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生和曹天宇歪倒在地,头颅迸开。殷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溅洒地面。
沈素贞和徐温玉没有近前去。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两个钦犯死了,因为一个人若脑袋开了花,还能活着?
死因也明显,前额被碰开,就像两个鸡蛋相互碰裂了一样,两人是相互撞头,自杀身亡。
这是她俩没料的事。
她俩没想到这两个作恶多端的歹徒,居然会自尽。
死固然可怕,可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脚筋被挑,形如废人,逃跑已经无望,送到京都刑部,不是剐刑便是五马分尸,更可惧的是落到老爷子手中,更有吃不尽的苦头,横竖是一死,倒不如自行了断,图个痛快。
基于上述原因,被挑断了脚筋的张罗让和曹天宇,相互帮助冲开穴道,然后面对面地撞头自尽。
虽然死的是两名恶贼,其惨状仍令人惨不忍睹。
沈素贞旋身一跃,摘下殿侧的一幅布帘,抛盖在两人身上。
徐温玉脚尖一挑,一只蒲团尽起,落压住布帘角。
沈素贞冷声道:“自作自受。”
徐温玉跟着缓声吐出四个字:“罪有应得。”
“徐姑娘请坐。”沈素贞手朝殿中的蒲团一指。
她有心想与她好地谈一谈。
徐温玉略一犹豫,跨前数步,在一蒲团上坐下。
沈素贞移过另一个蒲团,在她对面坐定。
两人勤然相望,默默无声。
她俩都到,在她们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这墙阻住她们心灵的交流,蓦地,两人同时扬起掌,左右一击。
刹时,响起了钟鼓声。
殿堂四壁的明镜里泛出了灯海。
她俩同时感到进入了一个超越时空,忘却忧愁的神奇国度。
这已不再是灯海障眼阵,而是随她们心意变幻的奇妙世界。
徐温玉喃喃地道:“我大仇已……报,再也不会杀……人了,永远也……不会。”
沈素贞关切地问:“你大仇已经报了吗?”
徐温玉眸子里浮着一层雾:“已经报了。”
沈素贞明眸如星光:“可华士杰还没有死,三天君还没有亡。”
徐温玉沉缓地摇着头:“该报的,已经报了,该还的,已经还了该宽恕的,已经宽恕了,我已别无所求。”
沈素贞默然片刻,叹口气道:“华士杰就是在竹园救你的人?”
徐温玉凝视着她,默默地点点头。
沈素贞陡间觉得和她贴近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墙在迅速地坍倒。
她的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
只是她还有一分戒意,华士杰当年所举,是否早已有阴谋?
这一分警惕,并非天生,而是来自于义父关天英长年的教诲。
于是,她又问道:“华士杰是你的恩公,你这样待他,他不会杀了你?”
徐温玉想了想道:“不会的。”
“为什么?”沈素贞紧迫不会。
徐温玉眼睛陡地放亮,神情异样严肃,一付豁出命了的模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同意的。”
“哦!”沈素贞颇感惊讶。
这个答案确是出于她的意外。
徐温玉咬咬下唇:“他这样做,是想为自己赎罪。”
沈素贞沉下脸道:“你认为他为样做,就能赎神龙门和隐君庄的罪吗?”
徐温玉沉缓地道:“你该知道,他是被人所逼的,隐君庄实际上也不在他控制之中。”
沈素贞盯着她道:“你说的话全都没有证据。”
徐温玉抿抿嘴:“如果我能提供证据呢?”
沈素贞眸光一闪:“还有翠玉塔?”
徐温玉深沉地道:“翠玉塔和那秘密的西宫使者都交给你,你可有何保证?”
