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日。
魯山白馬寺大會的前夕。
夜空,淨無雲圖。
月兒正圓,月光清朗。
很少見到這樣的夜空。
很少有這樣的夜空。
很少有這樣明淨的圓月。
丁不一出現在隱君莊彩雲閣下的竹林道上。
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一變化,使丁不一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劃。
徐温玉派人送來消息,蔣玄玄盜走的是假翠玉塔,華士傑這麼做是為了以防萬一,結果果真出了事。
現在白馬寺大會日期臨近,華士傑決定將真翠玉塔交給丁不一,以便了不一在大會前板倒西宮密使。
交翠玉塔的時間就定在今夜子時,因為西宮密使忙於明日大會,決不會有所察覺。
這消息是由四侏儒送來的,丁不一沒與老爺子商量,卻找來了經驗豐富的鐵手神捕汪鐵錚。
經同密商議後,丁不一獨赴隱君莊,汪鐵錚率二十四路捕快暗中接應。
丁不一目光投射到彩雲閣下,竹影掩蓋的一塊空坪上。
空坪很大,但因貼靠兩堵陡壁,四都是密密的竹林,連皎潔的月光也照不到這裏。
左側的陡壁下,站着華士傑、華空傑和華道傑,他們的旁邊站着徐温玉。
華空傑和華道傑怎麼也在這裏?
丁不一心中暗自犯疑,他已隱隱地感覺到這一片片林中,隱藏着一股濃濃的殺機。
但,此刻他已無法猶豫。
他大步走向坪中。
至少,在他心目中,徐温玉還是可靠的。
他在華士傑身前站定,目光卻瞟着塗温玉。
徐温玉面容嚴,既沒打招呼,也沒有笑,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華士傑從腰間小布袋中取出翠玉塔,交給丁不一:“請丁捕頭保證,華氏兄弟及女兒能免死罪。”
丁不一接過翠玉塔道:“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丁不一説話時,已動手旋開翠玉塔底座,據皇上交待,這底座裏有一道先旁的遺旨。
果然翠玉塔的底座裏擱着一張發黃的紙。
丁不一取出紙來,徐徐展開,龍飛鳳舞的字跡,方正的玉望大印,真是先帝的秘密遺旨。
丁不一立即跪伏在地,雙手將先帝遺旨高高舉起,匕首施禮。
就在丁不一俯首之際,一條黑影從陡壁飛下,如鳥爪也似的十指,抓向先帝遺旨。
丁不一霍然彈身,長劍出鞘,刺向黑影。
黑影一閃即逝,倏忽現身在左側的陡壁下。
這一切只在閃念之間,比閃電還快,連華士傑、華空傑、華道傑這樣的高手,也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丁不一仗劍卓立。但手中沒有了先帝遺旨和翠玉塔。
密使手中捏着翠玉塔和先帝遺旨。他抖開遺旨看看,仰面一陣大笑。
笑聲中,右側竹林湧出邱波、沈情、朱顏、熊宗和二十七九天狂魔,陡壁下飛落下了賈一腳、黃單眼、趙缺鼻、鄧無耳、鄧痴子和劉少手、辛金舵梅山七妖。
眾人散開呈扇形,將丁不一和華士傑等人分三層圍住。
丁不一仗劍沒動。
他已練成了無冥大法手的破式。他自有他的打算。
華士傑也凝身未動。
西富密使的出現,本在他意料之中,因為今夜,他原本就是要用翠玉塔這個誘餌,來釣這中金鱉。
密使笑道:“皇上猜得不錯,先帝駕崩前匆忙藏在翠玉塔裏的,果真是一道廢黜太后的密旨,難怪皇上一定要找到這個翠玉塔。”
丁不一突然沉聲道:“你是汪鐵錚?”
密使怔了怔,緩緩地摘下自己的頭罩:“你錯了,我是霍中水,汪鐵錚只是我一個化名。”
密使露出了汪鐵錚的臉面,誰會想到這位在捕快中享有盛名和威望的鐵手神捕,竟會是九玄宮的逆賊霍中秋和西宮秘密使?
