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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心思重現

    六盤山脈北端與須彌山脈東麓的連接處,峰巒疊幛,岩石磷峋,煙霞散彩,日月搖光,一派迷人的景色。

    在連綿不斷的群山中,傲然崛起一座山峰,在這座山峰左側的懸崖峭壁間,有一形如臥地雄獅的巨石,故名獅子峰。

    就在這獅子峰的半腰處,有一幽深的洞窟,拱形的洞口上有四個大字:無底魔洞。此四字乃漢隸書體,筆觸遒勁。

    據傳,此洞在宋代才被人發現,但發現時並沒有“無底魔洞”四字,到了明萬曆年間,人們突然發現洞上刻了四個大字,卻不知何人所為。

    當時,曾有一些膽大的人因與人打賭而入洞打探,也有一些貪婪之徒人洞搜尋珍寶,但凡人洞者皆無下落,從來沒有一個人進洞後能安然出來。

    本來,此洞已陰森可怖,突然出現“無底魔洞”四字後,更增添了此洞的神秘色彩,人們再也不敢進入此洞了,甚至也無人敢登獅子峰去採集藥草和打柴了。

    一個陰沉的夜晚,峽谷內寂靜無聲,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突然從無底魔洞內,傳出了一陣悽慘的呼救聲和幼兒啼哭聲,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只聽“嗖”的一聲,三條黑影劃空而來,聲未落,黑影便一晃而逝。

    “唰”的一聲,一道白光從天空中驟降!閃電般進了“無底魔洞”。

    剎那間,“叭”的一聲,三道青光齊向白光擊去。

    “錚、錚、錚”連響三聲,青白四道電光相碰,金鐵交鳴,火星激射,寒芒飛騰,懾人心魄。

    “砰”的一聲,三道青光頓變為六道,那白光劍已將三把青光劍斷為六截。

    “嗖、嗖、嗖”三聲,三條黑影施展輕功,穿出無底魔洞。

    瞬時,只見三道白光從洞壁中射出,直襲向三條黑影。

    “噗嗵”一聲,只見三條黑影倒下了兩個,那未中暗器的一個,慘叫了一聲;“二哥!五哥——”隨聲撲向了發暗器的白衣人。

    “噗!噗!”

    隨著黑衣人的慘叫聲,兩條黑影又縱身閃躍進了“無底魔洞”。

    “咦!哧!”兩道白光不容兩條黑影落身已向他們射去。

    “噗嗵”一聲,兩條黑影同時倒在了洞內。

    此時,有一個白衣人從洞壁閃出,他手握一把長劍,刺向了另一個手握斷劍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逼,步步後退。

    “別動!”一聲怒喝,白衣人閃到了黑衣人的面前,長劍尖已指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上,只要他的手腕微微一動,前伸那麼一點,黑衣人便沒命了。

    “饒……”黑衣人嚇得發顫,只吐出一個“饒”字。

    白衣人厲聲道:“黑賊!快說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黑衣人只說了這三個字。

    白衣人聞聽黑衣人不肯實言相告,滿腔怒火燃胸,吼道:“黑賊!若你再瞞哄小爺!不肯實言相告!小爺就要了爾的狗命!”

    白衣少年話音未落,突然背後有一股強勁的陰風襲向自己,他一個疾轉,閃電般到了手握斷劍的黑衣人身後。

    只聽黑衣人喊叫了一個“師”字,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白衣少年倒退三步,只見黑衣人的前心進劍,後心出劍,身體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腥撲鼻,令人慾嘔。

    “小兒!”那暗襲之人拔劍,喊叫道:“料想不到,你年紀不大,武藝上乘,但今日遇到了我這把劍,可就容不了你的劍技施展。”

    “呸——”

    白衣少年見來者同樣是一個全身著黑,面蒙黑巾的少年,唯有一點與被自己所宰的幾個黑衣人不同,這個黑衣人乃一女子,其胸前的右上側凸起的地方,有一隻白絲線繡的白狐狸。

    白衣少年不見黑衣少女胸前繡著的白狐狸還好,見黑衣少女胸前繡著一隻狐狸,不由想起了父母之死的慘景,頓時怒吼一聲:“賊女!”抖劍直刺黑衣少女的前胸。

    黑衣少女見白衣少年出劍兇猛,招式毒辣,揮劍相迎,便接了白衣少年一劍。

    白衣少年卻倒退了五步,倒退時撞上一塊大石,虧他身法輕快沒被絆倒,但身子卻站不穩,東晃西歪。

    黑衣少女見狀,揮劍疾撲向白衣少年,想趁白衣少年立身不穩之時結果其性命。

    白衣少年卻也不凡,他見黑衣少女揮劍撲來,劍法十分奇特,便也施展出自己的絕技。

    只見他一劍晃動,八道劍影出現,化成一遍寒光盪漾,令人眼花繚亂,魂飛魄散。

    黑衣少女怎敢以一招三式去迎白衣少年的一晃八劍,她疾忙抽身收劍,手腕一抖,頓時劍法一變,一招三式,兩招六式,三招九式,變幻莫測,其勢如暴風驟雨,震撼得山洞發出了怪嘯的響聲。

