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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佛光三昧

    趙曉風停下了腳步,抬頭向丘榮的臉上望去。

    只見丘榮的臉佈滿了一道道深深的爪痕,眼睛凸出,鼻子凹下去成了一個窟窿,嘴唇全無,嘴巴成了個血盆,真猶如妖魔鬼怪一般。

    趙曉風不看猶可,一看頓時渾身顫抖,雖未嚇得魂飛魄散,卻也心窩發涼,頭皮發麻。

    丘榮不待趙曉風細觀便蒙上了黑紗,問道:“弟子看清楚了?”

    趙曉風答道:“看清楚了,弟子定殺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妖,為師父報仇雪恨。”

    “那你就停在此處等她吧!”

    “師父呢?”

    “我要去與另一人了結恩怨。”

    “誰?”

    “黃勝!”

    “黃勝?”

    “對,後面追來有三人,頭一個是‘黑狐妖’寒梅,由你來對付,第二個便是黃勝,讓師父來對付,第三人離得太遠了,還辨認不出是何人。”

    趙曉風心中明白第三人是誰,卻不便向丘榮言明,此外,還有一人也在暗處緊跟這三人而來,趙曉風一時還不能斷定是誰。

    他沉吟片刻,道:“師父儘管放心,今日我師徒二人定可擊斃這兩個害人的魔鬼!”

    “如此,師父先走一步了!”丘榮言罷,拔身而起,縱上了一座十丈多高的山峯。

    趙曉風止住腳步,留在山下等待,此時東方已漸發白,轉眼便見黑狐妖風馳電掣般追來。

    黑狐妖已見到丘榮拔身而起,她長嘯一聲,身子騰上半空,企圖越過趙曉風去追趕丘榮。

    趙曉風豈肯輕易放過這個女魔?長嘯一聲,施絕頂輕功拔身數文,在空持達摩劍攔住了黑狐妖。

    黑狐妖見有人在空中攔住自己,駭然大驚。她想不到天下竟有人輕功超過自己,更想不到這個人便是趙曉風。

    她以為趙曉風雖被丘榮救去,但絕不能在短時間內把身上的劇毒解去。因此;當她見到空中有人攔阻時,便怒聲問道:“爾是……”

    然而,她的這句話還沒説完,便突感頭暈眼花,瞬間神魂離身,竟一頭從空中倒栽下來。

    趙曉風見黑狐妖只喊出一半便倒栽下去,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是,這時黑狐妖已直瀉而下,他已沒有時間多想,一招“烏龍鬧海”,也倒身直瀉而下。

    黑狐妖在身子下墜的過程中,頭腦逐漸清醒,在身子距地面五丈時,她一個翻身,穩穩落下了身子。

    恰在此時,趙曉風的身子也穩落地面,與黑狐妖站個對面,兩人相距三丈有餘。

    黑狐妖看清是趙曉風,驚詫地道:“趙曉風,想不到你的功力恢復得如此之快,更想不到你與我那……情人相識,快説,在金陵長江中是不是丘榮把你救走的?”

    趙曉風道:“不假,是恩師把我救走的。”

    黑狐妖一驚,道:“什麼,他是你的恩師。”

    “是的。”

    “你何時拜他為師?”

    “你不必問得太細了!”

    “是不是在他救了你之後?”

    “不錯。”

    黑狐妖長嘆一聲,道:“你的命真好,想不到救你的是我……”

    趙曉風明知故問道:“是你的什麼?”

    黑狐妖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的師弟,是我……我的夫君。”

    趙曉風聽到此言,本想斥她幾句,但又沒有出口,卻用嘲笑的口吻道:“什麼,我恩師為人仁義慈善,怎會娶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女妖精為妻?這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若果真如此,也是陰錯陽差,老天不公,致令我那恩師抱恨終生……”

    “住口!”黑狐妖怒喝道:“你還有什麼要説的?”

    “要説的大多,可是你又不願意聽,小爺就不想多費口舌了,只想把你的妖頭割下,為我蘇二叔、方師爺……”

    “夠了!”黑狐妖狂叫道:“你已敗在我手下兩次了,不是丘榮救你,早已到閻王爺那裏去報到。”

    “你在金陵自稱是天下第一神功,今日老孃倒要領教一下你那第一神功,若是你能勝了,老孃死也瞑目。”

    趙曉風憤憤地道:“黑狐妖,長江中與你交手,小爺由於想活擒你才遭到你的暗算。在天龍山洞中,小爺未施展達摩神功,只想用達摩劍喪你性命,故讓你佔了上風。現在你想領教小爺的達摩神功,那小爺就成全你,讓你死也瞑目。”

    黑狐妖暗自心喜,猛地怒喝一聲:“看掌!”她出手揮掌,向趙曉風擊去。

    趙曉風頓時運達摩神功,發出“佛光三昧”之功力。

    “佛光三昧”真功乃一種混元神功之氣,威力無窮,可隔山打牛,粉碎萬年之頑石。

    黑狐妖雖身懷魔功絕技,怎抵得了達摩混元“佛光三昧”真功的一擊。

    趙曉風施出“佛光三昧”真功後,瞬間便見黑狐妖疾撲的身子被一陣狂風倒卷至十丈開外。

    趙曉風以為是自己三昧真功射出,這一巨大的混元功力定可把黑狐妖擊得粉碎,卻沒想到只是把黑狐妖捲上了半空。

    他正在想其原因,忽見黑狐妖空中一個翻身落在山頭,接着又見她拔身而起向山上走去,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剛才黑狐妖撲向自己是假,脱身去追趕恩師是真。

    他心中不由氣惱,長嘯一聲,身子“嗖”地騰在了半空。

    黑狐妖二次騰空去追趕丘榮,以為趙曉風難追上自己,沒想到趙曉風彈身而起又封住了她的去路。

    她身在半空驚駭不小,抖手把毒藥暗器取出,想在空中施展暗算。

    山後突發出一聲吼叫道:“曉風,小心毒藥暗器!”