丁不一冷聲道:“是你暗算了關天英?”
“不錯。”汪鐵錚陰沉地道:“他太精明瞭,我不能不事先剷除了。”
丁不一皺起眉頭:“三位欽差大臣也都是你殺的?”
“是的。”汪鐵錚爽快地道:“我原本想殺了王吉卿朱福貴後,皇上就會知難而退了,誰知他卻暗中又派來了徐剛正。”
丁不一沉聲道:“你不該殺徐大人。”
汪鐵錚道:“我原也不想殺他,但他太老沉,為了太后這些資料,我只得殺了他。”
説着,他拍拍腰間的皮囊把先帝遺旨和翠玉塔裝了進去。
丁不一炯炯的目光盯着他道:“你為什麼不殺我,甚至叫梅山七妖受僱於徐温玉來救我?”
汪鐵錚臉色凝重地道:“第一敬重你是個英雄,難得的奇才,我不想殺你,只想讓你知難而退,可惜,你沒這麼做。”
丁不一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汪鐵錚又道:“第二我知道華士傑素有叛心,因此想通過你來考證他,同時也想通過你瞭解皇上旨意和老爺子的陰謀。”
丁不一凝目道:“你如何了結上案,如何回京向皇上交待?”
汪鐵錚淡淡地道:“現在告訴你們也無防,先將你和隱君莊的人全殺死,然後提出水牢中的馬無良,再將隱君莊作為平地。呈報你一個因公殉職,然後班師回朝。”
丁不一道:“皇上相信嗎?”
汪鐵錚淺淺笑道:“不相信又怎麼?沒有先帝的遺旨,沒有這些資料,皇上動不了太后,又怎能動得了我?
皇上有個弱點,最要面子,他下不了台,就一定會按我呈報的結案。”
丁不一心中冒出一絲冷氣,他深吸口氣道:“你不怕太后殺人滅口。”
汪鐵錚扁着嘴道:“殺人滅口是太后慣用的伎倆,但她決不敢用這種方法對我。我手下有梅山七兄弟,退步有武林江山,而且現在我又捏着了太后的命根子先帝遺旨,可以説,今後是我要太后怎樣,她就得怎樣。”
全場一片冷寂。
汪鐵錚的話即使人吃驚,也像錐子一樣鑽着人心。
汪鐵錚呵呵地笑道:“説不定將來大明江山要姓汪呢。”
好個狼子野心!
丁不一臉因為氣憤而扭變了形。
華士傑兄弟和徐温玉沒説話,態底始終如一沉靜。
汪鐵錚道:“丁總捕頭,你還有什麼話要問嗎?”
“如果沒有那就該我問你了。”
丁不一咬住下唇,五指攢緊了劍柄。
汪鐵錚聳肩道:“你是怎麼認破我的?”
丁不一沒回答。
汪鐵錚又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問題。”
丁不一眼中閃出兩道寒芒:“徐大人和諸葛獨景師傅,臨死時都留下了一個畫有手掌的記號。”
“原來如此!”汪鐵錚跺跺腳道:“鐵手神捕,手!我怎麼就沒留意到徐剛正畫的那手掌就是我?”
丁不一冷厲地道:“你現在知道還不晚。”
邱波忍耐不住地理道:“密使大人,與他們羅嗦什麼?動手吧。”
汪鐵錚緩緩地舉起左手。
此時,一直沒有説話的華士傑開口了:“你認為你今夜一定能得手嗎?”
汪鐵錚一愣,華士傑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士傑拍手。
左側竹林中湧出一大批莊丁。
剎時,燃起了火把,把空坪照得通亮。
汪鐵錚見是莊丁,不覺大驚,隨後抿唇發出一尖哨。
右側笑林中再湧出一大羣乞丐,為首的就是洪齊天和九堂主。
乞丐散開,結成打狗陣式,將空坪圍住。
汪鐵錚向二十七九天狂魔下令:“動手!”
沈情站着沒動。
二十七九天狂魔也沒動。
邱波鼓圓眼道:“人還沒有到齊呢。”
邱波驚詫莫名,哪裏還有什麼人沒到齊?