    黑衣少女一心要傷白衣少年之命,好闖進洞內去做一件大事。

    白衣少年與黑衣少女不共戴天,仇人相見眼內出血,何況洞內有兩條生命,他寧願以死相拼,也不能讓黑衣少女衝進深洞,殘害兩條人命,斷去一代大俠的香菸。

    白衣少年狂怒至極,伸劍向黑衣少女的咽喉刺去,欲結果黑衣少女的性命。

    突然,深洞內傳出了幼兒撕心裂肺的叫聲與一女子的怒罵聲。

    聽到這聲音,白衣少年顧不得刺殺黑衣少女了,只見他長嘯一聲,似電光石火一般進了深洞。

    深洞內陡巖峭壁,犬牙交錯,千奇百怪,望之令人感到恐怖。

    白衣少年在石林中,發狂似地飛奔,來到了一個很大的石室跟前,向石門中疾閃而去。石室內除了石桌、石凳、石床之外,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白衣少年見狀,嚇飛了七魄三魂,顫抖哭泣道:“趙……趙伯父……鄭……鄭三叔……侄兒……對不起你們,沒照料好嬸嬸……鄭寶小弟……侄兒……還有何臉面見你……”

    白衣少年泣哭成聲,只覺得頭暈目眩,“噗嗵”一聲,倒身在地,人事不省。

    驀地——

    一條黑影疾閃進了石室之內,見白衣少年昏迷倒地不醒,一抖手中長劍躍身撲向了白衣少年。

    眼見黑衣人的劍尖距白衣少年不到兩寸,命在頃刻之際,一道青光,突襲向了黑衣人握劍的右手腕上。

    “審”的一聲,黑衣人長劍落地,身不由己倒退了三步。

    黑衣人正要向那人喝問,卻感到渾身一麻,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一道青光射進了石室,現出一個青衣少年,約十五六歲,一身青衣、青帽,手中握把青光劍。

    只見他點中了黑衣人的穴道,躍到黑衣人的身旁,“嘿嘿”笑了兩聲,道:“黑賊龜兒,你只知螳螂捕蟬,沒想到黃雀在後吧?”

    “爾是何人?為何背後偷襲?”

    青衣少年聽到黑衣人之語,上前伸手撕去了黑衣人的蒙面布,笑道:“原來是一個女的,看你年紀不比小爺大,為什麼如此心狠手辣,趁人家昏迷不省之時,行這不義之事呢?”

    “實不相瞞,小爺與這白衣少年並不相識,只是看你行為不軌,才出手相助。快說,你是何人?與他有何恩怨?為何要傷他性命?”

    黑衣少女聞青衣少年之語,方知他與白衣少年並不相識,不由心中暗想:“我何不趁白衣少年沒有醒來,編出一套謊言,讓他解了我的穴道,把他騙走,再把這白衣少年弄到一個深暗之處……”

    黑衣少女心中正在盤算,突聽青衣少年惱怒地喝道:“黑賊,為何不回小爺的問話?今日不弄個一清二白,小爺便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黑衣少女一時語塞:“這……”

    “這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事,不願向小爺吐露?若是如此,小爺就不再多問,乾脆把你們二人殺死,免得活著多行不義,危害天下武林。”

    青衣少年言罷,不等黑衣少女開口,陡地出手,一把青光劍刺向了黑衣人的前胸。

    “住手!”

    室外傳來了喝聲,其聲如雷,震得石洞內碎石下落。隨著喝聲,一道紫光疾閃進石室,身落石室正中。

    青衣少年聞聽喝聲!收劍轉身,背靠石室之壁。他舉目見來者乃是一紫衣人,年紀四十左右!身瘦如猴,便道:“你是何人?”

    紫衣人道:“若想知是我是何人,先言明你為何要取他們二人的性命。”

    青衣少年毫不畏懼,理直氣壯地道:“這黑衣少女行為不義!還不該殺嗎?”

    “怎說黑衣少女行為不義呢?”

    “她趁這白衣少年神起不清之際出手傷害,還能說她行為正義嗎?”

    紫衣人聞聽笑道:“你暗中使鬼,發暗器擊落了她的長劍,又暗運內功點人家的穴道,這種舉動算得上什麼呢?”

    “這……”

    青衣少年聞聽紫衣人所問,不由滿面通紅,心中暗暗驚奇。

    他自思道:“萬萬料想不到,自己在石室外隱身,所作所為皆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而自己卻絲毫不知不曉,看一這紫衣人的輕功絕頂,其武技、內力也高自己一籌。難怪母親常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自有強中手。”

    青衣少年想到此處,轉念又想:“王慎呀王慎,你都想到些什麼呀,怎可憑這一點,就認定紫衣人的輕功、武技強於自己呢?

    再說,自己雖然暗中使用暗器,實出於無奈,乃急於救那白衣少年,怎可與黑衣女子行為混為一談!

    這紫衣人既然看到了我的行為,也應該目睹到黑衣少女的不軌,他為什麼只指責我而不責黑衣少女的過錯?

    對!這紫衣人與黑衣少女定是同夥,乃一丘之貉。他們殺白衣少年,必有原因,待我問個清楚,弄個明白。

    若他二人沒有個交待,哼!我王慎絕饒不了他們。假如這白衣少年真有什麼不軌之行為,我也要一劍送他歸陰,剷除武林之敗類!”