    “丘榮師弟!”

    黑狐妖聽到那吼叫聲,暗器沒有出手,卻喊叫了一聲,接着一招“烏龍翻身”,擰腰向山後發出吼叫聲之處直瀉。

    趙曉風見狀,明白黑狐妖是去尋找恩師!他抽出達摩劍,彈身而起,疾向身子下落的黑狐妖撲去。

    黑狐妖見趙曉風再次封住自己落身之處,心中大怒,抖手發出了暗器。

    霎時間,漫空的毒藥暗器似飛蝗般紛紛向趙曉風射出,罩住了趙曉風。

    “叮叮審審……”半空中揚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飛濺着一個個火星。

    趙曉風揮舞達摩劍,把黑狐妖射出的毒藥暗器全都撥去。

    黑狐妖趁趙曉風揮劍撥開毒藥暗器之機,身子直瀉而下,落在了一塊岩石之上。

    趙曉風撥去了毒藥暗器,也落身在黑狐妖所站的岩石上。

    這塊岩石不小,方圓四丈有餘。

    黑狐妖落身岩石後,未見到丘榮,卻見趙曉風站在自己對面,相距三丈,甚是驚訝。

    她暗自思忖:“憑內功自己不敵,要脱身自己的輕功也遜趙曉風一籌,施‘揚幡招魂’對趙曉風已不起作用,唯一的救命符是用‘九宮九天玄女劍法’,只有施展此一劍法把趙曉風逼下山去,才可尋出一條生路,然後再去尋找丘榮。”

    黑狐妖有生以來還不知“害怕”二字,此刻不但嚐到了“害怕”

    的滋味,而且,金陵聚英樓頂長白異叟、“九頭蛇”王俊死在趙曉風掌下之情狀,幻影般在她腦中閃現出來。

    想起這些,她不寒而慄,道:“趙曉風,你不要逼人太甚!”

    趙曉風笑道:“非是小爺逼你,而是你自食其果,罪有應得!”

    黑狐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説出了那麼軟弱的話,流露出自己的懼怕,聽到趙曉風此言,心中的怒火又騰了起來。

    她抽劍在手,惡罵道:“趙曉風,老孃看在丘師弟面上,念你是老孃情人的弟子,不願施絕技傷害你,這才一躲再躲,設法脱身去追趕我的情人。”

    “你若不識抬舉,認為老孃怕你,可是瞎了眼睛,唸錯了佛經。”

    “我勸你,快閃開,莫再糾纏老孃,咱們各行其事,不然,老孃讓你知道九宮九天玄女劍法的厲害。”

    趙曉風本想將達摩神功凝聚在達摩劍上,施展達摩劍法與黑狐妖在山石上大戰一場,聽到黑狐妖之言,知她欲施展九宮九天玄女劍法,便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想施出九宮九天玄女劍法,以黑衣派之內宗武技反施其人,讓黑狐妖輸得口服心服,然後再把她擊斃,報了自己的心頭大恨。

    他主意拿定,便冷峻地道:“黑狐妖,你今日想從小爺手下脱身,除非你劍法勝得了我,不然,就別想離開這塊山石。”

    黑狐妖心想,就是自己的內功、輕功比不了趙曉風,也還不至於離不開這塊山石,再説自己的九宮九天玄女劍法若施出,難道不能再一次勝了趙曉風的達摩劍嗎?

    由於黑狐妖不知道丘榮已向趙曉風傳授了九宮九天玄女劍訣,聽了趙曉風之言後,憤恨到了極點,道:“趙曉風,你太狂妄了,別説是你一個趙曉風,就是十個趙曉風把老孃圍住,老孃若不想走,你趕不走,老孃若想走,何人能攔住!今日老孃無心與你爭鬥,快閃開,讓老孃辦終身大事!”

    “何等大事?”

    “找丘榮。”

    “不是為了黑衣派的掌門令牌?”

    “掌門令牌比起心中的情人還相差很遠,但我這兩樣都要,缺一不可!”

    趙曉風微微一笑,道:“黑狐妖,你可是打錯了算盤,我告訴你,這兩樣你是一個也達不到目的的,只有一樣小爺可以成全了你。”

    “成全什麼?”

    “小爺讓你屍碎萬段,黑衣派從此在武林消失。”

    黑狐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抖手抽出了寒光劍,喝道:“趙曉風,你這樣纏住老孃不放,蠻不講理,老孃就讓你見識見識黑衣派九宮九天玄女劍法的厲害。”

    趙曉風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為防再次中了“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早已服下了十五妹給他的解藥。

    他此刻見黑狐妖抽出了寒光劍,便運起達摩神功、八勝處與握固之法避毒絕欲之秘訣,封住了主要穴道。

    然後他一抖手中達摩劍,道:“女妖,小爺今日倒要領教領教你黑衣派的九宮九天玄女劍法,動手吧!”

    岩石上,兩人持劍相對而立,一觸即發,岩石不遠處,在一棵大樹的後面,有一人在為趙曉風擔心。

    岩石下也隱身一人,此人聽到黑狐妖的話,心裏感到不解,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黑狐妖對自己還意厚情深?