華士傑擊掌高呼:“請諸位現身吧!”
空坪兩側,陡壁頂上,人影紛紛落下。
坪內火把增一倍,人數則增加三倍,將能容納千餘人的空坪,幾乎佔去一半。
汪鐵錚的臉剎時變得陰沉可怖。
邱波的臉則是變得毫無血色。
丁不一驚愕得張大了嘴。
丐幫洪齊天身旁多了袁中正、胡英蘭、劉平安和宋俊文四位長老。
左半場來了郝倚老、稽首、柳長青三劍客和盤坐於地的天膝大師及四侏儒。
他們身旁站着五法大師、三慧大師和長靜道長,身後是十餘名少林武僧和五當紫霄宮執劍弟子。
右半場站着畢不凡,身後排着整齊隊列的三百多名鬼魔城青衣弟子。
還有一羣子是峨嵋靈玄子,青城趙宗子、點蒼派何立曲、青龍幫候登天、華日黃世仁及其隨身弟子。
可怕的豹子在得意志形之時,毫無警覺地落入柙中。
這是徐剛正精心設下的柙,他明白,他若不死,這頭豹子不會如此輕易入柙。
邱波發出一聲尖叫:“大哥!你沒死?”
沈情冷聲道:“大哥怎麼會死?只是二哥、四哥、五哥和八哥是讓你給害死了。”
邱波厲叫道:“臭婆娘!原來你……在騙我”
他瞪着血紅的眼想撲過去,但看着沈情身旁的二十七九天丶狂魔,卻又敢動彈。
“大哥饒命!我們實是……不知道矮鬼有心害你。”朱顏和熊宗押到他身邊。
畢不凡嘿嘿一笑:“霍中水,沒想到吧?”
汪鐵錚咬了咬牙,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話好説?
他明白自己已經落入了陷阱中。
畢不凡拍拍手道:“其實二十七九天狂魔只是師傅當年用以來嚇唬你的弟子。
這陣式充滿殺氣,好像是威力無比,但這隻能是嚇嚇人,真動手,夏粉郎一人便可將二十七名弟子全殺了。”
郝倚老一邊接話道:“沒想到老夫在幽魂堡故意一敗,竟然就讓你們相信了。”
丁不一嘴角綻出了一絲笑意。
真是沒想到,既然三慧大師和長靜道長都沒死,那麼哼幫洪齊天和九堂主當然就沒中毒了,這腰囊中的天絲花末算是白討了。
賈一腳氣得牙齒咬得格崩真響。
終日裏打雁,今日讓雁啄瞎了眼!
汪鐵錚陰沉着臉道:“不管怎麼説,我是西宮密使,也是濟南捕頭,是官差,這件事與你們武林無關,希望你們各派不要自找麻煩。”
丁不一重重地哼了一聲,正待説話,郝倚老搶先道:“我們並不找你,我們找的只是梅山七妖。”
四侏儒齊聲道:“我們要殺梅山七妖為門主報仇。”
天厥大師接口道:“老鈉曾發誓要將梅山七妖的人頭帶回七怪廟堂面壁思過,老衲可勸……”
語音未了,賈一腳七人怪聲罵道:“和尚禿驢,放你孃的狗屁!”