    青衣少年王慎在心中思索後,道:“我暗中施用手段,實為弄明是非,不然,這白衣少年豈不早被她所殺?我所行究錯在何處?盼你言明。”

    “看你年幼,心計卻也不少。”紫衣人頓了一下,道:“我觀你豪爽性直,疾惡如仇,實是練武之人應有的本色,但是,觀你為人處事卻讓人擔心。”

    “擔心什麼?”

    “只怕你只知行俠江湖,不曉江湖武林有‘陰險奸詐’四字。”

    王慎聞聽紫衣人所言,道:“這個用不著你擔心,我娘在授我武功之前,就先教我做人之理。

    這‘陰險奸詐’四字,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如何應付。我分得出是非黑白,更不會誤入歧途,被邪惡之徒利用。”

    紫衣人朗聲笑道:“我看不見得吧!”

    王慎聞言,很不服氣,惱怒非常地道:“何以見得呢?”

    紫衣人笑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也許你年幼獨闖江湖,胸有成竹,將來能屹立江湖武林,成為一代宗師。”

    王慎卻不大好意思起來,道:“謝謝你的好意!我王慎雖年幼,對江湖武林的事知道不多,但我卻有雄心壯志。有朝一日能屹立江湖武林,即使不能成為一代宗師,卻也要成為一名行俠江湖的武林義士。”

    紫衣人投出讚佩的目光,片刻間,臉上卻又現出一層愁雲,目射疑惑的眸光。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雞一唱天下白。

    少年心事當拿雲,

    雜念幽寒坐嗚呃?

    王慎為表自己凌雲壯志,出口念起李賀《致酒行》中的四句詩。

    紫衣人聽了讚不絕口道:“好,好!沒想到你小小年歲,竟是一個文武全才的後起之秀,令人刮目相看。”

    王慎聽到紫衣人稱讚,道:“老前輩過獎了,王慎不過是借古人詩抒自己情而已。”

    “好一個借古人詩抒自己情!”紫衣人又稱讚道。

    這一來,王慎對紫衣人不由懷有了好感,剛才的敵意早消逝了。

    他正要向紫衣人詢問來歷,卻聽紫衣人在吟道:“春風得意馬蹄疾,少年得志泰山移,怎奈人世太渾濁,是非曲直辨非易,勸爾遇事應三思,錯殺無辜悔莫及,執俠江湖樹正氣,以德服人乃至理。”

    “老前輩吟的是什麼詩?說的是什麼意思?”王慎不解地問道。

    “我這是胡謅了幾句,談不上是詩。意思是說,人世間太複雜,是非曲直不易分得清楚。”

    “因此,若執俠江湖,遇事皆要慎重處理,要三思而後行,絕不可憑自己的好惡行事,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傷人,若傷及無辜便後悔莫及了。”

    “同時,還要記住,應以德服人,此乃做人之至理。”

    王慎聽了這一番話後,臉色陡變,對紫衣人道:“你這是針對我而言的?”

    “也不單是對你而言,我幼年時亦是如此。”

    王慎想了想,為自己辯解道:“當時,我向這黑衣女盤問過,可是她不回答我的話,不願說出實情。”

    “這個我知道,黑衣女不回答你的話,你便用青光劍逼她。”

    “一個人做了惡事,若不逼她,她能實言相告嗎?”

    “王慎,她若不回答你的話,你便宰了她,對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時,在你的青光劍逼迫之下,她若是編出一套有聲有色的謊言,你卻信以為真,因而,放走了她,反對一個昏迷不醒之人產生惡念,出青光劍把白衣少年殺了,豈不是青紅皂白不分嗎?”

    “她若是編造謊言騙了我……”

    “怎樣?”

    “讓她知道小爺這把青光劍的厲害!”

    “錯了!”

    “錯在何處?”

    “若是她言的是真,你認為是假,她言的是假,你卻又認為是真,怎麼辦呢?”

    “這……”

    “王慎,令高堂給你取個‘慎’字為名,我想可能你自幼做事不慎吧?”

    “你怎麼知道的?”

    “此乃鄉規習俗,我豈有不知之理。”

    “你說得對,我從小性急,莽莽撞撞,母親才取個‘慎’字為名,盼望我長大成人後,事事慎重。”

    “令高堂想得周到,只可惜你仍記不住‘慎之又慎’這個‘慎’字。”

    “要是忘記這個字,我早結果了黑衣淫女和白衣狗男的性命了。”

    “你怎知他們是淫女和狗男呢?”

    “這一男一女,在此深洞之中,還能幹出何等的好事?要不然,就是這黑衣少女不知恥辱,硬逼這白衣少年,這白衣少年不答應,氣惱昏去,這淫女便起殺念……”“王慎,這些皆是你的猜想,不能成真。”

    “那……我可不知怎樣才好了。”

    “把白衣少年喚醒,一問便知內中詳情,便可分清誰是誰非,弄明黑白。”

    王慎似恍然大悟,手拍腦袋,道:“前輩言之有理,王慎為何就沒想到這一點呢?都怪我慮事不周,險些誤殺了好人,放走了歹人。”

    紫衣人見王慎言語真摯,便道:“我看你頭腦機靈,只是性直好強,慮事不周。以後要記住,凡事要多思,切勿魯莽行事,如此便不會出現大錯。”

    “知道了!待我喚醒白衣少年。”

    “不用了。”

    “為什麼?”

