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七怪夜合花》在線閲讀 > 第九章 橫在官道上的太和坊

第九章 橫在官道上的太和坊

    一間茅草小屋。

    一張小桌。

    一盞油燈。

    一壺酒。

    五人圍桌而坐。

    郝倚老抓着酒壺,一邊自斟自飲,一邊講敍着去殘缺門的經過。

    “我們在總壇沒見到殘缺門門主董志行,部管柳主悄悄告訴我們,董志行三天前接到一封匿名信,便神色慌張地閉關,躲進天殘荒園地穴了。”郝倚老話間到此一頓,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徐温玉眯起眼道:“董志行個性倔傲,武功極高,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什麼事使他如此驚煌,居然退避三舍,隱入荒園地穴?”

    柳長青道:“徐姑娘説的不錯,當時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感到很是奇怪……”

    “喂!”郝倚老將酒盅往桌上一放,“是你説還是我説?”

    柳長青瞅了他一眼:“當……然是你説。”

    郝倚老翹起白鬚:“既然是我説,你就別多嘴!”

    柳長青噘噘嘴,再沒説話。

    甄稽首矮胖的身於縮在椅子中,打着微配。

    徐温玉嘴角泛起一抹善意的微笑。

    沈素貞神情肅穆,在認真地聽。

    郝倚老又繼續道:“於是,我們來到了天殘荒園,那是個風景美麗,環境優雅的地方,園內收拾得也很乾淨,只是種的那些花草,全是些殘缺的花種,花兒不是少了瓣就是空了蕊,草兒也是半截半邊的豫令畸形兒,不過,花草雖殘缺,看上去卻特別好看,別有一翻風趣,而且聽説這都是些價錢昂貴的名貴品種。”

    他説的繪聲繪色,津津有味,左手拈着鬍鬚,右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有人説,老年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會有一股孩子氣,此話看來果然是真。

    沈素貞肅穆的臉上透出一絲笑意。

    徐温玉敲敲桌面道:“你別瞎扯了,沈女俠隨關捕頭去過天殘荒園數次哩。”

    郝倚老胡須高高翹起:“你去過天殘荒園?”

    沈素貞淺淺一笑,末回答他的話,卻對徐温玉道:“讓他慢慢説吧。”

    她是個善良知事的姑娘,不願掃老年人的興,她在想,如果義父在世,一定也會像郝倚老一樣愛嘮叨多嘴。

    郝倚老呵呵笑道:“沈女俠都不厭我羅嗦,叫你嚷什麼?”

    徐温玉無奈地聳聳肩:“那你就慢慢地扯吧。”

    “這還差不多。”郝倚老抓起酒壺,對着壺嘴吸了口酒,噴噴嘴,又打開了話匣子。

    “出來迎接咱們的是守護天殘荒園的四個株儒,這四人就是當年大鬧百鼠樓的鑽開鼠朱無天、鐵背鼠無無法、伏江鼠朱無情、盤地鼠朱無義……”郝倚老説着,又用手指敲起了桌面。

    “這四個侏儒,雖然身不滿三尺,面貌奇醜,而且取名為無法、無天、無情、無義,但際上卻是四個義蒲雲天,肯為朋友兩脅插刀的錚錚鐵漢。老夫為你們説他四人一段故事,當年在洞庭湖有一漁場……”郝倚老的酒壺嘴湊到了嘴邊,可話還沒有停。

    “咳!”徐温玉輕咳一聲。

    “哦”郝倚老手微微一抖,放下酒,“不瞎扯了,長話短説,正題要緊。”

    話一下子轉到正題上。

    “天殘荒園地穴是門主閉關練功和閉關思過的地方,外人不準進入,殘缺門的人也不準進入,但因事出有因,加上老夫與董志行及四侏儒的關係,四侏儒將咱們引到地穴暗門前,便退了出去。”郝倚老説到此,臉色陡然變得冷峻起來。

    柳長青的臉也變得鐵青。

    甄稽首肉丸的身子從椅中伸直,徽閉的雙眼也豁然睜開。

    屋內的氣氛然變得有些緊張。

    油燈的火苗也在不安地跳動。沈素同秀眉緊緊蹙起。

    温玉忍不住問:“董門主出事了?”

