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樓密室。
沈素貞仰躺在木板牀上,一張白牀單將她從頭到腳蓋住。
華士傑坐在木板牀旁,面色凝重。
沈素貞的不測,將會使他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更加困難。
他老謀深算,卻沒算到西宮密使竟敢殺沈素貞。
西宮密使心懷叵測,必定另有陰謀,可他暫時還猜測不透。
他咬緊了牙關。
徐温玉不在墓穴坑,上哪兒去了?
她為什麼要離開?
如果不是……後果不堪設想。
這丫頭難道出了什麼事?
密室的門“冬”地一聲被人端開。
徐温玉面色灰白地闖了進來。
“她怎麼樣了?”徐温玉搶到木板慶旁急聲問。
華士傑沉緩地道:“暫時還死不了。”
徐温玉又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華士傑站起身,將臉扭向一旁:“將她內衣換過,檢查一下傷勢。”
徐温玉未來得及多問,急忙揭開白布單。
沈素貞安詳地躺着,面如淡金,呼吸已然停止。
“爹……”徐温玉急呼出口。
華士傑沉靜地道:“我已封住他七大要穴,又給她服了大保丸,暫時不會有事。”
“嗯。”徐温玉一邊應着,一邊伸手解開沈素貞的衣釦。
她不明白爹爹為什麼要自己替沈素貞換內衣,當她的目光觸到沈素貞的胸衣時,才恍然大悟。
沈素貞的胸衣上罩着一件金絲背心。
她眼睛陡然一亮。
神龍門華家的祖傳之寶“金龍軟甲”據説此背心用天蠶絲與金絲織成,藥水浸泡過,能避鬼邪,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她解開繫帶,手指觸到金絲背心上,金絲觸手斷成許多小塊。
她驚呆了,怔怔地盯着手中破碎的背心,臉扭曲得變了形。
“怎麼樣?”華士傑一旁問。
“金絲背……心碎……裂了。”她顫聲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華士傑沉聲道:“好厲害的功夫。”
徐温玉臉變色道:“是霍中水的無冥大法手?”
“嗯!”華士傑目光盯着密室頂板道,“若不是這件金龍軟甲,沈素貞就沒命了,照此掌功力,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接此一掌。”
徐温玉瞧着形如屍體的沈素貞道:“她傷得怎樣?”
她雖然捏住了她的手腕,但把不出她的脈搏,只好發問。
華士傑沒答她的話。卻道:“聽着,出指封住她的‘天突’穴。”
她微微一怔,隨即右手二指,按住了沈素貞前胸頸骨下的天突穴。
華士傑繼續道:“華蓋、玉堂、中庭、幽門、商曲、神厥、中性、氣海、中極。”
徐温玉依命將沈素貞從胸到小腹,十處穴位封住。
她每封一穴時,都遇到一股強勁的功力對抗,因此封什穴後,已是頭額見漢,氣喘微微。
華士傑道:“現在將她衣服穿好,蓋上被單。”
徐温玉依言而行。
華士傑緩緩轉回身,凝視着被單裏的沈素企道:“現在她服了大保丸,全身十七大穴位被封位,呼吸停止,血行中斷,形如死人,這情況可以維持三天三夜,你立即將她送往禹城縣衙,交給丁不一。”
徐温玉默默地點點頭。
華士傑又道:“她雖有金龍軟甲護身,但內傷十分嚴重,當立即送回京城交劉正道醫治,除了這位京都名醫御神手之外。
誰也救不了她。”
徐温玉臉上罩上一層陰雲:“真有這麼嚴重?”
“也許情況更糟。”華士傑神情肅穆地道,“為了避免再出意外,對外人就説沈素貞死了,實情只能讓丁不一,徐剛正和老爺子三個人知道。”
徐温玉點頭道:“我明白了。”
華士傑抓起一柄劍,擱到木板牀上:“這是她的劍,一起送去!”
“嗯!”徐温玉將劍塞入被單中,“爹,剛才……”
華士傑臉色變得極為冷峻,沉聲打斷她的話:“你為什麼不在石亭墓穴坑,到哪兒去了?”
“我……”徐温玉支吾着。她不敢直言道出華温倩所幹的事。
華士傑極其敏感,厲聲道:“是不是倩兒?”