    “他的穴道已被我點住,待我解了他的啞穴,他便可言事了。”紫衣人說著便解開了白衣少年的穴道。

    王慎感到十分驚異,他根本沒看見紫衣人何時出手,點中了白衣少年的啞穴。

    黑衣少女卻也暗暗稱讚紫衣人的點穴絕技。

    她心中暗自在猜測著紫衣人的來歷,認為紫衣人可能是達摩劍盟五結拜弟兄排行第四,被稱為“天下第一神偷手”的蔣奇。

    白衣少年穴道被解,“哎喲”一聲,張嘴吐出了一口濃痰,向紫衣人走去!沒走兩步,便“噗嗵”倒地,口中叫道:“蔣……四……

    叔……”

    紫衣人見白衣少年口叫他“蔣四叔”,大為驚異,閃身到白衣少年身旁,叫道:“你是何人?”

    “我……我是蘇凡。”

    “你是二哥白面書生之子?”

    “是的。”

    “怎知我是你蔣四叔?”

    “父母常言您老的身貌,並說您已練成了百步點穴的絕技,故侄兒認出您老。”

    “認得不錯,我正是你四叔蔣奇。”

    王慎一旁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蔣四伯,原來是你!”

    “你是何人?”蔣奇一怔,問道。

    “我叫王慎,我爹人稱‘地煞星’。”

    “噢,原來你是五弟王泰之子。”

    “對,我是王泰之子。”

    “王慎,你不像我那五弟的身貌。”

    “我爹是何模樣?侄兒卻也不知。”

    “是的,你沒出世,他便去西竺天學藝,算來已近十八年啦!”

    “我爹的心真狠,十七年來從沒回家一次,我娘想他,都快想瘋啦!我見娘整日思念,便問清爹的去向,要去找爹論個長短。誰知我娘不應,侄兒萬般無奈,便不辭而別,出走家園。”

    “怎麼?你是偷跑出家的?”

    “是!”

    蔣奇發急地道:“這怎麼可以,你娘見你走了,豈不要急死?”

    “您老放心,侄兒夜晚離家之時,給娘留了言,到天明時,娘便知侄兒的去向了。”

    “你小子倒會辦事!王慎,你這次私自離家,只怕我那弟妹也要露面江湖,前來尋找你們父子。”

    “這豈不更好!多少年來,我娘一人在家,除了傳授我武功,便一個人獨練飛刀絕技,暗自思念我那狠心的爹。她不出家門,從不過問世間的事,侄兒多次勸說,她總是不肯,也不知是何道理?”

    蔣奇當然知道內中之倩。

    十八年來,五弟王泰隨師二次去西竺天學藝;二哥白面書生在金陵苦練“掌心雷電神功”;大哥趙青龍向其子傳授達摩神功秘訣,三哥鄭青隱身老家徐州,苦練一對軟硬判官筆的絕技;自己則專練點穴的硬功。

    十八年來,眾豪俠皆隱身不露江湖,即或外出行義,也都改名換姓,來去無影,令人莫測。

    這些內情,除天柱山相聚的眾豪俠外,旁人皆不知曉。

    但蔣奇絕沒想到五弟竟如此守口如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未吐露出真言。

    蔣奇正在回思往事,那王慎見蔣奇不語,卻急得團團亂轉,忍不住問道:“蔣四伯父,您老在想什麼?”

    “沒什麼。”

    王慎還想尋問什麼,忽聽蘇凡在叫道:“蔣四叔,快去救鄭嬸嬸與鄭寶小弟。”

    蔣奇聽到蘇凡喊叫,急問道:“凡侄,你喊叫什麼?”

    “快去救鄭嬸嬸和四寶小弟。”蘇凡又說了一次。

    “他們是誰?”王慎一旁問道。

    蘇凡道:“鄭嬸乃三叔鄭青之妻,鄭寶乃他老人家之子。”

    蔣奇聽了蘇凡之言,好似一聲晴天霹靂,震得他頭暈目眩,眼花撩亂。憑著他的預感,猜測到將要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武林浩劫來臨。

    他心急如焚地道:“蘇凡侄快說,你與鄭嬸嬸和鄭寶弟為何身落此處?他們母子被何人所劫?你鄭三叔、孟老劍客現在何處?”

    “你父母與你方師爺,你妹妹凌雲在金陵難道發生了意外?你怎會獨身一人隨著你鄭嬸嬸母子來到此處,被歹徒所劫?”

    神偷手蔣奇一連提出了幾個疑問,恨不得讓蘇凡一下子便把這些

    事都道個明白,讓自己知道個清楚。

    王慎此時也聽出眉目,火燒火燎地追問道:“凡哥!快說,他們都怎樣了?是不是黑衣人把鄭嬸嬸母子劫走了?”

    “不知道何人把鄭嬸嬸母子劫走。”蘇凡道。

    “你為什麼不知道?”

    王慎一遇急事,便想到啥說到啥了。

    蘇凡聞王慎的責問,卻不知如何解說為好了!他顫聲道:“都是我不好!在洞口被黑衣人攔住……”

    “原來是她們所為!我早就說這個黑狗日的不是好東西。”

    王慎叫罵著,躍身到了被點了穴道的黑衣少女身旁,怒吼道:“黑妖女,你們把我鄭伯母和鄭寶小弟弄到何處去了?”