“阿彌陀佛!”天厥大師合掌號佛。
洪齊天沉聲道:“七粉郎系採花巨盜,殺人如麻,作惡多端,而今又勾結叛賊陷害長老企圖奪我丐幫,實是饒不得他了。”
靈玄子道:“梅山七妖暗害鬼魔城康潛,嫁禍於我峨嵋和青城派,這筆帳定要討算。”
長靜道長道:“梅山七妖惡貫滿盈,決不能再讓他危害江湖。”
賈一腳七人的臉變得像魔鬼一樣猙獰,目光直盯着汪鐵錚掙,等候動手的命令。
他們雖然身陷團圓,卻並不害怕,因為他們相信,只要密使大人與他們一齊動手,他們一定會有逃生的機會。
不料,汪鐵錚卻道:“諸位,如果我交出梅山七妖,你們是否保證不介入我與丁不一之間的事。”
郝倚老第一個回答:“當然,我保證江湖三殺手不介入。”
五法大師接着道:“少林保證不介入。”
長靜道長合掌道:“武當保證不介入。”
丐幫、青城、峨嵋、點蒼,青龍,華山各派都表態不介入。
江湖官場如同徑渭水一樣分明。
唯有畢不凡沒有表態,汪鐵錚是九玄官的叛賊,他有清理門户,已是很滿意了。
汪鐵錚郎聲道:“好,我將梅山七妖交給你們,你們動手吧。”
賈一腳灰青的臉對着汪鐵錚:“密使大人,沒想到你……”
汪鐵錚冷冷地道:“夏粉郎,實話告訴你吧,太后已下強旨,事成之後立即將你七人就地處死。”
賈一腳顫聲道:“為……什麼?”
汪鐵錚森森地道:“因為你們身份已經暴露,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黃單眼、趙缺鼻等人準備撲向汪鐵錚,賈一腳伸手一格。
串着六人,躍至坪中,大聲嚷道:“來吧!你們一齊來吧!”
欲向梅山七妖討倆的數十名豪,往前一逼,將賈一腳等七人圍住。
“唰!”兵刃出鞘,火光搖曳。
“慢!”一聲沉喝,郝倚老、稽首和柳長青,挾着天厥大師進入圈內。
郝倚老向英豪拱手道:“大家都有債要討,但以多勝少,勝之不武,恐梅山七妖死後不服,不如諸位請退,待我四人代諸位向梅山七妖討債。”
羣豪聞言紛紛後退,讓出一大片空坪。
賈一腳未説多話,抖手打一串金鈴,沉聲喝道:“太極陰陽功!”
梅山七妖聞聲一齊發動,剎時,坪場上選出一片漫天遍地白光,將郝倚老四人兜頭罩住。
丁不一也曾聽天老邪説地太極陰陽功,這是一種殘缺人修練的極為狠毒的陰功,不覺暗替郝倚老和天厥大師等人捏一把汗。
他偷偷瞟了徐温玉一眼,她神情肅穆,但一絲兒也不慌亂。
顯然,他地師博天厥大師勝梅山七妖極有信心。
陰風颯颯,坪內氣温驟然下降,好似剎那間天地已躍到了臘科時節。
羣豪無不感到駭然,連五法大師、洪齊天和長靜道長這樣的高手,也感覺如此。
如果剛才羣豪一湧而上,不知會有多少人橫躺坪中再也爬不起來。
空中飄起了宛如千星萬月的日瑩雪花,雪花閃爍着奇異而刺目的自金光芒。
雪花只是一種幻覺,白金光芒是郝倚老等人的劍光。
“阿彌陀佛!”空中響起一聲悶雷似的號佛聲。
羣豪紛紛後退。
坪四周莊丁手中有十餘支火把被佛號聲震落。
丁不一心神一蕩,隨即運功提氣,他明白這是天厥大師破太極陰陽面發現的獅子吼佛門禪功。
白金光芒形成一道光柱,響起了郝倚老的厲喝聲:“不道竹木太君劍者死!”