    郝倚老沉緩緩地點點頭:“當我們進入地穴進,發現董志行已經死了。”

    柳長青禁不住插嘴道:“他是遭人暗算的,一劍從背部刺入直透心臟。”

    郝倚老厲聲斥喝道:“又多嘴!究竟是你説,還是我説?”

    柳長青立即嗓若寒蟬。

    郝倚老嘆口氣道:“這下可惹來了麻煩,殘缺門人的蜂擁而至,總管柳義一口咬定我們是兇手,要將我們按門規處死。”

    徐温玉凝目道:“奇怪,難道柳義不知道你們與董志行的交情?”

    郝倚老沉吟着道:“這也許根本就是個陰謀。”

    沈素貞冷靜地道:“你們就無法解釋?比如説董門主死亡的時間,傷口的劍痕是否與你們的劍鋒相吻合?”

    郝倚老播搖頭道:“殘疾人最大的特點,一是由自卑轉變來的橫蠻,二是容易衝動,在當時那亂哄哄的情況下,誰會聽我們的解釋?再説,即使我們沒有殺死董志行,在殘缺門人眼裏我們也得死。”

    徐温玉問:“為什麼?”

    郝倚老聲道:“殘缺門門規第九條,擅入天殘荒園地穴着死。”

    沈素貞很鎮定,談談地道:“你們如何脱身困境?”

    郝倚老捧起酒壺喝了口酒道:“幸虧四誅儒極力替我們講情,最後當着殘缺門三百多門人的面,老夫答應一個月內替他們找到殺害董志行的兇手,殘缺門的人才答應放我們走。”

    徐温玉抿唇道:“江湖三殺手多了—桂買賣。”

    “媽的!”郝倚老忿忿地罵道,“又是一被蝕本的買賣。”

    沈素貞道:“你看暗算董門主的人會是誰?”

    郝倚老未加思索便道:“董志行武功極高,反應極快,即使是有人想在背後暗算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兇手一定是他十分熟悉而信任的人,而且此人能出入天荒園地穴,一定事先得到董志行的允許,所以此人該是董志行身邊的人。”

    沈素貞又道:“此人為什麼要暗算董門主呢?”

    郝倚老臉色變得異樣陰沉,一定是他猜到了梅山七妖是誰。

    徐温玉頓時臉色凝重:“梅山七妖是誰?”

    郝倚老翻眼珠子:“董志行已經死了,你叫我去問誰?”

    沈素貞皺皺眉道:“你為什麼認為董門主之死,與梅山七妖有關?”

    郝倚老沒答話,抓起酒壺湊嘴邊,復又做了鬼臉,搖搖酒壺緩緩放下。

    酒壺已經幹了,他的話也似乎完了。

    徐温玉唬起臉道:“你不忘了,我是扉主,是我扉你們來找梅山七妖的,因此關於梅山七妖的事,你不能瞞着我。”

    郝倚老仍沒出聲,與剛才滔滔不絕的神態相比,判若兩人。

    甄稽首向柳長青丟了個眼色。

    柳長青咳了一聲。才開口道:“四侏儒告訴我們,董志行在時地穴是時,曾對他四人説了一句話:‘沒想到他們就是梅山七妖’。”

    郝倚老這一次沒有斥喝柳長青。

    徐温玉的臉色變了,變得很難看,難看中還帶着一絲驚惶。

    沈家貞沒再問什麼,雖然事情有些出於意料,但她的懷疑卻得到了證實。

    屋內的空氣變得有些沉悶。

    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種沉重的壓抑感,準都覺得不自在。

    徐温玉喃喃道:“難道會是……他們?”

