲凄模样,心中不忍,柔声说道:“姊姊不用哭,有啥冤屈,直说无妨,我们可以助一臂之力。”青衣少女拭干眼泪,瞟了一眼北双,朝严梦柔行了一礼,感激的道:“谢谢这位姊姊侠肝义肠,小女子罗萍;说来话长,如果诸位不嫌弃,请至舍下,聊报援手之情。”“双哥。”严梦柔回眸向一旁沉默良久的北双射去,脸上呈着恳求期望之色,“噢,”北双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官大哥?”严梦柔又向川枭请示的唤了一声。川枭回头向严梦柔露出同意微笑。严梦柔欣喜的转首朝青衣姑娘罗萍说道:“罗姊姊请上马来,咱就叨扰了。”罗萍一听,美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欢欣神色。趋步走至严梦柔身旁,跃上严梦柔的坐骑,往左面一指说道:“寒舍就在前面不到半里路。”川枭摆手说道:“请姑娘带路。”于是北双一行跟着罗萍走入官道旁的小路,向着一片树林走进,走了约摸半炷香时刻,树林里边虽不是茂草丛生,但却使人有股眼花缭乱,摸不着头绪的感觉,“少侠,这似乎是一个阵势?”洪平趋马上前,与北双并肩疾走,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不错。”北双肃穆的颔了颔首,沉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该是五花与八门相杂的花门阵势,看来此里倒是隐藏着一位奇人。”洪平会意的点点头,默声不响的走着。此时的罗萍勒住马僵,娇声说道:“各位侠士,这是家父布置的阵势,为了防止小人侵入,倒叫各位见笑了,请各位跟着在下走。”北双与洪平互望一眼,会意的颔了颔首,罗萍小心翼翼地左拐右弯,像是记着阵法的走步,一脸肃穆之色。严梦柔等只觉的忽暗忽明,忽然无路可走,忽然又是一条坦荡大道在眼前,真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严梦柔惊奇的说道:“呵,罗姊姊,令尊真是布阵圣手呀。”罗萍唇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意,轻声回道:“姊姊过奖了。”须臾——只见罗萍马首一拐,一座茅屋霍然呈现在眼前了,“舍间到了。”罗萍回首睨了北双一眼,娇声道:“前辈们请下马。”噢——!严梦柔只感觉眼前一亮,张口叫道:“好美,仙境一般。”严梦柔放目望去,但只见花香扑鼻,薰人欲醉,四处种满了夹竹桃。红绿相杂,迎风俯仰,碧波荡漾,红花散乱,煞是美观。茅屋四周围着一圈小池,清晰见底,掌大的红尾鲤款款漫游,优哉之情叫人钦羡。严梦柔跃下马鞍,俯身池边,伸出柔荑,轻盈的拨弄着池水,但觉一股清凉传来;严梦柔望着池中的人工假山,真是标致脱逸,还生长着碧绿的苔草,随波轻荡,令人神花。严梦柔深深的吸了一个鼻息,梦样的叫道:“唔——真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北双也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只感鼻尖—阵桂子飘香似的檀香味传来,不禁暗暗赞道:“好个脱俗逸士。”“少侠!”洪平与川枭跳下马鞍,洪平走近双北唤了一声,“噢!”北双耸了耸两肩,苦笑了两下,做个莫可奈何之状。“太玄了,是不?”北双一面跳下马鞍,一面轻声说道。“不错。”洪平浓眉微挤,抚着北双的坐骑,狐疑的说道:“乍看之下似花门,但……”洪平顿了一下,忽又耸了一下肩,语意双关的说道:“是太玄了,太玄了……”此时罗萍招呼大家一声,踏上一条两尺来宽的拱桥,示意着北双等人入内。北双此时发现一座白石堆砌的拱桥,跨池上,通到茅屋。桥头两旁各雕着两条黄色的石龙,张牙舞爪,其乱真程度,几可冲天飞去,桥上的扶栏用翠绿色的竹竿围筑而成,呈着一片悦目之色。北双迈步踩上石桥,忽见头的石龙旁边,竖着一块一尺见方的石碑,其上写着“恨桥”二字。——恨桥?此等俊逸之士也有恨么?北双叹忖了一下,不禁又看了一眼。“噢!”北双差点没脱口叫出……——xmwjw扫描一兆OCR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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