“不……是……是。”徐温玉不知該如何回答。
“講!”華士傑用不容拒絕的命令口氣道。
徐温玉知道瞞不過,而且此事不説也不行,只好無奈地將發生的事,説了一遍。
華士傑的膨色一連幾變,胸脯隨着臉色的變化而急劇地起伏。
顯然,他感到極度的憤怒。
“砰!”他一掌拍在檀木桌上,桌子應聲塌倒,裂成碎塊。
他從咬緊的牙縫裏吐出四個字:“這個畜牲!”
“爹!”徐温玉膽怯快地道:“也許這個解決倩妹問題的最好方法……”
“胡説!”華士傑怒聲道:“要不是她,今夜我的問題也許就已經解決了。”
“可是……”徐温玉還想替華温倩説情。
“不用説啦!”華士傑一改往日鎮定的神態,叫嚷道:“這事我自會處理。”
此時,華道傑推門而入。
“大哥,馬無良已到後院客廳。”華道傑看了徐温玉,在門旁頓傷了腳步。
華士傑沉着臉對徐温玉道:“照我的話去做。”
説罷,大步走出門外。
華道傑向徐温玉眨眨眼,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也退出了密室。
徐温玉立在木板牀中少色憂鬱。
良久,她舉手擊掌,朗聲高呼:“來人!”
旭日在靜寂中,認清靜的東山坳裏探出頭來。
晨暇絢爛多彩,漫天抹開。
晨鳥翱翔,隱君莊休浴在朝陽中。
唯有青山、深澗,被林蔭山影遮住,猶自沉沉。
馬無良端坐在客廳的靠椅中,望着窗外,眯眼微笑。
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
邱波奪得了鬼魔城,並將唯一能證實他身份的尤寶寶幹掉了。
數百名青衣弟子已分頭向各大門派,實施偷襲,武林鋒火三日之內便能點燃。
由於昨夜的告密,取得了西宮密使的信任,西宮密使競派梅山七妖中的四妖,來幫他接管隱君莊。
借用隱君莊的力量,協助鬼魔城征服武林,更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旦控制了武林,就是西宮太后也奈何不了自己。
他得意地呵呵一笑,目光轉註到廳門外。
他已佈下了一張網,現在就等待華士傑這頭獵物,鑽進網中來。
獵物來了!
他細眼裏跳動着狡狹的光點,彷彿是窺見了獵物的伏在叢林中的兇獸。
華士傑步人客廳。
此刻,他已恢復了平靜,像往日一樣執着、鎮定。
他淺淺一笑,與馬無良打過招呼,然後在客廳的主座位上坐下。
廳中沒有別人,只有四名待酒的黃衣莊丁。
黃衣莊丁上前,給華士傑和馬無良斟上酒。
馬無良端起酒盅道:“借花獻佛,祝華莊主平步青雲。”
華士傑淡淡地道:“馬公公休要取笑,華某一介莽夫,何言平步青雲?”
馬無良提高音調整,尖聲怪氣地道:“別人不知,可馬某並不是外人。華莊主多年效忠於太后,昨夜又用計誅殺公主沈素貞,功勞不小,太后賞封下來,華慶主豈不要平步青雲了?”
“哈哈哈哈。”華士傑爆出一串長笑,“馬公公所言,正是華某所望,只是不知華某能否如願以償?”
“能,一定能。”馬無良説着,將盤中酒飲下,也翻扣起酒盅。
“嘿嘿。”馬無良陰惻惻地笑了兩聲,手腕一抖,酒盅如同利箭射向華士傑,華士傑端坐着沒動,手中酒盅倏然射出。
兩隻酒盅在空中撞在一起。
“當!”居然發出一聲類似金鐵交鳴的轟響。
響聲震耳,廳梁搖,四名黃衣莊丁倒退數步。
兩隻酒盅一觸即分,分別射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馬無良接住酒盅,酒盅突然在手指間碎裂,碎瓷片濺了他一身。
華士傑接住酒盅,酒盅在指間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完好地擱落到茶几上。
馬無良怔怔地看着華士傑。
華士傑不僅手法巧妙,而且內力遠在自己之上。
華士傑淡談地笑道:“馬無良自不量,得好好地戲弄他一下。”
華士傑朗聲笑道:“馬公公好內力”馬無良笑了一下道:“華莊主取笑了。”話音一轉,“華莊主請老夫到此,不知有何教?”