    郝倚老閃亮的眼睛盯着她道:“在老夫未曾證實之前,你不要瞎猜。”

    徐温玉扁起了嘴:“可是……”

    郝倚老一付老氣橫秋的模樣:“你既然扉了老夫,就得相信老夫,不要去懷疑任何人,等候老夫的消息就行了。”

    沈素貞跟關天英多年,畢竟比徐温玉沉着而有經驗。

    她明白郝倚老的用意,此刻,千萬不可打草驚蛇,否則,必定會節外生技,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於是,她開口道:“郝老前輩説得對,我們應該相信他們,江湖三殺手段沒有做不好的買賣,如果咱們插手,只會壞事。”

    徐温玉也是個聰明人,立即領會到了沈素貞話中的含意,會意地點點頭。

    郝倚老拈起了鬍鬚,臉上又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沈素貞沉冷地道:“其實梅山七妖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真正掌握着隱君莊的西宮秘使,只要找出他,一切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徐温玉跟着道:“梅山七妖就直接聽命於他。”

    郝倚老敲敲桌面道:“老夫若猜得不錯,這個西宮秘使就是當年九天玄宮的叛賊霍中水那賊子。”

    柳長青接口道:“那誰是霍中水?”

    郝倚老抓起空酒壺,往桌上一放:“誰叫你插嘴了!是你説,還是我説?”

    徐温玉沉聲道:“今夜交手的這個蒙面人就是霍中水。”

    甄稽首道:“真可惜,不幸讓他逃走了。”

    郝倚老搖着頭道:“咱們兄弟三人今夜能留下一條性命,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剛才我細想了一下,他用的重劍招式,就是由無真大法手演變而來。”

    “好……厲害的殺式!”甄稽首和柳長青同時道。

    回想起山林中驚心動魂的一幕,兩人還心有餘悸。

    郝倚老卻沒有絲毫的膽怯之態,嘿嘿笑道:“沒想到大幻劍法的殺式和遊友神刨的殺式,居然會是無真大法手的解式,真是令人不可思議!難道他們的祖師爺,曾是同一堂門的弟子,或是一家人?”

    徐温玉道:“用不着推敲考證了,只要能戰勝他,想個法子引他出來,拿住他不就大功告成了?”

    郝倚老沉下臉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他今夜之所以敗,是敗在輕敵之上,就像我們三人一樣,因輕敵而被無買大法手粘上無法脱身,他則因輕敵,被你們雙劍突然鎖住,才露敗象,否則,憑你兩人的功力,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沈素貞沉思片刻:“請郝老前輩指點。”

    郝倚老淺笑着點點頭:“指點談不上,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吧。”

    徐温玉忍不住急聲問:“什麼主意?”

    郝倚老正色道:“這裏是個隱蔽之處,環境又好,你倆留在這裏練劍吧。”

    “什麼?”徐温玉睜圓眼道,“留在這裏練劍?”

    “是的。”郝倚老一本正經地道,“你們必須留在這裏練劍。”

    沈素貞沉着臉沒出聲。

    徐温玉肅容問:“為什麼?”

    郝倚老沉聲道:“為了活命。”

    沈素貞和徐温玉都緘口不語,她倆都聽懂了郝倚老的話。

    郝倚老搖着空酒壺道:“此人蒙着面,面巾脱落後立即奔逃,可見他一定是咱熟悉的人,會是誰呢?不知道,但他會心虛,會殺人滅口,如果他要動手,首先在殺的就是你們兩個,一是擔心暴露,二是擔心你們的雙殺劍。因此,你們一定要留在這裏練劍,至少要練得雙劍合壁不露破綻,這樣,縱然不能殺他,他卻也奈何你們不得了。”

    沈素貞和徐温玉臉色憂鬱。

    郝倚老説的話,固然有道理,可這種時刻怎能留在這裏練劍?