她考虑再三,决定一赌,赌注华士杰三天君和自自己的命,赌的是沈素贞这位大公主的信用。
她认为,这是除了依赖徐刚正之外的,另一条可行之路。
这是她的擅自主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由此而招来的将是祸还是福。
沈素贞静静地道:“徐刚正大人自会秉公而断。”
徐温玉却道:“我需要的是你的保证。”
沈素贞经过考虑后道:“你告诉华士杰,如果他能交出翠玉塔和西宫密使,我将向父皇请求,保华氏一家不死。”
徐温玉立即洪手道:“我代华士杰谢过公主。”
沈素贞摆摆手道:“请公主直言。”
沈素贞点点头,沉声道:“人心险恶,徐姑娘还要处处谨慎,就是华士杰……”
徐温玉打断她的话,毅然道:“请公主放心,小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的心骤然贴近,隔阻心灵交流的墙,消弥于无形之中。
灯海再次泛起眩目的波涛,将两人映在明镜中的身影吞没。
沈素贞虽不能猜透华士杰的真伪,但已断定徐温玉是友不是敌了。
徐温玉虽不相信官府,但她已相信了眼前的这位大公主。
灯海的光渐渐暗下来,明镜中的幻影逐渐消失。
沈素贞嘴唇动了几次,想说话却没有开口。
机灵的徐温玉知道她有难以启的话要对自己说,于是坐着没动,静静地等待。
灯光愈来愈暗,殿内已民一片昏暗。
两人仍然坐着没动。
这是两个不同一般的,极有耐心的女人。
七七四十九盏油灯熄灭了。
殿内一片漆黑。
殿门外只有一缕惨淡的月光渗入。
终于,沈素贞开口了:“你爱丁不一吗?”
果然是个难以启的问题。
这个问题只能中黑暗中提出,所以沈素贞待油灯熄灭后才得出这个问题。
徐温玉的脸红了,红得就像三月的樱桃,幸喜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
她没有答话,心在扑腾乱跳。
这是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她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无法回答沈素贞说自己不爱丁不一,她意识到了自己心底潜在的爱。
不回答,便是默认,因此,她脸红心跳。
良久,沈素贞道:“我希望你能爱他。”
徐温玉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
沈素贞道:“因为他爱你。”
“不!”徐温玉叫嚷出声,全身都在颤栗,“他怎……么会爱我?这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也许他还没有意到他对你的爱,或许,他已意识了,但没有表露出来。”沈素贞平静地道:“否则,他就不会那地关心你,惦念你。”
徐温玉摇着头:“不,决不会的,他也同样关心我的妹妹华温倩,也许他是爱着她。”
沈素贞浅笑道:“了解他的人莫过于我,我知道他的心思!”
徐温玉轻叹道:“其实他爱和是你,白如水和苏小玉,你们才是天生地设的。”
沈素贞道:“我、白如水、苏小玉和江春花都已商量好了,原打算一辈子共同伺候他,即咱们是公主,此心也永不变,可是……”
徐温玉接口道:“我已知道他是谁了。”
沈素贞问:“是华士杰猜到的?”
徐温玉摇摇头:“不,是马朗良。”
沈素贞轻嗯一声道:“因此我们四女与他结合,已是决不可能的事。”
徐温玉伤感地道:“可是爱着你们。”
“这就是使为能之处。”沈素贞恳切地道,“我试着向他说明,我们不能嫁能他,他便变得精神恍惚,意志消沉,在杨家是不是你及时赶到,他早就死了。”
徐温玉调帐地道:“那夜我虽然用各种方式劝说了他,他也以有振作但我恐怕日后他知道实情.仍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沈素贞眸子里黑夜中熠熠发亮:“他必须要爱来代替,弥补心灵的创伤,而只有你才能给他这种爱。”
徐温玉颤声道:“我……做不到。”
沈素贞问道:“为什么?”
徐温玉问道:“为什么?”
徐温玉支唔着:“我……”
沈素贞声音一沉,话冷如剑锋:“是因为华温倩?”
徐温玉打了个哆嗦:“不……不是!”
沈素贞冷声道:“我知道华温倩也爱上了丁不一,正在不借一切手段地追他,或许这也是华士杰的一条计谋。”
徐温玉脸色大变,惊惶道:“我敢担保,这决不是华士杰的阴谋。”
沈素道:“不管是也不是,华温倩决不能成为丁不一的妻子。”
徐温玉低下头:“也许事情会有意思想不到的变化。”
沈素贞坚定地道:“任何变化也不会改变事实,丁不一不爱华温倩,温情是华士杰的女儿,皇上决不会同意这桩婚姻,而你则不同,丁不一会爱你,我会向你皇说明情由。”
徐温玉脸又红了:“可是……”
沈素贞伊然大公主风度,截住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除非你不爱丁不一。”
徐温玉胸中蓬地燃烧起一团熊熊的火焰,这火烧得她面红耳赤,唇干口燥,呼吸急促,全身发抖。
她强忍着燥动的心火,扁扁嘴唇,说出一句违心的话:“我不爱他。”
“你在骗人。”沈素贞冷厉地道,“我知道你在暗中恋爱着他。”
徐温玉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坚毅的光:“你怎会知道我爱着他?”