    黑衣少女沒吭聲。

    “好妖精,你竟不回小爺的問話,看小爺今日怎樣處理你。”王慎說著從腰中拔出了一把牛耳尖刀,欲向黑衣少女刺去。

    “住手!”

    蔣奇見狀,怒聲喝止。

    “四伯父為何不讓侄兒宰了這個黑妖?”王慎被蔣奇喝住,不解地問道。

    “你不可隨意把她殺了。”

    “這黑衣女年紀不大,卻盡做壞事,若是饒她一命,實乃放虎歸山,放蛇人洞,將來危害極大。”

    “就憑這,也絕不能放她,何況我那鄭伯母、鄭寶弟被他們劫去,這臭妮子,貌美心毒,此時不殺,等待何時?”

    “侄兒所言極是,但不可性急。她如今穴道被點,動彈不得,想結果她的性命,乃易如反掌之事。”

    “留她何用?”

    “弄明白你鄭伯母、鄭寶弟的去向,甚至還可得知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

    “蔣四伯言之有理,侄兒又錯了。不過侄兒問她,她卻拒不回答,實在令人氣憤。”

    “慎侄,你遇火就著,開口便罵,性急如火,逢事不想怎麼讓人放心?”

    “蔣四伯我……”

    “你就沒想,黑衣少女啞穴被點,又怎能回答你的話呢?”

    “哦,侄兒不知她啞穴被點了。”

    “怎麼,你不知道她啞穴被點了?”

    “不知道。”

    蔣奇不禁駭然失色,驚愕良久。

    十八年來,他專心研練點穴與解穴的絕技,黑衣少女的啞穴明明被點,怎能瞞過他的眼睛?

    石室內王慎不知,蘇凡剛甦醒過來,自己又沒有出手,是誰暗中施展絕技,為何自己毫無察覺?

    蔣奇心中確實是吃驚不小,他來到黑衣少女的身旁,出手解開了黑衣少女的啞穴,問道:“你可知何人出手點了你的啞穴?”

    黑衣少女啞穴被解,應道:“小女不知何人所為,只知一股勁風從石室外襲來,因小女不能動彈,無法躲閃,只有聽天由命。”

    蔣奇聞言,不由暗思:“是何人練成了隔石點穴的硬功?難道是我那不孝之子暗中跟隨,在石室外出手?若不是他,怕沒有旁人有此能耐……”

    蔣奇正想著,只聽石室外有人叫道:“爹,是孩兒出手。”一條人影已閃進了石室,到了蔣奇的面前,“噗嗵”跪倒在地。

    “是你——”

    “不孝的孩兒拜見爹!”

    “林兒,是你在石室外出手?”

    “您老早該猜出是孩兒出手。”

    “為什麼?”

    “天下除了孩兒練成了隔石點穴的絕技,其他還有誰……”

    “住口!”

    “爹,您老為何發這麼大的火?”

    “狂妄之輩,天下之大,能人極多,你這點本事與曉風相比,真乃天地之差,怎可如此目中無人?”蔣奇氣憤地訓斥道。

    蔣林跪在地上,叩頭道:“爹,孩兒早知此次偷偷隨您而來,要惹您老生氣。”

    “你知道爹為何如此氣惱?”

    “您老氣孩兒不聽爹再三叮囑的一句話。”

    “何話?”

    “不準邁出大門半步。”

    “可你卻跑到這裡來了!”

    “爹息怒,且聽孩兒道來,您老每日訓斥孩兒的武功不行,時時稱讚曉風哥的‘達摩神功’已達上乘。”

    “孩兒多次想見曉風哥的武功,您老無論如何不肯讓孩兒出大院半步,孩兒因此便有私自出門的念頭。”

    “但孩兒怕使您二老擔憂,仍未敢私自出門。這次聽娘說您老要去見趙伯父議事,便認為機不可失,孩兒先與母親說,但母親不允,孩兒求您您不應,便……”

    “便偷偷離開你娘,跟在我的身後,到了這裡!”

    “孩兒知錯。只要爹答應帶孩兒見到曉風哥一面,目睹曉風哥所練的‘達摩神功’究竟是如何厲害,孩兒任您老懲罰。”

    王慎一旁見狀,上前跪在蔣林的身邊道:“四伯父您老先消消怒氣,蔣林哥所言也是侄兒王慎的心願。如今我們弟兄皆年歲不小,怎能把我們整日悶在屋內,不準出門呢?”

    “若是這樣,何必要傳授給我們弟兄武功,並讓我們弟兄知曉江湖武林的大禮、規矩、行話、暗語、是非、邪正等知識呢?”

    “再說,我們弟兄與幾位前輩相比,當年趙伯父下山年紀不過二十歲,我爹才有侄兒這般大。”

    “你們五弟兄年紀那麼輕,在江湖武林中樹起了‘達摩劍盟’的大旗,屹立江湖武林,做了一番大事業,又怎不讓我們這些小輩走出家門呢?蔣四伯父,侄兒說得可對?”

    蔣奇聞聽王慎提起往事,不由脫口應道:“王慎侄兒,你說得對!”