華士傑緩緩站起身:“別無他事,想向馬公公討教兩招。”
馬無良皺着眉道:“老夫金輪刀已經被毀,無有稱心的兵器。”
“這好説。”華士傑身形微側,一涵秋水從肩背瀉出射向馬無良。“請馬公公接劍”
馬無良連人帶椅斜移半,右臂一伸,已將華士傑擲來的長劍抓住,長劍長三尺,雙而面鋒刃,寒芒耀眼,冷氣森人,手腕輕輕一抖,劍鋒發出龍吟虎嘯之聲,顯然,這是一柄罕見的寶劍。
華士傑笑吟吟地道:“馬公公,此劍如何?”
馬無良點頭道:“好劍。”
華士傑道:“久聞馬公公不僅是個輪刀高手,也是個劍術大師,就請馬公公用這柄劍與我過兩招。”
馬無良知道“游龍神劍”有天下第一劍的傳説.心有顧慮:“只是老夫並不習慣於使劍,這江湖謠傳……”
華士傑從茶几下扯出一根細竹條:“我用這根竹條如何?”
馬無良話音頓住,睜圓了細眼。
華士傑手中的竹條,長不過二尺五寸,而且還有炭火燒過的痕跡。
燒枯的竹條對罕見的寶劍,而且寶劍還長出竹條五寸。
華士傑分明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眼裏閃爍出兇光,他不信華士傑用竹條,能勝自己手中的劍。
於是,他抿了抿嘴唇,用尖刺的聲音道:“行。”
“好,就兩招。”華士傑托地跳到廳堂中央。
華士傑腳尚未落地,馬無良已從座位上躍起:“看劍!”
一道寒芒,迎頭罩下,隨即散開了九朵金燦的劍花。
華士傑沒説錯,馬無良果真是個一流的劍術大師。
華士傑立足未穩,上身卻及時往後一仰。
馬無良沒想到華士傑居然會用這麼笨的方法,來避自己的劍,心中大喜,長劍往後一攻,劍鋒直指華士傑小腹。
華士傑重心後移,招式已老,無論如何變招都不能避開這一劍。
馬無良細眼中兇光畢露:“第二招!”
劍鋒直落,沒有絲毫的留情!
他已決定就此一劍,置華士傑於死地。
然而,就在此一瞬之間,劍鋒凝了。
劍鋒凝在離華士傑小腹膚肌,不到一分距離的空間。
馬無良不能不凝住劍鋒,因為華士傑手中的細竹條端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竹條端尖已透入喉節的皮膚裏,除了刺痛處,已有少許鮮血滲出。
華士傑第一招是內避,置自己於死地,第二招是後發先至,置死地而後生。
馬無良驚呆了,他從未見到過,這麼快、這麼狠、這麼詭詐的劍法!
他趕緊扔下手中的劍道:華莊主好劍法,我認輸了。
他邊説邊往後退,企圖避開抵住咽喉的竹條。
“馬公公過獎。”華士傑淺笑着,拯起上身,但手中的竹條始終抵着馬無良的咽喉。
馬無良強笑着喃喃道:“我已經認……輸了,你還……要怎麼樣?”
華士傑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道:“在密使面前,替我説的好話。”
馬無良臉色倏變:“華莊主千萬不要誤會……”
華士傑冷冷一哼:“你殺我莊丁,又殺錢本孝,這到也罷了,現在居然敢為爭功,在密使面前誣告老夫。”
馬無良眼珠一轉:“我是西宮太后特使,你……敢把我怎麼樣?”
“哼!”華士傑唬起臉道,“你只不過是一條被太后拋棄的狗,我要宰了你。”
“別……動手!”馬無良惶急地嚷道:“我有話要説!”
華士傑沉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説的?”
“我……其實,這都是密使大人……”馬無良説着,突然,右手一滑,從腰間取出一隻小瓶:“哈哈你瞧這是什麼?”
華士傑竹條抵緊他咽喉道:“這是什麼?”
馬無良因竹條抵得太緊,説話有些氣喘:“這是人化……屍水,只要沾上一滴,便會……化為一灘……屍水。”
華士傑手中竹條鬆了鬆:“這就是化錢本孝屍體的藥水?”
“不錯。”馬無良見華士傑有些害怕,不覺膽壯起來,“你若敢殺我,我就與你同歸於盡!”