她决心已定,答应过帮温清的话,怎能反悔?
沈素贞并末被她的话所能难位,坦然地道:“凭女人的嫉妒,我就知道你爱着她,只要有爱就会有嫉妒,当我见到你俩一同去七煞庙堂时,我嫉妒得险些杀了你,同时,我知道你也在嫉妒我。”
徐温玉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女人才最知女人的心!
沈素贞目光如电:“你敢瞧着我,再说一遍,你不爱他?”
徐温玉瞧着了她,但不敢开口。
她突然间发觉自己确已深深地爱上了丁不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刹时间的情感,但这情感又如此真实,令她不能不信。
这就是神奇的爱情的魔力,谁也无法抗拒。
她的决心已开始动摇。
沈素贞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我知道你的情感,这就像我当年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已爱上了他一样。”
徐温玉的脸涨红了,血液在急剧地奔流,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令人惊悸的感觉,浸透了她的心。
无论多么坚强、冷漠的女人,也同样需要男人的爱和安抚。
沈素贞的声音变得近似乞求:“请你爱他得到爱的补偿,让他幸福。请你阻止华温倩的愚蠢行动,不要让他与自己不爱的人相结合,而终身痛苦。”
徐温玉咬紧了嘴唇,心在颤栗。
沈素贞抖着声音道:“算是我……求你了。”
暗中,她真挚而坦然的目光灼亮亮地望着她。
她已把当作了自己原朋友和知心的姐妹。
仇敌变成了朋友,情敌变成了姐妹,世间确有许多预想不到的事,她在踏进封禅寺前,还不曾这么想过。
徐温玉被沈素贞真挚的情感所深深地感动,眼中不觉涌起两颗泪珠。
沈素贞为丁不一可是用心良苦!
崇高、纯洁的爱,无人可以相比,只可惜他们是……
她自惭形秽,不敢正视沈素贞,就像一条赤条的虫,爬行在沈素贞灼亮的目光里。
深素贞哺哺道:“难道你……真不爱……他?”
恩情,爱情,怨恨,誓言,情感的天平在她心中摇晃。
这个自信坚强的女子,居然不知所措。
沈素贞乞求似的声音仍在响:“如果你不肯帮他,也许他就会因此而毁掉自己……”
她心中再次掀起惊骇浪。
一句话冲口而出:“说真的,我……也爱他。”
她终于承认了心中的爱。
沈素贞目芒闪烁:“你答应了?”
徐温玉羞赧地点头:“嗯,不过……”
话音未落,她霍地从团上跃起,射出庙殿。
沈素贞紧随其后,跃出殿门,而且紫电宝剑已持在手中。
庙外。
月色惨淡,星光暗淡,一片昏黑。
山林中隐隐传来厮杀之声。
没有尖啸,厉吼,但闻霍霍风声,交手者必是超一流的高手。
徐浊国知道交手的一方是谁,那是她凭师父大厥大师的面子,雇请来的江湖三杀手郝倚老、甄稽道和柳长青三人。
她约定他们三人在此见面。换句话说,他们三人也是她这次知动的后援。
她一直在纳闷,他们三人为可还未到?因此,她始注意着庙外的动静。
这也是她为何比沈素贞先听到庙外肠杀声的原因。
颗杀声来自山道坡下半里外的山林。显然,郝倚老三人在上山时遇到强人的截击,被堵在了山林里。
凭郝倚老三剑客的武功,放眼武林,有谁能截得住他们?
对方是何方高手?