    “沒想到你表面看來性子直,心裡卻有不少的彎彎。”

    “表面看你遇事心急,言語顛三倒四,此時你卻動起心思,編圈兒讓你蔣四伯跳,直說吧,你在為蔣林求情,還有什麼要求也說出來吧!”

    王慎見蔣奇已發現了他的用意,便直言道:“蔣四伯父,我想你們老一輩五兄弟,年不過二十,便義結金蘭,滴血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我們五小弟兄的年紀,也不算小了,大哥曉風今年十八,二哥蘇凡今年……”

    蘇凡一旁道:“我今年也是十八,比曉風大哥小六個月,鄭二叔之子鄭琦今年十七……”

    “我今年十七,比鄭琦大三個月零四天。”蔣林自敘道。

    “就數我小,今年十七不到。”王慎自語道。

    他又隨即道:“蔣伯伯,如今我五小弟兄比起你們當年,實不算小,為什麼不叫我們出門?不要我們闖蕩江湖武林呢?”

    “這……”

    蔣奇被王慎一席言語,問得無話可答。

    王慎又道:“四伯父,如今曉風哥已名震天下,無人不知曉風哥達摩神功乃天下第一,綽號‘天下美男子’,還有‘捕風捉影’……”

    “慎哥!”蔣林一旁打斷了王慎的話,道:“慎哥還聽到什麼?”

    “還有曉風哥大鬧金陵聚英樓,一出手便把氣勢洶洶、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長白異叟,嚇得屁滾尿流,夾著尾巴溜之……”

    蔣林再次打斷了王慎的話,道:“慎哥,除曉風哥大鬧金陵之事,你還聽到過什麼?”

    “嗯,沒有啦,都怪我娘把我關在屋裡,整日不讓出門,若不是跑出來,這些還聽不到呢。”

    王慎只顧直言,沒注意看蔣奇、蔣林、蘇凡的臉色在變。尤其是蘇凡,臉色變得蒼白。

    王慎發現了三人的臉色大變,不解地問道:“怎麼啦?”

    “慎哥……”蔣林叫道。

    “林兒!”蔣奇厲聲喝住了蔣林。

    王慎見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急火火地追問道:“四伯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蔣奇不語。

    “四伯父,是不是曉風哥出了什麼事?”

    蔣奇仍然不語。

    “蔣四伯,您老不說,侄兒現在就去找趙大伯、萬伯母問個明白!”王慎言罷,便要晃身出洞。

    蔣奇喝道:“慎侄!不可輕舉妄動。”

    “哼!你們都把我當成外人,瞞著曉風哥的事兒不說,又何必管我!”

    蔣奇知道王慎是急性子,與五弟地煞星的性格一樣,遇事不夠冷靜,往往盲目採取行動,故不想讓王慎知道趙曉風之事,免得王慎去闖出意想不到的禍來。

    此刻,他見王慎執意要離去,又怕王慎單身獨行易出岔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慎兒,不是四伯父把你當成外人,而是所傳皆江湖武林中的流言蜚語,不可深信。”

    “怎麼?四伯父是說曉風哥在金陵大鬧聚英樓的傳言不真嗎?”王慎疑惑地問道。

    蔣奇道:“不,不是指聚英樓的事,是一些不可信的謠言!”

    “什麼謠言?”

    蔣奇沒有直接回答王慎的話,卻對蔣林道:“林兒,你都聽到些什麼?照實說出來!”

    蔣林應了一聲,道:“現在江湖武林有些流言,說曉風哥依仗他的達摩神功和眨眼不見的輕功,以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相貌,到處姦淫濫殺無辜……”

    王慎打斷了蔣林的話,道:“四伯父,此等流言蠻語絕不可信,此乃我等先輩仇人所散佈,他們造謠惑眾,企圖挑起武林各派共同對付我們達摩劍盟。”

    蔣奇見王慎不假思索地說出這些話,竟和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致,不由感到欣喜。

    他由此而更加疼愛王慎,認為王慎是一個粗中有細的有心人。

    頓時,蔣奇臉現喜色,道:“慎侄所言與四伯父想的一樣。不過,既有傳言,必有原因,是仇人謠言惑眾,或是有人盜用曉風之名幹了姦淫濫殺之事,我們必須馬上去五泉山問個明白。”

    “待弄清之後,再議對策。不然,只怕仇敵陰謀詭計得逞,甚至要挑起一場武林浩劫。”

    “如今仇人已經出動,劫去了你們的鄭嬸嬸和鄭寶小弟,再下一步便要對達摩劍盟眾豪俠下毒手,幹出更加令人難以預料的壞事來,蘇凡侄,你說對嗎?”

    蘇凡一聽,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凡哥,你這又哭什麼?”王慎疑問道。

    蔣奇似乎預感到什麼,焦慮地問道:“凡侄!到底發生了何事?

    難道你父母、方老前輩皆慘遭毒手,或者曉風賢侄他……”

    “四叔——”

    “不要流淚痛哭,快說出實情。”

    王慎、蔣林也心急地道:“凡哥,大丈夫寧流血不流淚,快說到底還發生了何事?”