説話間,他彈指揭開了藥瓶盞,廳中漫開一股難聞的腥氣。
華士傑皺緊了眉頭。
馬無良趁機道:“一齊撒手後退如何?”
華士傑咬了咬牙:“好,算你有狠!我叫三下,咱倆一齊後退。”
馬無良臉上透出一絲笑:“一言為定。”
“一,二。三!”華士傑托地後躍,退至廳左角。
馬無良飛身疾退,退至廳右角。
華士傑扔下手中的細竹條。高聲呼喊:“來人!”
門外湧進了華人傑和新遞補的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和六虎。
華士傑瞧着馬無良,冷冷笑道:“我想看看你的化屍水,究竟能化掉隱君莊幾個人?”
馬無良默不作聲,居然將手中化屍水小瓶重新蓋好,收入腰囊中。
華士傑揮揮手:“與我拿下!”
華人傑、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和六虎都站着沒動。
華士傑厲聲道:“你們全都聾了?與我拿下馬無良!”
“哈哈哈哈!”馬無良陡然迸出一陣狂笑。
笑聲中,客房側門簾裏走出賈一腳、黃單眼、趙缺鼻和鄧面子四人。
賈一腳等四人往馬無良身旁一站。
華士傑明知故問:“你們是誰?”
賈一腳等人沒有回答。
華士傑又扭頭問:“誰放他們入莊的?”
也沒有人回話。
華士傑怒容道:“你們敢背叛我?”
馬無良尖聲細氣地道:“不是他們背叛你,而是你背叛太后。”
華士傑厲聲道:“胡説八道馬無良,依居然敢圖謀不軌!”
馬無良搖着矮胖的身軀,嘿嘿笑道:“不管你是否背叛太后,太后已是不打算再用你這條狗了。”
華士傑漲紅了臉:“你……”
馬無良唬着臉,舉起粗短的右手臂:“密使大人傳太后題旨,隱君莊主華士傑背叛本宮,立即就地處……”
“死”宇剛到嘴邊,馬無良身子陡然一震,“死”字被嚥了回去。
賈一腳左手二指,戳在了馬無良後腰的“腰陽關”穴上。
馬無良倏地回頭,瞪圓着綠豆般的細眼,驚躇地道:“賈一腳,你……這是幹什麼?”
賈一腳嘴巴一翹,趙缺鼻和鄧瘋子立即上前,將馬無良按納在地。
馬無良一邊掙扎着,一邊怪聲叫嚷:“你們敢……背叛太后你們……”
“臭太監!叫的聲音這麼難聽!”趙缺鼻甕聲罵着,一指點在馬無良啞穴上。
馬無良難聽的喂了一聲,就像是一隻被扭斷了脖子的叫強嘎住了聲響。
賈一腳舉手擎起一塊銅牌。
這是西宮密使主撐隱君慶大權的令牌。
華士傑、華人傑、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六虎及在場的四名黃衣莊丁,一齊單膝跪地:“效命主人,忠心不變,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賈一腳沉聲道:“密使大人有令,馬無良打入水牢,聽候處置。”
“遵令。”華士傑朗聲答應。
馬無良頭額汗水滾動,身子蠕動着,拼命張大了嘴唇,但卻説不出話來。
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和六虎,眼中露出辦去的目芒,神情激動。
西宮密使在隱君莊公開傳令,恐怕是要大幹一場了,今後前程無量。
這些人都是些欽犯,或是江湖血債累累的亡命之徒,時刻都巴不得天下大亂。
華士傑面色陰沉,心中猶似壓上了一塊巨石。
七妖第一次在隱君莊公開露面,而且是執密使令牌,亮相在四天王、五金剛和六虎面前,其中必有陰謀。
密使是想通梅山七妖,直接公開接管隱君莊!
他敏感地意識到,隱君莊已經出賣了,它很快地就會不復存在。
華士傑率人站起身來,朝賈一腳拱手笑道:“老夫如果猜得不錯,閣下可是梅山妖中的老大,鹿妖夏粉郎?”