    郝倚老見兩人沒説話,又道:“丁不一在沒有找到無冥大法手破招之前,不是霍中水的對手,而霍中水不管怎麼樣,最終是要殺丁不一的,也許你倆的雙殺劍能救丁不一的命。”

    沈素貞毅然點頭道:“郝老前輩言之有量,我願留下來練宣。”

    “您呢?”郝倚老問徐温玉。徐温玉默默地點點頭。

    只要是為了丁不一,這兩個女人什麼事都願幹。

    “很好。”郝倚老道:“其實你倆練劍也不難,少至三天,多則五日,便能雙盟合壁了,以後只要走在一起,霍中水就傷害不了你們。”

    只須三、五天練劍?沈素貞和徐温玉眼中光亮一閃。

    郝倚老是一代劍術大師,他説的話,自然不會有錯,她倆這才放下心來。

    郝倚老眯眼道:“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們,第一,板邪諸葛獨景和六指妙手蔣玄玄,未去禹城,而是去了太和坊,並在那裏遇到了麻煩。”

    “哦!”沈素貞臉露焦急之色。

    郝倚老接着道:“沈女俠不用着急,丁不一和餘小二已趕去太和坊了。”

    聽説丁不一已去太和坊,沈素貞的臉色才漸趨平靜。

    “第二件事,有人要暗中對畢不凡下手,企圖接管鬼魔城。”郝倚老神情幾分凝重。

    徐温玉扁着嘴道:“我已經警告過畢不凡了,可他根本就不相信。”

    郝倚老霍地站起:“我馬上就去找畢不凡,然後再找丁不一,希望這黑白兩道的頭領,能替我找到殺害董志行的兇手。”

    沈素貞眉頭一皺。郝倚老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握住腰間摺扇的手悄悄地鬆開了,她原打算讓郝倚老將摺扇帶給丁不一,現在卻又改變了主意。

    甄稽首和柳長青同時起身。

    徐温玉道:“你們就走?”

    郝倚佬才點點頭,目光盯着沈素貞道:“希望二位給老夫一個面子,不要將林中老夫求救之事宣揚出去。”

    江湖人把面子和信譽,看得比性命還要要。

    沈素貞和徐温玉一齊點頭道:“請郝前輩放心。”

    “謝了。”郝倚老邁步就。

    甄稽首和柳長青隨後移步。

    郝倚老走到房門口,扭回頭道:“其實,我最不放心的是老爺子,最擔心的是徐剛正和華士傑。”説完此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素貞和徐温玉的臉色,頓時比屋外的夜空還要陰沉。

    以後的事,誰能預料?

    太和坊。

    與太歲坊只有一字之差,太歲坊,是福王爺的府宅。

    太和坊,則是普王爺的府宅。

    太和坊大宅位於泰安城正街口,正在官道中央。

    很少有官道正中,聳着這麼一棟巨宅。連官道都只得從左右兩旁繞過去。

    且不説太和坊青牆紅瓦,畫梁飛搪,石獅怪獸,朱漆大門的氣派,單看它座立在官道上的位置,便知它主人的權勢。

    晉王爺和福王爺一樣是不在朝的王爺,他和老爺子一樣地具有權勢。

    老爺子依仗的是皇上的信任。

    晉王爺依仗的是太后的青睞。

    除此而外,晉王爺是名武將,曾馳騁沙場,立過許多赫赫戰功,現在他的兒子小晉王爺,侄子南王爺都是軍中兵權在握的大將。

    因此。丁不一奉旨出京!皇上曾再三叮囑,千萬不要惹太和坊。

    皇上都不敢惹太和坊,誰又敢動太和坊一根毫毛?