“啊!”一聲淒厲的尖嚎,隨着鄧無耳噴血的人頭,同時飛向天空。
光柱再散開為四道金芒。
又是四聲慘叫,四顆飛空的人頭,四道血柱。
一條人影飛向坪側,顯然是想逃。
兩道劍芒交叉追至,左右交切,恰在辛金舵的頸部會合。
坪中温度地陡地回升,陰風漸散。
賈一腳垂着劍,立在坪中,他知道自己已敗,已放棄抵抗。
郝倚老站在他身後,斜揚着手中的劍,太上老君不能殺一個已經放棄了抵抗的對手。
全場一片寂靜。
柳長青劍一舉,準備上前,他已顧不了那許多,説真的,今日也決不能放過此賊。
就在此時,賈一腳手中劍猛然一舉,往脖子上使勁一抹,因用力過猛,鋒劍鋒竟將人頭從領脖上削落。
人頭在地上蹦蹦,滾出丈外才停下來,還居然綻唇一笑,此時無頭屍體才緩緩倒下。
這個夏粉郎!死時還死得如此瀟灑。
柳長青和甄稽首拎着皮囊上前,將梅山七妖的人頭裝入囊內。
郝倚老、天厥大師和收好人頭的柳長青、甄稽首退到羣豪中。
莊丁上前,拖下梅山七妖的屍體。
丁不一對不起汪鐵錚冷冷地道:“該輪到你我了。”
汪鐵錚淡淡地道:“很好,不過,在動手之前,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
丁不一冷聲道:“問吧。”
汪鐵錚目光掃過四周道:“今日這個陷阱是誰佈下的?”丁不一抿抿嘴,沒説話,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華士傑代他回答道:“是徐剛正大人。”
“是他”?汪鐵錚驚愕得扭曲了臉,目光轉身畢不凡,郝倚老、三慧大師、長靜道長等人:“你們裝死,沈情假叛主為,盜假翠玉塔,今日在上設伏,都是徐剛正佈置的?”
郝倚老道:“不錯,是徐大人的計謀,在各派間聯絡的就是老夫和蔣玄玄。”
汪鐵錚困惑地道:“難道他這事連丁不一也瞞位了?”
華士傑道:“不錯,你一直監視着丁不一,所以不能讓丁不一知道這個計劃,否則你今夜也就不會來了。”
汪鐵錚若有所思地道:“這麼説來,徐剛正的死也是用來騙我的了?”
華士傑沉重地道:“那倒不是,徐大人是用自己的死來證實你是否西宮密使。
因為他知道西宮秘使一定會要殺死他,來奪取西宮太后的那些資料,而能夠在密室殺死劉海香後加害他的人。
除了丁不一之外,就只有你才有這個可能,因此他不惜以一死,而來揭露你。”
“哈哈哈!”汪鐵錚進出一陣大笑,托地躍入坪中。
笑聲戛然中止,他臉上罩上寒霜:“丁總捕頭,來吧!”
丁不一咬咬牙,也不説話,飛身躍向坪中。
丁不一足未沾地,身子還在空中,汪鐵錚雙掌已倏然拍出。
輕描淡寫的雙掌,無風無息,然而其中卻藴藏着無限的殺機!
天厥大師和五法大師禁不住同時發聲,向丁不一告警:“無冥大法手!”
丁不一早已有準備,躍身之時,已將體內真氣逆行倒轉,運至腦頂百會穴門。
“砰!”雙掌拍在丁不一的胸腹部上。
無冥大法手是陰功,擊在人體上應該是無聲的,只因丁不一氣已提空,因此才有突然的響聲。
羣豪中有不知情者,不覺失色驚呼:“呀!”
汪鐵錚聞擊掌聲不對,心知不妙,臉色陡變,急忙收掌回防。
此時,寒光一閃,丁不一的長劍透過他的雙掌缺口,刺在左胸上。
“當!”汪鐵錚身形倒飛,飛到右側陡壁下。
丁不一因氣提腦門,猛受巨力,滾路十餘步,退到左側壁前方。
徐温玉、華道傑急忙上前扶住丁不一。
一招交手,看來十分平淡,但在場羣豪都知,剛才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拼殺。
丁不一為何中無冥大法手不倒?
汪鐵錚為何刀槍不入?
羣豪都困惑不解。
汪鐵錚的話解開了羣豪的疑團:“丁不一,沒想到你居然練成杜依水的無冥大法手破式,可你也沒想到我身上穿着保靈軟絲衫。”
丁不一咬咬牙道:“沒想到黑白神通餘少堂,也是你殺的。”
“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事呢。”
汪鐵錚話音一頓,突然道:“寶兒,還不動手?”
華道傑忽然出手,左手連點丁不一三道要穴,右手一把首勒住了丁不一頸脖。
徐温玉和華士傑想動手,華道傑厲聲道:“別亂來,誰動一動,我就宰了他!”