徐温玉带着种种疑团,电掣般驰向坡下山林。
沈素贞身手矫健,快逾闪电,丝毫不落后于徐温玉,使徐温玉不觉暗自惊叹。
眨眼间,两人已抢入山林。
林中,郝倚老、甄稽道和柳长青正与一个蒙面人在拼命厮杀。
蒙面人中等身材,高鬓挽发,身着黑色夜行衣装,因罩着头罩看不清脸面。
三道旋转的激流,三簇青莹耀目的剑光,围着蒙面人走马灯似地奔窜。
蒙面人一柄长剑在缓缓地挥动,很慢,很慢,就像是在慢慢地推磨一样。
然而,一股巨大的粘力,却将郝倚老三人牢牢粘住,使他们无法摆这无形的磨盘。
他们无法停止旋转,无法收回剑,无法顿住脚步。
那磨盘心中是个黑色的地狱,他们正在慢慢地旋向那地狱之门。
郝倚老使尽招数仍济于事,头额渗出豆粒般的法珠。
他明白,江湖三杀手这次算是完了,这是他们兄弟的最后一次买卖,没想到居然会蚀掉老本!
蓦然间,他眼光一亮,看到了林外扑而来的徐温玉沈素贞。
他生平第一次不顾面子地嚷道:“快来救我们”
徐温玉和沈素贞抢入林中都怔住了。
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长青在三对一地厮杀,而且被对方逼得团团直转。
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她俩简直不相信自已的眼睛。
然而,她俩并未意识到郝倚老三人已到了生死仪关的危难时刻。
她俩知道郝倚老的脾气,如果他没叫你出手相助,你贸然出了手,事后他定会赏你一剑,因此,她俩入林之后并未出手。
听到郝倚老的救命之声,两人悚然一惊,方知不妙,双双跃起,两道剑芒,一左一右,击向蒙面人。
蒙面人并不惊慌,冷冷一哼,长剑倏然一顿,双掌交叉叠出。
“无冥大法手,快退!”郝倚老急声高呼,呼喊声中,身子倒飞疾退。
甄稽首肉丸似的身躯往后一滚,咕噜地滚出丈外。
够长青剑一连三点,几个跟斗,翻出圈外。
徐温玉和沈素贞并未缩手,两支剑仍然刺向蒙面人。
她俩毫无恐惧之感,相反“无冥大法手”五个字,使她俩感到兴备和激动。
她俩决心要看看无真大法手究竟有多厉害,蒙面巾下的人有竟是谁?
初生牛犊不畏虎!此话不假。
徐温玉剑华一洒,九条金龙抓向蒙面人左肩。
这是天下神剑游龙祭法中的“九天神龙”绝招,是华士杰摔龙门的真传。
沈素贞剑光乍爆,无数冰球似的火星洒向蒙人右脸面。
这是天下怪剑大幻剑法中的“天罡圣手”杀式,是独脚怪捕关天英诛魔的绝活。
蒙面人双掌朝刺来的剑,折然拍出。
很明显,蒙面人对自己的无真大法手很有信心,并未把游龙剑法和大幻剑法的绝式,放在眼里。
然而,两剑相近之前,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金龙利爪摹然抓冰球,冰珠随着利扑弹起,然后朝蒙面人顶门落下。
蒙面人发出的无冥大法手功力,在金龙、冰球的滚动中,竟如泥牛人海,骤然消失。
蒙面人眼中露出惊慌之色,这一变化,显然也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一声厉啸冲天而起,蒙面人腾空跃起,与此同时,蒙面人的发结散了,脸上的蒙面巾碎裂了。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
那是蒙面人的长剑,与徐温玉沈素贞的剑续在了一起。
长剑碎裂成无数块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淡淡的月光被碎片所反射,迫使了众人的眼睛,叫人看不清掉落了面罩的蒙面人的脸。
沈素贞和徐温玉被一股巨大的旋力搅着,不由自主地旋了十几个圈,将剑插入地内,深至剑柄,方才稳住身子。
一切静了下来。
月色依然如旧。
徐温玉和沈素贞握剑,单膝跪地,对面相崎。
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长青,凝立丈外林中。
唯独蒙面人不见了。
蒙面人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是谁。谁也没看清他的脸。
地面上留着蒙面人抛弃的,被削断成无数块碎片和长剑,还有像谜一样的团团夜雾。
不用看,这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在它的残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蒙面人会使无冥大法手,他很可能就是毕不凡提到的那个九天玄富门的叛贼霍中水。
徐温玉还觉得他那位神密的西宫密使,虽体形不十分象,但很有可能。
沈素贞觉得他也似乎像谁,却无法断定,虽体形有些儿象,但这决不可能。
“哈哈哈哈。”郝倚老仰面发出一阵大笑。
这种时刻,这老头还有心思笑?