    他真想縱身翻上岩石,狠狠地痛罵黑狐妖一頓,讓她對自己死了心。

    但他發覺距自己不遠處有一仇人手中握有暗器,想暗算趙曉風,卻又不能讓自己露出身來。

    他一見到這個手握暗器之人,便急忙抓出了自己的暗器,心中咒罵道:“黃勝,你小子想暗箭傷人,今日你若不出手,咱們就待趙曉風殺了女妖之後再動手,你若出手,哼,別怪丘師弟不仁不義,我也要施暗器叫你喪命。”

    丘榮暗暗發恨,卻不知黃勝早就發現了他。奸猾的黃勝手握暗器,是有兩用的,其一是暗殺趙曉風,其二便是暗殺丘榮。

    黃勝從丘榮的目光中已看出了丘榮的心計,卻不動聲色,只待黑狐妖殺了趙曉風,他便先下手為強,打出暗器給丘榮一個冷不防。

    黃勝了心想着暗算丘榮和趙曉風,卻沒想到在他的身後的一塊岩石後還隱藏着一個黑衣蒙面人。

    這蒙面人手中也持有暗器,在監視着黃勝,卻也注視着岩石上黑狐妖與趙曉風的爭鬥,還掃視着岩石下藏身的丘榮,回思着二十年前的往事。

    岩石上,趙曉風達摩神功之力道從劍上放射,瞬間幻起了漫天的劍影,如銀蛇亂舞。

    黑狐妖施展出九宮九天玄女劍法,劍光幹道,寒芒四射。

    丘榮隱身在岩石之下,看不到岩石上二人之交手,但他卻可從黃勝臉上的神情變化去推測誰勝誰負。

    黃勝見黑狐妖突然出掌擊趙曉風之下腹,而趙曉風並無防備,不由心中大喜。

    但他高興得似乎太早了,瞬間又變得目瞪口呆,竟忘記了手中的暗器。

    丘榮在黃勝驚得發呆的瞬間,從岩石下躍出,彈向對面的一塊頑石上。

    這塊頑石座落在那棵大樹前,大樹後的黑衣蒙面人正在為趙曉風擔驚,萬想不到丘榮會突然彈身到自己身前的那塊頑石上。

    蒙面黑衣人以為丘榮發覺了自己的藏身之處,正想施輕功脱身,卻見丘榮轉身,目光射向對面的岩石上,才知丘榮是想看一看黑狐妖與趙曉風的拼鬥,便安下心來仍藏在大樹後不動。

    其實,蒙面黑衣人多麼想開口叫一聲“丘師哥”,或者“丘哥”,又多麼想告訴丘榮:黃勝已發覺了他,手中還有暗器,要他提防。

    但蒙面黑衣人沒有開口,因為自己一旦為丘榮發覺,丘榮便會纏住自己而不讓脱身。這樣,難免不為黑狐妖、黃勝知道;會引起一些令人難以預料的麻煩。

    論功夫,蒙面黑衣人現在已不怕黑狐妖和黃勝,只是一個是自己的同胞姐姐,一個是曾經強佔了自己身子的淫賊。惱怒下,她不願再顧同胞姐姐的情份,更想把黃勝這個淫賊殺死。

    但她不敢出手,也不敢露面,因為一露面便讓黑狐妖、黃勝知道自己還活在人世了。若如此,便難以保證女兒真子的安全,更難從黃勝口中瞭解到女兒真子的下落了。

    蒙面黑衣人正是由於想活擒黃勝!救出女兒真子,從天龍山緊跟在黃勝的身後,一直追到了這座不知名的山上。

    丘榮了心掛念着趙曉風,並未發覺心中的情人雪梅就隱身在自己身後的大樹下。

    他已經從黃勝臉上的表情變化看出趙曉風逢凶化吉,待他躍上頑石再投目視之,果然看到趙曉風已躲過了黑狐妖那一掌,正高聲地在咒罵黑狐妖。

    趙曉風罵道:“好妖女,竟敢施展如此之毒計,虧得小爺躲得快,不然豈不遭到你這妖婆的暗算。今日,既然你施劍中加掌,小爺也要讓你知道達摩劍與達摩神功降魔掌的厲害!”

    言罷,他一抖手中的達摩劍,直刺向黑狐妖,同時左手成掌,揮掌向黑狐妖的前胸擊去。

    黑狐妖見趙曉風劍掌齊出,劍刺咽喉,掌擊前胸,來勢兇猛!招式疾快,心中震驚,身不由己地倒退丈許。

    趙曉風疾撲過去,緊逼黑狐妖。

    黑狐妖的身後便是萬丈深淵,她不敢後退。

    “呼”的一聲,趙曉風的達摩神功降魔掌擊出,此時,黑狐妖正彈身而起。

    黑狐妖本身所發之力,加上趙曉風的掌力,使得黑狐妖一下子彈得很遠,竟飛越過這道深澗,落身在澗那邊的一棵大樹上。

    這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驚得丘榮、雪梅、黃勝,還有一個黑衣蒙面女,皆目瞪口呆。

    丘榮見狀,立刻腳尖點石,鬼魅般的身影越過了萬丈深澗。但他沒有落身在大樹上,卻飄落在懸崖的一遍草叢中。

    黃勝見丘榮越過深澗,也縱身而起,緊隨在丘榮之後越過萬丈深澗,身子就落在丘榮隱身的地方。

    黑衣蒙面女沒有離開,她看到了雪梅!緊隨在雪梅的身後,想看看雪梅要幹什麼。

    但她對趙曉風的安危,此時已放下心來。

    黑狐妖身落在大樹之上,並非是靠她自己的輕功,主要是趙曉風的掌力,她自己也知道,在澗那邊被趙曉風在胸前狠擊了一下,便飄飄蕩蕩越過深澗,身子落在這棵大樹上了

    她覺得胸悶,感到一陣陣疼痛。但是,趙曉風身落在大樹枝頭,卻使得她沒有喘息的機會。

    她知道自己若不速速離去,趙曉風即刻便會下來擊斃自己。於是,她悄悄地滑到樹下,順着山坡逃跑。

    這時,黑狐妖順着山坡逃跑,那邊,丘榮與黃勝卻已交起手來。

    師兄弟二人實乃水火不能相容,尤其是丘榮,見到了仇人分外眼紅,早已出掌向黃勝擊去。

    丘榮邊與黃勝交手,邊叫道:“曉風,黑狐妖順着山坡逃去,你快去追她,萬不可讓她溜掉!這個淫賊,我一個人對付得了。”