    蘇凡抹了抹眼淚,無比沉痛地道:“曉風哥十日前已失蹤不見,如今生死不知,真擔心他中了黑衣派的‘揚幡招魂’的魔法,變成一個貪色的淫徒。”

    “若是如此,我父母、方師爺九泉之下難瞑目!對不起趙伯父、萬伯母……”

    蔣奇聽到蘇凡說到此處,腦子轟隆了一下,顫聲道:“凡侄你所言是真?我蘇二哥、蓮子嫂、方師爺皆已命喪九泉之下?”

    蘇凡淚如泉湧,點了點頭,道:“是的。”

    “你曉風哥中了‘揚幡招魂’的魔法?”蔣奇又問道。

    “是這麼說的。”

    王慎滿腔怒火難忍,目射殺機,吼道:“凡哥!快說是何人所為?”

    “是……是她們……”蘇凡指著黑衣少女。

    王慎不待蘇凡把話說完,便“嗖”的一聲竄到了黑衣少女的身旁。他從身上抽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刺向了被點中穴道的黑衣少女的咽喉。

    眼見便要傷了黑衣少女之命,突聽“審”的一聲,王慎手中的牛耳尖刀落地,他的身子已不能動彈。

    “是誰把我手中的牛耳尖刀打掉?是誰又點了我的穴道?”

    王慎怒氣沖天,聲嘶力竭地叫道:“林弟,快!快解開我的穴道。

    我一定要殺了她,給二伯父、伯母、方師爺、曉風哥報仇!”

    蔣奇聲色俱厲地道:“你就知道殺!”

    王慎氣勢洶洶地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對她們這些害人的毒蛇,還有什麼仁義可講?四伯父,快解開我的穴道!”

    蔣奇道:“解開穴道可以,但你切不可如此衝動,心血來潮,只知殺人。”

    王慎叫道:“她們對咱不仁,咱就……”

    王慎本欲言出“不義”二字,忽又改口道:“我們就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蔣奇道:“你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如今武林刀光劍影,仇人已在向我達摩劍盟進行瘋狂的復仇,四伯父之意與你一樣,對那些邪惡之徒是要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

    “既然如此,何不解開侄兒的穴道,讓侄兒宰了這個黑衣女賊!”

    蔣奇沉聲道:“殺一個被點了穴道的少女還不容易嗎?眨眼間便可取了她的項上人頭。”

    “但你想沒想到,憑她這點本事,能殺了你的蘇二伯父、二伯母、方師爺嗎?能使你曉風哥中了‘揚幡招魂’的邪毒,能劫去了你鄭伯母、鄭寶弟嗎?”

    “這……”王慎“這”了聲,道:“她雖沒那麼大本事,但也是這夥歹徒中的一個。”

    “說得不錯。”

    “既然是我們的仇人,便應該立刻殺之,殺一個少一個對頭,四伯父,我的話對吧?”

    “不對。”

    “為什麼不對呢?”

    “對那些罪惡昭彰,多行不義,喪盡天良的罪魁禍首應該殺之為快,但對那些不明真相誤人歧途的人便要勸其改惡從善,懸崖勒馬,洗心革面。”

    “這黑衣少女,年不過二十,她不過是黑衣派之弟子,奉師命下山與達摩劍盟為仇。我們對她要查明情況再作處理,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殺。”

    “再說,我達摩劍盟與黑衣派以往並無什麼深仇大恨,如今黑衣派對我達摩劍盟出毒手,內中定有奸人作梗。”

    “我想,這次黑衣派與我們結怨已深,我們可以讓你趙伯父再樹達摩劍盟之旗幟,與她們作一拼死的爭鬥,但對她們幕後的奸人,也必須調查清楚。”

    王慣在一旁叫道:“我們先找黑衣派算帳再說,她們殺了蘇二伯父和伯母,殺了方師爺,害了曉風哥,劫走了鄭伯母和鄭寶弟,這個仇怎能不報?”

    蔣奇喜愛王慎的豪爽性直,疾惡如仇,也擔憂他遇事衝動,聽到王慎叫嚷,便道:“慎侄,四伯父問你,這黑衣少女若是願意悔改,助我達摩劍盟,言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你還殺她嗎?”

    王慎道:“如此心狠手辣的女賊,還能改邪歸正,相助我們嗎?”

    “慎侄怎知道她不肯悔過自新,重新做人呢?”

    “這樣的人是悔改不了的,不說旁的,剛才她闖進深洞,要殺昏迷不醒的凡哥,這不可惡嗎?再說,若她肯改惡從善,早就應該開口,為何至今不語呢?還有……”

    蘇凡一旁打斷了王慎的話,道:“慎弟誓為我父母報仇,為方師爺報仇,這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但慎弟不可如此心急,不能見到黑衣人就殺,據父親臨終前所言,黑衣派十六大女弟子,皆是受害者,其父母無一不是被黑衣派的掌門所殺。”

    “什麼?你說什麼?”一直不吭聲的黑衣少女聽到此言,臉色陡變,失聲叫道。

    王慎、蔣林、蔣奇都驀吃一驚,齊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蘇凡又重複了一遍。

    王慎疑問道:“蘇二伯父怎知此內幕?”

    蘇凡道:“就因為父親知此內幕,在十六年前又殺了黑衣派的人,便與黑衣派結下了不解的深仇,不僅如此,十八年前,趙伯父曾擊斃黑衣派的掌門人寧俊彥……”

    王慎見蘇凡說至此把話止住,心急地問道:“凡哥,為何不繼續往下說呢?”