場上的突變,把羣豪都怔傷了。
唯有一直想逃,而一直被畢不凡死死盯住的邱波,見到有了生路,便悄悄向汪鐵錚的右側陡避壁下溜走。
華士傑沒答話,卻押着丁不一退向右側了陡壁。
丁不一穴道被制,一時無法解開,只得違背心願地走向汪鐵掙。
太突然了,他怎麼想不到,自己會成為汪鐵錚手中的人質。
汪鐵錚冷冷地道:“華莊主,他不是你的二弟,你二弟在二十年前就讓我給殺了。
他叫霍天寶,是我的兒子,雖是乾兒子和親兒子也差不多,我叫他扮裝你弟弟,就是為了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在必要的時候制服你,沒想到今天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你……”華士傑氣得有些説不出來話來,“真卑鄙!”
此時,華道傑已將丁不一押到汪鐵錚身旁。
郝倚老、長靜道長、畢不凡等人想出手救人,卻又投鼠忌器,實感為難。
汪鐵錚拍拍華道傑的肩膀:“寶兒,你幹得不錯。”
“謝謝爹……”華道傑話還在口中,突地左手一肘將丁不一撞開,左手的匕首“唉”地刺入了汪鐵錚左胸。
“呀!”江鐵掙怪叫一聲,一掌將華道傑打飛。
“冬!”華道傑跌摔在坪中,掙扎着揚起頭:“莊主,我……刺中了,”話剛説完,頭一歪,已經斷了氣。
汪鐵錚捂着左胸的匕首,瞪着嚇人的眼睛道:“華士傑,你……”
全場羣豪再次被場上突主變的風雲,驚傻了眼。
“怎麼回事?”丁不一向搶過來替他解穴道的徐温玉問道。
此時,華士傑説話了:“他不是你的寶兒,十年前,我已將你寶兒殺了,他是一個相貌像寶兒的莊丁扮裝的,這你可沒想到吧?”
汪鐵錚灰青着臉沒有回話。
郝椅老嚷道:“華士傑!你這件事連老夫也瞞着,真是不夠朋友!”
華士傑沒理睬郝倚老,卻繼續對汪鐵錚道:“刺你的匕首是魚腸劍,保靈軟絲衫雖刀槍不入,但擋不住魚腸劍。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劍上塗有烏環毒,就是當年你毒死我二弟所用的那神毒。”
“呀!”汪鐵錚陡地躍起,但拔高不到一丈,但栽倒在地。
“密使大人,我勸你別動,你愈是動,毒發就愈快,也就是愈死得快。”
華士傑説罷,轉臉對丁不一道,“丁總捕頭,隱君莊收留的十六名欽犯,已全收押在演武廳。
天煞星馬無良在水牢,以往十年中本莊以求如比武生死擂處決的欽犯,及本次山東販糧案的帳目、名冊。
還有三位欽差大人的人間均在前莊帳房,標只要取回西宮密使身上的翠玉塔、先帝遺旨和西宮太后資料,就可以了結隱君莊之案了。”
全場一片肅然。
顯然,華士傑的表現和其用心之良若,實是出於羣豪所丁不一拱起手:“謝謝華莊主,在下一定會如實稟奏皇上,請求皇上對隱君莊法外開恩。”
華士傑、華空傑和徐温玉同時跪下:“謝丁總捕頭。”
丁不一慌了,急忙上前扶起華士傑等人:“千萬別這樣。”
“呀!”怪叫聲中,汪鐵錚再次躍起。
他利用短暫的喘息時間,運氣將毒逼入了丹田。
他知道這樣做是飲鴉止渴,必死無疑,但他決心一死,猶作最後一搏。
他撲向丁不一。
丁不一在碎變之間,不可能是氣使出無冥大法手破式。
他欲與丁不一同歸於盡。
郝倚老、長靜道長、三慧大師、畢不凡、洪劉天同時躍起相救。
但,他們的舉動因距離較遠,已無濟於事。
突然,陡壁頂發出一聲尖厲刺耳的怪聲:“我要你死!”
帶着鐵鐐的馬無良從空中飛下,手中小瓶裏的化屍水,朝着躍起空中的汪鐵錚兜頭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