    趙曉風聽到此言口,不敢怠慢,身子一晃已縱至十丈開外,急匆匆地順着山坡去追趕黑狐妖。

    刁猾陰險的黑狐妖確是順着山坡逃跑,但她在溜去,時見到黃勝、丘榮也過了深澗,估計兩人定要交手,便隱身草叢中觀看。

    她認為自己的逃溜已被丘榮看見,丘榮定會讓趙曉風順着山坡追趕自己,自己藏身在這一遍草叢中,不但可以躲過了趙曉風,而且,還可以設法擒住丘榮,達到自己得到情人的目的。

    黑狐妖死到臨頭,還在想着美事。但事情卻沒出她之所料,趙曉風順着山坡追去了,沒有發現她藏在這一遍草叢中。

    這時,丘榮、黃勝兩人的一場你死我活的拼鬥,正相持不下。

    丘榮恨黃勝與黑狐妖勾結,狼狽為奸,害得自己與雪梅不能結為百年之好,還害得他面醜如鬼,只得藏身山洞。

    黃勝恨丘榮不該愛上雪梅,使得雪梅寧死也不願嫁自己為妻。

    兩人各懷仇恨之心,交手豈能留情?

    黑狐妖在草叢中觀看!見兩人平分秋色,相持不下,看得有些不耐煩了,一個閃身從隱身處躍出,喝道:“黃勝退下!”

    黃勝聽到黑狐妖喝叫,應了一聲,急忙跳出圈外。

    丘榮見到黑狐妖從草叢中躍出,知道這刁猾之女並未順着山坡逃溜,但已不能把趙曉風喊回了。

    他想出手與黑狐妖拼個角死網破!但想到黃勝在場,若拼鬥起來自己定會吃虧!説不定還真的被黑狐妖擒住,那就不妙了。

    經過這麼一想,他認為還是走為上策;便怒吼一聲,一個虛招,拔身高處,一晃而逝。

    “追!”黑狐妖一聲吆喝,拔身而起,向丘榮追去。

    黃勝豈敢怠慢,身子一晃也掠到了上空,緊跟着黑狐妖追趕丘榮。

    驀在此刻,一條人影從深澗那邊射了過來,飄落在草叢中,然後又拔身掠至上空,緊隨在黃勝之後飛馳。

    澗那邊的黑衣蒙面女,見那條黑影飛越萬丈深澗去追趕黃勝,也一晃身飛過了對岸。

    她落身在山坡之後,正欲施輕功去追隨那條黑影,卻見一道藍光劃空而來,便停下來喊道:“曉風是你!”

    來人果是趙曉風,身子落下他聽到黑衣蒙面女叫喊,也叫道:“青梅,你何時來到此處,可到……”

    十五妹搶着道:“曉風,別多説了,師父與黃勝,還有一個黑衣蒙面人,皆去追趕丘老前輩,我們若不快快追去,只怕丘老前輩要身遭大難。”

    趙曉風聽到此言,急問道:“青梅,他們向哪個方向去了?”

    “隨我來!”十五妹喊了一聲!喊聲中已拔身而起,一晃十丈開外。

    趙曉風急忙拔身掠向空中,緊隨在十五妹身後,寸步不離。

    兩人各自施展輕功,去追趕黑狐妖等人。

    趙曉風在空中道:“青梅,我們不如去無底魔洞,丘師父定去那裏藏身。”

    十五妹問道:“去無底魔洞?”

    “對,一個多月前,我在長江中中了‘揚幡招魂’魔功之毒,被丘老前輩救到了無底魔洞,在那裏解去了身上巨毒,恢復了元氣。”

    “我看那丘老前輩一直蒙面,不知究是何故?”

    趙曉風扼要地把丘榮與黑狐妖二十多年前的恩怨説了一遍。

    十五妹聽了趙曉風的敍述後,沉默不語,似在思索。

    “青梅!”趙曉風喊了一聲。

    “我不想再叫‘青梅’了!”

    “為何不叫‘青梅’了?”

    “我想馬上去華山,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現,去解救公婆與達摩劍盟眾豪俠。這樣,我便可立功贖罪,取得公婆的寬恕。”

    “這樣做當然好,可是,與青梅這個名子有何關係呢?”

    “我師父取名寒梅,丘老前輩的情人名雪梅,兩人的名子皆有一‘梅’字,看來這個‘梅’字很不吉利,所以我不想叫青梅了。”

    “再説我也不甘心做一個梅妻,想替你分擔一些責任,現在我便去中原尋找大師姐的隱身之處,把她擒到華山,讓羣雄知道是她假冒你名行惡,從而,揭穿師父、魏良新、方士傑兄弟之陰謀詭計。”

    “即或事情不順利,抓不到大師姐寒蓮,我也可露出自己的身份,把事實真相向各派掌門敍述清楚,使得他們不會難為了公婆。”

    趙曉風聽到十五妹這一番話,沉思了片刻,道:“你想用行動去感我父母,實乃良策,我贊同你這樣去做,不知你想取個什麼名子?”

    “我想改作玉扇。”

    “哦,你是要做一把白潔無瑕的玉扇。讓人忘記罪惡深重的十五妹,只記得名震武林的女俠。”

    “不錯。”

    “好,你就叫玉扇吧!你是一把洗淨塵垢的玉扇,一把潔白無疵的玉扇,這把玉扇我要永遠攜帶在身上,生前記在心中,死後葬入墳墓。”

    十五妹欣喜地道:“真的?”

    “你暗中相助,救了我的命,如今又自願去華山助我父母解危,令曉風感恩不盡,又怎能不向你吐露真言呢?”