四双眼睛了住了郝倚老。
郝倚老仍在笑,笑得很爽,很开心,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徐温玉顿起嘴:“郝老头,你笑什么?”
郝倚老笑着走到她和沈素贞的身旁:“我不能笑吗?”
徐温玉眼睛一亮:“你知道他是谁了?”
郝倚老摇摇头:“不知道。”
徐温玉双手用力拔出插入地里的剑,嗔声道:“哪你还笑什么?”
郝倚老收起笑容道:“我有我值得笑的事。”
沈素贞拔出剑,秀眉微蹙,凝目若有所恩。
甄稽首和柳长青走过来,先向沈素贞见礼。
沈皮贞还过礼后,问道:“三位前辈在残缺门……”
此时,郝倚老打断她的话,冒然道:“刚才沈女侠使的这一招,可是关捕头大幻剑法中的天罡圣手?”
沈素贞点点头:“不错,郝倚老前辈好眼力。”
郝倚老猛然击掌,眼中精芒毕射:“好!想不到大幻剑法和游龙剑法,居然会是同出一辙。”
徐温玉反应极快,立即道“你是说,刚才我和沈女侠这一剑,无意中配合在一起,破了对方的无冥大法手?”
“当然是。”郝倚老歪起头,“否则我还能笑得出声?”
甄稽首和柳长青面露喜色。
他们从残缺门回来。一路上郝倚老哭丧着脸,茶饭不思,一直在为找不到破无冥大法手的剑式而犯愁。
沈素贞较为冷静,缓声问道:“你能断定蒙面人使的是无冥大法手?”
“当然能断定,因为……”郝倚老话刚出口,突然顿住。他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位眼前的大公主。
徐温玉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道:“你可经相信她,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吗?”郝倚老瞧着沈素贞后道,“冲着你义父的面子,我相信你,可谁叫你是大公主?”
沈素贞冷静地看着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动气,她知道江湖中人的顾忌,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徐温玉一旁道:“我已经将实情都告诉他了,你用不着有什么顾虑。”
沈素贞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她知道,徐温玉已把自己当作了朋友和姐妹,她心中很有些感动。
她虽然身为大公主,但毕竟还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特殊情感,这是皇宫大殿内找不到的。
郝倚老扁扁嘴道:“徐姑娘,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有什么差划,我太上老君可不负责任。”
徐温玉沉静地点点头。
郝倚老脸转向沈素贞:“实诉告诉你,我和七怪老人即天原大师,都是杜依水的朋友,多少年来,我们都在帮他研究对付无莫大法手的办法。九冥神功秘本,我也见过了,也试着练过,硬挨无真法手一掌,可能找到了破解之法,因来不及只好将破解之法留在玉骨折扇上,但我和七怪老人在扇面上却根本看不出什么,也不和达个杜老鬼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沈素贞尽管已知这些细节,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徐温玉地却插嘴道:“这些事,毕城主都已告诉沈女侠了,而且已让沈女见过了杜前辈的遗体。”
“妈的!”郝倚老忿忿地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疯鬼,他做好人,倒叫老夫在这里替他演戏!”
沈素贞见状道:“郝倚老前辈不必动气……”
郝倚老翘胡须道:“我才不会与那疯鬼斗气呢!想不到大幻剑法和游龙剑法的双杀式,竟然就是无冥大法手的克星,只可惜你功力欠火侯,若是关天英在,与华士杰合手,霍中水就在劫难逃了。”
沈素贞顺口道:“若义父在,你认为他会与华士杰合手吗?”
郝倚老瞪圆眼道:“你那义父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贷,他决不会与华士杰合手的。”
沈素贞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她在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
徐温玉岔开话题:“残缺门可曾打听到梅山七妖的消息?”
甄稽首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请二位移步到山下小屋再说。”
郝倚老呵呵一笑道:“不错,老夫在小屋还烫了一壶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