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八看看無望,她再也不會得那個老蒼頭的憐憫,她心裏絕望了,心道:原來姐妹們還在等待我去救她們,誰料得我竟是也這般難過?看來我姐妹們只是他這個慕容懷的口裏菜了。正在想着,忽聽得有人慢慢走進來。那人正是慕容懷,他説道:“我從來吃得香,睡得着,不料這一回卻是睡不好了。”老蒼頭笑道:“公子必是想着這一塊嫩肉,便睡不好了。”慕容懷大樂,他笑道:“你也知道這是一塊嫩肉麼?可惜你老了,不然讓你也知道知道什麼是嫩肉。”老蒼頭笑笑,不作聲,只是出去了。慕容懷對着方十八説道:“我一向與女人親熱,都是兩相情悦的,我不願意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拜託你,別流淚才方十八一聽得他如此説,反是流出了淚來。她心裏十分憋屈,便哭出聲來了。慕容懷大聲道:“你看,來了,來了不是?我告訴你,你再哭,我更兇對你。”方十八知道得不哭才行,但她的淚水直湧,説也不行。慕容懷大聲道:“好,我讓你哭。”他抱着方十八,把她抱到了那一張牀上,他説道:“我從來聽説,苑老爺子的女人,一個個都是一身花紋,誰知道她的花紋是什麼樣子的、是花色好看,還是花色難看?你要是不好…個苑老爺子的女人,你怎麼能得知她的身上有什麼花紋討口令我是能看到了,我能看到了!”説罷,一個慕容懷竟是手舞足蹈,跳得很歡,到了方十八面前,把她的衣服盡脱。他説道:“我聽得人説,苑老爺子的女人身上花紋,一交接便看得見了,確是神奇無比。我今天一飽眼福了。”他撂方十八在牀上,對她逞欲。忽地,有人喝一聲:“慢!”慕容懷的心裏二跳:要糟!他聽得是那個老蒼頭的聲音。老蒼頭對慕容懷説道:“你別動她!…慕容懷笑嘻嘻:“你太老了,你也想對她有意,你大老了一點兒,她不會喜歡你!”老蒼頭笑笑,説道:“我不在意她……”慕容懷想動,但他的腰有一件物什在頂着,那是一柄劍。老蒼頭喝一聲:“你要是動一動,便是一死!”慕容懷説道:“你在我家幾十年了,你別犯傻!”老蒼頭笑笑,説道:“我沒在你家呆多久,只是你認錯了人…譁,看得出那人的頭髮披散了,她是一個女人,一個道地的女人。她不再是那個躇珊而行的老蒼頭了,她只是一個很嫵媚的女人。她怎麼竟是一個女人?慕容懷再也説不出話來了。她對慕容懷説道:“你是一個壞蛋,但世上的壞蛋大多,多了你一個也不算多,少了你一個也不算少,我就不處死你,讓你好好享受一回吧。”慕容懷大聲道:“你別犯傻,我看得出,你是一個美人。你不是那苑老爺子的人,我要娶你作妻子。你作我的妻子,一定會很享樂。你願意不願意?”女人哼了一聲。他忙説道:“我告訴你,我要她,只是要得她的那幾十年的功力,我好了她,她便一死,那時的我便是天下無敵的男人了,你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你看好不好?”那女人輕聲俏笑:“我很醜,你娶了我,會不會後悔?”慕容懷大聲道:“我不會後悔,你在我身邊十幾年,我都沒發覺,你有本事,我佩服你。”女人輕輕一笑,説道:“我不相信你;”慕容懷再也無聲了。如果你説了許多的話,換來的只是一句:“我不相信你”,你還説什麼?他説道:“既是你不相信我,還有什麼可説的?”他身子忽地跳起來,直對那人撲去!他一撲,再撲,一連三撲!那女人一動不動。她只是還了三劍。一劍直直刺臉!再一劍平刺,對着他的腰一刺。這兩刺都是漫不經心。最後一刺她一刺刺嚮慕容懷的肋間!慕容懷的臉前有一件猖甲,直刺他臉,他也不懼。但那一劍直刺他的腰間,他直喲地叫了一聲,顯是受了傷。女人俏笑,説道:“你忘了我在你身旁,你的甲我知道。”慕容懷再也無聲了,低頭委頓在地。那女人看着方十八,説道:“我解開你的穴,你能不能自穿衣服?”方十八此時也知羞了,她心道:原來我以為你是一個老蒼頭,卻原來你也是一個女人。還好還好。她穿上衣服,對那女人道:“我殺死他!”那女人説道:“他罪不至死!兩人放了那慕容懷,再來那屋子外。原來那屋子有些機關,她們牽扯起那機關,放出了九個姐妹。曲十六看看方十八來了,喜出望外。她説道:“十八妹救我們來了,我知道你不會令我們失望。”方十八臉紅了,她對着曲十六説道:“不是我,是這位大姐曲十六看着那女人,她謝道:“多謝!”那女人對着她笑笑,説道:不用謝,我救你們,説不定便有哪一天要你們救我。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來救我?”曲十六説道:“好,姑娘哪一天需要我們,便直説好了。…那姑娘笑一笑,説道:“我可是當真了。”曲十六沉聲道:“怎麼不當真?我們是苑九老爺子的女人,説話怎麼能不當真?”那女人便笑,説道:“好,那好。”再也無話,説着話,她們便來到了前廳,看看前廳裏,再也沒有了那一個被點過了穴的慕容懷。不知道他是去哪裏了,也不知道是誰救了他。那姑娘説道:“我要走了。”曲十六説道:“姑娘救了我們的性命,還不知道姑娘的姓名,真是不安。”