    “我倒不需要你的感恩,只是儘自己一份責任,要知道我已許身與你從一而終了。待我辦完幾件大事後,定按你所指的地方去隱身,只求你別忘了我肚子裏已有了你的骨血。”

    趙曉風一驚,急問道:“什麼?這……這是真的嗎?”

    “我何苦要騙你呢?去吧,快去吧,如今無底魔洞內一場舊情的爭鬥還未了結,你快趕去助丘師叔了結恩怨,但千萬不可輕敵。待助丘師叔報了大仇後,速到天藏山去護寶。”

    十五妹言罷,拔身而起,瞬間不知去向。

    趙曉風目送十五妹遠去,徑自向無底魔洞飛去。

    果不出十五妹與趙曉風之所料,無底魔洞內金鐵交鳴,一場激烈的拼鬥正在進行。

    趙曉風飛至洞前,晃身掠入洞內,因不知拼鬥的結果如何,便隱身一處,暗自觀看着師父與黃勝的交手。

    從兩人的動作與氣力看,估計已交手百招以上了。丘榮手中的劍施展已漸緩,處處讓人有機可趁。黃勝出劍雖較丘榮略快一些,但也顯得無力,想立斃了丘榮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決意現身出手,先擊斃了黃勝,然後去石室尋找黑狐妖拼鬥。

    於是,一抖手中之達摩劍準備躍身而出。

    一條人影從洞壁中飛掠而出,攔住了趙曉風的去路,喝道:“趙曉風且慢!”

    趙曉風道:“你是何人?”

    蒙面黑衣人冷冷地道:“趙小俠,請你別過問我們之間的私事,也不必知道我是何人。”

    趙曉風從蒙面黑衣人説話之聲音知道是個女俠,心中已猜測出她是何人,便道:“不,他們二人之爭鬥並非私事。”

    “難道是武林中的大事?”

    “是的。”

    “你倒説説看,為何不是私事,而是武林中的大事?”

    “黃勝奉黑狐妖之命,到金陵殺了我蘇二叔與二嬸,還殺了一代武林大師方老前輩……”

    蒙面黑衣人打斷了趙曉風的話,道:“不必説了,此事我都知道,不過,今天在這無底魔洞,我要藉此機會了結黑衣派內部的私事。”

    “你若肯給個面子,就在一旁等待,讓我們把私事了結之後,你該找誰就找誰,算一算,他們危害武林的帳。”

    趙曉風點頭道:“那就請你先解開他們二人的一場拼鬥,把黑狐妖叫來,待你了結你們的私事後,我再來跟他們算帳。”

    “好。”

    趙曉風閃身站到了一旁。

    蒙面黑衣人兒趙曉風已間至一旁,扯下了蒙面黑紗,縱身而出,大聲喝道:“兩位住手!”

    丘榮、黃勝聽到喝聲各自退了三步,抬頭兒以喝叫之人,皆不由一驚,叫道:“雪梅妹!”

    趙曉風早已猜到黑衣人是誰,但此時聽到兩人喊叫雪梅,還是驚叫道:“你就是雪梅?”

    黑衣人瞅了趙曉風一眼,道:“怎麼?趙小俠也聽説過這個名字?”

    “是的,聽説過。”

    “聽何人所説?”

    “師父。”

    “你師父是誰?”

    “丘老前輩。”

    “胡説,你的出手劍法根本不是黑衣派的招式,再説你與黑衣派誓不兩立,怎麼會拜黑衣派弟子為師呢?”

    “不,你説錯了,丘老前輩雖是黑衣派弟子,但他所練的內功、劍法與黑衣派並不相同,再説他與黑狐妖有着不能解開的仇怨,這一點,你不會忘記吧?”

    “當然不會忘記,説實話,我正是為了二十年前的舊恨才追到此處的。要不,我也不會在此露面。”

    “二十多年來,你也離開了黑狐妖?”

    “這個你不要多問,但我可告訴你,寒梅會在此與我相見,比試一下這二十多年來各自所練的功夫,看看誰長進了,用她的話來説,我們在劍上説理!”

    “她現在何處?”

    “在洞內。不到時候是不會出來的。”

    趙曉風聽到雪梅説黑狐妖在洞內,相信此言是真,對王慎、豔蓮二人的安危也就放下心來。

    黑衣人見趙曉風沉默不語,轉過身去對丘榮、黃勝二人道:“你們不要叫我雪梅,雪梅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我是一枝梅!”

    趙曉風聽到“一枝梅”三字又是一驚,心想,原來她就是在長江北岸森林中救自己與丘師父的蒙面黑衣怪人。

    但他並未喊叫,只注視着她下一步如何行動,看一看當年同師的四個兄弟姐妹如何了結恩怨。

    趙曉風正在想着,黑衣人一枝梅卻又轉過身來,道:“趙小俠,我再説一遍,今日我們師兄弟、姐妹在此相聚實乃天意,鹿死誰手也聽天由命,盼你不要出手,我們的私事由我們自己來解決。”

    趙曉風趕忙回答道:“恩人不讓在下過問你們之間的私事,在下怎敢過問。不過,是否允許在下站在一旁觀看?”

    —枝梅道:“不必了,我們之間有些隱情需要問個明白,你在此不便!”

    丘榮聽雪梅如此説,便道:“曉風,你去石室等候吧!”

    趙曉風聞丘榮之言,想起王慎與豔蓮在石室內練功,仍擔心黑狐妖去石室傷害他二人,便疾向石室而去。

    丘榮見趙曉風已走開,看了自己的情人一眼,心想:“不知她究是如何來了結二十多年前的恩怨?”