    然而,今天例外,有個吃了豹子膽的小子來惹太和坊了。

    這小於就是餘小二。

    他身着捕頭官服,腰懸佩劍,昂首挺胸,帶着兩名捕快,氣勢洶洶地朝太和坊走來。

    他表面上氣勢很兇,心裏有些發毛。

    他並非不知道太和坊的權勢,而是迫於無奈。丁不一警告他説,如果他不來闖太和坊,便將他“金屋藏嬌”的事,告訴小温,他只得咬咬牙,硬頭皮,往虎口裏闖。

    其實。丁不一也是出於無奈。

    諸葛獨景三天前與蔣玄玄闖太和坊,被晉王爺拿住了,眼下生死不明。

    他三次以十三洲府總捕頭的名義,求見晉王爺都遭到拒絕,故此只得出此下策。

    據説落入太和坊者,九死一生,即使生者,也必定落個終身殘廢。

    他怎能眼看師傅諸葛獨景受難,而袖手旁觀?

    於是,他強迫餘小二出馬。

    餘小二走到太和坊府府前,故意清了清嗓子,運氣嚷道:“江南三省總捕頭餘小二拜會晉王爺。”

    時值正午,大門緊閉着,府內靜靜的沒有回應。

    餘小二連嚷遍,仍不見絲毫動靜。

    他內力雖不及丁不一,但這喊聲料府內後院都能聽得到。

    這分明是看不起他這位江南三省總捕頭!他不覺心中動氣。

    目光瞟向門前。

    大太陽下,兩具張牙舞爪的石獅,彷彿要跳躍起來。一口將他吞噬。

    “媽的!”他狠狠地罵着,一頭向獅頭撞去。

    轟地一聲,石屑揚起,石獅竟被撞得凹下一小塊。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捕快,看傻了眼,驚愣的嘴張大着,半天沒合隴來。

    好一個鐵頭。

    實際上,餘小二並末竭盡全力,只不過使了五成功力,他並不想惹事,只想引出晉王爺,早早完成丁不一交給他的使命。

    他溉紙嘴唇,再次運足功力發喊:“江南三省總……”

    就在此時,門呀地一聲打開了,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蒼頭。

    老頭聽覺似乎有些不靈,晃着頭道:“誰在那兒亂喊叫的?”

    餘小二挺着胸膛,邁上前一步:“是我。”

    老頭眯眼瞧着餘小二:“你是誰?”

    餘不神氣地昂首道:“江南三省總捕頭餘小二。”

    小乞丐知道要威風的時侯該威風,這個三省總捕頭的來頭也不算小了。

    老頭卻似乎根本沒聽餘小二的話,眯着眼,腳步踉蹌地走到石獅前,像是自語,又像是説給餘小二聽:“唷!是哪來的野貓子,亂碰亂撞的,連石獅頭也碰破了……”

    他説着手一抄,輕輕地抓起石獅,扭頭朝門內嚷道,“外面的石獅壞了,換座新石獅來,要重一點的。”

    餘小二頓時變了臉色。

    這老頭年已老邁,石獅少説也有五百斤左右,他居然像拎貓似地,毫不費力地提起來,其內力可想而知。

    兩名捕快張大的嘴裏,又伸出了舌頭,眼珠從眼眶裏凸了出來。

    大門呼地打開,四名大漢搶着只石獅子,從門內走出,老頭拎着石獅讓到一旁。

    四名大漢將石獅拾人到原來石獅盤踞的地方放好。

    老頭手臂一揮,竟像扔貓似地將手中的石獅扔進大門裏。

    門內傳來“轟隆”一響,餘小二覺得腳下的地皮都在顫動。

    名頭手一擺:“關門吧。”

    四名大漢應聲退入門內。餘小二知道太和坊的大門一閉,他就再也叫不開了,此時不行動,更待何時?