那女人笑道:“異日見到了曲姑娘,我只報説我是。老蒼頭’便是了。”姑娘飛身上房,直縱遠去。曲十六看着她的身影,説道:“但願來日她不來讓我們為難才好。”方十八大聲道:“她是一個好人,她救了我們的性命,她怎麼會來為難我們?”一行人再出了慕容懷的莊院,曲十六説道:“我們要去看看離身劍的家,看他對離明之死有什麼反應。”就到了廣西濱水的一個小莊。曲十六對莊丁説道:“請報説有十姐妹要訪莊主。”那莊丁報進去,一會兒出來説請,她們一行人再進了莊。看看莊裏,竟是十分幽雅,。她們心道:要不是看了慕容懷的莊子,看此莊,説不定也會在心裏贊他好。彼此一笑,心裏相知,從此便把那一場羞辱記在心內,再不與人道説了。她們看到了一個老人,一個委頓在椅子上的老人,他是離風,離明的父親。老人看着她們.説道:“不知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麼?”曲十六説道:“奉命來查離明一案,不知道離明是怎麼失蹤的,還望老伯説明。”離風笑笑,説道:“犬子無行,見了女人便心動,自是得墜色劫,不知道幾位姑娘與他有什麼干係?”曲十六説道:“我等與離公子無關,但我等是無心婆婆的手下,婆婆要我們查詢一下,離公子在兩廣是不是還能查得出什麼蛛跡。”離風一嘆,説道:“也怪,我派人去了,查過了那一地,原來那裏只是一處荒郊,根本無人。那一日他們看到的營帳,再也無蹤。我派人查過了幾遍,沒有頭緒。”老人很衰老了,他的身子委頓在座椅裏,不願再起身。曲十六看到了離風身後的劍,她問道:“離老伯,這一柄劍是不是離身劍?”離風笑笑:“不是,在離明的手裏。”離身劍,江湖名劍,一劍離身,不識歸處。只要那一柄劍在手,準有人身首異處。離風叫來了幾個家人,他説道:“這幾位是天下第一名捕無心婆婆的手下,她們想知道公子的下落,你對她們詳説説好了”就再説了一遍。這一遍説得同無心婆婆對那四人宴會上的人説得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在場人,説得更驚心動魄。一個家人説:“我看到了公子,他進去時,還回頭對我們笑了——笑”曲十六説道:“他進去了,再也沒聽到什麼聲音了麼?”什麼聲音?“驚叫聲,或者是呼喊聲?”“沒有。”一個家人道:“不過我撿到了公子的玉佩。”他拿了那一塊玉佩,給曲十六看。曲十六的心忽地跳起來。離明去那帳前,曾解開過玉佩。她問離鳳:“離老伯,離公子的玉佩系得牢不牢?離風的眼睛亮了,他説道:“牢,他系得牢,我們離家有一種結劍法,是六六結數,無人能一時解開的。”曲十六説道:“他把玉佩丟下,是什麼意思?”離風黯然道:“不知道……”忽地他跳起來,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小時候便丟東西,讓人找他。他丟東西時,一找到他,他還得意笑.……”離風道:“只是哪裏去找他?他在哪裏?”曲十六説道:“你們看那些女人,走路是什麼模樣?”家人都説不準。離風説道:“走路還有什麼模樣?只是走路罷了。”曲十六笑笑,説不對,她回頭對方十八説道:“十八妹走一下給離莊主看看。””方十八果然聽話,她先是一嫋一扭地走。曲十六説道:“這是小家碧玉在走路。”方十八回頭來,她再走路時,便顧盼生情了。曲十六説道:“這是風塵女人走路。”方十八折頭來,再走,她此時威儀過人,有聲有色。曲十六説道:“這是官眷在走路。”家人看着方十八,看她走路,一時一變,真個把十八般人都學得個像。那家人忽地叫起來:“我記着的,她走路像是官家人!”那麼説,是官宦人家的內眷?自古便有一個絕秘的説法,説是帝王的內室裏有許多的女人。她們熬忍不住,便令下人去街上拉來男人,強要他們做人幕之賓。他們一時以為奇遇,多少豔行野趣,説不得在書裏話中大肆講説。真的有這種官宦人家?曲十六説道:“好了,既是有一點兒眉目,我們便再去查好了。”一行人告辭出來,那曲十六説道:“我看這老人也怪可憐,平白的便沒了兒子,他無一點兒雄心了。”方十八説道:“那也未必,我看他活得好好的。”曲十六奇道:“十八妹,你休胡説。他怎麼活得好好的?”方十八説道:“我説是就是嘛,你看他,鬍子也颳了,人的臉也洗得很乾淨。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悲色,只是我們説到了他的兒子,他才有一種無奈。我看他是有些毛病。”曲十六站住了,她説道:“十八妹説得對,我們得看看這個離風。”她們在等,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了莊院都在黑黑的夜裏像一隻蹲伏的獸。只聽得靜夜鼓響,已是三更了。方十八説道:“十六姐,我看也不會有什麼事兒了,不如我們走吧?”曲十六正想説話,忽聽得有人叫道:“離風,你出來!”聽那人叫聲,居然是一個清清脆脆的女人聲音。曲十六心道:“是了,原來有人來尋離風的仇,還是一個女人。只是不知道她是找離風的毛病,還是找離明尋仇?——OCR書城掃描校對