    黃勝不見黑狐妖蹤影,不知黑狐妖身在何處?暗自思忖:“眼下是一對二的局面,即或趙曉風不過問,師姐不在我也勝不了他們二人,不如先將丘榮擒住作人質,再來逼雪梅認輸。”

    他打好主意後,叫道:“雪梅!”

    “住口!”丘榮厲聲道:“黃勝,今日有我無你,有你無我,我二人對三掌。”

    黃勝道:“丘師弟,你若真的想了結二十多年的恩怨,我答應。

    但是,有一句話不知你聽得進去否?”

    “黑衣派大敵當前,大師兄、大師姐的大仇還未報,是否等我們報了仇後,報了師父、師母之養育之恩,然後,再來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

    丘榮喝道:“不,我丘榮正是為了報師父、師母養育之恩,才忍着恥辱活到現在。”

    “我認為只有剷除了黑衣派的敗類,才能不負師父、師母的養育之恩,才能不負師祖創建的黑衣派。”

    “至於大師兄、大師姐之仇,我也要説明一下,大師兄寧掌門,大師姐韓靈子受邀去中原,乃是助大奸臣魏忠賢殘害忠良,他二人命喪中原乃罪有應得,黑衣派弟子無須報仇。”

    “你與女妖精寒梅野心勃勃,企圖奪寶爭霸天下,也是罪不容誅,逃脱不了覆滅的命運……”

    “住口!”黃勝怒喝一聲,抖劍向丘榮猛地刺去。

    雪梅一旁見了,怒喝一聲,道:“黃勝淫賊!”她身子一晃,抖劍而上。

    “錚!”的一聲,寒光四射。

    黃勝倒退三步,惡聲道:“雪梅你……還在向着丘榮?”

    雪梅冷笑一聲,道:“你還不明白?”

    黃勝聽到此言,感到自己確是多此一問,但他此時不想與雪梅弄僵,腦子一轉,道:“雪梅師妹,你愛丘榮,這我知道,但他剛才出口對大師兄、大師姐不敬,説他二人是罪有應得,這……”

    “黃勝淫賊!”丘榮怒不可遏地吼道:“我不但要説他們的死是罪有應得,還要説你們的罪惡逃脱不了達摩劍盟眾豪俠之懲罰。”

    “今日即使你與黑狐妖把我殺了,但你二人想不命喪趙曉風的掌下,萬不可能!”

    丘榮繼續道:“你與女妖寒梅之所作所為,已把黑衣派送上了絕地,師父、師母若九泉有知,定會痛罵你們是不肖子弟,為了不讓黑衣派滅亡,我與雪梅定要把黑衣派的逆子剷除……”

    “丘榮!”深洞內突然發出一聲怒喝,隨聲一條黑影掠出,閃到了丘榮的面前。

    丘榮見到此人,罵道:“黑狐妖,女妖精,你喝叫丘爺幹什麼?”

    黑狐妖厲聲道:“丘榮,你真的逼我出手?”

    丘榮冷笑一聲,道:“非是我逼你出手,而是你罪惡到頭,劫數已盡。”

    “哈哈哈……”黑狐妖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狂笑,道:“憑你的武功能殺了我嗎?”

    “即或我殺不了你,趙曉風也可殺了你。他是我的弟子,他殺了你也就了卻我的心願。”

    黑狐妖大怒,道:“那我就先結果了你,等趙曉風來,再看他如何用達摩神功擊斃我?”

    吼聲中,她出手成掌,向丘榮擊去。

    丘榮見黑狐妖一掌擊來,不躲不閃,出掌相迎。

    “砰”的一聲,兩掌相碰。

    黑狐妖倒退了三步。

    丘榮也倒退了三步,但他卻“哇”的一聲,口吐一塊紫血。

    黃勝一旁見狀,陡地出劍,趁機直刺丘榮。

    “錚”的一聲,雪梅出劍,擊開了黃勝之劍,站到了丘榮的身前,護住了丘榮。

    黑狐妖見雪梅護住丘榮,恕不可遏,再也不顧什麼同胞姐妹了,抽劍向雪梅刺去。

    “開!”雪梅喝叫聲中劍出,迎向了黑狐妖刺來的劍。

    “審啷”一聲,火星四濺,黑狐妖倒退至五步開外。她顫聲道:“你……想不到……你十多年隱身,竟練了……此等功夫?”

    雪梅悽慘地笑道:“姐姐誇獎了,這點本事應歸功於你,若不是姐姐置妹妹於絕境,妹妹怎能練出此等功夫!又豈敢接姐姐一劍!”

    寒梅聽到此言,又恨又怨,心裏説不出個滋味,臉色變得蒼白。

    她傷感地道:“雪梅,丘榮,當年之事,皆我一人所為,就依你二人所説,今日是我們四人了結二十年前恩怨的時候,你們説,咱們怎麼個了法?”

    雪梅聽到此言,不知為何對寒梅陡地動了同胞姐妹的情意,卻把怨恨都歸之於黃勝,憤憤地道:“我要先斃了黃勝這淫徒再説,是他害了我的一生!”

    寒梅從雪梅的目光變化似乎捉摸到了什麼,微微一笑,道:“妹妹,在沒有動手之前,有一事我想讓你知曉,不知你願聽我言否?”

    雪梅問道:“何事?”

    寒梅道:“想不想知道你女兒的情況?”

    “女兒?”雪梅不覺失聲喊叫了一聲。

    十八年來,雪梅連做夢也時時夢見女兒,但卻無法打聽到女兒的F落,聽到寒梅這句話,就像利箭一般射進了她的心,她幾乎難以支撐住自己的身子了。

    她渾身戰慄,道:“女……女兒……她……她還活在人世……”

    寒梅笑了笑,道:“不但活在人世,而且,如今她已是一個相貌如花似玉,武功又天下罕見的姑娘!”

    雪梅追問道:“我女兒現在何處?”

