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帳後便由其母(以下統稱騰格巴特爾)説話,道:“英勇睿智的大汗啊,請您傾聽我們的乞求,”旋跪倒於帳心,張手膜拜,“那帝拉撒是我家的恩人、白蓮教的英雄,他被惡人所害,不能不替他報仇啊,正義終必伸張,請允我們暫離職守,東行明國。”
阿兀汗笑笑:“允。”
騰格巴特爾一怔。
阿兀汗旋將眾人稍早的決議道出……
騰格巴特爾頓時大喜,轉向封關、二魏等人點頭致意。
阿兀汗旋喚道:“封關。”封關出列作揖,“本王任你為‘忽禿裏薩’(欽差),率領爾教英雄,前往明國報仇,伸張正義,你願意否?”
封關拜伏:“承大汗、聖教守護者的賜福,我等歡欣接受敕命。”
魏可魏否等一干白蓮教眾亦拜。
三
黃沙,荒漠,烈日,駝鈴。
通往中土邊關——哈密城的絲路上。
封關一行人頂着酷熱,騎着駝馬,緩緩其行。
時序進入早春,西域一帶,日照已然甚盛。
走着走着,隊伍旁邊,遠遠地,來了另外一支行旅。
那支行旅陣容龐大,肥馬壯騎,銀盔鐵甲,旌旗、彎刀羅列如林。
此端,裘九好奇問道:“這種地方,也有這等人家?封兄弟,可知那是哪一路人馬?”
封關沉吟:“看那裝束,當屬欽察國人,不過,在這兒遇上欽察人,確實古怪。”
魏可笑笑:“古怪?再怎麼古怪,可也沒咱們古怪吧。”
封關與魏否都笑。
魏可魏否與封關在外都説漢語,但其餘眾人因為都聽不懂漢語,故無反應。
將近黃昏時,眾人挑在一處小綠洲休息。
……
綠洲僅餘三兩枯樹,傍着斷垣殘壁,許是古國遺蹟。
封關吩咐隨行軍士搭帳尋水,起火烤肉,準備於此過夜。
正忙間,看見那支來自欽察的行旅轉向這兒,緩緩馳近……
封關等人俱是身懷絕技、身經百戰之徒,瞧是瞧在眼裏了,卻是不形於色。
俄而,對方勒馬止住隊伍,派來了三騎騎兵。
領頭的是名藍眼大漢,掏出一小袋物事,晃得幾晃,嘴裏嘰哩呱啦地説了一通。
眾人誰聽得懂?紛紛轉頭,去看封關。
封關其實也是一知半解,對維吾爾語並不精通。
欽察人來自羅薩(今俄羅斯南部),其部族語言更加難懂,可他們走在維吾爾的地頭上,多少都學了一點維語,是以封關約略知悉其來意。
騰格巴特爾詢問封關:“封兄弟,這幾個色目人想要幹嗎?”
封關轉頭回答:“他們的主人看上這兒,想在這兒紮營,似乎想用黃金打發咱們,叫咱們離開。”
魏否沒好氣説:“否也,咱們若走,晚上就得喝沙子、睡沙漠了。”
封關也這麼覺得,不待徵詢他人,便徑用維語代答,委婉拒絕。
藍眼騎士大怒,拔出彎刀指斥,當然,沒人聽得懂他説什麼。
魏可瞧了頗不開心,走了上前,不期然拍拍對方的座騎,笑了一笑。
那馬兒旋即人立而起,將藍眼騎士甩下馬鞍,摔了他個四腳朝天。
魏可魏否與騰格巴特爾皆大笑。
藍眼騎士不明就裏,卻明白是對方搞鬼,被部屬攙起之後,立刻舞刀衝上前。
魏可轉過身去,交由魏否發落。
藍眼騎士萬沒想到對方是個“兩面人”,一凜止步。
便趁這時機,魏否抬起美腿踹出——
藍眼騎士臉面中腳,再次摔倒,又是四腳朝天。
無垠沙漠,停在遠處的欽察人隊伍中,早見此狀,另有三名騎士出列,快馬奔近馳援。
此端,封關皺眉説:“別鬧了,放他們回去吧,傷了人可不好。”
魏可笑笑:“可也,就怕咱們肯放人家,人家不肯放過咱們。”
魏否聽了火氣愈大,説:“否!以往身在中原,我教累受欺凌,而今彼此萍水相逢,都在外鄉,豈能再忍氣吞聲!”
竟不聽封關的勸,從寬大的袍巾下,掏出一把怪刀,順手擲出!
那刀外圓而內弧,刀體發白,上帶黑斑,甚寬,與其説是刀子,毋寧説是半個盤子,一旦擲出,立時迴旋自轉,仿如活物,咻咻然向馳來的另三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