    蘇凡嘆了口氣,道:“黑衣派辱我趙伯父,說趙伯父不單擊斃了寧俊彥,還姦汙了韓靈子,並把韓靈子推下萬丈深澗。”

    “這幫黑衣派歹徒,竟敢如此地辱我趙伯父,實在無恥!四伯父,你說我趙伯父十八年前有無此事?”

    蔣奇沒有直接回答王慎的問話,只“噢”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凡侄,你快把黑衣派殺你父母、方師爺,曉風怎樣失蹤,以及你父親十六年前與黑衣派結怨的事,一一道來。”

    蘇凡道:“十八年前,黑衣派的掌門人寧俊彥和趙青龍在天柱山比試武功,慘敗後負氣,自運內功,震斷心脈,身落萬丈深淵。那韓靈子卻與趙青龍一見鍾情,對趙青龍愛慕至極。她不但不懷恨大師兄寧俊彥被趙青龍擊敗而喪命,反而聽信了地煞星王泰之言,獨身進京去取侯青、法圖和尚的首級。結果,韓靈子沒取到侯青、法圓的首級,卻探到了趙青龍急需要得到的閹黨奧秘。”

    “但韓靈子因探到閹黨毒計而被錦衣衛之首侯國興的手下人刺殺了。”

    王慎道:“四伯父,侄兒聽凡哥敘述十八年前之事,認為黑衣派妖女實乃居心不良,有意誣衊趙伯父,意想蠱惑武林各派挑起事端,釀成一場武林浩劫。您老說侄兒說得可對?”

    蔣奇聞之點頭,應道:“賢侄聰明,愛動腦筋,只是……”

    “怎麼!又有些不妥之言?”

    蔣奇出手解開了王慎的穴門,叫道:“慎侄,你所言極是,但四伯父認為你有時仍慮事不周。”

    王慎疑惑地道:“四伯父,侄兒何處想得不周?”

    蔣奇淡淡一笑,道:“你細想一想便知。”

    王慎略加思考道:“四伯父,你是說黑衣派中了侯青、法圓禿驢的借刀殺人之計,被魏忠賢的侄兒魏良新所利用?”

    “對!”蔣奇道:“這幕後指揮的,定是魏忠賢的侄兒魏良新,罪魁禍首是侯青、法圓惡僧。黑衣派這個女妖相信了他們不實之詞,才誓死與達摩劍盟為仇。”

    王慎又不解地問道:“四伯父,那女妖十六年前的那些事,難道也是魏良新他們指使的?”

    蘇凡一旁接言道:“十六年前,寒梅這個女妖正是誤聽了侯青的奸言,幹出了殺人父母、奪人子女,罪不可赦的惡事。”

    “據曉風哥雲,那天他在牛首山暗處偷聽,那黑衣派女妖說,她們師姐妹二人一共劫了十六個女弟子,五個男弟子。這十六個女弟子人人皆練成了‘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

    王慎驚奇地問道:“那‘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有何厲害?”

    蘇凡搖了搖頭,道:“有何厲害,我卻也不知,只知曉風哥奉先父之命去徐州拔劍泉,向鄭三叔、孟師爺報信,但他卻在金陵到徐州的路上失蹤。”

    “剛才蔣四叔提及江湖上流言,說曉風哥已中了黑衣派的‘揚幡招魂’魔法邪術,變得淫蕩貪色,濫殺無辜……”

    王慎打斷了蘇凡的話,道:“不可能,絕不可能。”

    蔣奇再也聽不下去,他閃躍到黑衣少女身旁,厲聲問道:“黑衣少女,你快說趙曉風真的中了你們黑衣派的‘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了嗎?”

    “是的。”黑衣少女應道。

    “曉風他真的變成了貪色淫蕩之徒了嗎?”

    “是的,我是聽恩師說的。”

    “何人讓他中邪的?”

    “恩師。”

    “現在曉風在何處?”

    “不知道。”

    “你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目睹你恩師施邪術把曉風變成一個貪色之徒,對嗎?”

    “不錯。”

    “你們黑衣派‘揚幡招魂’的魔法邪術,還有哪些厲害之處呢?”

    黑衣少女不語。

    王慎又氣得暴跳如雷,七竅生煙,怒聲喝道:“為什麼不語?”

    “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很喜歡殺人,要殺只管動手,不必多費口舌。”

    王慎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掌結果了黑衣少女的性命。但他生怕蔣奇阻攔,便道:“四伯父,這妖女毫無人性,若不是您老三番五次的阻攔,侄兒早就結果了這個認賊作母的禽獸。”

    “您老讓開,讓侄兒成全了她,好讓蘇凡哥快說出蘇二伯父他們如何慘遭黑衣派的殘害,鄭伯母、鄭寶弟怎樣被劫,以及曉風哥何時失蹤之事。”

    蔣奇沒有回答王慎的話,卻轉過身來面對蘇凡道:“凡侄,你就按王慎所說,講出黑衣派慘殺你父母的經過,講清楚曉風如何失蹤,並詳細敘述你鄭嬸嬸和鄭寶弟被劫之事。還有,你鄭三叔與孟師爺如今的去處?”

    王慎急不可耐地道:“凡哥,快些講出,我們知道情況後,便可設法去救人。”

    “十天前的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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