    寒梅道:“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

    “她奉我之命,獨身前往中原辦事,如今已快要半個月了,故我不知她現在何處。”

    “辦何事?”

    “實話告訴你,為了大師兄、大師姐之仇,為了黑衣派的橫霸江湖,也為了奪五車珍珠奇寶,我派她到中原去了。”

    “她叫什麼名字?”

    “在我的十六大弟子中,她排行十五,名叫嫋蓮,江湖上稱她為十五妹!”

    “十五妹!”

    雪梅驚叫了一聲。

    丘榮也驚叫了一聲。

    藏在黑暗處的三人雖未叫出聲來,卻也大吃一驚,這三人是王慎、豔蓮、趙曉風,尤其是趙曉風吃驚不小。

    趙曉風在震驚之後,心中暗自叫苦,十五妹怎會是黃勝的女兒。

    他越想越恨,惱怒不已,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竟長嘯一聲衝了出去,撲到了黃勝的面前,狂吼道:“十五妹怎會是你的女兒?快説!”

    黃勝見寒梅道出十五妹便是雪梅與自己的女兒,心中暗喜。

    他還以為雪梅念在女兒面上,會改變對自己的態度,萬萬沒想到趙曉風閃電般撲到面前,提出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他不知如何回答。

    趙曉風見黃勝怔在那裏,不回答自己的問話,更是惱怒,厲聲道:“你這個武林之禍害,狼心狗肺之淫賊,今日不除了你怎解心頭之恨?”言罷,他一翻手腕,五指彈出。

    此時,誰都不知道趙曉風心中之怨恨已達極點,見他翻動手腕,也不知道他究要幹些什麼,哪知趙曉風手腕一翻,全身的達摩金剛混元真功從五指射出。

    黃勝猛地被五把鋼刀直刺到身上,想問躲已來不及了,張嘴沒喊出一聲,身子便倒了下去。

    這一切,來得那麼迅速,誰也沒看出趙曉風是如何殺了黃勝的。

    但是,趙曉風出手那麼疾快,五指相距丈許便把黃勝擊斃了,在場諸人卻無不吃驚。

    洞中還有一人,是一個黑衣女子,她藏身在距眾人遠一些的幽暗處,卻也把洞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了趙曉風的突然現身,狂怒地出手擊斃了黃勝,心裏怨着趙曉風不該如此絕情,但也理解趙曉風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恨黃勝,恨師父黑狐妖,也深深地同情母親的不幸。若不是趙曉風在場,她真想奔過去撲向母親的懷抱,放聲大哭,傾訴苦情。

    但她心中更牽掛着的是趙曉風下一步會幹出些什麼,同時,也思索着母親對不義的父親被擊斃會有什麼想法?以及師父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黑狐妖見趙曉風出手斃了黃勝,臉色陡變。她拔劍在手,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但是不一會她卻又發出了一陣狂笑,問道:“趙曉風,你今日殺了黃勝,是為了替蘇玉等人報仇還是由於黃勝不該有十五妹這個女兒呢?”

    話中有話,顯然是黑狐妖想起了趙曉風剛才向黃勝所問的話,並對這話感到了可疑。

    趙曉風聽到此言一怔,道:“我是為了替蘇二叔報仇,是為了……”他欲言又止。

    “究竟為什麼?”黑狐妖追問道。

    見黑狐妖追問,趙曉風一時氣憤,大聲道:“我是為十五妹有這樣的一個無恥的父親深感氣憤!”

    黑狐妖聽到此一言卻笑了笑,道:“那麼,十五妹有我這樣的姨母,你又怎麼想呢?”

    “我感到奇恥大辱!”

    “為她有這樣的母親呢?”

    “這……”

    “怎麼,説不出來嗎?”

    “我深深感到同情,也無限悲痛!”

    雪梅見趙曉風躍身而出,干預了同師門四兄弟姐妹之私事,且出手擊斃了黃勝,心裏對趙曉風很不滿意。

    此時,她聽到趙曉風之所言;卻不知為何對趙曉風產生了好感。

    但她仍想試探一下趙曉風的心意,看究是如河?便問道:“你為什麼要為我女兒的不幸身世憤憤不平呢?要知道她也是你們達摩劍盟的仇敵呀?”

    一句話問得趙曉風不知如何回答,他發急地道:“為什麼……為什麼……”

    黑狐妖見狀,目光直射趙曉風,厲聲道:“趙曉風,我來問你,十五妹現在何處?”

    趙曉風一怔,道:“我怎知她在何處?”

    黑狐妖道:“不,你一定知道,我猜你一定與她相見過。”

    趙曉風極力否認道:“沒有,我沒有見過十五妹。”

    黑狐妖大聲喝道:“騙人!你不但見過十五妹,還和她產生了情感。”

    聽到此言,趙曉風大吃一驚,只好沉默不語。

    雪梅聽到此言卻暗自高興,認為女兒若與趙曉風有了情感,定可改邪歸正,見趙曉風沉默不語,急問道:“曉風,事情真是如此嗎?”

    趙曉風心裏着急,衝口而出,道:“不要問啦,實言相告吧,我是見過她!”

    黑狐妖見趙曉風已證實了自己見過十五妹,她比雪梅更心急,忙問道:“快説,十五妹現在什麼地方?”

    雪梅也急着追問道:“快説,你與她是何時相見的?她現在何處?改邪歸正了沒有?”

    趙曉風剛才是氣昏了,此時已清醒了過來,見黑狐妖與雪梅皆急着追問十五妹的情況,心中暗想:“十五妹是雪梅的女兒,她當然急着想得到十五妹的訊息,關切着十五妹是不是改邪歸正了,但黑狐妖為什麼追問得那麼急呢?”