    他身形一閃,竄向門裏。“想溜入太和坊?”老頭右手逾閃電,如勾五指哩地捏住餘小二的後頸。“野貓子,你這是白日做……”

    話末説完,餘小二身子突地一扭,居然從老頭五指關中溜出,竄入了大門內。

    餘小二使出了五絕功中的軟骨神功,這是老頭所未料到的招式。

    “咦!”老頭驚異地哼了一聲,跟身搶入門內。

    兩保捕快也是有經驗的好手,重任在身,不敢怠慢,也隨後搶入府內。

    進門便是座院落。

    院落很寬很大,站着八名府丁。

    府丁見餘小二闖人門內,一齊上前阻截,動作敏捷迅速,配合十分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高手。

    餘小二進院後,並末往前闖,而是停住了腳步,就站在院中央。

    餘小二一停步,八名府丁也停了步。

    他們知道餘小二的身份,沒有主人命令,誰也不敢造次。

    老頭搶到餘小二身前,嘿嘿笑道:“餘捕頭好身手。”

    “過獎。”餘小二唬起臉,一本正經地道,“在下受丁總捕頭之命,前來拜會晉王爺。”

    老頭扁扁嘴道:“老朽已回過丁大人的話了,晉王爺不在府中。”餘小二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可是我不相信。”

    老頭沉靜地道“可是晉王爺的確不在府中。”

    餘小二歪起頭道:“我還是不相信。”

    老頭吸起了嘴,顯然因着一股怒火:“要如何才能讓你相信呢?”

    餘小二故意道:“讓我在府中搜一搜、如果我找不到晉王爺,我就相信了。”

    老頭的臉色變了。

    八保府丁的臉色也變了。

    就是皇上到此,恐怕也不敢輕易説這麼一個“搜”字。

    這小子是存心想找死,還是瘋了?

    餘小二是在故意找磋兒,故意激怒對方,這是丁不一交給他的使命因此,唯有他才有膽量説這句話。

    “你……”老頭揚起了掌。

    八名府丁同時刀劍出鞘。

    兩名捕快也按任刀柄,隨時準各見機行事。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住手。”隨着一聲輕喝,一個錦衣人從庭堂內飄然而出。

    老頭聞聲收住掌,閃退到一旁。

    八名府丁收刀,垂手侍立兩側。

    錦衣人踱步上前,朝餘小二抱拳笑道:“餘捕頭請到庭堂敍話。”

    餘小二翹起嘴:“你是誰?”

    錦衣人含笑道:“太和坊內務總管易建人。”

    餘小二沉下臉:“你沒資格與我説話,叫晉王爺出來見我。”

    老頭聞言臉色漲紅,霍地跨前一步。

    錦衣人舉手阻住老頭,聲音煥然變冷:“餘捕頭話不要欺人太甚。”

    餘小二冷哼道:“欺你又怎麼樣?”

    錦衣人臉色悼變:“餘捕頭不肯相信太和坊的人?”

    餘小二冷聲道:“太和坊的晉王爺是見不得人的麼?”

    “放肆!”錦衣人被激怒了,“你當你是誰?”

    餘小二尖聲道:“我是你爹!”

    錦衣人眼一瞪,老頭早已搶上,揚手一掌拍向餘小二頭頂。

    餘小二並不躲讓,將頭迎上去:“誰怕你的鳥掌!”

    “看是你的頭硬,還是老夫的掌硬!”老頭一掌拍下。

    啪地一聲,餘小二抨然倒地,雙眼翻白,兩腳一蹬,寂然不動。

    兩名捕快轉身就跑。

    他倆的使命已經完成,剩下的就只是向等城左街口的丁不一報信了。

    錦衣人呆木了。

    老頭也呆木了。

    他倆誰也沒猜到究竟是怎麼回事。

    錦衣人彎來,摸摸餘小二的手脈、頸脈,臉色凝重。

    老頭顫聲問:“真的……死了?”

    錦衣人點點頭。

    老頭惶恐地道:“我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打,我只使出五分功力,沒想到……”

    錦衣人截着他的話:“快去向晉王爺稟告!”

    老頭飛也似地奔向裏院。

    此時,剛掩上的大門轟然倒坍,丁不一率着一大羣捕快湧入了太和坊。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