賈一腳未置是否,沉着臉道:“我們兄弟已經奉命露面,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華士傑忍住心中的不快,扭頭對華人傑道:“速去叫人備酒,替梅山兄弟接風。”
“是。”華人傑轉身欲走。
“不用了。”賈一腳喚住華人傑,“我們兄弟還有要事存身,就此告辭。”
話畢,一陣清風賈一腳、趙缺鼻、黃單肯和鄧面子已在廳內消失。
華士傑冷冷地一哼,胸中騰起一團烈火。
他帶着幾分怨毒的,冷電似的目光,攝射到馬無良身上。
馬無良穴道被制,蜷縮成一團,就象是一條糞坑中的肉蛆在蠕動。
他漲紅着臉,竭力想運氣衝開穴道,以求僥倖脱逃。
賈一腳點穴的手法很奇待,他運氣正常卻無法衝開穴道,只好像蛆蟲一樣扭動,移向廳門。
“想逃?”華人傑躍過去,一腳端在馬無良肚腹上。
馬無良像個肉球,滴溜溜地一滾,滾到了華士傑腳前。
四大天王、五大金鍘和六虎,一齊圍擾過來。
生性暴戾,渴望血的刺激,是這些人渣的共同特性。
華人傑犀利的目芒,像利刃一樣刺向馬無良。
當年若不是馬無良似西富太后特使的身份,用功名利祿收買爹爹華少傑,神龍門怎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若不是七煞星的暗中慫恿和參與,神龍門怎會造下這許多無法洗刷的罪孽?
馬無良雖不完全明白,華士傑眼光中的含意,但被這眼光看得一陣顫慄。
華士傑冷冷地道:“取一號家法。”
華人傑大聲嚷道:“一號家法。”
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和六虎相互看了一眼,滿臉驚疑,什麼是一號家法?
一陣鐵鏈的嘩啦響聲。
四名身高體壯的莊丁,拖來了一付帶着兩個大鐵錘的腳鐐手拷。
另兩名莊丁,一個手執鐵錘一個手握着幾根鋼籤。
六名莊丁,走到華士傑身前站定。
華士傑冷沉着臉:“給他釘上。”説看,轉過了身子。
他覺得有人在扯他的褲腳管,那是馬無良在向他求情。
他咬住嘴唇,發出無聲的嚎噼。
鋼籤再對準了馬無良的腳躁,鐵錘再次揮起。
痛苦的顫慄。
殷紅的血在地上淌流。
四大天王、五大金剛和六虎發出一陣開心的大笑。
華士傑的臉扭曲了。
他邁步走向廳門。
“大哥!”華人傑追過來想叫住他。
“他交給你處置,可不要弄死了。”華士傑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出門後即向右轉。徑直走向女兒華温倩的閨房花院門。
華人傑轉回身,大步走到馬無良身旁。
馬無良此時已被釘了腳鐐手銬,鋼籤鎖住了手腕骨和腳踝骨。
華人傑一腳踏在馬無良的胸脯:“臭太監,想在咱們隱君莊逞威風,真是在白日做鬼夢!”
“哎!”新任的劍王道,“聽説當太監的,入宮時都要割掉那玩意兒,不知這位馬公公割了沒有?”
“誰來摸摸看?”華人傑鬆開了腳。
“我來。”鐵面金剛應聲上前。
他伸出大手,放開馬無良的褲腰帶,往褲擋裏一插。
“怎麼樣?”
“割了沒有?”
響起一片鬨笑聲。
鐵面全剛縮回手.嘿嘿地笑道:“兩個球丸是割掉了,卻還留了個小飄兒。”
“這怎麼行?割了它。”
“閹刑官也會手下留情?豈有此理。”
新任刀王道:“我會。”
華人傑道:“你當過閹刑官。”
刀王道:“沒有,可我閹過豬。”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華人傑手一擺:“割了它。”
“是。”刀王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牛耳尖刀,走上前。
馬無良縮着身往後退。
刀王按住他,嘿嘿一笑,尖刀往下一揮,一陣刺痛,血從胯擋裏往外湧,馬無良昏死過去。
這位曾想盡各酷刑和新鮮花樣來折磨別人,以尋求刺激和變態性滿足的老太監,今天竟也遭到這種非人的折磨。
這就是報應!
刀王捏着割下的小飄兒搖晃着。
廳中充滿了血腥和狂笑。
華人傑俯身盯着馬無良道:“你用不着怪我,這是你的報應,現在我要送你去水牢了。”
馬無良忍着劇痛,死瞪着一雙怨毒的三角細眼,瞧着流動着血腥氣息的廳房,瞧着狂笑的眾人,瞧着俯視着他的華人傑。
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但,他仍咬着牙在心裏道:“密使大人,馬某若能僥倖從水中脱身,決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