    “我不妨按十五妹之所言,説她已死去了,而且是被我擊斃的,再看她們二人有些什麼反應。”

    他打定這個主意後,便道:“實話告訴你們,我與十五妹在大漠相見,兩人出手比劍,她的劍法雖然神妙難測,但是怎抵得了我的達摩劍,七招沒過,她手中之劍便被我的達摩劍削為了兩截。”

    “這時,我並不想斃了她,只想勸她改邪歸正,誰知她自恃練了‘揚幡招魂’的邪術,不聽我勸説。”

    “我見她運功雙目射出兩股令人神迷之目光,還有……”

    黑狐妖、雪梅見趙曉風把話頓住,皆急着問道:“還有什麼?”

    趙曉風道:“這‘揚幡招魂’之奧秘,你們二位難道不知?何須我來細説?”

    “結果呢?”黑狐妖、雪梅又同聲問道。

    趙曉風道:“她怎知我也練了一種專克‘揚幡招魂’之絕功。”

    雪梅關切地問道:“你沒有中了她的邪術?”

    趙曉風道:“我在金陵長江中心遇到過黑狐妖的暗算,已知曉‘揚幡招魂’之奧妙,故有了防禦之準備,見她……”

    黑狐妖急問道:“見她怎樣?”

    趙曉風道:“我見到她施展出‘揚幡招魂’之邪術,就想到了她的師父,還有她那些師姐們,在江湖上幹盡了壞事,卻栽到我的身上來,鬧得羣雄要在華山相聚。”

    “當然,我還想起了蘇二叔、二嬸和方老前輩之死,以及姑母與表弟被劫走之事。”

    “想起了這些,我心中怒火萬丈,頓時揮劍……”

    黑狐妖急問道:“揮劍怎樣了?”

    “我揮達摩劍把她刺死了!”

    寒梅、雪梅皆吃了一驚,同時問道:“怎麼?你真的把十五妹刺死了?”

    趙曉風點頭道:“不錯!”

    雪梅聽趙曉風説把十五妹刺死了,頭重腳輕,天地皆在旋轉,差點昏倒在地。

    丘榮見狀,不顧一切地躍到了雪梅的身旁,伸雙手扶住將要倒下去的師妹,口中不停地喊叫道:“雪梅!雪梅!”

    雪梅聽到丘榮的喊叫聲,睜開了雙目,見到丘榮那俊美的臉變得奇醜如鬼,熱淚奪眶而出,竟倒在了丘榮的懷中。

    黑狐妖聽到趙曉風説十五妹被一劍刺死後,心如刀絞,也差點昏了過去。

    但不一會她的雙目中忽射出了仇恨的火焰,臉上殺氣騰騰,陡地怒吼了一聲:“還我女兒!”便抖劍向趙曉風刺去。

    趙曉風聽到黑狐妖一聲怒吼,見一道白光隨着吼聲刺向自己,疾忙揮劍撥開黑狐妖刺來之劍。

    黑狐妖一時的惱怒,兇相畢露,她心裏只想着為女兒報仇,竟忘了趙曉風手中的達摩劍可削鐵如泥。

    只聽到“審”的一聲,黑狐妖手中之劍已斷為兩截,她的身子連連倒退了幾步,頓感手腕麻木疼痛。

    趙曉風從黑狐妖那一聲“還我女兒”的喊叫中,已猜想到十五妹並非雪梅的女兒,而是黑狐妖與丘師父所生的女兒。

    此刻,他向黑狐妖追問道:“快説,十五妹究是誰的女兒?”

    黑狐妖很早便有一個想法,便是把十五妹培養成威震武林的女魁,作為黑衣派的繼承人。

    她沒有向十五妹吐露過自己是她的母親,其因是怕十五妹追問生身父親是誰。擔心十五妹一旦知道丘榮是她的生父,面目又被她毀得醜不可視,定會責怪自己。

    她想等十五妹長大成人後,成為黑衣派的掌門,自己再尋機吐露。

    可以説,她把全部心血皆用在了十五妹的身上,所以聽到趙曉風説十五妹命喪達摩劍下,心中是何等的怨恨、憤怒與悲痛。

    此刻,她見趙曉風追問,悽苦地道:“十五妹是我與丘榮的女兒,你殺了她,我要為她報仇,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哭喊着,竟持手中之斷劍向趙曉風撲去。

    “黑狐妖!”丘榮從雪梅身邊躍起,攔住了黑狐妖,喝道:“你……你胡説……我與你沒有……沒有女……女兒……”

    黑狐妖見丘榮躍到身前,止住了腳步,道:“不假,十五妹是你我的女兒!二十年前,在崎峯洞內,我們的事你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丘榮叫道:“不,不,十五妹不是我的女兒,她是雪梅與黃勝的女兒,若是我的女兒,曉風不會殺了她的。”

    説到這裏,他轉身對趙曉風道:“曉風,你不是答應我,要好好地照顧我的女兒嗎?”

    趙曉風見丘榮的話,多麼想對恩師道:“恩師,您老怎麼忘了?

    我不是跟你説過了嗎?在大漠沙海的古林,我與十五妹發生的事……”

    但他卻不能把這些話在此時向丘榮説出來,他正想到這裏,忽聽雪梅慘叫道:“姐姐,快説我的女兒是誰?她現在何處?”

    黑狐妖突然發出一陣狂笑,道:“賤人,你的女兒已被我扔下了萬丈深淵!”

    聽到此言,雪梅精神失常地喊道:“姐姐你……你説什麼……什麼?不……不……這不可能……”

    黑狐妖陰笑道:“你不要喊我姐姐!我的女兒命喪趙曉風的達摩劍下,你的女兒真子也別想活着。”

    “你奪了我的心上人,又害了我的女兒,我要你永遠得不到丘榮,也要讓你女兒真子命喪趙曉風的達摩劍下。”

    言罷,她運全身功力凝聚於掌,抖掌向雪梅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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